兩個人相視一眼皆是忍不住笑了出來，臉上的妝是按照兩個人的皮膚走向，骨骼形狀等猜測出來的，就算不是兩個人老年的模樣，估計也是八九不離十。
兩個人笑着笑着看着就有些發愣，彷彿時空穿梭到了幾十年後，與幾十年後的他會面，歲月的流逝帶走了俊美，剩下的，都是時間的痕跡。
兩個人練手度過一生，走至垂暮，只需一向，都感覺那樣的美好。
封睿陽撫摸着聶予菲臉上用道具做出來的皺紋，沒有昨天夜裡撫摸道的吹彈可破的白嫩，帶着幾分別樣的滄桑。
聶予菲手覆蓋在封睿陽的手上蹭了蹭，兩個人的手掌上也帶着妝，褶皺的皮膚糙的不像樣子。
“嫌棄了？”聶予菲不過是開個玩笑，封睿陽這副癡漢樣可是絲毫都看不到嫌棄爲何物。
封睿陽認真的搖了搖頭，柔聲道：“很美，真的。”
美的不是這張臉，而是同舟共濟的百年好合。
聶予菲踮起腳尖用破皮的嘴脣碰了碰封睿陽的嘴脣，隔着厚厚的化妝品，甚至有些感覺不到對方嘴脣的溫度。
“別人都開始晨練了，我們也別落後。”
這裡距離市區較遠，還是要坐一會兒車的，昨晚只睡了幾個小時，昨天的疲憊還沒有完全退去，這會兒有些暈車，聶予菲就乾脆倒在封睿陽的懷裡睡下。
盯着一張垂暮的臉，看上去倒是真的像是一個百病纏身的疲憊老太太。
聶予菲只是眯着眼睛休息一會兒，睜開眼睛就看到進了市區，眼睛一轉道：“停車吧，我們擠公交。”
要去晨練的地方是個大廣場，周圍一些老頭老太太去跑跑步跳跳舞是常有的。
既然是體驗生活的，自然是要做足了全套。
“再睡會兒吧。”封睿陽心疼道。
聶予菲搖了搖頭，正好坐車暈，公交車應該會好很多。
“我正好想要試試，咱們倆這麼大的高齡了，會不會有人讓座。”
最近經常有相關的新聞，不過都是沒人讓座老人連打帶罵的搶的。
雖然網上罵聲一片，但是現實生活中依舊難以避免這樣的事情發生。
網友們中說紛紜，都在討論這樣的老人究竟是否值得尊敬，爲老不尊，倚老賣老。畢竟讓座是品德，不讓做也沒有什麼錯誤，這件事情並不是必須的，強制要求只能說是道德綁架。
所以聶予菲想要試試，她今天會遇到什麼樣的情況。
封睿陽點了點頭，車停在了道邊停車位上，兩個人瞬間入戲，封睿陽下了車，微弓着身子牽着聶予菲的手把聶予菲扶下車。
聶予菲演的比封睿陽更加入木三分，輕輕咳了咳，混沌不清的用沙啞的嗓子唸叨一聲：“我能走。”
一瞬間，彷彿真的是進入了暮年一般，攜手相扶。
周圍投來了羨慕的目光，兩個人看上去八十多歲，卻恩恩愛愛的不知羨煞了多少人。
有的年輕人偷偷拿出手機拍了照片，想着回頭給閨蜜或者男朋友看看，這纔是愛情。
走了兩步，聶予菲氣喘吁吁，到了站點，周圍椅子上都坐滿了，一個個拿着手機低頭看着，並沒有注意到兩個老人的到來，倒是有個看上去五六十歲的老太太過來說兩句話。
“這是去哪兒啊！”
聶予菲不說話，封睿陽努力沙着嗓子道：“去廣場那邊鍛鍊鍛鍊，歲數大了，不鍛鍊就動不了了！”
那老太太一頭華髮，臉上帶着褶皺，不過看上去比聶予菲和封睿陽硬朗，笑道：“是該運動運動，您們貴庚啊！”
聶予菲和封睿陽對視一眼，封睿陽說出了事先準備好的年齡：“我83，我老伴82了！”
聽到年齡，就算看出來了，老太太難免咂咂嘴，羨慕到：“壽星啊！兒女都挺孝順吧。”
聶予菲總算是咳嗽兩句說話了：“孝順！可孝順了。硬是把我們從村裡帶出來，弄得我們閒的只能在廣場閒溜達！”
老太太笑了：“多好啊，城裡啥都方便。”
老太太像是打開了話匣子一般，將自己家裡的事情包括七大姑八大姨的事情一股腦的全部倒了出來。
若是真的老頭老太太或許願意聽，畢竟閱歷多了，對別人的日子就感興趣了。
但是聶予菲和封睿陽兩個人完全是兩個年輕人在玩cos，當然沒有那麼多的耐心。
這時候公交車倒了，兩個人倒是有了救星，確定車路數沒錯，兩個人這才隨着人羣擠進去。
現在雖然還沒到上班的時間，但是人也不少，至少座位是沒了，還站着七八個人。
車子比較大，站着也比較寬鬆，封睿陽倚着把手杆，一隻手抓着上面的吊把手，一隻手抱着聶予菲，防止公交車急剎車的時候聶予菲一個趔趄。
車上的人要麼玩手機，要麼閉目養神，聶予菲心中有些失望，倒是沒多說什麼，足足過了兩站，一個一直盯着兩個人看的姑娘終於站起身道：“你們做我這裡吧。”
聶予菲和封睿陽都愣了愣才反應過來是說給她們聽的。
“謝謝。”封睿陽笑着道聲謝，扶着聶予菲坐上去，站在聶予菲的身邊護着聶予菲。
姑娘羨慕的看了看，這才道：“上次我被一個老太太搶了座位，原本還想着再也不讓座了呢，結果看了你們半天，你們兩個在一起實在是太恩愛了，我都坐不住了。”
半開玩笑的說了一句，周圍人也終於有了反應。
剛剛一起等車的老太太還站着呢，聽到姑娘說這樣的話立馬把話頭接過去：“可不是嗎，一直都護着自己老伴，我家那個死老頭子，讓他給我倒完水都費勁，看到這邊真想把我家那口子踢出門外。”
一句話引來一片笑聲，原本一直無話的衆人也終於多說了兩句話。
“結婚多少年了！”
兩個人對視一眼，一個沒反應過來說出了兩個時間。
“五十五年/六十二年。”
說了話同時一愣，頓時現場有些尷尬，不明白一對夫妻是怎麼說出兩個時間的。
也不怪兩個人，兩個人都是將自己編的先在年齡
減去先在的年齡，聶予菲和封睿陽本身就差了八歲，一個是83減28一個是82減20，這差距一下子就出來了。
聶予菲反應也快，當即用手裡的小包論起來揍了封睿陽一下罵道：“你個老混蛋！你追我那七年也算！”
一句話解釋了尷尬，當即笑了。雖然兩個人打打鬧鬧的，卻十分的恩愛，八十多歲穿越了兩個世紀的人，能夠這樣幸福真的十分的不容易。
老太太算計的快，當即到：“你們是將近三十結的婚？那個時候可不算小了，我十五歲就被我爹孃尋麼了婆家，你們就沒着急？”
在現代三十單身都不覺的奇怪，若是在那個時間，可是真的是老姑娘了。
聶予菲反應很快的擺擺手，一個轉眼就把託詞想好了。
“我家按個時候有些家底，世道又亂捨不得我早嫁，十七那年娘死了守孝三年，二十的時候爹又死了又是三年。後來啊我就用家裡剩下的錢出過留學去了。跟他揪扯了挺長時間才結婚。”
若是說留學生，結婚晚了也就不會被人懷疑了。
當即就有人問是去哪個國家留學，聶予菲隨便說了個德國，哪個讓座的姑娘當即兩眼放光。
“我就是德語系的！老奶奶，幾十年前的德國什麼樣啊！哪個時候還有納粹嗎！”
聶予菲心裡暗暗叫苦，不過是隨口的一句，怎麼就撞槍口上了？聶予菲想了想搖搖頭道：“老了老了，都快忘乾淨了，不過當年學的外國話倒是沒拉下，要說的話能說幾句。”
聶予菲自幼學習流過語言，德語是完全過關的。
姑娘又纏着聶予菲說了好幾句德語，這纔到站了聶予菲解放了。
兩個人下了車，有人跟兩個老壽星告別，等人都散去了聶予菲這才鬆了口氣。
回頭對隱秘拍攝的幾個攝影師點了點頭，剛剛的一切都已經拍攝下來了。
左右看看不是很認識路，封睿陽弓着身子跟路人打探，第一個女孩看到兩個人身着襤褸上來，不知是嫌棄還是怕被訛上，躲瘟疫似得向一邊躲了躲，隨後封睿陽詢問了一對小情侶，這纔得到了引路。
兩個疼緩步走過去，廣場挺大的，粉了好幾撥人，跳舞的跳舞，打太極的打太極，有幾個跑步的穿梭其中，太陽愈發明亮，顯得熱鬧非凡。
左右看看也沒有那個能讓兩個人去做的，兩個人就乾脆並肩沿着邊緣走，對於七八十歲的老人家，遛彎或許是最好的運動方式。
偶爾有路過的人說上兩句話，兩個人一開始還有些生硬，但是隨着時間的流逝，愈發感覺自己就是一個垂暮老人，想着想着多了那麼幾分滄桑，倒是真的越來越像了。
走了兩圈，兩個人坐在長椅上，封睿陽擰開帶來的溫水遞給聶予菲，讓聶予菲潤潤嗓子，聶予菲看着眼前烏央烏央的人羣，還是第一次這麼熱鬧。
“一會兒咱們去哪兒？”
封睿陽道：“你想去哪兒。”
不用想也知道答案，聶予菲眼睛轉了轉一指不遠處的早餐店：“再走兩圈去吃早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