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孤桐現在還不敢確定,這人是否認識師兄蕭玉龍,但是就通過他以前的所作所爲,可以看出是希望他與斷腸能夠逃脫狼神閣的追捕。通過這些蛛絲馬跡,基本可以知道這靈媒所言非虛。
吳明道:“洪師兄說的不錯,我想必定是我們某個環節出了問題。”
洪浩瀚驀然轉過身來,凌厲的眼光落在靈媒清秀的臉上,冷冷笑道:“靈媒,你覺得是那個環節出了問題?”
孤桐的手握上劍柄,明知是送死,他也得救出靈媒,如果這人真的跟師兄有關,他怎敢袖手旁觀,師兄佈下靈媒這條暗線,必然有他的想法和作用,一旦因爲他孤桐使得暗線被敵方揪出,這必然會壞了師兄的大事,那他就內疚欲絕了。
靈媒瘦削的身體,輕微震了一下,冷冷答道:“靈媒不明白洪師兄在說什麼?”
洪浩瀚冷笑的看着冷媒,見他神色淡若,並沒有什麼變化,說道:“你以及鷹鳩,向來是我們的眼睛,但是此次我卻執意往這邊追來,你可知爲什麼?”
靈媒心中嚇了一跳,表面上卻不敢有任何反應,只見他伸出一隻手,輕輕撫摸着鷹鳩的傷口,愕然道:“靈媒也看不明白,鷹鳩在西南方被敵人擊傷,可是洪師兄卻執意往這邊追來,而且獵狗也確實表現出發現蹤跡的模樣,所以我知道師兄可以運籌帷幄。”
洪浩瀚忍不住輕笑出聲,走到靈媒面前,低頭看着他淡然自若的面容,打趣道:“有時候,我真的因爲你是不是女扮男裝,要不是閣主對你深信不疑,我絕對會把你扒個乾淨,看看你是否雌雄難辨!”
說着,他伸手托起靈媒俊秀的下顎,讚歎道:“你這一張臉,真的不應該長在男人身上,如果是一個女人的話,我想一定是一個風情萬種的美人。”
靈媒被他用一隻大手拖着下顎,頓時一種異樣的感覺傳來,忍不住要喊叫起來。
站在四周的衆人,聽到洪浩瀚調息靈媒的話語,頓時仰首不約而同的哈哈大笑。他們狼神閣的人第一次見到靈媒的時候,都以爲這是一個女人。有時候,衆人都覺得人生有若一場荒謬的遊戲。
這些人當中,獨屬席遊和秋蟬笑的最爲歡快,傅缺雖然也是興致高漲至極,但是他卻尤善隱忍,懂得什麼樣的事情該笑,什麼樣的事情不該笑,所以他硬憋着,而魯鎮這人,想來愚鈍,就算洪浩瀚說了一些輕鬆好玩的話,他簡單的腦海,卻想不到這言語中的笑話。
至於吳明,向來就神秘異常,言笑不輕於表面。
洪浩瀚收回手,冷眼掃了一下正在狂笑的席遊和秋蟬,後面兩者猶如被利劍刺到一般,臉色瞬間變得蒼白,甚至連周身便的空氣中溫度也降了幾分,匆忙噤若寒蟬,再也不敢笑出聲。
他滿意的點了點頭,食指和大拇指捻了捻,很有一種絲滑的感覺,他嘴角忍不住浮現詭異的笑容,接着說道:“雖然你的鷹鳩在西南方受了傷,可是哪裡並不是通往開山關的方向,所以我敢斷定,那裡出現的人絕不可能是孤桐那小子!”
當他說到孤桐兩個字的時候,表情不像是開玩笑,也不像是在猜想,反而表現出一種覺得的自信,就像他親眼看見在西南方擊傷鷹鳩的人一般。
靈媒神色一動,間洪浩瀚道:“洪師兄,哪又如何知道敵人往這個方向來了?”
洪浩瀚稍微想了想說道:“那種感覺很奇怪,不是直覺,也不是猜測,就在冥冥之中覺得這個方向是對的。”
靈媒說道:“可是,就連獵狗們都沒有表現出特殊的跡象。”
洪浩瀚呼出一口氣道:“有時候,一些東西能夠遮擋人身上的氣味,讓痕跡變得更加淺淡,就算最精明的獵狗也得通過循環往復的幾次嗅聞才能查詢到痕跡,可是人是一種奇怪的動物,有時候莫名的直覺,便可以找到你所想要的方向。”
衆人一齊露出差異的表情,像洪浩瀚這種工於算計的人,竟然也會相信那種莫須有的直覺,這種話,從任何人口中說出來,狼神閣的衆人,都不會感到經驗,除了狂神洪浩瀚!
狼神閣三神之中,霸神聞海以霸道著稱,傲神姬冰冷傲如霜,偏偏狂神洪浩瀚精於算計,尤善計謀,當然他的那把漆黑如墨的長刀,也不容小覷。
靈媒輕輕低下頭,問道:“那洪師兄爲何要在這裡停留?剛纔傅師兄說過這裡門窗一絲痕跡都沒有,絕不可能藏人的。”
洪浩瀚仰大一陣長笑道:“其實一來到這處荒村,我便知道村內沒人,可是我至於所在這裡駐足,便是因爲想要解決一下團隊中的問題,而事後證明我們的團隊真的出現問題了。就席游上次描述的情況,他的手下全死了,可是你卻安全無恙,那時候我便懷疑你了。若非是你,鷹鳩怎會嗅不出他來,現在我們也不會給他逃脫。”
靈媒素知洪浩瀚手段的殘酷,若落到他手上,實是生不如死,想到這裡,肌肉一縮一彈,卡在手臂衣衫內袖中的斷劍便滑到反轉了的手心內,斜指着自己的咽喉,才答道:“靈媒仍不明白洪師兄的話中的意思。”
她的動作,別人毫無察覺,可是躲藏在地下的孤桐卻看得一清二楚,見她竟然想以死以保自己不受辱於人,心中吃驚之下,更是油然生出敬佩,已知今日一戰難以避免,他絕不能眼睜睜的看着自己師兄的內線,慘死當場。
想到這裡,他匆忙收攝心神,竟意外地踏入了往日風見塵指點他武功時所說的“晴空萬里”的境界,腦海中無一物不清晰,無一物能在清空之下遁形掩跡,就連靈臺上浮沉盪漾的劍魂,也變得清晰異常,甚至給他一個只要思維一動,劍魂便飛出識海斬殺敵人的錯覺。
這也算孤桐一場造化,老天將他擺了在這麼必死的環境,反而刺激得他修爲和“劍魂”又進入更深一重境界,他突破不死境的日子,越來越近了。
靈媒身後八尺左右許處站的是魯鎮,其它人都遠在十步開外,這時席遊在靈媒身後打了個手勢,顯是通知洪浩瀚,靈媒想要自殺,因爲他是全場裡唯一可看到靈媒手心暗藏短劍的人。在他左方的人,給他身體擋着視線,另一邊則是孤桐藏身的雜物堆。
洪浩瀚眼中神光一閃,語氣轉爲溫和,道:“看靈媒你的神態確不像曾作出助敵的行爲,難道是別處出了漏洞?”
靈媒見他語氣轉得如此之快,愕了一愕,因爲他一直以爲洪浩瀚是一個寧殺錯一萬,不放過一人的狠辣人物。
身後的席遊此刻乘機欺步欺上,右手握着的劍柄反向一點,刺在靈媒的腰眼上,他這劍柄一點之下合着酥麻之勁,儘管靈媒隱藏了修爲,此刻也感覺被點中身體的一側驀然一陣酥麻無力。席遊這劍柄一刺之下,長劍一轉,便往靈媒雙腿刺去,分明要廢掉他的行動力。
靈媒頓時吃了一驚,可是驚覺時,已來不及自殺,唯一之法是往前掠去,但同一時間,傅缺的一把金背大砍刀和秋蟬的白骨問心鞭一齊出手,封死了他的進路。
靈媒露出驚駭欲絕的神色,知道現在連自殺也辦不到,不禁暗恨不早些下手。
手中斷劍驀然一陣,揮往身後,希望能迫開席遊,爭取一刻緩衝的時間.以了結此生。
“呸!”一聲驚天動地的暴喝,起自靈媒旁的雜物堆內,按着劍光一閃,席遊的劍柄驀然震盪開來,手中的長劍震顫不停,甚至連虎口都滲出血跡,劍芒如同星光一般炸裂開來,將傅缺的金背大砍刀和秋蟬的白骨問心鞭捲了進去。
等星光收斂之後,傅缺和秋蟬在同時踉蹌跌退,雖是輕傷,但氣勢被奪,倉惶間來不及作出迅速反擊。
孤桐現身靈媒之旁,仰天大笑道:“痛快痛快,洪浩瀚,上次你一招偷襲,讓我差點吐血,這次你敢否和我單打獨鬥,我保證分出勝負才走,但這期間你不得命人對付靈媒。”
狼神閣衆人團團將兩人圍住,只待洪浩瀚一聲令下。
洪浩瀚望往飛到腳下的一片碎瓦,動容道:“你不但膽子大了,連武功在這十二個時辰內竟然又進步了許多,可知蕭玉龍對你的評價一點也錯不了,但若說今趟你仍能逃出去,恐怕連你自己也不相信吧。”
靈媒在孤桐背後輕輕道:“你待會趁機逃走吧,我掩護你。”
孤桐心頭一陣激動,他不知道此人跟師兄是什麼關係,但就僅憑這一句話,他就願意拼死護他周全。於是左手向後反抓着靈媒的手,全不理會敵人的灼灼目光。
靈媒似乎自知兩人必死,豁了出去,任由這男子抓着自己柔若無骨不似男人一般的手。
這一幕極爲詭異,兩個男人在狼神閣重重包圍圈中,竟然十指相扣,雖然後面的那個人,身影削瘦,面龐清秀,猶如女人一般,可靈媒終究是一個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