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 賜婚
福寧殿內，燭火昏黃。
老皇帝趙禎躺在牀榻上，皇后服侍在牀前。
趙宗全藉着燭火，見老皇帝雙眼無光，神色疲憊，像是沒了精神，心中不禁“咯噔”一下。
“你來了。”
趙禎的聲音，也有氣無力的。
“臣，趙宗全，拜見官家！”
趙宗全不敢怠慢，當即帶着趙策英、顧廷燁等人，深深一躬，行禮道。
但過了好一會兒，還是沒有聽見趙禎讓他們平身。
只得保持着鞠躬的動作。
正當趙宗全心中懷疑，老皇帝是不是已經油盡燈枯，神思朦朧的時候。
卻聽趙禎突然問道：“子峋呢？”
趙宗全一愣，然後問道：“官家可是找忠勇侯？”
聽着趙禎口中對尹嶙的稱呼，趙宗全突然心頭一震。
雖然是私下，但當着這許多人的面，直接稱呼一個臣子的表字，而不稱爵位、職位，這官家，對忠勇侯竟如此眷顧嗎？
趙宗全忽然想起近期的傳聞，只說尹嶙功高蓋主，官家聯合朝廷清流一脈，將尹嶙召回汴京，下了兵權。
還說了，尹嶙在燕雲創下的功績，已是千秋之功，官家對他很忌憚。
但趙宗全此時一看，卻似乎不是那麼回事。
看來，傳言不可不信，但也不能盡信啊。
“子峋呢？子峋怎麼樣了？”
老皇帝的神情突然變得緊張起來，還有一絲惶恐，撐着就想從牀上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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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人驚呼，生怕他一口氣喘不上來。
“官家莫憂，叛軍已然伏誅，忠勇侯如今正在殿外守衛。”趙宗全趕忙勸道。
“讓他進來。”趙禎鬆了口氣，這纔沒有再固執地起身。
趙宗全聞言，與屬下相視一眼。
隨即道：”是。“
……
這是趙宗全的回憶。
此時，他眼前所見，尹嶙已經坐在了牀邊，輕撫着老皇帝趙禎的後背，似乎是在爲他順氣。
而原本坐在那裡的皇后娘娘，已經站到一邊了。
本來尹嶙全身是血，起初趙禎讓他坐到自己身邊，他原本還推脫，但趙禎態度堅決，絲毫不在意他身上的血污，尹嶙無法，只得照做。
而趙宗全看着這一幕，已是暗中思緒迭起。
這已經不是聖眷那麼簡單了，不知道的，還以爲這個尹忠勇，是官家的私生子呢！
尤其是，方纔官家看見尹嶙走來的時候，似乎還流露出了一副放心了的神情。
這，分明就是十分擔憂尹嶙安危的表現。
“趙宗全。”趙禎突然開口道。
奇怪的是，此時的趙禎，精神恢復了不少，臉上的疲憊也消退了許多，甚至是說話的聲音，也能聽出來比不久前更加充足的中氣。
“臣在。”趙宗全猛地回過神來。
“無論到什麼時候，你都要記得。”
趙禎目光灼灼地看着趙宗全，說道，“若無忠勇侯，還有他那十六位扈從勇士，朕和皇后，早已死去多時了！”
此話一出，衆人心頭一震。
十六……不，十七個人？
十七個人殺了那麼多？！
官家沒說全吧？
也許是十七個人帶領了一股兵馬吧，不然怎麼可能！
但他們心頭轉念又想，無論如何，此番叛亂，忠勇侯救駕之功，是絕對跑不掉了。
“是，忠勇侯忠義無雙，勇武非凡，臣，定當銘記於心。”
趙宗全恭聲應道。
卻不想趙禎沉默半晌，又道：“罷了罷了，箇中緣由，朕如何分說你也不會明白，伱只需謹記便是。”
“臣……”趙宗全剛想表明自己的態度，讓趙禎和尹嶙認爲自己其實並沒有敷衍。
但趙禎右手虛虛一按，止住了他的話，然後又對內侍道：“那個盛家的小姑娘呢？”
內侍回答道：“回官家的話，盛姑娘在偏殿歇息，傷口已經包紮好了，只是皮外傷。”
趙禎點點頭：“你去將她請過來吧。”
“是。”
內侍恭敬應道，便出了殿外。
不多時，便將明蘭帶了過來。
明蘭剛入殿內，皇后便帶着一臉慈祥的笑意，第一時間走上前去，將明蘭拉到自己的身邊。
見殿內好些不認識的人，並且氛圍相對肅然，明蘭一時茫然，大氣都不敢出一個。
此時，趙禎對着趙宗全說道：“此女乃禮院中侍大夫盛紘之女，忠貞果毅，巾幗不讓鬚眉，你去與盛家互通往來，將她認作義女，須以親女之禮待之。”
聽得此話，衆人心中又是一震。
尤其是明蘭自己，被此話驚得嬌軀一顫，不知官家爲何突然說出此話來。
正當她有些驚惶之時，卻覺手裡一暖，回過頭去，見是皇后娘娘握着她的手，滿目慈祥地看着她。
“別怕，官家是在封賞你呢。”
皇后笑着說道。
明蘭半知半覺地點了點頭。
趙宗全向明蘭看去，着實不知道這位官家，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官家，這……”趙宗全有些猶豫。
“你不願意？”趙禎說道。
“臣……”
趙宗全不知道該說些什麼，只得說道，“多謝官家。”
衆人見此，也實在想不通。
尹嶙雖然知道，明蘭爲皇后擋下箭矢，老皇帝這是在報恩，但也不至於，讓趙宗全認明蘭做義女吧？
畢竟射向明蘭的那枚箭，還是他故意放過去的，爲的，只是順水推舟，想讓明蘭在老皇帝和皇后面前獲得一份功績罷了。
可事到如今，卻有不同的變數。
官家這麼做，究竟意欲何爲？
難道……
他心中思緒流轉，不禁想到了一種可能。
此時，趙禎滿意地點了點頭，又對尹嶙說道：“我聽說，這明丫頭，是你表妹？”
尹嶙點點頭：“盛姑娘是臣的姨表親，她小娘與家母是同胞姐妹。”
趙禎又問道：“可是衛氏？”
尹嶙回答道：“是。”
這麼一聽，趙禎便明白了，他知道尹嶙的身世，自然知道尹嶙有個繼母，是江南衛氏的長姊。
於是說道：“既如此，朕意將你二人賜婚，你可願意？”
賜、賜婚？！
尹嶙聞言一驚，下意識看向明蘭。
卻見明蘭也是目瞪口呆，同樣頗有默契地向他望來。
二人的目光，在昏黃的燭光裡相觸，然後又須臾分開。
尹嶙還好，他此番還在思慮着老皇帝的用意，而明蘭卻已經是羞紅了臉，心裡既驚得不知所措，又有些喜意。
這般複雜的情感，就連她自己，此時都無法探得清楚。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