川流不息的街頭,任庸三人逆着人流,走到一個十字路口,拐進一個衚衕。
瞬間,街頭喧鬧沸騰的聲音消失了!撲鼻的墨香味兒,令走進來的諸多遊客平靜了下來。
惜墨衚衕,是這個衚衕的名稱,是來殷店遊玩必去之地!沒有之一,否則定會遺憾終身。
說是衚衕,其實不比街道小多少,只是沒有古玩街、魯班街、佛跳巷那般熱鬧罷了。
殷店是個村,但在古時候,卻是周圍十里八鄉數一數二的集鎮,頗爲繁華,就連今日的大澤鄉政|府所在地,昔日也只是一個普通的村落罷了。若不是佔了交通的便利,大澤村也不會躍升至鄉鎮級別,但交通一直是殷店發展的瓶頸,解決不了,殷店終究難免衰敗結局。
畢竟,不是每個遊客都有如此恆心毅力,穿越重重山水,走進這個幾|欲|與世隔絕的古鎮。
近年來,山水之類的景色,民衆也看煩了,歷史名城之類的,也沒有新鮮感了。於是乎,窮極山水,訪幽問古成了自身遊客的需求,他們走進深山大川,將一些令人驚歎的山水景色帶給世人,將一些別具民族特色的古建築羣上傳到網上,引得更多驢友趨之若鶩。
殷店能爲世人所知,進而成爲諸多資深遊客光顧的地方,全在於花妹等走出深山的大山子女們的宣傳。花妹更是報考了旅遊專業,立志帶出五十萬人次的遊客,到殷店觀光遊覽,晃眼間已是三年,她的個人問題都快解決了,但帶進來的遊客才堪堪突破六萬人。
不是花妹不想多帶些旅遊團進來遊玩,而是殷店的遊客承載量有限,人一多,住宿、吃飯等就成了致命的缺陷了。再加上殷店村滿足了很多網友甚至國外遊客的獵奇心理,自費遊玩的遊客漸成主流,殷店的食宿一直是個大問題,村裡倒是和龍|書|記反應過,但問題一直沒有解決,交通不便,致使建築材料也無法進來,問題就這麼一直拖着,困擾殷店。
而今,是旅遊淡季,任庸沒有看到那種人山人海的場景,自是不能體會花妹心中的痛苦。但他在學生時期,黃金十一倒是去過5A級景區,景色之類的倒是沒看到,淨看人了,一大堆人涌着往前移動,根本就沒心思看景,當然,那一次是他和小雪一起去的。
依照他所看到的情況,當下這個年關,絕對的淡季,但是遊客都一波接着一波,就別說夏天旺季了,單日遊客容量絕對超過殷店的總人口,說不定還是好幾倍呢。如此以來,殷店就十分危險了,經常處在旅遊的極限載荷警戒點,早晚會爆炸的。到了那個時候,人員傷亡之類的,說不定就會接踵發生,直接將殷店打回原形,扼殺殷店民衆所有的希望!
有了這種憂患意識和緊迫感,花妹在聽說了任庸的身份後,疑惑頓釋,心底打定主意要促成這次投資,達成石頭哥的夢想,解決殷店遊客承載量的根本問題,帶動大澤鄉經濟復興……
一時間,花妹的心底想了很多,一種神聖的使命感,令她忽略了任庸的大導演身份。
惜墨衚衕裡,諸多秀才裝扮的文人墨客,端坐在街旁,有的搖頭晃腦,吟古誦今;有的輕笑連連,埋頭書中;有的研磨提筆,揮動狼毫……恍惚間,衆人似乎集體穿越到了古代,誤入一個私塾之中;情不自禁的,一些遊客被吸引,駐足攤前,翻起了桌案上的書卷、畫軸。
一些帶着眼鏡兒,頗爲斯文的遊客,俯身翻起了攤位上的書籍,紙頁粗糙發黃,穿書之線似斷似連,更有書頁碰之即斷。攤主也不惱,只是細心留意翻書的遊客,以及遊客手中翻閱的說,一旦確定那位有意向,便開口推銷,幾句話便擾得遊客心癢,痛快的掏了錢。
那些資深遊客,只是含笑看着諸位攤主的表演,既不停留,也不觀望,只在自己感興趣的攤位前留步。然後直言自己所需字畫,喊出一個彼此都懂的價位,拿走自己喜歡的字畫。
花妹帶着任庸兩人,徑直往裡邊走,對於路邊攤主的即興表演絲毫不理會,只有任庸圖個新鮮,瞅了兩眼。對於花妹來說,這個衚衕她最熟悉不過了,甚至當初這個惜墨衚衕的創意都是她設計的,只是這兩年忙於帶團,新來的攤主大都不認識花妹,花妹也不認識他們。
“好!”離得老遠,就聽見一陣叫好聲傳來,衚衕深處,一大羣人圍成一個大圈,不停地叫好。更有遊客拿起相機,進行抓拍,有幾個外國女遊客,更是激動的雙眼放光。
聽聞圍觀遊客的叫好聲,任庸來了興|趣,將手中的攝影機拿了出來,進行遠景拍攝。
宣傳片的主體已經差不多了,現在拍攝只是進行補充,這個宣傳片他要拍成精品,一部質量不亞於電影的微電影!在山裡跑着一個多星期,他的攝影師職業經驗增加的很快,直覺告訴他,攝影師職業是所有娛樂職業中最重要的職業,若是提升到大圓滿的話……
石頭在做那個方案的時候,來過殷店村很多次,花妹就是那個時候認識的;惜墨衚衕更是多次出入,前邊的陣勢見過很多次…….很快,三人來到了人羣聚集地,圍了上去。
只見一個年輕漢子,一身素衣,緊身裝扮,手持一杆丈許狼毫,並腳立在一張一米見寬的宣紙上,鬢角隱有汗漬。已經寫好的一幅字,旁邊打下手的人正在修飾、裱邊,緊接着拿到後邊的桌案旁,恭敬地立着,一位身穿漢服的老者撫須而笑,提筆落款,蓋章。
“呵!”年輕漢子見圍觀的人增多之後,弓步探身,單臂倒拿狼毫,雙眼一蹬,一聲斷喝。
爾後,一個學徒走上前來,端着一個超大號的硯臺,另一個學徒迅速研墨。眼見又要開始了,衆人屏住呼吸,一些遊客拿起相機或者攝影機對準了年輕漢子,更多的民衆卻是摸向了口袋;新來的觀衆正要張口詢問,見衆人都不出聲,便噤聲不語,一眨不眨的看着中心,
一個呼吸不過,墨已經磨好,兩位學徒擡着硯臺,立在宣紙旁邊,年輕漢子吐氣有聲,緩緩的將丈許狼毫探入硯臺,輕輕攪動,使狼毫充分吸收墨,光着的雙腳開始了挪步。
“水流任急境常靜,花落雖頻意自閒!靜!”老者一聲高|吟,一句古詩傳進衆人耳中。
年輕漢子在聽聞‘靜’字之瞬間,怒目圓睜,爾後整個人沉浸在那句古詩中,手中狼毫寫意的自然垂落,揮灑在宣紙上。隨着巨枝狼毫的揮舞,一個一尺見方的‘靜’字躍然紙上!
整個字在起筆的瞬間,宛如行雲流水,一氣呵成,中間沒有任何停頓,令人驚歎佩服。新來的遊客正待鼓掌,才發現前邊的衆人依舊毫無反應,心底知曉還有後續,立刻打消了念頭。
“北望燕雲不盡頭,大江東去水悠悠!燕雲!”老者吟出第二句詩的時候,年輕漢子的腳下已經換成了新的宣紙,而他手中的狼毫直入硯臺,揮動間已是浸染濃墨,手腕輕動,狼毫在宣紙上跳躍。詩句不同,意境截然相反,年輕漢子揮舞間,神情落寞,筆下猶如千斤愁。
“燕雲!”眨眼間,兩個大字落入宣紙,目光觸及,鐵畫銀鉤間透出刀光劍影!
“沾衣欲溼杏花雨,吹面不寒楊柳風!杏花雨!”老者高聲唱詩,韻味悠長,語速卻快了起來,年輕漢子的額角汗珠悄現,丈許狼毫揮動是個體力活,只能借力打力,寫好字。
“青山不老,綠水長存!青山綠水!”老者的聲音,就像擊鼓傳花的鼓聲一樣,敲在衆人的心底,大家都是眼睛不眨的盯着那支狼毫,生怕下一個瞬間,這種驚心動魄的場面就將消失。
五個字!六個字!七個字……十個字!字字遞增,年輕漢子腳下的宣紙也從一米見方換成兩米見方,擡硯臺的人也換了兩次,而他手中的丈許狼毫揮舞起來,依然呼呼帶風……
“好!”當十個字的宣紙寫完之後,圍觀的遊客自發的鼓起掌來,響起不斷的喝彩聲。
而一旁已經寫好的字,早就裝裱好掛在牆上,眼尖的遊客在字的下邊,發現一個標價牌子,分爲一百、二百、五十、五百等幾個標號。很快,有意向購買的遊客拿起手中的標號隨意組合,形似另類的叫價,競爭相當激烈,高一點的都炒到了八千,低一點的也在三千左右!
一番心情激盪之後,任庸點了點頭,跟着花妹出了衚衕,到了另一條街,魯班街。
在魯班街上,任庸拍到了刻石碑的景象,拍到了幾個石匠在石碑上比賽雕刻篆字的絕活兒。
穿過魯班街,花妹帶着任庸來到了戲子街,在這裡任庸拍到了原汁原味的跳大神。
跟着花妹這個地頭蛇,任庸根本就沒有閒過,手中的攝影機時而拍攝,時而切換成相機,拍下一些經典的場景,忙的不亦樂乎,而一旁的石頭卻是不停滴笑着,開心的緊。
一路上,花妹就像免費的導遊一樣,對着各種歷史建築物,講述着一個個的歷史傳說,不但任庸聽得津津有味,就連石頭也是兩眼放光,這些歷史傳說對於影視城來說,是一種巨大的文化積澱,說不定……經過任庸的一番鼓動,石頭已經從徹底的成了影視城的死忠者。
時間一點點的流失,光,漸漸地暗了下來,一盞盞燈光亮了起來,不知不覺間三人來到了佛跳巷。巷內,人聲鼎沸,飄着誘人的菜香,一陣‘鼓鼓’聲傳來,三人都禁不住加快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