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安第一精神病院,門前停着一輛越野車,引得路人紛紛側目。
剛纔發生的那一幕,只有少部分人注意到了,不過卻令精神病院的院長出現了,打算親自接待任庸兩人。
院長是一名中年女子,姓臺,帶着眼鏡,頭髮有些斑白,笑容中充滿了令人心安的力量。
“來了啊!”打着招呼,臺院長有意無意的看了一眼門外的越野車,眼底一絲喜意稍縱即逝,再擡起頭,臉上的笑意提升了一個熱度。
“你好!”儘管心底明明知道,臺院長的話是無差別覆蓋,並不是針對他一個人,但任庸還是感到心裡蠻舒服的。
“您貴姓?”臺院長轉過身來,扭頭看着靠椅上神情有些茫然的江英,心中大定!
醫院雖然是暴利行業,但是做精神病院這一塊兒,卻不是很受人待見,就算是自己的親朋好友也會下意識的疏遠自己。到了院長這個位置,考慮的就不只是病人的病情是否好轉,更多的卻是把握醫院的整體運轉,創收纔是最大的根本,也是唯一的動力。
眼前這幕場景,臺院長自然再熟悉不過了,但是這種場景也分好幾個級別。普通人坐着公交車過來,將自己的父母或者精神失常的親戚送到這裡,每個月支付一定量的費用,都是走最低的標準,因此病人在醫院享受的生活、醫療等待遇並不高,自然對創收的貢獻也不大。
但是,像這種親自開車過來的人家,一般都是在社會上有頭有臉的人,不是富甲一方就是顯赫一時,自然能享受院長親自接待的待遇。
從這種人家送來的精神病人,一旦在醫院落戶,那享受的就是貴賓級待遇,起居有專人服侍,坐鎮醫院的專家教授更會親自定製一套康復治療方案。若是病情嚴重,無法恢復正常,那也得給家屬希望,將治療時間無限拖長;若是病情輕微,那就要時不時的刺激一下,穩定病情。
握過眼前年輕人的手,臺院長一念間心底就劃過了無數道心思,感受着手掌上殘留的力度,越發覺得年輕人的身份不簡單了。
“免貴姓任,你可以叫我任先生,我們此行是來......”臺院長的熱情微笑呈階梯狀升溫,令任庸摸不着頭腦的同時,說話便遲疑起來。
“任先生,就你一人過來?其他親屬呢?”腦海裡搜索一遍,臺院長並沒有在寧安城區能排得上字號的上層人士中尋到‘任’這個姓氏,不免有些奇怪。難不成,這個姓任的年輕人只是一個打下手的,那位呈癡呆狀坐在靠椅上的精神病人的家屬並沒有來?
這般想着,臺院長又迅速對心底的疑問進行了自我解答:估計是那位有頭有臉的人物,嫌暴露身份,引起圈子裡的非議,所以自己並不出面,只是讓自己的手下前來辦理此事,若是如此的話,自己就沒必要刨根問底了。只要在精神病院落戶,那就不愁那位臉面人物不往這裡邊投錢,如此以來,醫院的輸血管道又多了一條......也罷,簡單的把程序走一下,手續辦得麻利一些,提前留個好印象還是很重要的。
“什麼親屬?就我們兩個人啊!”眼前這位臺院長,笑容十分熱情,但說的話卻令任庸很是迷惑,隱約間感到一絲不對。
不過,他雖然來過華佗路很多次,這裡的醫院也進過好幾回,但是精神病院卻是頭一次來。精神病院在醫療行業中,屬於更加特殊的分支,流程如何走,需要注意那些地方,找人如何操作......這些對於任庸而言,都是一片空白。因此,面對臺院長的問題,任庸顯得很是無措,儘管心底感覺有些苗頭不對,但仍是認認真真的回答問題,在他看來,這八成是精神病院不同於其他醫院的特殊之處吧。
“嗯,填一下表吧!”既然人家不願意多說,臺院長自然不會自討沒趣,從值班護士那裡要來一張表格,連同筆一起遞給任庸。
“你們幹什麼?我又不是精神病人!”很是突兀的,江英喊叫起來。
“怎麼回事?不知道病人不能受刺激嗎?整天毛手毛腳的,都幹什麼吃的?”一擡頭,發現病人掙脫護士,跌坐在靠椅上,而醫護人員卻揮舞着雙手抓向病人的雙臂,試圖將病人摁坐在輪椅上,臺院長的臉色頓時一沉!如此粗暴的一幕,竟然出現在眼前,這令她如何不怒?
精神病院的創收本來就不容易,好多輸血管道就是被醫護人員這般舉動給扯斷的,長此以往,精神病院豈不關門大吉?
“任先生,對不起!對於我院醫護人員如此粗暴的工作方式,我深深的感到抱歉!請你放心,我會派專人負責老人的起居飲食的!”
院長當了這麼多年,臺院長自然明白問題的關鍵點在哪裡,呵斥完醫護人員之後,轉過頭來,出現在任庸面前的是一張充滿歉意的臉。
“沒......等等!”任庸愣了一下,看着手裡的表,‘病人家屬情況登記表’,頓時一個激靈,大聲叫道,制止住了醫護人員繼續撲捉江英雙臂的動作。轉而望着臺院長說道:“我想臺院長是誤會了,我們是來找人的,並不是來尋求治療的!”
尼瑪!精神病院的人都是瘋子,就不等人把話說完就亂來,本來進這種醫院心底就犯怵,如此以來沒有精神病也要被嚇出精神病來。
“找人?”臺院長的臉色當時就冷了下來,不死心的問道:“找什麼人?來精神病院找人?你腦袋秀逗了?”
枉我一番心思,竟是這般落差!是來消遣我的嗎?看着開一輛越野車,帶着一箇中年人下來,而且這中年人在門口摔倒過一次,進來後就一直癡癡呆呆的坐在那裡,不是精神病人是什麼?一個精神病人該有的狀態和徵兆在這個中年人身上都能找到,而且也很明顯,不是精神病人那纔出鬼咧!一番自我推理之後,臺院長的臉色逐漸緩和,他倒要看看這個姓任的小子,是何緣故,帶着精神病人前來找人!
“這位是江英,我們是一起來找人的!”任庸指指江英,繼續說道:“江英的大哥住在這個醫院裡,今天是過來看看他!”
難不成真的是來找人的?雖然感到來精神病院找人是挺稀罕的,但臺院長還是信了任庸的話。別過頭來,再仔細看看江英,臺院長心底就是一動,如果真的是來找他的大哥,那他的大哥一定是這個精神病院的病人,而且是一個基本處於救治無效的病人!
難怪這個叫江英的人看起來是如此的像精神病人,原來他的大哥住在這家精神病院!說不定,這個江英也有精神病,只不過目前還處於潛伏期,沒有爆發出來,一旦受到刺激說不定就常住在這裡了......嗯,看他的着裝,不像是普通人,大眼看去自有一種威嚴瀰漫來來,帶着中年男子應有的厚重氣息......是了,江英的大哥是精神病人,想必他的家族也有遺傳因素,這個江英也有這方面的潛質。
越野車、威嚴中年男子、幹練年輕人、滴水不漏的回答.....這一切因素合在一起,答案就呼之欲出了!這個叫江英的老人定是出身大家族的人,目前少說也是家族的話事人,面前這個姓任的年輕人自是家族的年輕精英一代了。不過,貌似院裡並沒有姓江的貴賓級精神病人啊?
臺院長再一次仔細搜索了一下,感到更加的困惑,在她的印象裡,這家精神病院自建院起就沒有接收過姓江的精神病人。
“請問你們要找的人是......”或許有可能是化名吧,不過這次知道了,倘若還是普通病人待遇,那就立即提升到貴賓級待遇,若已經是貴賓級精神病人待遇,那就迅速建立個人檔案,定期將病人最新情況反饋過去。這般想着,臺院長恢復了幹練。
“我們要找的人,住在三樓左數第十三號房間,我大哥的名字叫孔方!”振作起來的江英,聲音有些低沉的說道。
“三樓......”臺院長的心底一涼,三樓可是最普通的病人專區啊,而且工作在三樓的醫護人員都是孔武有力的男子,照顧精神病人的方式更加粗暴,千萬不要出事啊。此時此刻,臺院長對於以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聽任工作人員的粗暴對待病人的態度感到後悔。她可以想象,倘若江英帶着這位年輕人到了三樓,見到自己的大哥被毆打的一身青黑傷痕,震怒之下,自己被撤掉還是小事,被送進去那就完了。
“第十三號房間,名叫孔方......”臺院長一時間感到這個名字非常的熟悉,但卻就是想不起來,便隨手拿起旁邊的病人檔案,順着編號往下翻看,很快就找到了這名叫孔方的精神病人。一看頭像上的照片,臺院長心底一鬆的同時,臉上卻浮現了一層濃濃的鄙夷之色!
又是兩個窮鬼!還開着越野車?裝什麼大尾巴狼?確定自己是看走了眼,心底有些惱怒的臺院長,再擡起頭,卻是下巴揚得高高的。
也難怪臺院長會有這番想法,自打兩年前精神病院接手這個名叫孔方的病人後,就一直處於虧損狀態。孔方是個年過半百的老人,他的子女自從第一次交過半年的住院費後,就再也沒有來過這裡,自己曾遣返過這個孔方,但卻在家屬提供的地址處找不到人!感覺被騙了之後,臺院長訓斥了一番下屬後,便將這個孔方打發到三樓最爛的房間,任他自生自滅,更是親自下令停了孔方的治療方案。
實際上,這個名叫孔方的精神病人意識十分的清醒,但好像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裡,對於外界的其他東西從不理會。從某種角度山來說,這只是一個比較自閉的正常人罷了,但身爲精神病院,哪裡管得這些,只要有人往裡邊送就照收不誤,只要肯付費。
年前,有人曾來這裡看過孔方,那個時候孔方已經欠下大半年的費用,自然算在這個人頭上,那個中年男子倒是很爽快的支付了費用。
只不過,自年後那個男子就再也沒有來過了,所拖欠的治療費用有快小半年了。不行,擇日不如撞日,就算在這兩個人身上!
“想見孔方也可以!不過,江先生,任先生,你們在看望孔方之前,是不是先把他將近半年的治療費用給支付了?”臺院長一攔,擋住了兩人往裡邊走的步伐,語氣強硬的說道。既然不是上層人士,只是小人物,那麼自己就不必陪着笑臉,跟伺候大爺般候着。
“多少?”江英臉色很是陰沉,眼見臺院長如此態度,他自然明白他的孔方大哥在這裡一定不少受苦!連帶着他對牛勁也有意見了。
“五.......五萬!”臺院長一狠心,硬是將所拖欠費用翻了一番,想着能做一錘子買賣就做一次,若是這兩個人走後,沒有人看孔方,那醫院不還得繼續往裡邊貼錢?如此想着,臺院長心底的一絲愧疚煙消雲散,更是帶着一副施捨般的面孔仰臉看着兩人。
“給,十萬!倘若孔方在這裡受到虐待了,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拿着任庸遞過來的支票,匆匆掃視一眼,江英強忍怒火說道。
“虐待孔方?我還嫌浪費力氣呢!整天神神叨叨的躲在屋子裡,還不開燈,誰願意去搭理他?”臺院長接過支票,再三確認後心底便有了幾分悔意,可是說這話的時候她很有底氣。因爲這個孔方在精神病院也是一個怪人,從不和其他精神病人打交道,經常一整天一整天的把自己關在房間裡,若不是到了飯點就出來吃飯,醫院的醫護人員幾乎都把他忘記了。對於這類精神異常但很穩定的病人,醫護人員一般都不理會。
一來二去,孔方便在精神病院的病人當中落下個‘怪人’的稱號,少有人願意和他打交道,醫護人員更是如此。
“走吧,江英!”扔掉手裡的表格,任庸沒有理會這個變色龍般市儈的院長,冷眼望過去直至臺院長退後,才和江英一起上樓。
“最好將那個孔方接走!整一個兒賠錢貨!”臺院長見失了面子,不免有些惱羞成怒,不過捏着手裡的支票,她顧忌之下不敢放狠話。
時間不長,很快兩人就找到了孔方所在的房間,但在任庸推門的一瞬間,江英猶豫了,握着門把手看向任庸,眼神裡充滿了掙扎。
“你說,孔方大哥會不會真的精神失常了?牛勁爲什麼不告訴我實情?”一想起這些,江英的眼睛變得通紅,整顆心都亂了。
“牛勁不告訴你實情,是怕你受不了這個打擊,畢竟你也是剛剛從精神失常中走出來。至於孔方大哥......”
說着說着,任庸愣住了!順着任庸的目光看過去,江英通過門窗看向房內,剎那間也愣住了!
房間裡原本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大白天的一點光線都沒有透進去,這固然和房間只有門上纔有窗戶有關,但這種黑卻如墨般凝固!
下一刻,驚人的一幕發生了!只見原本漆黑如墨般的房間裡,逐漸有了一絲光亮,爾後亮光中閃出一道紅線,緊緊纏繞在亮光周圍,緊接着亮光擴大形成一個散發無窮光熱的紅太陽。緊接着,一道白光出現,光線很是柔和,逐漸勾勒出一個城鎮的模樣,上邊出現了一排排的房子,道路上有孩童們在玩耍,不時地有一輛汽車駛過街頭;漸漸地,陽光被烏雲遮蓋,天空淅淅瀝瀝的下起了小雨,城鎮一片寂然。
“沒想到,大哥的設想成功了!”看到這裡,江英眉宇間的擔憂一掃而空,整個人顯得十分精神,彷彿又活了過來。
“先別急,再看看!”一把拉住江英推門的手,任庸目不轉睛的繼續看着,心底卻是一陣明悟。原來,光線可以這樣使用,倘若在拍戲的過程中運用了光線的極致技巧,一定程度上會取代視覺特效的。畢竟,特效的目的就是爲了使鏡頭更加有質感,更加真實可信,如今有了大師級的燈光師前來運作,任何導演想看到的場景,都可以通過燈光師的調整,在攝影師的鏡頭下完美呈現!
可惜,沒有和孔方真實接觸,宗師榜上就無法出現孔方的個人版面,不過想來孔方在燈光師方面的潛力指數至少是十二顆星,甚至更高!
此時,房間裡出現了更大的變化,只見原本下着小雨的城鎮上方,天空一陣風雲變色,投下五彩斑斕的光柱,爾後城鎮上的人開始了變異,有的變成了飛在天空中的翼人,有的變成了吸血狼人,有的變成了地精模樣的小矮人。更爲離奇的是,道路上的一條蛇身上突然長滿了鱗片,爾後在電閃雷鳴中生出四爪,額頭顯角,蛻變成一條蛟龍,正在天空中游走,風雨隨他而產生多番變化......
“這就是燈光師的最高境界,傳說中的幻術師!”江英喃喃自語,一臉的震撼。
半個小時過去了,房間裡又重新恢復了黑暗,江英迫不及待的轉動門把手,想推開房門。
“誰!”房門一頓,卻似沒有打開,江英感覺得出來,裡邊反鎖了,緊接着便聽到了久違但卻熟悉的聲音!
“大哥,我是江英啊!來看你了!”隔着門縫,江英激動的喊道。
“是英子啊,你旁邊的是誰?”房間內仍是沒有光亮,但門窗上卻很詭異的出現了一張臉,正瞪着眼珠子瞅着任庸。
“大哥,你把門打開,待我們進去後,好好和你說道說道!”江英說話間,再一推門,發現房門大開。
“叮!孔方,燈光師潛力指數,十五顆星!導演潛力指數.......”踏進門的一剎那,任庸的眼底就翻滾着無窮的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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