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5章 姜思安:我是中國人!
上海區三家高層開會,這可不是個小事。
這事鬧不好,那就是一鍋端。
尤其是裡面還有一頭明狼的時候。
所以,除了三個巨頭外,其他人並不知道是要開會,而是“莫名其妙”的接受到命令,到某某處找人,然後通過轉告才知道了最終要去的地點。
但即便這時候,他們也不知道這是要開會。
而前往的路上,則是由行動隊的人全程護送,再加上專門的斷後組,這要是被日本人給跟上來,張安平他們就直接繳槍投槍吧。
因爲日本人肯定動用無人機加衛星監控了——這還怎麼玩?
陳默羣自然也是通過這種方式抵達開會地點的。
當他進入後看到已經抵達的人後不由一怔。
吳敬中、呂宗方、顧慎言這三名老熟人居然都在,除了他們外,還有多名熟人,要麼是在特務處早期認識的,要麼是他擔任上海區區站時候的部下,還有幾人眼生,大概是三家勢力的後起之秀。
“老陳,當初得知你投靠了特務委員會,我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背起行囊跑路。”呂宗方開玩笑說道:
“幸好你是假叛變真臥底,要不然你這時候就得在武漢找我了!”
“慚愧,慚愧,一出苦肉計,卻沒太多收穫。要不是我們區長不棄,現在我啊……”
陳默羣苦笑起來。
“陳區長這話可就小瞧自己了!”顧慎言笑吟吟說道:
“您迴歸之後,日本人可是發了瘋!”
“而且您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川島芳子這件事伱乾的漂亮啊!晚上接到命令,早上就差點送她見了閻王!若這不是您臥底的收穫,哪能輕易重創川島芳子?”
雖然顧慎言和呂宗方竭力吹捧,但其他人大都是應付式的呵笑兩聲——有啥了不起的,老牌的上海區區長,現在還不是在張區長手下討生活?
大家出現在這裡,誰跟誰還不是平級?
再說了,我們抱的是張區長的大腿,又不是抱你們特二區的大腿。
哼哼!
面對其他人略帶惡意和俯視的態度,陳默羣不以爲意,自顧自的和熟人交流了起來。
吳敬中看到這一幕後心中微微嘆息,倘若陳默羣在以前能改掉自己孤傲的性子,又何至於此?
不過,現在也不晚。
副手們齊聚一堂的時候,三位正主卻在距離開會民房一公里外的地方蹲着。
他們三比副手們來的更早,但卻一直沒有過來。
鄭耀先看了眼時間:“差不多了吧?”
“再等等。”徐百川擺擺手:“安全第一。”
張安平倒是沒什麼意見,直到徐百川覺得真不會有日本人摸過來後說可以過去了,這貨才幽幽的道:
“忘記說了,我在周圍撒了七八名狙擊手,真要是有日本人想摸過來,提前兩公里就能發現他們、做出預警。”
自覺謹慎的徐百川懵逼的看着張安平:“你不早說?!”
“這不是給你點面子嘛!”
徐百川被這一句話頂的沒法吱聲了。
鄭耀先強忍着不讓自己笑出來,心道:安平啊安平,你小子嘴裡的實話怎麼就這麼少呢?七八名是十五名吧!
看老徐被自己氣到了,張安平安慰道:
“其實你的謹慎沒錯,咱們三要是進去,整個上海區的核心力量可都集中了,到時候要是真的有日本人摸過來,那上海區可就徹底的完犢子了!”
徐百川哼了一聲沒有接茬——是我徐百川狗拿耗子多管閒事了!!!
三人往農家大院過去的途中,張安平道:
“先說好了,這次會議我主持,你倆記得全程支持我!沒問題吧?”
徐百川現在不想和張安平說話,只想靜靜。
鄭耀先道:“沒問題。”
他是被張安平提前叮囑過的,要他到時候無條件配合——出於對張安平的極度信任外加十二分的不信任,鄭耀先本能的覺得張安平保準是要坑他和老徐了。
但……
含着淚也得裝無事人一樣答應啊!
三人走入農家大院,來到了一衆副手聚集的屋子。
衆人紛紛起身:“區長(站長)!”
縱然是老資格如吳敬中,這時候也擺出了畢恭畢敬的姿勢——話說兩年前,關王廟籌辦的時候,他、李維恭和呂宗方纔是老資格,張安平和鄭耀先就是跑腿的份。
但一轉眼,物是人非吶!
張安平跨步走入了主位,鄭耀先和徐百川很自然的走入了左右首位,這樣的坐法讓一衆副手終於意識到了一個實情:
特二區區長張世豪,現在成了上海區名副其實的老闆!
但沒有人有一絲的異議,縱然是吳敬中,也沒有異議。
論資歷:
兩救大隊長!
論功勳:
在座的加起來也不夠看!
擺老資格?
吳敬中從站長到區長再到班主任又到冷宮的例子夠不夠?
張安平環視了一圈所有人後,手指輕敲桌面,聲音很輕,但在其他人耳中,卻如驚雷。
呼吸都爲之放緩。
“本部於今早向上海區下達了制裁僞維新政府官員的命令!”
“鑑於複雜的形勢,特一區、特二區及上海站這一次將全方位聯合,共同實施制裁計劃!本人將擔任此次行動的總指揮,諸位有意見嗎?”
“沒有!”
衆人一齊回答。
張安平滿意的點頭,然後道:“這一次的行動涉及人員之多、範圍之廣,前所未有,我希望諸位在行動中不要抱有任何私心,皆以大局爲重!”
說到這裡,張安平的神色冷冽下來,再度環視一圈後,冷聲說:
“此次行動中,包括我在內,但凡出現懼敵畏戰者、但凡出現未按照命令行動者、但凡出現泄密者,殺!無!赦!”
“是!”
“好了,我說正題——”張安平再度輕敲桌面,隨後介紹道:
“僞政府將辦公地點設在了新亞飯店是一個陰謀!”
“根據我的瞭解,此計應該是新履任的特務機關長藤田芳政所爲,他的目的是什麼大家應該都能猜到!”
“既然他藤田芳政自以爲胃口驚人,那我們便讓他知道什麼叫崩掉大牙!”
簡單了說了下背景後,張安平道:“此次行動,共劃分爲偵查、行動、策應三個隊,其中偵查隊由鄭站長負責,下轄三個偵查組,陳默羣所屬偵查一組、呂宗方所屬偵查二組,XX所屬偵查三組。”
“行動隊由我親自統領,共下轄九個行動組,分別是……”
“策應隊由徐區長負責,下轄三個隊,分別是……”
張安平一一道出了分配,衆人對這樣的分配沒啥意見,基本上就是每個隊都是三家各出三分之一的人手,不存在不公平的問題。
“我先說說各隊目前的任務。”
“偵察隊,務必在五天內摸清楚新亞飯店的情況,如果可以,我希望偵察隊可以直接入住新亞飯店——默羣區長,你的情況特殊,暫時就不要入住,負責在外面策應偵察隊。”
“行動隊和策應隊,從明天起以兩人或者三人一組的組隊方式,想法設法在新亞飯店周圍落腳,我不管你們用什麼方式,一週內必須在新亞飯店爲圓心的一公里內潛伏下來!”
“爲保密考慮,各組直接向隊長負責,禁止產生橫向聯繫!”
張安平一條條的安排下來,部屬自然是異常周密的。
但徐百川卻在罵娘。
好你個張安平,說好的我們的人不過是撒出去溜達一趟,沒想到你居然要他們深入新亞飯店!
以藤田芳政在新亞飯店的佈置,這些進了新亞飯店的特工,必然會暴露面貌,到時候即便撤出來,也不能在上海呆了!
這特麼等於廢了老子兩個精銳的特工小組啊!
他這才意識到什麼叫“全程支持他”了!
但氣氛都烘托到這種程度了,他能如何?
只要捏着鼻子認了!
儘管張安平沒有將詳實的計劃全都倒出來,但陳默羣卻已經通過張安平的佈置確定了計劃的大概。
他心裡異常激動,如果能請君入甕、關門打狗,只要得逞,上海的抵抗力量將不復存在!
他壓根就沒懷疑過張安平這份計劃的真假——氣氛都烘托到這一步了,能有假嗎?
散會後,自然是要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因爲看三巨頭沒有現在就走的意思,陳默羣便故意走到了最後。
果然,在他離開前,隱約聽到張世豪向徐百川說道:
“這幾天你先替我盯着點行動隊,我還有點事要處理,處理結束後接替你。”
“什麼事能比這次的聯合更重要?”
“私事,很快就會處理完……”
後面的話陳默羣沒有聽見,但對比南田洋子提供的信息,他確定張安平所說的必然是“盤尼西林”!
價值三十萬的盤尼西林,市價起碼兩百萬以上!
……
回到上海後,陳默羣沒有回藥店,而是先去找南田洋子了。
“張世豪有大動作!”
南田洋子一驚:
“大動作?他要幹嘛?”
陳默羣將今晚開會的內容一字不漏的轉告了南田洋子。
南田洋子聽完後,對陳默羣提供的情報表示了萬分的感謝,但等陳默羣離開後,南田洋子的神色就凝重了起來。
抓張世豪,是她翻身的唯一方式!
因爲有陳默羣的存在,老師藤田芳政、特高課長木內影佐都十分支持她的工作!
但她知道,兩人對於能否抓到張世豪沒有十足的信心,完全是抱着有棗沒棗先打兩杆的心思。
可現在,老師以維新政府官員爲餌的佈局生效了!
如果讓老師知道了張世豪的佈局,他會怎麼做?
【他一定會讓我停止行動,以免打草驚蛇!然後在新亞飯店佈下天羅地網!】
【哪怕是抓不到張世豪,只要能重創乃至覆滅上海區的力量,老師的目的便達成了!】
【可是……我將沒有翻身的可能!】
【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就這樣做平次身邊的一個小女人!】
南田洋子的神色變得猙獰起來,她一步步走到特高課課長的位置,何其困難?
在特高課課長的任上,她雖然對上張世豪屢敗屢戰,可在其他方面是成功的!
順着岡本平次的走私網絡,她向國民政府中安插了無數的釘子!
那些人看不見她的成績,只記得她的失敗!
因爲安保不利,她被卸職了!
爲了保住這個位置,她賣了川島芳子,費盡心思讓陳默羣取得了張世豪的信任。
這是她翻身的唯一希望!
【我決不允許任何人干擾到我翻身!我處心積慮的佈局,決不允許做別人的嫁衣,哪怕是……老師!都不行!】
南田洋子暗暗下定了決心。
她要爲自己拼一把!
【可是,如果我這邊將張世豪逮到了,那……那上海區針對新亞飯店的行動就會取消啊!】
【如果失去這一次的機會,以後未必還有能將上海區力量一網打盡的機會!】
但面對這個天大的餌,她又捨不得放棄。
思索,不斷的思索後,南田洋子心中突然萌生了一個瘋狂的念頭:
【這功勞,我都要了!】
可她能做到嗎?
現在的她已經不是特高課課長了,之所以還能指揮特高課的人手,是因爲她背後站着藤田芳政,是因爲他用張世豪爲餌,讓木內影佐退讓!
除此之外,她又怎麼可能調動上海的力量?
【平次!】
岡本平次的名字浮現在了南田洋子的腦海中。
岡本會社是一個龐大的利益共同體,以岡本平次的能力,一定能調動憲兵和駐軍的力量——如果自己收網的時候,由岡本平次調動憲兵和駐軍力量,完全可以將新亞飯店方圓一公里範圍圈起來。
到時候只需要一戶戶的尋找,就能將潛入的抵抗份子一個個揪出來!
到時候再以此爲條件,獲取老師的諒解……
這個計劃浮現在腦海以後,南田洋子就徹底動心了。
老師要的是張世豪和上海的抵抗力量,自己哪怕是現在隱瞞,只要能將結果交出去,他不會在意過程的!
或許在乎,但木已成舟,他能如何?!
可此時的南田洋子,卻根本沒想過如果失敗呢!
……
雖然在有了算計,但南田洋子並沒有着急將這件事告訴岡本平次。
這件事關係着她能否翻身,她不願意出現夜長夢多的情況。
她打算在箭在弦上不得不發的時候,“迫使”岡本平次出力。
而這也是日本人下克上的傳統技能。
第二天,南田洋子就通過在岡本會社中的釘子,獲得了一條消息:
四天後的晚上,四方藥業會將一批物資和岡本會社進行交易。
(其實這所謂的交易,完全就是利用岡本會社的影響力運輸——除了岡本會社,任何人要將大量物資運出上海都要經過嚴格的盤查,雖然理論上可以打通所有關節,但意外呢?
大規模的貨物運輸,通過岡本會社是最安全的,雖然會因此交一筆天量的“運費”,可安全性是有足夠保證的!)
之前,南田洋子不確定這一次的交易張世豪會不會出現,但她是無路可走了,只能賭。
可陳默羣帶來的情報卻讓她肯定,這一次的交易張世豪一定會出現!
交易點合圍,抓捕張世豪,抓捕的同時在新亞飯店周圍進行封鎖,將區域內的抵抗份子盡數封閉在其中,一個個挑出來,這便是南田洋子的計劃。
而此時,所有的條件都已經具備了,就等着張世豪入甕!
距離交易的前一天。
新亞飯店。
“機關長,根據飯店內釘子和服務員的報告,可以確定至少有十四名抵抗份子,抓還是不抓?”
聽着手下的彙報,藤田芳政的目光中閃過一抹的冷意:
“不抓!保持正常的安保即可!”
“是!”
手下離開後,藤田芳政的目光中閃爍起了“亮光”。
【張世豪啊張世豪,你一定知道這裡是個陷阱對不對?你可真是自信啊!】
【我倒是要看看,你要怎麼破我的局!】
交易日當天。
南田洋子找上了岡本平次。
“平次,我需要你的幫助!”
“怎麼了?”
“今晚,我要抓捕張世豪!”
岡本平次聞言,震驚道:“真的?”
“真的!爲了這一天,我準備了很久了!平次,你一定要幫我!”
岡本平次毫不猶豫道:“說吧,你需要多少人,我都能給你湊出來!”
“抓捕張世豪不需要幫助,我需要你動用憲兵隊和駐軍的關係,在晚上九點半的時候,趕到新亞飯店周圍,一旦收到信號,立刻將新亞飯店方圓一公里內封鎖!不要讓一個人從封鎖圈中離開!”
岡本平次愣了愣,道:“我要是沒記錯的話,維新政府就在新亞飯店辦公?”
南田洋子道出了自己的擔心:
“對!抵抗份子已經在張世豪的命令下,滲透進了新亞飯店周圍!我怕我一旦動手抓張世豪,這些抵抗份子就會撤離。”
“我知道了,我會去辦的!放心,我絕對不會讓一個抵抗份子跑掉——咦,老師最近也在那裡新亞飯店辦公,洋子,這事不應該我去辦吧?”
“我沒有告訴老師。”
岡本平次震驚的看着南田洋子,心中一塊懸着的巨石也終於落下了。
張安平讓他監控藤田芳政的動靜,可他這幾天發現藤田芳政根本不清楚上海區的動靜——這太不符合常理了,以至於張安平都心裡發虛了。
敵人動了不可怕,可怕的是敵人根本不動。
善於挖坑的張安平,可不想自己被人坑了。
沒想到問題會出在南田洋子身上!
“洋子,你爲什麼會瞞着老師?!”岡本平次不可思議的看着南田洋子。
“平次,不要問那麼多了,這件事過後我會給老師一個合理的解釋,也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還請你這一次一定要幫我!”
南田洋子祈求的望着岡本平次。
面對愛人的祈求,岡本平次最終猶豫的答應了下來。
南田洋子激動的吻上了岡本平次,脣分後她熱切的說道:
“平次,等我抓到張世豪,我一定好好陪你一段時間!”
“你一定會抓到他的!”
從岡本平次這裡得到了承諾後,南田洋子急匆匆的返回。
但姜思安的神色,卻逐漸的凝重了起來。
南田洋子沒有將這件事告訴藤田芳政!
他的心突然抽搐的疼了起來。
這是個局!
這是老師張安平佈置的局!
南田洋子會輸的一塌糊塗。
而這件事她沒有告訴藤田芳政,這就意味着輸的一塌糊塗以後,這件事沒有人會替她扛!
本就卸職,然後又出了這麼大的簍子,新履任的藤田芳政和木內影佐,一定會將所有的鍋甩到南田洋子身上。
她……
只有死路一條!
想到這個結果,姜思安的心更疼了,以至於他的呼吸都混亂了起來。
人是感情動物。
他以岡本平次之名和南田洋子相處了這麼久,日久生情啊!
他知道南田洋子是個惡魔,知道這個惡毒的女人,手上有無數國人的血債。
可……
艱難的平復了混亂的呼吸,姜思安緩慢的坐在了椅子上閉上了眼睛。
許久,他睜開了眼睛,眼眸中只有無邊的冷靜。
【如果我替南田洋子隱瞞了,一定會失去藤田芳政的信任。】
【他是新建的特務機關的機關長,失去他的信任,不利於我接下來的潛伏。】
【可現在向藤田芳政泄密,他一定會阻止南田洋子!】
姜思安思索着破局的方法。
他彷彿忘記了南田洋子,只有偶爾間緊緊攥着的拳頭,表明他的內心,遠不是那麼的冷靜。
可他,只能選擇無視。
【我奉特二區區長張世豪之命以日本人身份潛伏!我是中共地下黨員!】
【我是……中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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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家後只想睡覺,我便告訴老婆,我眯一會,九點喊我起牀。
老婆心疼我,愣是沒捨得喊我。
直到十一點我自己醒了。
一看時間,大怒:
汝敢誤我!
然後,老老實實爬電腦跟前搬磚到兩點……我好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