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3章 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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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張安平來到了許忠義處。
書房裡,許忠義翻着白眼:
“老師,您還活着啊!”
張安平看着這欺師滅祖的徒弟冷哼:“你皮癢癢了?”
幾天前滿世界傳播張世豪被刺殺的新聞,姜思安是明顯驚到了,急匆匆找許忠義詢問該怎麼辦,結果許忠義酒照喝、煙照抽,幽幽的來了句:
日本人沒死絕呢,他會死?
許忠義很肯定,一次能挖十幾個窟的老師,怎麼可能會被冢本算計到?
就冢本那“精明”樣想算計老師?
再修煉三輩子都不行!
果然,當天晚上,他就收到了加密的情報:
我無恙,勿念。
許忠義當時還顯擺的向姜思安說:
我就說嘛,就咱們老師那善於挖坑的性子,怎麼可能會折在冢本這個二傻子手上?
不過許忠義在內心裡卻誤會張安平。
他以爲張安平這麼做,是故意和黑歷史做切割。
在許忠義的眼裡,老師張安平就是那種一步十算的陰險性子,以前拋棄76號副主任的身份,現在又拋棄張世豪這個身份,十有八九是爲了和黑歷史做切割。
他主持76號的時期,雖然將76號訓成了一窩豬,但其間還是沾染過自己人的血。
所以纔在見到張安平後陰陽怪氣的來一句“您還活着呀”!
畢竟,他許忠義和姜思安,現在還都是鐵桿的漢奸和鐵桿的鬼子呢,做老師的倒是先“溜”了,他嘴嗨一下表示下不滿也是理所當然。
“沒大沒小的!”張安平吐槽一句後坐到了許忠義的凳子上,道:“日本人這邊有異動,秘密到任了一個機關長。”
“我知道,鬆室良孝嘛!”許忠義嘿笑道:“老薑被冢本帶着去見他了,我給老薑支了一招……”
許忠義說起了自己的計劃。
聽着許忠義的講述,張安平慢慢閉眼思索起來。
許忠義的計劃不錯,冢本想利用姜思安最後和姜思安站一條戰線對抗鬆室良孝,許忠義是將計就計,讓姜思安反向和鬆室良孝站一條線,坑死冢本。
但一個特高課課長的生死,在上海這盤大棋中,真的是無關緊要——坐在這個位置上的是誰,都得和軍統、地下黨作對!
“不能坑死冢本!”
張安平突然說道。
許忠義不解——喂,老張,那小子可是“殺”了你的,這種人留着過年啊?
“我去找他!”
這纔有了張安平急慌慌將姜思安從日料店“拉”回來的一幕。
兩人回到許忠義處,在書房中張安平沒有直言的自己打算,反而將鬆室良孝秘密報告掏了出來,讓兩人觀看。
“‘鬆室良孝秘密報告’?”
許忠義仔細觀看起來,看完後他神色凝重道:
“這老小子……還真是個中國通啊!”
姜思安這時候也說道:
“我聽過這個,據說正是因爲這份報告,才堅定了日軍駐屯軍在北平挑起大戰的決心!(日中國派遣軍的前身)”
許忠義聞言咬牙切齒道:“這老小子該殺!”
張安平擺擺手:“生氣無濟於事。”
“這傢伙現在既然來上海了,作爲主人,咱們得好好招待招待。”
他笑道:“正好冢本主動拉你做盟友,既然這樣,那便和冢本結盟吧,有了伱的扶持,再加上你背後的關係網做後盾,冢本只要不是阿斗,肯定能跟鬆室良孝鬥得你來我往!”
許忠義眼前一亮,伸出大拇指道:“高!還是老師高!”
姜思安也反應過來了。
許忠義的招式是背刺干掉一個,但這種事對大局而言其實沒用,以上海的特高課爲例,南田替代了之前的課長、木內影佐又替代了南田,現在是冢本替代了木內影佐——這些人事變化,對大局有變化麼?
沒有!
既然這樣,還不如讓其內部不和!
敵人內鬥,己方纔能漁翁得利。
張安平則沒理會許忠義的馬屁,而是沉思起來。
從姜思安的講述中,他對冢本的政鬥能力打了九分——六十分及格的那種。
而鬆室良孝是個老狐狸,這種情況下,若是沒有姜思安以岡本平次的身份拉偏架,冢本估計活不過三章了。
鬆室良孝現在肯定意識到自己得罪了岡本平次,爲了不讓岡本平次和冢本結盟損害他的權威、分割他的權利,快刀斬亂麻是最優的方式。
岡本會社關係重大,這種老特工肯定不會輕易動手。
那能下手的只有冢本。
幾天後的八一三更生紀念或許便是個機會——鬆室良孝能想到這種計劃麼?
張安平微微一笑,能寫出【鬆室良孝秘密報告】的人,這點腹黑怕是有的吧!
“姜思安,你這幾天和冢本走近些,另外,你關鍵時候要拉冢本一把……”
張安平巴拉巴拉的說起了一個蔫壞蔫壞的計劃。
……
鬆室良孝很生氣。
這個冢本,是真的……壞!
自己才履任,就在冢本的操弄下,得罪了上海最大的地頭蛇。
真他嗎的是晦氣!
臉上還拓着掌印的侍從,看鬆室良孝從上車後便一直皺眉,便小心翼翼道:
“先生,要不……我們去岡本那裡?”
“不行。”鬆室良孝嘆了口氣,道:“我畢竟是機關長,岡本平次再怎麼跳彈,他也不過是一介商賈。”
“我若是主動拜訪,那便是放低姿勢。”
“這以後,我又如何展開工作?”
鬆室良孝嘆息不已。
人的位置到了一定程度後,做事必須要講究,他若是主動低姿勢拜訪,那便是服軟,這樣一來,警備司令部那邊必然看輕他。
更嚴重的是還會影響自己在高層眼中的形象。
這也是他對冢本恨得牙癢癢的緣故。
平白無故,生生多了一塊不好搬走的礙腳石,真的是讓人生氣。
侍從又問:“那……能不能通過中人和岡本平次解清這個誤會?”
“他不行!”
鬆室良孝又是一聲嘆息。
岡本平次雖然是商賈,但影響力不同凡響,根據他的瞭解,對方的生意也是見不得光的那種。
這種人,必須要維護強硬的人設,若是人設崩塌,阿貓阿狗便敢上來咬一口。
今天在日料店,岡本的低姿勢已經夠可以了,還被那麼多人看見,一旦消息傳出去,岡本之後又和自己和好,等於野獸將自己柔軟的腹部展露了出來。
這意味着什麼不言而喻!
【該死的冢本清司!】
“只能寄希望於他能清楚判斷局勢,能趨利避害,和我在暗中達成默契,最後讓時間抹去我們之間被人設計的誤會。”
回到位於新亞飯店附近的旅館後,鬆室良孝久久不能入睡。
很憋屈,自己堂堂大日本帝國少將,居然被一個下屬給坑了!
尤其是這個下屬還想挑戰狼王的權威!
許久,鬆室良孝低喃:
“原本不願意做這麼絕……”
“可是,冢本你想挑戰狼王的權利,那便留你不得!”
這一刻,鬆室良孝做了一個腹黑的決定——而在這之前,他其實只打算讓特高課和76號,灰頭土臉即可。
但現在,他決定讓冢本自剖!
“你就作爲擒拿戴春風的籌碼而玉碎吧!”
“帝國……會記得你的!”
……
次日,在警備司令部,一身正裝的鬆室良孝,再度和冢本見面了。
不過,這一次參會的人不少,除了大民會的顧問們,還有特高課的一衆高層、76號的兩名主任以及其他情報機關的首腦。
“諸君,我是鬆室良孝,上海特務機關長!很榮幸能和諸君共事!”
除了冢本,其他人都是第一次知道原來上海特務機關長“出世”了。此時紛紛恭敬的起身鞠躬:
“機關長好!”
鬆室良孝壓壓手,示意衆人坐下後,道:
“諸君,我之所以悄然上任,是因爲八一三更生紀念!”
“去年的八月十三日,中國軍隊悍然向大日本皇軍發動的攻擊、發動了戰爭!”
鬆室良孝開始顛倒黑白的巴拉巴拉講述起了日方口中的淞滬會戰,一番屁話說完後,他沉着臉說道:
“這是上海人民迎來新生後值得紀念的日子!”
“所以我們要將這一次的紀念活動大肆操辦,讓上海的中國人,感受到日中一家親!”
“當然,抵抗分子一定會破壞這樣的活動!我希望諸君從今天開始便和大民會的人展開對接,接手安防工作,且不可讓抵抗分子破壞這一次的紀念活動!”
“若誰有懈怠致使活動蒙塵,便是大日本帝國的罪人!”
聽鬆室良孝說得這般嚴重,參會衆人紛紛大聲應是:
“嗨伊!”
又講了一通後他才宣佈散會,就在衆人要散去的時候,鬆室良孝道:“還請冢本課長、李主任和王主任留步,我有其他事情要交代!”
被點到名的三人一愣,李力行和王擎漢相互對視,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疑惑。
嗯,他不知道便好。
兩人心裡同時嘀咕。
會議室中只剩下了四人,鬆室良孝裝模作樣的慰問起了李力行和王擎漢。
冢本看在眼裡,心裡冷笑,鬆室良孝這是想挖牆腳麼?
也好,你倒是挖!
他心裡嘲諷鬆室良孝,中國人不可靠你不知道嗎?你想拉攏他們?好啊,只要你拉攏到他們,我便放出王炸,殺雞駭猴!
鬆室良孝裝模作樣的慰問結束後,進入了正題,神色嚴肅的詢問兩人:
“李桑、王桑,二位是帝國的朋友嗎?”
兩個漢奸連忙表態:
“機關長,我李力行(王擎漢)誓死效忠皇軍!”
鬆室良孝這才滿意的點頭,隨即瞥了眼冢本清司,道:
“冢本君就不說了,我信得過冢本君——三位,接下來我交代的這件事……出了這個門,我是不會承認的,而你們,也打死也不能承認。”
“三位明白我的意思嗎?”
日本人又要鬧幺蛾子?
李力行心累,自己在向張安平這個倒黴蛋學習,怎麼越學,越有步他後塵的趕腳?
“請機關長放心,我等必然守口如瓶。”
“機關長請放心!”
見三人表態,鬆室良孝這才道:
“八一三更生紀念活動中,有兩項宣傳活動,一定會引起抵抗分子的惡意!”
“召集高校師生的反戰和平宣傳會!”
“還有召集工商界人士的東亞新秩序建設研討會。”
冢本不信,心道:屁!
這兩件事都是哄騙參與者參加的,只要不走漏風聲,抵抗分子怎麼會來破壞?
李力行心中有戲,但不像冢本這麼多,他和王擎漢表態道:
“請機關長放心,我們一定恪盡職守,不讓抵抗分子有機可乘!”
鬆室良孝聲音冷幽幽的道:“不,我是說……這兩件事,一定要要讓抵抗分子破壞!”
破壞?
三人都吃了一驚,什麼意思?
鬆室良孝此時的臉上,掛起了冷冽的殺機。
他在起初,打算在八一三更生紀念中露破綻,讓軍統佔到便宜,讓軍統達成破壞八一三更生紀念活動的目的。
但冢本惹惱他以後,鬆室良孝思索了許久,決定既然要敗,那就敗的更慘烈些!
所以纔有了以上殘酷的招式。
但這些佈置,鬆室良孝是一定要讓其失敗的!
只有這樣,才能坑到冢本,才能讓暗處的戴春風,輕視自己,從而在兩日後中自己的埋伏!
“冢本君,特高課的使命是鎮壓反日份子。”
“皇軍佔據上海已這麼久了,特高課手裡的抵抗分子名單,有多厚?”
冢本愣了愣,才道:“機關長閣下,司令部有令,我們必須要維護上海的經濟秩序,讓上海變爲輸血的血管,所以在這方面……”
鬆室良孝打斷冢本的話:“我知道!我只是問你,名單有多厚?”
“很厚。”
鬆室良孝露出笑意:
“那便好!”
“李桑、王桑,反戰和平宣傳會這邊,由76號負責。”
“召開當日,我希望76號的人能混在會場,將有反日傾向的學生或者老師秘密揪出來。”
李力行和王擎漢疑惑:“揪出來?”
“秘密揪出來?”
鬆室良孝冷冰冰的道:“你們要保護好這些人,抵抗分子破壞的時候,一定不能讓他們被波及,不能讓他們有一個傷亡!”
李力行和王擎漢再傻也反應過來了。
這廝說的是反話啊!
這意思是……一個不留?嫁禍抵抗分子?!
鬆室良孝厲聲喝問:“明白嗎?!”
“明、明白。”
放過戰戰兢兢的兩人,鬆室良孝望向冢本:
“冢本君,研討會這邊也要如法炮製!”
“一定要讓上海的人,看清楚所謂的抵抗分子,其實就是一幫暴徒,你可明白?”
冢本又不蠢,哪能不明白。
不得不說,鬆室良孝的這計劃,確確實實“不錯”。
冢本認爲這樣能狠狠的敗壞軍統的名聲。
他並沒有意識到鬆室良孝的算計,反而很樂意的去佈置了——對他來說,這些佈置做出了成績,他的功勞是少不了的。
何樂而不爲?
“屬下明白!一定不會讓機關長失望!”
……
一份機密情報,被上海站策反的一名大民會成員帶了出來,情報經過中轉後交到了鄭耀先的手上。
情報的內容是:
八月十三日,大民會宣傳部將以哄騙的方式召集高校師生,舉行反戰和平宣傳會,屆時76號、特高課的特務會混在人羣中,密捕有反日傾向的學生或老師,同時會“借”抵抗分子之手將這些人迫害,將兇手的名頭掛在抵抗分子身上。
很歹毒的招式。
鄭耀先看到情報後皺眉,第一反應是必須破壞日本人的陰謀,不能讓高校的學生或者老師有傷亡。
不管是出於哪個身份,他都不允許這樣的慘案發生。
於此同時,特一區的吳敬中也收到了一份類似的情報,不過他收到的情報不是鄭耀先拿到的這份,而是另一份:
大民會意欲八一三當日,召集工商界人士舉行“東亞新秩序建設研討會”,會上日本特務意欲暗殺部分工商界人士栽贓抵抗分子。
名單內容不詳。
這情報是真的,上海淪陷這麼久了,在日本特務和76號特務的調查下,一些愛國商人被他們查到了蛛絲馬跡,不過日本人爲了上海的經濟穩定,並沒有着急動手。
這一次,日本人想“借”抵抗分子之名,從肉體消滅這些愛國的工商界人士。
(第二章現在就去寫,不知道能不能寫出來……)
(開春,店裡真的很忙,不好意思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