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3章 特種作戰……還未出世必將先亡!
幾個不速之客出現在了岡本平次的家裡。
帶人過來的是鬆室良孝——他身後除了姜思安見過的副官外,還跟着一名中佐一名少佐。
一番客套之後,鬆室良孝向姜思安引薦他帶來的兩人:
“岡本君,這兩位是自德國留學歸來的精英,這位是山本一木,這位是竹下俊。”
山本一木掛着的是中佐軍銜,竹下俊則是少佐。
兩人向姜思安見禮後繼續保持筆直的跪坐姿勢,而鬆室良孝則先是迂迴道:
“岡本君,派遣軍這邊,有不少人對你有非議。”
姜思安暗中琢磨着鬆室良孝的用意,面上則故作疑惑道:“非議?機關長,此言何解?”
非議的緣由他其實是知道的——他其實算是陸軍的人,但卻成爲了海軍的貴賓,原因便是捐艦。
至於陸軍這邊,他除了跟一幫高級將領狼狽爲奸外,是一顆子彈都沒送過。
“岡本君不用揣着明白裝糊塗。”鬆室良孝直接了當說道:“原因如何,大家都知道——岡本君難道想讓非議一直繼續麼?”
面對擺明車馬要化緣的鬆室良孝,姜思安無奈道:
“機關長,別人不知道,難道您不知道麼?”
他可是上海特情體系的金主!
“但這種事不能廣而告之。”
姜思安聞言不語,爲幾人倒完茶後才道:“機關長,您還是直說吧!”
“山本跟竹下,他們在德國留學期間接觸到了一種全新的作戰方式!”鬆室良孝轉頭示意道:
“山本君、竹下君,你們可否向岡本君介紹一番?”
“嗨伊!”
兩人應是後,山本一木率先道:“岡本先生,我們學到的新的戰法名爲特種作戰。”
“這種戰法的主要作戰思路便是用精銳的小股部隊,以出其不意的作戰方式,達到既定的戰術目標乃至戰略目標。”
竹下俊接腔道:“比方說我們獲得情報,某地的電波訊號極強,這意味着該地極有可能是敵人的一個指揮部——在過去,我們只能用大規模的部隊殺過去,但一定會遭到敵人的堅決抵抗。”
“如果以特種作戰的方式,一支幾十人的小股部隊便可以滲透過去,從而襲擊、打掉這個指揮部。”
“幾十人?”姜思安失笑道:“我雖然不太懂軍事,但我知道通常來說,敵人的指揮部是有警衛力量存在的,幾十人如何達成目的?”
“普通部隊很難做到,但專門的特種部隊可以!”山本一木肯定的說道:“所以我們要訓練一支極其精銳的部隊才成,這支部隊的人數不需要太多,但必須各個能以一當十,而且還要做到普通士兵難以做到的事!”
姜思安愣住了,這不是老師手裡的別動隊麼?
姜思安故作呢喃道:“我好像聽過類似的部隊。”
“沒錯。”鬆室良孝這時候肯定的說道:“軍統上海區手裡,就有一支這樣的部隊——根據我的瞭解,他們最初是被當做狙擊手來培養的,後來被張世豪集中起來組成了別動隊。”
“數次作戰中,這支別動隊給予過我方極大的損失!”
說到這,鬆室良孝看着姜思安,誠懇的說道:“岡本君,正是因此,在得知山本中佐和竹下少佐有意組建特攻隊後,我才千方百計的聯繫到他們。”
姜思安疑惑道:“派遣軍方面不願意組建?”
“派遣軍方面更傾向於組建更多的常規部隊。”山本一木無奈道:“岡本先生,我承認組建特工隊的花費極大,兩支小隊規模的特工隊,所需費用便超過一個大隊,但我敢向您保證,一支小隊規模的特工隊,在戰場上應用得當,絕對遠超一個大隊的戰略意義!”
姜思安一臉駭然的看着山本。
日軍的標配(滿配)中,一個小隊54人,加強編制才62人。
而一個大隊滿配則是一千一百多人。
所以姜思安才一臉駭然。
其實他震驚是有,但其實沒這麼誇張——張安平組建的狙擊手集訓大隊,一個狙擊手的花費都頂的上一個班的步兵班了。
但在淞滬會戰中,一個狙擊手,確實比一個班對日軍更有威脅。
雖然這跟國軍的戰力不足有關,但狙擊手的戰術意義不容忽視。
這般高花費姜思安能理解——但人設不允許他理解嘛!
“這個花費太驚人了,難怪派遣軍方面不願意。”姜思安故作震驚的感慨:“帝國物資匱乏,這樣的消耗,換誰都不樂意。”
日本陸軍的裝備、編制思路,是能省就省,比方說薄皮的坦克、比方說堅決不大規模裝備的衝鋒槍。
“岡本先生,正是因爲帝國物資匱乏,我們才更有必要組建特攻隊!”
竹下俊說道:“我最近做了一個調查。”
“國民政府現在也組建了大量的遊擊部隊,這些命名爲忠義救國軍的遊擊部隊,和共產黨的游擊隊一道活躍在我方的佔領區內,我方一旦要清剿他們,他們便逃之夭夭。”
“而爲了清剿他們、爲了不讓他們逃之夭夭,我們不得不派出三倍、五倍的兵力去清剿。”
“正面戰場,一個帝國士兵便能抵三四個中國士兵,我們一個大隊便能打敗一箇中國的師級作戰單位,可在這種戰場上,我們往往需要用一個大隊來圍剿他們百來人。”
“因爲他們熟知地理,因爲他們往往不跟我們正面作戰!”
“可若是用兩個分隊的特攻隊來對付他們呢?”
“他們能跑,卻永遠跑不出特攻隊的追蹤!”
“他們若是要戰,一羣只接受過簡單訓練的游擊隊,即便兩倍三倍於特攻隊,下場也絕對是被特攻隊輕易擊潰!”
竹下俊洋洋灑灑的說了一堆,說完後他熱切的看着姜思安,等待姜思安的回答——自從德國留學歸來,他跟山本一木便一次次遊說。
可沒有人願意支持他們!
而想要練出特攻隊,必須獲得師團乃至軍一級的軍事主官的支持才成!
否則,僅僅一個兵員問題,就能讓他們束手無策。
畢竟,特攻隊的成員,是優中擇優!
一次次碰壁後,竹下俊和山本一木都絕望了,沒想到這時候鬆室良孝找上了他們——特情體系不足以支持他們進行特攻隊的組建、訓練。
但岡本平次可以!
他在派遣軍方面擁有極大的人脈,且本身也頗具財力,若是他提供一定資金並出面遊說的話,派遣軍方面一定會答應。
也正是因此,竹下俊纔跟山本一本跑到上海面見鬆室良孝,最後跟着鬆室良孝來見岡本平次。
此時將該說的話都說完了,兩人忐忑的看着沉思的岡本平次,心裡緊張萬分。
成敗……在此一舉!
姜思安也沒讓二人久等。
他結束思索後道:“山本君、竹下君,老實說,你們的說辭真的說服了我。”
“可是……”
一聽到可是,山本一木和竹下君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似的沒氣力了。
“可是,我終究不是軍伍的專家,這樣吧,伱們給我一份文字性的材料,我找相熟的好友做做了解——若是可行,我必然義不容辭!”
姜思安的話峰迴路轉,山本跟竹下聽完後面露喜色。
山本更是將早早便準備好的文件掏出來、用雙手恭敬的遞給了姜思安。
文件很厚,顯然二人沒少在其中投入心思。
“岡本君,拜託了。”
山本一木和竹下俊一齊向姜思安鞠躬。
……
竹下俊和山本一木鞠躬之際,溫偉的汽車很囂張的停在76號門口靠右些的位置,張安平就躲在車裡,他的目光透過窗簾留下的細縫,悄悄的觀察着76號內部。
八月份又被攻陷過一次的76號再度重新裝修了一番,已經和他當政時期截然不同了。
最讓張安平覺得好笑的是李力行將幾座屋子改建成了有射擊孔的堡壘。
張安平失笑,這些東西在火箭筒面前……有個屁用!
還在嘲諷76號的工事不定屁用的時候,車門被拉開。
張安平望向車門。
溫偉那張討厭的臉帶着笑意,張安平直接無視,整個身心只剩下曾墨怡那張巧笑嫣的臉頰。
“我是不是有些多餘?”
充當司機的溫偉在駛離76號的時候大言不慚的說出了這句話,張安平也沒有客氣,在遠離了76號以後,一腳將這個多餘的司機踹下了車——雖然他的腳夠不着司機。
車上,只剩下,近在咫尺卻數月未見的一對小夫妻。
“你瘦了。”曾墨怡看着自己的愛郎,儘管依然頂着一張從未謀面過的臉頰,但空氣的中充斥的那份熟悉卻在告訴她——這是你的愛郎。
張安平有些尷尬的摸着後腦勺,憋了半晌以後才說道:
“我、我、你也瘦了。”
曾墨怡忍不住笑出聲來:“我可是第一次聽人說懷孕五個月的婦人消瘦的話。”
是第一次麼?
在這個動盪的歲月中,懷孕的婦人,消瘦本就是常事。
看着巧笑嫣然的夫人,張安平在沉默一陣後,說出了那句在多年後依然被無數負心男掛在嘴邊的話:
“對不起。”
曾墨怡捂住了張安平的嘴巴,試圖讓張安平將這句話憋回去,失敗以後,依然固執的堵着他的嘴巴,彷彿是讓丈夫從未說出這句話似的。
她靠在張安平的胸膛,感受着丈夫有力的心跳,忍不住不住的傻笑。
這份傻笑,在張安平看來,卻是那麼的……痛徹心扉!
“不準說對不起!”
“這一輩子,沒有我對不起你,也沒有你對不起我!”
曾墨怡輕撫着丈夫有力的心跳位置,戀戀不捨的捨不得將手拿開:
“安平啊,下輩子……我們……是不是會非常非常的幸福?”
“下輩子?”
張安平那些冷藏的記憶開始復甦。
許久後,他說:
“下輩子啊,如果我不能答應說你是我這輩子唯一的正確,你就不會嫁給我;”
“下輩子啊,如果我不能給你充沛的彩禮,你就會各種嫌棄我;”
“下輩子啊,像你這麼優秀的姑娘,我一定要付出十萬倍、千萬倍的努力,才能贏得你的青睞。”
“下輩子啊……”
張安平遙望着可知的未來,輕笑着說:
“下輩子啊……”
“日本人將無法擺脫一個名爲中國的陰雲!”
“他們啊,將一輩子謹小事微的活在一個名爲中國的龐大的陰影下。”
“即便啊……他們的將軍死於非命,他們啊,也會在第一時間闢謠,宣稱這一切和我們……無關!”
“下一輩子啊……”
“我們能做的,就是提醒我們的同胞,永遠啊,不要忘記日寇曾今加在我們身上的恥辱。”
“我們啊……”
張安平呢喃的說
“我們啊,就是要用犧牲和代價,換取下一輩,能用俯視的目光,俯視日寇的那一天!”
那一天,張安平說了很多很多的話。
像劇透。
但更多的是對自己未出世的子女的囑咐。
他告訴他那未出生的子女,未來的,是異樣的精彩!
他告訴他那未出生的子女,未來啊,有無限的可能,而未來啊,我們……是站在最高的位置上,俯瞰曾經將無數痛苦加在我們身上的敵人!
……
相比於殘酷的世道,屬於戰士的溫情和柔軟,總是那麼的渺小和短暫。
張安平硬着心腸告別自己的夫人後,來到了重建的前敵指揮部中。
一則則的情報傳進了張安平的耳中,他沒有太多的動靜,直到有人說:
報告長官,31542彙報。
這是一個在未來幾年內都不會得到公開的代號。
也是……張安平埋藏最深的一枚棋子。
岡本平次!
姜思安!
……
特種作戰,其實沒有吹噓的那麼的玄幻。
但當後世所熟知特種作戰,在不屬於它的時代綻放後,這個名字,必然將異常的絢爛!
張安平神色嚴肅的審閱着山本一木和竹下君數月的辛勞,目光中有異樣的光彩在綻放。
很優秀!
竹下俊也好,山本一木也罷,他們對特種作戰的理解,是非常的優秀的——甚至說可以是跨越時代的。
以至於張安平都忍不住想給他們去鼓掌。
但立場的使然,他不可能去讚揚敵人的優秀。
“老師,我覺得很棘手。”姜思安沉聲彙報着自己的感觸:
“這種作戰思路,對我們來說,是天然的剋制,您覺得我們該怎麼應對?”
“應對?”張安平失笑的看着姜思安:“爲什麼要應對?!”
姜思安不解的望着老師。
如果日本人以小隊爲單位,大量訓練特種部隊,那未來的局勢……
必然是敵強我弱!
他看好特種作戰的模式!
張安平失笑道:
“答應他們!”
“特種作戰很強麼?”
“特種作戰……無懈可擊麼?”
“既然這樣,那就答應他們!”
張安平放下山本一木和竹下俊辛辛苦苦寫出的文件,輕聲說:
“當日本人辛辛苦苦培養的特種作戰部隊盡數覆滅後,我想啊……”
“日本人一定不會再提什麼特種作戰!”
姜思安懵逼的看着自己的老師。
此言何解?
但……老師既然這麼說,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