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2章 新的對手即將登臺
SH市第一醫院。
產科。
一對老夫妻略帶慌張的在門外不斷來回踱步的候着,兩名老僕忙忙碌碌個不停,時不時的上前安慰老夫妻一通,然後又陷入連他們都不知道到底要幹嗎的忙碌中。
更遠的地方,兩個來自76號的特工喬裝成病屬,在過道旁懶洋洋的打着哈欠。
“還沒生出來哈。”
“不會是難產吧?”
“誰知道呢。”
“不會產後大出血吧?”
“誒誒誒,你夠了啊!張安平活着的時候還提拔過你呢,人現在馬上有後了,你瞎咒什麼?”
“提拔?伱不知道那是我花錢的結果嗎?”
“你還不滿足啊?張安平那傢伙在的時候,起碼是明碼標價,收錢辦事!你還不知足啊?”
“也是哦!算了,那我就不咒了。”
特務決定改了改自己的口吻:“應該不會難產,也不會大出血,定多生個孩子沒PY。”
同伴輕踹了一腳,嫌棄道:“狗嘴裡吐不出象牙!”
“哈哈,要是沒PY那倒是挺好玩!喂,你說咱們李主任是不是閒得慌?我記得張安平活着的時候挺不對付的,現在姓張的有後了,他反倒大張旗鼓的派咱們過來保護,這什麼意思?”
“收買人心唄!”
“切,真要是收買人心,也不至於讓王遂周那個色鬼……”
同伴制止了碎嘴特務的話:“行了,別說了。”
“不說就不說——趕緊生啊,生完我倆好走人!”
碎嘴特務繼續碎嘴。
倆個大大咧咧的特務渾然沒有注意,在距離他們不遠的地方,一個被燒傷的病號,一抹冷冽的目光從他們倆人身上一掠而過。
這病號自然是纔到上海兩日的張安平。
他纔來上海,就被徐百川告知曾墨怡要生了。
於是,他便以燒傷病人的身份住進了醫院,默默守候着自己的妻子以及即將降生的兒子(女兒)。
此刻,距離曾墨怡被推進產房已經足足四個小時了。
但他這個做丈夫的、做父親的,卻不能陪在身邊,甚至連產房門口都不得呆。
就連自己的父母,都遠在天邊。
唯一能陪着曾墨怡的,卻是一對名義上的父母。
又兩個小時過去,終於,有護士抱着一個襁褓自產房出來直奔等待中的夫婦。
張安平遠遠的看着這對夫婦歡天喜地的樣子,心中的心酸在不斷的漫延。
一名醫生自張安平身邊經過:
“母子平安。”
張安平用微不可查的聲音道了一聲謝謝後,悄然的離開了來回了無數次的樓梯。
眼看醫生就要上樓消失,張安平連忙出聲:
“大夫。”
醫生駐步。
“我這傷……”
張安平說着話靠近,在醫生身邊輕語:“告訴孩子母親,孩子……就叫張希吧。”
“xi?”
“希望的希。”
醫生點頭,悄然離開。
不久後,醫生返回了產房,在滿頭大汗疲憊不堪的曾墨怡耳邊輕語:
“他說,孩子叫張希,希望的希。”
疲憊不堪的曾墨怡聽到醫生的耳語,目光流露出異樣的神光。
他……默默的守護着自己嗎?
真……好!
不一會兒,護士推着病牀自產房出來,外面抱着小孩的夫婦慌忙的迎了過來,曾墨怡看着這對盡職的“父母”,用疲憊的聲音輕聲說:
“孩子,叫張希。”
“希望的希。”
曾墨怡看着被老婦人抱在懷裡的襁褓,心說:
在這個國家危亡的時刻,希望……是那麼的美麗。
……
張安平悄然自醫院離開。
他盡不到一個做父親的責任,但……必須盡好一個戰士的責任。
2號據點。
張安平來了沒多久,徐百川便急匆匆而來。
看着張安平臉上壓抑不住的喜色,徐百川就問:
“我多了一個乾兒子還是幹閨女?”
“兒子。”
“不錯,你小子運氣不錯,不錯啊!”徐某人一臉的羨慕嫉妒恨——他也想要個兒子,被老戴拎回重慶後,趁着空閒被人說媒。
結果……一頂綠油油的帽子在他去香港期間被戴上了。
張安平嘿笑一聲,隨即卻滿臉的失落。
作爲一個後世人,妻子生產作爲丈夫的他卻不能陪在身邊,這種負罪之感,着實不好受。
徐百川感覺到了張安平的難受,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安慰。
張安平打起精神,凝聲問道:
“說說上海具體的情況。”
徐百川說道:
“日本人很重視汪某人,之前派出了影佐禎昭和犬養健帶人乘坐北光丸號前往河內了。”
“日本人不是有意將汪某人自越南河內接至上海嘛,昨天收到了一個消息,日本大本營、中國派遣軍對上海的特情體系不怎麼信任,又從東北跟本土調集了一大批的特務支援過來,聽說是有意組建管理整個華中方面的特務機關。”
張安平一愣,問:“是在鬆室機關的基礎上升格還是?”
“不確定。”
徐百川搖頭。
張安平思索起來。
原時空中,就是因爲汪某人的叛逃,日本人才以影佐禎昭爲核心,建立了管控整個華中的影佐機關。
但因爲他的緣故,日本人在淞滬會戰前便組建了藤田機關——一個超級減配版的影佐機關。
藤田芳政負傷回國,藤田機關也就解散了,之後他重回上海,又將藤田機關建立了起來,之後藤田自剖,鬆室良孝接任成爲了現在的鬆室機關。
鬆室機關以上海爲基礎,輻射範圍只有維新政府,也就是蘇浙皖三省的日佔區,相比起原時空的影佐機關,它自然是個弟弟。
且它還只是輻射,也就是說對蘇浙皖區域內的日特、情機關,只有一定的指導能力,沒有上下級的關係。
這也是76號兩次試圖衝出上海發展成軍統這樣的巨無霸卻接連失敗的原因——蘇浙皖日佔區的特高課,可不給他面子。
原以爲不會有影佐機關了,沒想到汪某人一叛逃,影佐禎昭就上臺了!
張安平打算通過姜思安來了解下日本人的最新動態,便道:“這件事我會調查的——徐天負責的‘兌子計劃’,怎麼到現在還沒結束?”
“兌子”計劃,指的是營救林楠笙情報組成員的計劃,這件事是徐天一直負責的,按理說早應該將人救出來了,但事實是到現在爲止,林楠笙情報組的成員,依然被在日本人手裡。
“不是我的原因——”徐百川怕張安平誤會,趕緊先爲自己申辯。
他回上海後,並沒有想過奪權,因此沒有爭奪過徐天的“兌子”計劃的主導權,他甚至還催促過徐天——混國民黨的,警惕性是超強的,他懷疑徐天想坑他呢。
之前就說過,徐百川沒有跟張安平爭權的心思,不是不想爭,而是事實告訴他,爭個毛線……
這不,徐天一拖延“兌子”計劃,他第一反應就是姓徐的這傢伙想坑他。
徐·警覺·小心翼翼·百川第一時間就進行了調查,現在張安平一問,他馬上就給出了答案:
“是日本人在故意拖延,我懷疑這幫小日本是想在裡面摻沙子。”
張安平瞥了眼徐百川,他又怎麼看不出徐百川這麼表達的意思呢?
這是向自己表現他的態度:
我名爲區長,但實際上就是你的副手,日常中咱們是兄弟,工作中我就是副手,絕對不逾越!
張安平了然,道:“這件事我會繼續查的——老徐,本部那邊在爲滇緬路負責人發愁,你有推薦的人選嗎?”
滇緬路支隊,是根據張安平的意見籌建的一支別動力量,原本想歸屬於忠救軍序列,但距離本部太遠,遂決定成立一支直屬本部的別動力量。
相較於上海區管轄淞滬支隊的這種情報區管行動力量的模式,滇緬路支隊的模式是行動武裝管情報力量——因此滇緬路支隊,相當於軍統的區級單位。
張安平這般的問,其實是問的是:滇緬路支隊老大,幹不幹!
徐百川搖頭:“我沒推薦的人選。”
推薦的人選,他有!
吳敬中不行麼?
局本部那邊,誰還沒幾個空有軍銜卻無實權的好友?
但徐百川明白,張安平開口詢問,不是真讓他推薦!而是迴應自己剛剛的表態。
不是人人都想幹老大的——滇緬路支隊的總指揮確實相當於區長,但上海區的區長什麼檔次?
同樣是區長級別,二者就是兩個檔次!
更何況立功也不同,上海區那可是刷功勞的地方。
同時徐百川也堅信一件事,上海區,不是自家老弟的終點,既然如此,自己何必捨近求遠?
張安平明白了徐百川的態度,遂道:
“那你抽空找一下老吳,看老吳有沒有興趣。”
徐百川提醒:
“老吳跟你可不對付。”
吳敬中的資歷很老,當初的關王廟培訓班籌建委員會,徐百川也好、鄭耀先也好、張安平也罷,他們三個都是跑腿的,而吳敬中則是籌建委員會的副主任!
後來到了上海區,張安平就是一個直屬總部的情報組組長,吳敬中呢?
上海區區長!
咳咳咳,當然,現在的老吳是排在最末尾的副區長,實權更是少的可憐——之所以這樣,是徐百川跟張安平成生死之交後,有意打壓的結果。
現在張安平居然想讓老吳出任滇緬路支隊的負責人?
這不是死灰復燃麼!
“局座的意思唄。”張安平撇嘴:“我又不傻,能看不清楚他的意思?”
之前跟戴老闆交流的時候,呂宗方被戴老闆調回了重慶,但吳敬中卻沒有通過——戴老闆當時有很隱晦的提醒,張安平當時就秒懂了。
只是裝糊塗而已。
原因很簡單,戴老闆想讓老部下們都看清楚,自家外甥不是沒有容人之量——連吳敬中這樣的對頭都能容下,自家外甥掌權,只要你們老老實實,會容不下你們?
而之所以說的隱晦,便是爲了讓張安平自己去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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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可能強行扶張安平上去,要是強行扶持可行的話,他幹嗎看好張安平?
酷似自己的兒子“善武”不是更好嗎!
徐百川更不傻,聽到這句話,就馬上意識到了另一個可能:
戴老闆有意將張安平培養成接班人!
“靠!”
徐百川愣了半晌才從嘴裡擠出來一個字。
“淡定些,八字沒見一撇呢——”張安平表現的很無所謂:“各情報組你跟徐天多盯着些,我這段時間的精力要放在汪某人身上了。”
徐百川收斂心情後勸道:“安平,汪某人那邊不好乾,河內沒有成功,接下來恐怕更不容易。”
“我知道,放心吧,我不會明知有問題還派兄弟去送死搏功勞的。”
……
從據點離開後,張安平便再度化妝後去見了許忠義。
果然,許忠義掌握的情報更多——因爲是姜思安獲取的情報,他並沒有告知徐天。
“老師,日本人現在抱着高射炮打蚊子的心態要在上海大幹特幹了。”許忠義吐槽後問:
“你知道誰來了嗎?”
面對三天不打就敢上房揭瓦的開山大弟子,張安平從嘴裡蹦出三個字:
“有屁放!”
“土肥原賢二!”
許忠義的口吻很沉重。
這個名字,在此時的國人中並不響亮,大多數的人只知道他是14師團長,但在情報界,此人可謂是大名鼎鼎。
自甲午戰爭前開始,日本人對華的情報滲透就源源不絕,有情報滲透自然就有特務頭子。
第一代特務頭子是青木宣純,日本軍部的第一個中國通,開創了以侵略中國爲目的的第一個特務機關青木機關,是日本近代間諜的鼻祖!
第二代特務頭子是阪西利八郎——抗戰時期的土肥原賢二、板垣徵四郎、本莊繁等,皆出自其門下。
第三代間諜頭子便是土肥原賢二。
滿洲國的建立、華北五省自治,皆出自他的手筆。
九一八以後瓦解東北軍的天津特務機關,是他建立的,東北的特務機關負責人,大多都是他的徒子徒孫。
也就是說,專任上海特務機關的機關長鬆室良孝,也是從此人手裡接過了特務機關的大棒!
此時的土肥原賢二,則是“對華特別委員會”的主要成員。
“是他?”
張安平愣了愣,他要是沒記錯的話,抗戰結束後的東京大審判,甲級戰犯中第一個被抽籤選中執行絞刑的,正是他!
“這老小子從東北、日本本土帶過來將近三百多號日本特務,明天就要抵達上海了!”
許忠義說完後,忍不住道:“老師,我覺得必須搞他!”
“搞他?”
張安平瞥了眼許忠義:“我教過你們一句話你記不記得?”
“什麼話?”
“當一個情報太容易被獲取的時候,你就要先相信一件事——這個情報,九成九是有問題的!”
許忠義凜然,隨後小心問:“老師,您覺得哪裡有問題?”
“土肥原賢二來滬的消息,透漏的太快了!”
張安平瞪了眼許忠義:“當然,我們並不知道來者是他!可既然是第三代的間諜頭子土肥原賢二,你覺得我們輕易掌握日本有支援上海的特務力量,這件事詭不詭異?”
“嘶,這老小子人還沒來呢,坑就先挖了?!”
許忠義倒吸冷氣。
“九成九。”
張安平目光一凝,或許,可以送這位第三代間諜頭子一份“大禮”!
將念頭撇到一邊,張安平叮囑道:“最近謹慎些,無論多重要的情報,不要第一時間想着送過來,你跟姜思安的安全第一,明白嗎?”
“是。”
從許忠義處離開後,張安平便陷入了深思。
土肥原賢二的到來,對上海的局勢來說,自然不是好事啊。
關鍵是此人還帶了這麼多的日本特務——當這些人被撒入上海後,整個局勢,又會有什麼樣的變化?
作爲上海區的負責人,他必須要慎重對待啊。
“但不管如何,先給他一個巴掌吧!”
“兌子”計劃,該收尾了,否則,夜長夢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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