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海?
張瘟神的地盤!
徐蒽贈失笑,心道:張瘟神啊張瘟神,你他嗎也有今天啊!
他有種看笑話的心態。
別看前段時間、年前跟張安平合作的挺好,甚至在張安平的指揮下,中統大殺四方,破獲了多張日諜在渝的情報網,受到了大隊長的嘉獎,但對張安平他是沒有一丁點的好感。
心腹沒看到徐蒽贈因此狂喜,不解道:“局座,您怎麼不高興?”
“你看不出我很高興啊!”徐蒽贈瞪了心腹一眼:“我看笑話我高興行了吧!”
心腹急眼了,連說話方式都不注意了:“局座,你難道沒意識到這其中有問題啊!”
“問題?什麼問題?”
“局座您想啊!這筆錢是日元!63萬的日元!這可不是小數目!如果是軍統上海區通過‘正規’途徑獲取的,這名叫‘陸’的軍統成員,怎麼可能帶着存單來重慶?他這分明是察覺到了什麼您說對不對?”
看徐蒽贈聞言皺起了眉頭,心腹又說:
“我們的人注意到在軍統本部流傳着一個消息,說徐百川囂張跋扈不將局本部放在眼裡,俗話說空穴不來風啊!前腳這個消息傳起來,後腳就有這一筆63萬日元的存單,再加上還是軍統的人獲得了存單後急匆匆的從上海來重慶,怎麼看其中都有問題!”
徐蒽贈的眉頭皺的更緊了。
心腹知道這是局座在思考,便悄悄後退了兩步,靜待徐蒽贈思索。
心腹的話,還真的引起了徐蒽贈的慎重思考——心腹的話不對,他知道上海區真正的話事人是化名張曉的張安平,所以心腹的話不成立。
但有一點,這63萬的日元存單,能被軍統上海區的人認爲是“贓款”而送來,必然其中有不少牽扯!
天殺的瘟神一定在牽扯其中了!
但是,他覺得自己沒必要去招惹瘟神——瘟神這小子太邪門了,孔家都倒了血黴,自己和瘟神關係算是緩和了,沒必要招惹。
可是……
若是朱家華呢?
自己知道瘟神的底細,可朱家華不知道啊!
朱家華現在在中統搶班奪權搶的利害,現在正異常嘚瑟呢,要是讓他招惹瘟神呢?
徐蒽贈思索着可行性,想起張安平的邪門,他越發覺得有必要讓瘟神瘟一下朱家華這王八犢子了!
下定決心後,他示意心腹走近:
“想辦法把這條消息告訴姓朱的人,懂?”
心腹一臉的不解:“啊?局座,您這是……”
中統主內,這時候能揪住軍統的問題,多露臉的事啊!
徐蒽贈怒道:“我說的話你聽不懂嗎?”
心腹忙道:“局座英明!屬下明白了——您這叫隔岸觀火!”
拍完馬屁,心腹便急匆匆的出去安排了。
他通過手段將消息泄露給了朱家華一系的中統特務,當這個情報被送到朱家華案頭後,朱家華的反應跟徐蒽贈的心腹一致:
好機會!軍統現在越發囂張了,是時候讓他們知道你大爺永遠是你大爺了!
於是朱家華向手下下令:
“立刻調查‘陸’這個人具體的身份,另外派人去各個碼頭,一旦有‘陸’的照片,立刻分發給各碼頭!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將人秘密帶回中統本部!”
“是!”
六個小時後,碼頭。
坐船而來的陸橋山下船進了碼頭,在擁擠的碼頭中穿行間他又不自覺的摸了摸口袋,感受着紙張的觸感,他又鬆了一口氣。
等從碼頭擠出來以後,他的心就開始火熱起來。
重慶,我陸橋山來了!
從此往後,我陸橋山就要飛黃騰達了!
俗話說天狂有雨、人狂有禍,正YY着自己未來飛黃騰達一言決無數人之生死之際,幾個人上前圍住了他:
“陸橋山?”
“你們是?”
“中統局調查處——跟我們走一趟吧!”
此時的陸橋山,自恃是軍統成員,並沒有意識到這意味着什麼。
……
中統,局長辦公室。
一名中統高層快步拿着審訊報告走進了朱家華的辦公室。
看到對方進來,朱家華笑着問道:
“這是招了?戴春風總說他軍統的人都是鐵打的,沒想到不到三個小時就全撂了,天明兄當真是了得啊!”
中統高層腹誹:
他又不是日本人或者赤色份子,面對的也只是自己的調查,有必要死扛嗎?
他笑着道:“還是局長您高見,定下了審訊基調,陸橋山感您威德,便沒有頑抗。”
朱家華矜持的擺擺手,隨即道:“說說具體到底是什麼情況。”
和徐蒽贈一樣,朱家華也很不舒服軍統騎到了中統頭上,徐蒽贈捱過批,他朱家華也沒少挨批,現在有一個能收拾軍統的機會,朱家華不想放棄——哪怕他猜測這個局是姓徐的給他挖出來的。
但他還是很想借機收拾收拾軍統,讓軍統知道誰纔是大哥!
不過朱家華不是少謀之人,收拾軍統之前,他必須要弄清楚這件事的原委,師出有名才能在收拾了軍統後讓軍統老老實實當老二,要不然就是授人以柄。
作爲一個老政客,這點,他比誰都懂!
“局長,根據陸橋山的供述,這一筆高達63萬日元的款子,是從日本人囚禁被捕者的營地中傳出來的,具體是什麼情況他其實也不清楚。”
“但他猜想這筆錢一定是有問題的。因爲上海區那邊的經費用的都是法幣,外幣的話主要是美元和極少量的英鎊。”
“而這麼一大筆錢,他猜想極有可能是上海區高層中有人跟日本人勾結做生意的獲利。”
朱家華來了興趣:
“勾結日本人做生意?有證據嗎?”
“沒有,只是猜測。但在上海有一個岡本會社非常的出名,這個會社暗地裡就是走私各類違禁品掙錢的,他們不管是在日本人那邊還是國府這邊,都擁有極深的人脈。”
“所以陸橋山推測這筆錢極有可能就是這種分紅——這也是上海區高層直接越過他的原因。”
朱家華呢喃道:“只是猜測嗎?”
這名中統高層無奈的點了點頭,心道要是有證據那就好了!
軍統跟日本人做生意,這件事朱家華不是不知道——軍統的日子爲什麼比中統好?軍統的武裝爲什麼比中統多?
軍統憑什麼能手握幾萬忠救軍?
兩家從上面要來的經費都是差不多的,而軍統之所以能將中統一騎絕塵的甩在後面,不就是因爲軍統幹掉生意多嗎?
這年頭,賺大錢的生意,哪有見得了光的?
朱家華再三思索後,終於有了決定:
“查!”
他目光冷下來,大義凜然的說道:
“值此國難之際,軍統深受委員長之信任,不想着殺敵報國,居然勾結日本人,私下裡跟日本人眉來眼去!我朱家華深受委員長信任,豈能坐視不管?”
“天明兄,麻煩你牽頭組織一個調查組親赴上海去核查!”
“此行事關重大,天明兄行前一定要大張旗鼓,讓軍統知曉我方之行動!若是軍統能幡然醒悟,倒是能省去天明兄一番辛苦!若是軍統執迷不悟,就讓他戴春風知道什麼叫霹靂手段!”
聽到這段話,這名喚做覃天明的中統高層頓時明白了朱家華的真正目的。
查是假,讓軍統心生膽怯而向中統服軟纔是真——軍統只要服軟,中統必然藉此機會涉足軍統的一些行當以謀取利潤!
【要不人家是局長,我就是一個跑腿的呢?這格局……就是不一樣啊!】
……
戴春風沒等到陸橋山。
就在他以爲陸橋山沒有來重慶,反而是攜款潛逃的時候,在中統的內線傳來了情報:
陸橋山被中統密捕了!
娘希匹!
學着大隊長憤怒的罵了一句後,戴春風立刻下令嚴查譯電科,同時準備親赴中統,向中統要人。
63萬日元,他戴春風必須出動啊!
結果還沒上車,中統那邊就傳來消息:
中統擬以覃天明爲首牽頭組建一個調查組前往上海調查這筆款項之來路。
注意,這不是內線傳來的消息,而是在中統鬧得沸沸揚揚,沒打聽就傳了過來,速度快的讓人……目瞪口呆。
很明顯,這是中統故意爲之。
【姓徐的,你他媽腦子進水了?又想招惹我家安……】
不對!
戴春風突然反應過來,自家外甥坑的徐蒽贈連褲衩子都沒保住,現在緩和了關係,就徐蒽贈的性子,沒有十足的把握怎麼可能又去招惹自家外甥?
這63萬日元,換做軍統內其他人,徐蒽贈肯定死咬着不放,但這是安平啊,是手握豬鬃生意的自家外甥,他姓徐的腦子進了幾噸水去招惹?
【不是徐蒽贈——那就是朱家華?】
戴春風反應了過來。
朱家華這老小子野心勃勃,壓的姓徐的喘口氣都困難,要不是外甥幫着姓徐的抓了一波日本人,姓徐的現在該哭了——所以,是這老小子覺得自己能耐了,想從自己身上咬下一塊肉?
戴老闆笑了,還有這好事?
“不去了!”
他這時候纔不會去服軟,你朱家華不就是想借此在我的軍統身上撕開一條口子嗎?
好啊!
我讓你撕!
戴老闆一臉的開心,你怕是不知道我外甥屬刺蝟的吧?
想以此爲由在我身上咬一口肉,看我崩掉你滿嘴大牙且從你身上割下十斤肉!
感覺自己輕了十幾斤的戴老闆再度龍行虎步的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美不滋滋的給自己倒了一杯酒,像極了後世興致勃勃的吃瓜羣衆——他現在就等着中統的調查組被外甥玩死!
這時候秘書進來彙報:“老闆,查清楚了,是譯電處的米宗性。”
戴老闆的神色頓時冷下來:“吃裡扒外的東西!”
“斃了吧!”
“是!”
……
朱家華沒等到戴春風來訪。
“很好!”
“都說戴春風囂張跋扈,我算是見識了!臺階我給你準備了,是你不當回事!”
“既然這樣……”
“那就別怪我無情了!”
他一聲令下,覃天明組建的調查組當即從重慶出發,直奔上海。
而遠在千里之外的張安平這時候也收到了中統調查組即將抵滬的消息。
【這下……真的得找老岑了。】
張安平一臉的悲苦,錢大姐,你相信我,這一次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本來是一章搞定的事,我分成兩章了,所以……還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