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格等人都不知道周辰來此的目的,見他們居然往地牢而去,都是十分驚訝。
“影子跟着我就行,不需要你們陪着了,你們都去忙自己的吧。”
陳萍萍揮手讓朱格等人離開,衆人不敢違背陳萍萍的命令,都是各自散開。
走進鑑查院大牢的時候,就只剩下了陳萍萍和影子。
進了地牢,陳萍萍還特意跟周辰解釋道:“肖恩的身份畢竟不一般,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隨後他又看向了周辰身後的莊墨韓:“莊先生,這裡已經沒有別人,可以不用遮掩了。”
莊墨韓拉下了遮住頭和臉部的兜帽,看了眼陳萍萍,客氣道:“麻煩陳院長了。”
陳萍萍道:“莊先生不用客氣,我也是看在鎮國公的面子上,鎮國公,莊先生,請吧。”
在影子的帶領下,四人來到了地牢的最深處,還沒進牢房,就看到了牢房外,有數條粗大的鐵鏈連接着牢房內。
陳萍萍笑着解釋道:“沒辦法,肖恩武力驚人,只有這樣才能讓人放心,影子,去開門吧。”
影子十分聽話,立即過去打開關押肖恩牢房的大門,這扇牢門不知道有多久沒有打開過了,拉開的時候,發出了刺耳的摩擦聲,這扇牢門竟然也都是用鐵打造的。
四人先後走進了牢房,肖恩兇名是大,但在場的四人,還真就沒一個怕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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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恩在有人過來的時候就已經聽到了,剛剛開門又那麼大的動靜,此時見人進來,緩緩的轉過頭。
只見他的四肢和脖子都被鐵環鐵鏈銬住,兩側琵琶骨也同樣是被鐵鏈貫穿,渾身鐵鏈的他,使得他動一下都很艱難痛苦。
轉過頭的他,看到進來四個人,滿是污垢的臉上,那對眼睛頓時露出錯愕。
他雖然被控制住了,一身實力發揮不出半分,可作爲曾經的九品上大高手,又被關了二十年,聽力早就已經鍛煉出來了。
他明明只聽到了兩個不同的腳步聲,以及車輪聲,按理來說應該是三人,可怎麼是四個人?
聽力退化了?
這個念頭一閃而過,看清來人後,他眼神頓時又變了,連陳萍萍都忽視了,死死的盯着莊墨韓。
“莊墨韓?你怎麼會出現在這?”
莊墨韓看着肖恩的慘狀,眼中滿是不忍:“我們已經二十多年沒見了,看到你還活着,真好。”
肖恩卻冷哼一聲:“少假仁假義了,別人不知道你,我還不瞭解你嗎?你爲什麼會在這裡,難不成是來救我的?”
莊墨韓沒說話,陳萍萍卻笑着說道:“肖恩,你還真猜對了,莊先生確實是來救你的,慶國和你們北齊之戰,北齊戰敗了,北齊想要換你回上京城,所以莊先生來了,接下來慶國和北齊就要進行談判,但我覺得,你應該是沒希望走出這裡,我們大慶是不會答應你們北齊的要求的。”
肖恩冷聲道:“你陳萍萍當然不敢放我,所以就別說這些沒用的屁話,莊墨韓,你居然能說動陳萍萍帶你來這裡,你不會許下了什麼好處吧,如果是,那你就真的太蠢了。”
“咳咳。”
周辰輕咳一聲,道:“這地方空氣很不好,陳院長,麻煩幫他把鐐銬暫時打開一下吧,看他這樣說話,挺費勁的。”
陳萍萍微微頷首,對影子吩咐:“聽鎮國公的。”
影子也沒說什麼,徑直走過去準備打開肖恩身上的鐐銬,一點都不耽擱。
“你們什麼意思?”
肖恩則是愣住了,什麼情況,說的好好的,怎麼就要給他打開鐐銬了,但緊接着,胸腔內就怒氣勃發。
“陳萍萍,你敢瞧不起我,就不怕我殺了你嗎?”
影子冷哼道:“肖恩,別說是你現在這個樣子,就算你恢復巔峰,也別想在大宗師面前殺人。”
這就是他不猶豫的底氣,大宗師在這站着呢,別說你一個肖恩,十個肖恩也不夠打的。
肖恩看着影子爲自己打開鐐銬,冷聲質問:“大宗師?你什麼意思?你是大宗師?”
語氣中充滿了不屑,陳萍萍身邊的影子,他還是知道的,若是他巔峰,影子哪有本事在他面前囂張。
陳萍萍則是笑吟吟的指着周辰,給肖恩介紹道:“肖恩,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大慶的鎮國公,也是天下第五位大宗師,我慶國的第三位大宗師,周辰。”
肖恩的目光霍然瞪向了周辰,隨即發出來了嘲諷的大笑。
“哈哈哈……,陳萍萍,你關了我二十年,我還沒瘋,你就瘋了?這小子看着毛都還沒長齊吧,大宗師,他配……”
下面的話再也說不出口,因爲他發現自己動不了了,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遏住了他的脖子,讓他發不出聲音,也動不了,雖然身上的鐐銬解開了,可現在卻只有一對眼睛能動。
陳萍萍輕嘆道:“你看看,我跟你說了實話,你不信,還要挑釁大宗師,我都沒你這麼大的膽子,當着大宗師的面開罵。”
周辰歪過頭,翻了個白眼,說道:“陳院長,我突然有點不太開心,我們都站着,就你一人坐着,不太公平。”
“我倒是也想站,可站不起來啊,你要是想坐,我讓影子去給你搬個椅子過來?”
“那算了,太麻煩。”
看着周辰和陳萍萍旁若無人的互相調侃,肖恩的眼珠子直轉,卻什麼都做不了。
陳萍萍道:“還是放開他吧,教訓一下就行,別真把他給憋死了,你跟莊先生可不好交代。”
周辰這才收起真氣,下一刻,肖恩就大口大口的喘氣,同時用震驚的目光看着周辰。
他雖然已經不復九品上的實力,但一雙眼力還是在的,周辰站在那裡,什麼動作都沒有,就控制住了他,這可不是一般的武夫能做到的,就算是九品上,也難以這般風輕雲淡。
大宗師!
可這也太荒謬了吧,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看着最多也就二十來歲,無論從哪一點看,都不像是大宗師啊。
但無論是陳萍萍,還是影子,甚至自己的兄長莊墨韓,都沒有反駁,這無疑是坐實了。
這麼年輕的大宗師,瘋了嗎?他也就被關了二十年,外面的世界已經這麼瘋狂了嗎?
周辰對莊墨韓問道:“莊先生,需要我們迴避一下嗎?”
莊墨韓搖了搖頭,說道:“不需要,如果可以的話,能給點酒菜嗎?”
周辰看向了陳萍萍,陳萍萍又對着影子點了點頭。
“等會。”
影子很快就拿來了一些酒菜,遞給了莊墨韓,莊墨韓則是來到了肖恩面前。
陳萍萍對周辰說道:“給他們點時間,我們出去聊聊?”
“好啊。”
“我跟鎮國公出去聊聊,你留在這看着點。”
影子點點頭:“沒問題。”
周辰走到陳萍萍身後,雙手搭上了輪椅。
“能讓大宗師爲我推輪椅,我還真是三生有幸,麻煩你了,鎮國公。”
周辰只是淡然一笑,就推着陳萍萍走出了牢房。
肖恩看着莊墨韓,問:“他真的是大宗師,你跟他有關係,是他幫你來到這的?”
經過剛剛的震動後,他很快就猜到了原因。
莊墨韓雖然名氣極大,但想要讓陳萍萍妥協,還不夠面子,唯有剛剛的那位大宗師纔有可能。
莊墨韓爲他倒了杯酒:“你還是關心關心自己吧,這一次,你應該可以離開這裡,回家了。”
周辰推着陳萍萍來到了牢房外,陳萍萍忽然問:“範閒還欠你多少銀子沒還?”
周辰道:“七萬兩,怎麼,陳院長是準備幫他還嗎?”
陳萍萍呵呵笑道:“我倒是想,可他估計不會願意,這孩子雖然年紀不大,但卻很有主見,還要多謝你救了滕梓荊,不然那孩子不知道會有多難過。”
“你對他這麼好,如果不知道真相的人,估計還會以爲你纔是他爹,我看他親爹都不一定有你對他好。”
周辰這‘無意’的一句話,讓陳萍萍臉色微變,他是少有的幾個知道範閒真實身世的人,不過他並不認爲周辰也知道範閒的身世,畢竟周辰也就比範閒大個一兩歲而已,不可能知道很多年前的秘事。
“我挺喜歡範閒這孩子的,甚至想讓他以後接我的位置,就是不知道這孩子自己願不願意。”
“誰知道呢?在這樣的世界,誰都不能獨善其身,要麼掌握權力,要麼掌握力量,什麼都沒有的人,命運只能被人掌控。”
“鎮國公所言甚是,只不過並不是誰都能擁有足夠自由的力量,所以權力纔是絕大多數人追逐的目標。”
範閒的練武天賦不錯,但陳萍萍也沒指望範閒能突破大宗師,比起突破大宗師那麼虛無縹緲的事,腳踏實地的成爲權臣才更現實,有他保駕護航,再加上範閒的身世,他覺得還是非常有機會的。
周辰和陳萍萍在外面並沒有等多久,大概半刻鐘,影子和莊墨韓就出來了。
“肖恩很配合,沒有反抗。”影子在陳萍萍身後稟告。
陳萍萍淡然的笑了笑,肖恩是張狂暴躁,可面對大宗師,他還是得聽話。
周辰帶着重新掩飾身形的莊墨韓離開了鑑查院。
馬車內,莊墨韓對周辰道謝,周辰只是灑然一笑。
“莊先生,我們的關係就不用這些客氣話了。”
“應該的,如果沒有你,恐怕我也無法再見他一面。”
能在生命的最後,再重新見到親弟弟,甚至還有機會救他,莊墨韓已經非常滿足了。
周辰見莊墨韓的表情,忽然道:“莊先生,我知道你這一次來慶國,不僅僅只是爲了見肖恩,肯定還想要救他離開,如果你有什麼計劃,我還是有必要勸你別亂來,最起碼別做違背自己心意的事,我對慶國的這位皇帝還是有幾分瞭解的,就算你什麼都不做,他也會放肖恩回北齊的。”
他知道這老爺子性格執拗,若是他不勸說的話,莊墨韓肯定還會被長公主拿捏。
“可我聽說,你跟慶帝的關係並不好?”
“我跟他的關係確實不好,他想要掌控我,但你也知道我是什麼人,不可能受人掌控,一個皇權至上的皇帝,又怎麼可能會跟我關係好,但我說的是實話,肖恩身上有慶帝想要的東西,所以他會放肖恩走的,莊先生,你不需要做多餘的事。”
“尤其,是跟長公主李雲睿,別相信她的話。”
莊墨韓臉色微變,他怎麼都沒想到,周辰居然連這個都猜到了。
“有些事,也是身不由己,你的話我會認真考慮的,但畢竟你是慶國人,我知你爲我考慮,但你也有自己的立場,沒必要爲了我做那麼多。”
周辰嘆了口氣,老爺子確實執拗的很,不過莊墨韓現在代表的是北齊,他的話,莊墨韓會信,可對北齊來說,他終究是慶國人,他不可能左右北齊的決策。
話已至此,他也不好多做勸說,只能放棄,不過他已經做了決定,到時候不管怎樣,還是要救助莊墨韓的。
救莊墨韓,是他的私心,是爲了他們的交情,也是敬佩這樣的文學巨匠,這樣的人,不應該成爲陰謀詭計下的犧牲品。
送莊墨韓回了住處,周辰就立即回府,找到了正在跟桑文玩耍的戰翩翩。
聽到周辰說要帶她們出去玩,戰翩翩頓時喜笑顏開,高興的回道:“好啊,好啊。”
桑文則是微微搖頭:“公子,你帶公主殿下去吧,我這幾日身體有點不適,不方便走路。”
“啊,你不跟我們一起去嗎?一起去吧,人多熱鬧些。”
戰翩翩一聽桑文說不去,立即好言勸說,想要讓桑文跟着一起去。
但桑文還是以自己身體不適爲由,並且對周辰搖了搖頭,周辰明白她的意思,想要讓他多陪陪戰翩翩,有更多的相處時間。
周辰接受了桑文的好意,這姑娘有點太自卑了,對戰翩翩甚至有討好的意思,他知道這是因爲桑文曾經所處的環境造成的。
“桑文身體不適,就讓她在府裡休息吧,我陪你去逛逛這京都,來兩天了,還沒有好好的逛過吧。”
“那,好吧。”
戰翩翩這姑娘就是愁緒來得快,去的也快,很快就有開心起來,讓桑文好好的休息,回來給她帶好吃的等等。
於是,周辰帶着戰翩翩坐上了馬車,先去往了京都比較繁華的街道,因爲戰翩翩提出來的第一個要求就是,先帶她去吃好吃的。
跟別人在一起的時候,她放不開,可是跟周辰在一塊,她從來不會壓抑自己的需求,想要什麼都會跟周辰說。
在她心裡,周辰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寵着她的人,在周辰面前,不用把大齊皇室掛在嘴邊,最是自在瀟灑。
玩樂的時間過得最快,周辰和戰翩翩已經從馬車上下來,本來是周辰帶着戰翩翩逛,但很快就變成了戰翩翩拉着周辰逛。
一襲紅衣的戰翩翩,就像只快樂的蝴蝶,拉着周辰不停地飛舞。
“周辰,周辰,你看這個,上京城也有,不過跟京都這裡有點不一樣唉。”
戰翩翩拉着周辰來到一個賣玩具的攤位,指着攤位上的物品,嘰嘰喳喳的跟周辰說着。
周辰笑吟吟的看着她挑選玩具,臉上滿是疼惜,忽然,他目光看向了前方,只見前方不遠處,幾個認識的人正緩緩走來。
他看見了人,對方也看到了他,於是範閒立即帶着滕梓荊,王啓年,範若若和範思轍走了過來。
範閒幾人正要行禮,周辰揮揮手,道:“在外就不用多禮了。”
範閒這才停下,可滕梓荊和王啓年依舊還是恭敬的行禮,不過沒有稱鎮國公,而是稱大人。
滕梓荊更是無比鄭重的對周辰行禮:“大人,多謝您救了我,一直都沒機會向您道謝。”
“不用道謝,我也是收了錢,這只是一場交易,範閒,你們這是要去哪?”
範閒如實回道:“我跟範思轍開了個書局,正準備找個酒樓坐下,邊吃邊談,大人若是有空的話,不妨一起?”
周辰沒有立即回答,而是看向了已經挑選好東西的戰翩翩,柔聲問道:“選好啦,餓了嗎?要不要先去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再逛?”
走了一個時辰,確實有點累了,於是戰翩翩小雞啄米般的點了點腦袋。
“好呀,去吃飯吧,吃過飯我們再逛,他們都是你的朋友嗎?”
說完,她目光好奇的看向了範閒五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