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旭的逃離,對趙盼兒她們來說,是好事,也不是好事。
但最重要的一點就是,讓趙盼兒確定了自己留在東京的想法。
當趙盼兒把自己的這個想法告訴了孫三娘和宋引章兩女後,她們都是異常的激動。
“盼兒,你真的決定了,我們不回錢塘,就留在東京了?”
孫三娘迫不及待的追問,反正她是不想回錢塘了,丈夫和兒子都不要她了,她在錢塘也沒什麼可留念的,她更願意留在更繁華的東京。
宋引章也是十分開心:“是啊,盼兒姐,我們真的能留下來嗎?”
她想要脫籍,想要新的生活,更重要的是,留在東京,就可以有機會見到周侯爺。
趙盼兒鄭重的點頭道:“沒錯,我想好了,反正錢塘也沒什麼值得我們留念的,我們既然能在錢塘生活的很好,那同樣也可以在東京生活的很好。”
孫三娘十分贊同:“對,盼兒,你的本事我是清楚的,別人說這話,我可能會懷疑,但是你說,我一定相信。”
她的果品做的是好,但在錢塘的時候,若是沒有趙盼兒幫她,她也不可能賺到錢。
所以她堅信,只要跟着趙盼兒,她們或許不一定大富大貴,但肯定不會餓着,趙盼兒也不會虧待她們。
“盼兒姐,那你想好了我們留下來之後,要做什麼嗎?”
“是啊,盼兒,咱們肯定要有個營生,現在咱們住的那個院子可都還是周侯爺提供的,可不能白住,要不咱們還是繼續開茶坊吧?這一行咱們熟悉。”
趙盼兒笑道:“三娘,你跟我想到一塊去了,咱們最拿得出手的就是開茶坊,而且這些天我也在內城周圍逛了一圈,雖然有很多茶坊,但多數都是本地的茶飲果子,基本上看不到咱們江南的特產。”
“我的想法是,咱們江南的茶飲果子一點都不比東京本地的差,若是我們開一家以江南茶飲果子爲主的茶坊,生意肯定好。”
孫三娘一臉驚訝:“盼兒,你什麼時候去考察的?我們怎麼不知道?”
“我就是隨便逛一逛,這方面我比較熟悉,看一看,聞一聞,有時候就瞭解了。”
“可是盼兒,我們得考慮到一個問題,咱們現在手上的銀錢已經不多了,想要開一間茶坊,也不是那麼容易的事情,不但要進各種貨物材料香料,還要租房子等等,咱們的錢夠嗎?”孫三娘面露憂慮。
趙盼兒嘆道:“我初步算了一下,開起來的話還是夠的,只要能賺到錢,就能開下去,而且經營方法我也已經想好了,還是跟咱們在錢塘的時候一樣。”
“你負責茶水,我負責果餅甜點?”
“對,咱們在錢塘能做到第一,在東京,也一定能做好。”
“盼兒,我信你,你說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趙娘子,孫娘子,我可以負責打掃衛生和端茶送水。”就連丫鬟銀瓶都開心的加入了討論。
宋引章見趙盼兒和孫三娘激動的討論着,就連自己的丫鬟銀瓶都想好了自己要做什麼,這讓她十分心急。
“那我呢,盼兒姐,那我能做什麼?我也想要跟你們一起。”
趙盼兒笑道:“引章,就算你不說,我肯定也是要加上你的,你可是我計劃中的王牌,江南第一琵琶高手,這可是招攬客人的重要手段。”
“啊?”
宋引章怔住了,她還以爲盼兒姐把她給忘了,沒想到並不是,反而說她十分重要,這種被需要的感覺,讓她十分的滿足。
“好的,盼兒姐,我聽你的,你讓我怎麼做,我就怎麼做。”
說了跟孫三娘一樣的話,因爲她也覺得趙盼兒想的肯定她們多,懂得也比她們多。
“盼兒,那你選好位置了嗎?我聽人說,內城好像有一處茶湯巷,是專門做這一行的,我們也去那嗎?”
她們在東京待了也有十幾二十天了,之前在客棧的時候,可沒少跟人聊天,對東京城裡的事,也是瞭解了一些。
趙盼兒道:“我打聽過了,那裡的鋪子租金太貴了,咱們手上的錢根本不夠,我看中了馬行街的一家鋪子,那條街每天路過的行人很多,而且有很多賣香料的,方便我們採購。”
“並且那邊位於外城和內城之間,非常方便,並且附近還有一間很大的學堂,人氣足夠,採購方便,租金還便宜,所以我的想法就是,將茶樓開在馬行街那邊。”
宋引章聽得迷迷湖湖,孫三娘也是似懂非懂,但這都不妨礙他們贊同趙盼兒的決定。
“盼兒,你決定吧。”
由趙盼兒做主,三女很快就做出了決定,開茶坊。
趙盼兒和宋引章出錢,孫三娘出力,三人分工明確,算成三股,而銀瓶則是打工人。
做出決定後,她們就開始了行動,先是租房,找採購,然後裝潢等等。
一晃就是半個多月過去,因爲她們資金有限,茶坊裡的很多東西都是自己親手做的,所以速度相對較慢。
趙盼兒等人要開茶坊的事情,周辰自然也是知道的,只是他並沒有去打擾。
…………
“顧指揮,不,現在應該叫顧副使了,你這都已經升爲皇城司副使,穿上緋袍了,怎麼也不辦個宴席,熱鬧一番?”
酒樓的雅間當中,周辰跟顧千帆坐在一起,品茗聽曲。
顧千帆自嘲道:“熱鬧?我如今孤身一人,無有親人,而且還是皇城司‘活閻羅’,若是辦宴席的話,有幾人來?怎麼熱鬧?”
升爲五品,他很高興,但高興的是可以爲自己親生母親爭氣,能讓母親納入顧家族譜祠堂,將來也能夠享朝廷香火。
至於其他的,對他而言,反而是不那麼重要的。
這不,他升職已經過了不少天,但除了皇城司的同僚之外,也唯有周辰一人,真心實意的恭喜他。
“顧副使別妄自菲薄,你的能力,我是知道的,說實話,我覺得你在皇城司,真的是有點屈才了。”
這倒不是周辰恭維,而是真心話。
顧千帆是爲了齊牧,纔會進入皇城司,否則的話,以他的進士身份和自身能力,走文官的路子,絕對要比現在順暢的多。
“侯爺太高看下官了。”
顧千帆十分謙遜,他的成就在很多人眼中,的確是很大,但是周辰幾年前就能獨自率領大軍,鎮守邊境,打的夏州定難軍差點覆滅,光是這一點,他就遠遠比不了。
“不知侯爺今日特意讓人叫下官過來,是有何要事?”
周辰笑道:“倒也沒什麼大事,就是想找個人聊聊天,說說話,可我前些年一直在邊境待着,這兩年多又是一直待在侯府,不怎麼見客,除了一些親戚,還真的沒什麼可以說話的人。”
“這不,想來想去,就想到了顧副使,咱們雖然見過的次數不多,但也算是共患難過,在別人眼裡,顧副使是什麼‘活閻羅’,但在我眼裡,反而覺得顧副使這樣的人更好相處。”
周辰的話讓顧千帆一時之間不知道怎麼應答,自從他被人叫做‘活閻羅’開始,這麼多年了,周辰還是第一個說他是容易相處的人,讓他有了一種十分奇妙的感覺。
“侯爺,下官也有同樣的想法。”
“哈哈,是嗎?那我們到時想到一塊兒,這算不算是惺惺相惜呢?哈哈。”
顧千帆那一臉正色模樣的恭維,讓周辰感到很有趣。
這一番話語,讓兩人之間的關係變得親近了不少,互相熟絡的聊了起來。
過了好大一會,周辰才說道:“今天就先到這吧,我是比較清閒,但顧副使最近肯定很忙,就不耽誤你時間了。”
顧千帆沒有反駁,周辰說的沒錯,他最近升了職之後,確實變得忙碌了許多,最近更是天天都睡在司衙內,連家都不回,妥妥的工作狂一個。
顧千帆站起來就要走,周辰突然說道:“顧副使,今天聊的很愉快,我也拿你當好友,給你提一個醒,齊牧這個人,你一定要小心。”
顧千帆臉色豁然大變,滿臉不可思議的看向周辰,可週辰只是微微一笑,然後就走出了雅間。
直到周辰離開了好一會,顧千帆都沒有離去,而是在在思考周辰剛剛的話。
‘他知道了我跟齊牧之間的事?或者是知道了什麼?’
若是旁人,以他多疑的性格,肯定又要懷疑,但是周辰乃是忠勇侯,他們的相識也是偶然,對方更是救過他的命,根本沒有理由害他。
但最讓他疑惑的是,周辰怎麼會知道他跟齊牧的關係,要知道他們每次見面都是非常隱秘,更是很少私下聯絡。
他怎麼都想不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顧副使!千帆?”
“嗯?”
顧千帆迅速恢復了高冷的表情:“司公,您怎麼在這?”
出現在他眼前的人,赫然就是皇城司的司公,他的上司,一個能力不足,但熘須拍馬技術一流的上官。
雷敬一臉彌勒佛的笑容:“是很巧啊,我今天約了人來着喝茶,剛剛正要離開,忽然就看到了你,這不就過來招呼一聲嗎。”
“是這樣啊。”
顧千帆露出了釋然之色,只不過心裡卻冷笑不已,雷敬是什麼人,他心裡一清二楚。
“對了,千帆,剛剛跟你一起喝茶的人是誰啊,我看着好像挺眼熟的?”雷敬忽然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顧千帆知道這種事情瞞不住雷敬,於是實話實說道:“司公好眼力,剛剛那位是忠勇侯周侯爺。”
雷敬麪皮一抖:“忠勇侯?難道就是那位大宋少年將軍的忠勇侯?”
“正是。”
“哎呀,千帆,你居然還認識周侯爺,以前怎麼沒聽你說起過啊。”
雷敬的態度一下子變得大好,雖說現在周辰無官職在身,但光是一個世襲罔替的忠勇侯,就足以讓人重視,更別說現在的周辰不過二十來歲,將來註定前途無量。
若是能跟這樣的人交好,他求之不得呢。
顧千帆道:“司公,您可能不知道,我跟周侯爺當年同一年中的進士。”
“是嗎?還有這回事?”
雷敬一臉吃驚,這個事情他還真的沒調查過。
“千帆啊,你在皇城司,我待你也不薄吧,若是有機會,跟周侯爺再見面,也給我引見一下,如何?”
雷敬雖說這次託了顧千帆的福,也穿上了緋袍,權力得到了提升,但他更清楚,自己跟忠勇侯周辰比起來,還是有很大差距的。
因爲他領的皇城司,也是以武職爲主,就註定了他很難跟朝內文官同心,相反,若是有機會跟武將世家的忠勇侯府交好,他肯定毫不猶豫。
“下官記住了。”
顧千帆隨口回了一句,實際上並沒有放在心上,對於自己這個貪贓枉法,一心想往上爬的上官,他向來是看不上的。
周辰跟顧千帆從酒樓分別後,並沒有直接回侯府,而是來到了馬行街。
趙盼兒她們新開的趙氏茶坊,昨日就已經開業了,昨日他不能來,但是今日,還是可以過來捧捧場。
來到趙氏茶坊的門前,周辰看着這面積不算大的兩層小樓,不由得想起了在錢塘時的趙氏茶鋪。
其實真的要比起來的話,錢塘的趙氏茶坊面積更大,環境更好,視野也更開闊。
但東京畢竟是東京,遠不是錢塘可以相提並論的,這個茶坊的花費,要比錢塘的茶鋪多得多。
“客人,裡面請……”
負責迎客的銀瓶,突然瞪大了雙眼,“周,周,官人”
幸好她及時反應過來,捂住了嘴,沒叫出侯爺兩個字。
周辰目光往裡面一掃,笑道:“不錯啊,人蠻多的。”
剛進入茶坊,就聽到了悅耳的琵琶聲從樓上傳來。
上完果子的孫三娘,忽然見到周辰,也是十分吃驚。
“周官人,您怎麼來了?”
“盼兒,盼兒。”
“怎麼了,三娘?”
“你快看看誰來了?”
趙盼兒走了過來,一看是周辰,也是驚喜交加,然後直接說道:“周官人,您來啦,快,樓上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