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琺心中肯定,自己現在遭遇的這羣蝙蝠,跟這頭鐮刀頭羊,有着直接的關係。
然而這位經驗豐富的獵人想破了腦袋,窮盡所有的想象力,也想不出,爲什麼蝙蝠會出現在這裡,像是受到了斑羚頭羊的指揮。
這兩種物種,完全是風馬牛不相及的。
然而眼前的一切,卻是無比真實的。
這之間的聯繫,完全超出了帕琺的認知範圍。
況且現在的帕琺,根本就沒有思考這件事情的餘地了……
黑壓壓的蝙蝠,帶着藏於黑暗之中的醜陋和惡臭,如同一陣噩夢,朝着所有的獵人,兜頭罩了下來。
每一個獵人身邊,至少圍了十幾頭吱吱叫的蝙蝠。
不用帕琺命令,這些獵人紛紛轉身,用最快的速度逃跑。
帕琺同樣在逃跑。
已經有三四頭蝙蝠圍在帕琺腦袋四周盤旋,如同陰影一樣,尋找着可趁之機。
帕琺揮舞手臂,驅趕這些蝙蝠,卻好像在做着無用功,完全碰不到這些蝙蝠。
蝙蝠個頭小,動作敏捷,帕琺的力氣完全用不上。
突然,帕琺手臂上傳來的劇痛,一頭蝙蝠抓住機會,咬住了他的手臂。
鋒利的犬齒,瞬間嵌入了他的肌肉中。
帕琺吃痛,伸手想要把這頭蝙蝠扯下來,結果蝙蝠咬得太緊,帕琺居然沒拉動。
帕琺咬了咬牙,嘴裡吐出一句髒話,手上又加了一把力。
蝙蝠慘叫一聲,被扯了下來。
跟着扯下來的,還有一塊鮮紅的皮肉。
帕琺疼的頰上的肌肉一抽一抽的,半邊身體都麻木了。
但是剩下的蝙蝠,依然在周圍盤旋。
不只是帕琺,其他的獵人們周圍,也都有爲數不少的蝙蝠在纏着,一個個的陷入了苦戰。
而最早被蝙蝠襲擊的那個年輕獵人,早已經躺在地上,生命氣息已經很微弱了。
沒有人去救,因爲此時的大家,都是自顧不暇的。
帕琺在奔跑中,有一頭蝙蝠,甚至直接擋住了他的眼睛。
視線被擋,前路就看不清了,帕琺忽然腳下一軟,被橫着的一條樹藤絆倒在地。
帕琺靈機一動,他順勢在地上翻滾了起來。
叮在他身上的蝙蝠發出一聲怪叫,忽的飛了起來。
其他的圍在他身邊的蝙蝠,也都無從下口,飛了出去。
“趴到地上!在地上滾!”好不容易有了喘息的機會,帕琺趕緊大聲喊道。
“撲撲撲!”
二十多個獵人,一個個或主動或被動,倒在了草叢裡,像是熱鍋裡的水餃一樣,不斷地翻滾着。
而蝙蝠們無法保持停留,紛紛被甩開了。
“吱吱!”蝙蝠們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叫聲,飛了起來。
蝙蝠們不再逗留,在空中化作一片飛舞的黑霧,騰地飛起,繞過山頂,去尋找隱秘的洞窟去了。
獵人們一個個癱在草叢裡,發出一聲聲的慘叫,就像是劫後餘生一樣。
剛纔的一切,都如同一場噩夢。
現在呼吸一口新鮮空氣,就像是上天的恩賜一樣。
帕琺拿出自制的藥粉,敷在傷口處,給自己簡單包紮了一下,然後就起身,去救治其他的獵人。
簡單的休整,獵人們處理了一下傷口。
經過這場災難,有兩三個獵人受傷很重,雖然還能行動,但是捕獵的能力已經喪失了。
而最開始接觸蝙蝠軍團的那個年輕獵人,躺在地上,已經沒有了聲息。
獵人們不得不臨時改變了策略,回到營地休息。
江東則是帶着斑羚們,再次回到了山坳中。
前一天晚上,江東帶着斑羚們,連夜翻過山坡,躲藏到了山坳後面。
當他察覺到巖洞內棲息的蝙蝠的時候,就準備給獵人們狠狠一擊了。
而事實正如江東想的一樣,蝙蝠們的攻擊,讓獵人們幾乎人人負傷。
他覺得,經過了這樣一件事,這些獵人們,肯定都已經得到教訓。
再做什麼決定的話,肯定需要考慮一下了。
當然,江東也不可能把砝碼都放在獵人們可能出現的“仁慈”上,他自己也要做一點準備。
江東自己在山坳附近遊蕩,一邊在觀察着獵人們的情形。
蝙蝠畢竟不是老虎,除了一兩個還不能正常行動的獵人,其他的獵人,雖然個個都有傷口,但是短暫的休息之後,精力都得到了恢復。
而獵人的營地裡,爆發了驚人的爭吵。
江東不敢靠近,自然不知道他們在爭吵什麼,只是敏感地認爲,跟斑羚們有關。
不過江東很快知道了他們的討論結果。
因爲第三天的時候,山坳入口,再次出現了獵人們的身影。
……他們還打算獵殺斑羚。
江東覺得,自己顯然有點低估了獵人們的貪婪程度。
這一次,獵人們不再妄圖驅趕斑羚,把它們聚集在一起,而是呈扇形掃蕩,射擊一切遇到的斑羚。
好在江東一直在觀察着獵人們的動靜,他高聲呼喊,招呼外出的斑羚們回家,躲進巖洞。
有了蝙蝠一役,至少獵人們不會再想進入巖洞了。
“啪!”清脆的槍響,在山坳口響起。
而且不止一聲,有至少三個獵人,朝着江東射出一槍。
看目標,正是剛剛發出聲音的江東。
怎麼回事?
江東有點奇怪:這些人,怎麼這麼快就開槍了?
他縮着脖子,一邊想着,藉着樹葉的掩護,往山下跑。
正常來說,爲了避免驚嚇斑羚,獵人們這幾天,基本上都沒開槍。
怎麼剛一照面,就打了三槍。
然而還不止於此……
槍聲連綿在山坳裡響起。
數量比前幾天聽到的,加起來還要多。
只要獵人們看到斑羚,就會立刻開槍。
江東忽然明白了這些獵人的想法……
這些獵人,確實放棄了……不過他們放棄的是圍攏全殲整個斑羚羣,沒有放棄的,是獵殺斑羚的想法。
江東甚至能夠清楚地感受到獵人的心理過程:既然這場戰鬥註定失敗了,那就放棄全部,只盯着個體。
殺一羣是賺,殺一個也是賺。
江東心底嘆息一聲。
有些人,總是不見黃河不死心。
既然如此,那就讓你們見識一下黃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