縣衙,繡樓中。
凌霜華面無表情地坐在梳妝檯前,銅鏡中反射出的姣好面容中眼神死灰,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樣子。
許久之後,凌霜華眼中才流露出一絲神采。她摸着自己平時甚爲愛惜的面容,眼神中糾纏萬分。到最後,她猛地一咬牙,似乎做出了某種決定,右手拿起梳妝檯上的剪刀就向着平日最爲寶貴的臉上劃去。
“叮!”
一道閃亮的烏光及時閃現,將凌霜華手中的剪刀打飛出去,落在地上重重的響起。凌霜華來不及在意這些,她猛地往烏光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個黑衣蒙面人不知何時出現在了繡樓上,正眼神閃爍地望着她。
“你是誰?”凌霜華有些害怕地往後靠,卻頂在了梳妝檯上,不得後退。
這個黑衣蒙面人正是秦雲,他剛上繡樓,就看到了這一幕,只來得及將手中的銅錢丟出,並沒有半分把握。幸好銅錢擊中了剪刀,否則秦雲非得引以爲憾不可。
對於凌霜華,秦雲沒有什麼可說的,只有敬佩。敬佩她對愛情的堅貞不渝,敬佩她的持之以恆,敬佩她的矢志不渝,敬佩她對愛情的昇華……
有人說時間是最佳良藥,它能治療一切傷痛。是的,時間可以瓦解愛情的山盟海誓,讓一切隨風淡去。愛情可以穿越生死,可以穿越風雨,在愛情遭遇阻撓時慷慨赴死易,當愛情穿越時間從容就義就難了。愛情遭遇襲擊時,能不能堅持,實質上就是與時間的對抗。你能拒絕一次次勸導,能抗拒物質的誘惑。你能忍受午夜夢迴的寂寞來襲嗎?你能抗拒內心渴望交流的需求嗎?
凌霜華對愛情的信念穿越了生死,穿越了風雨,更穿越了絕望。她是這場愛情的勝利者,縱使死亡也沒有毀滅她對愛情堅貞。從其本質上她是穿越了時光。在繡樓閨閣中獨對春花秋月,不惜毀去容貌,那是與青春對抗啊!能與時光對抗,這是何等的執著與堅定。那是把滄桑人生看淡,把青春花容月貌看淡,是超然的姿態,又是一種平靜的情懷。
凌霜華在漆黑的地下,空氣越來越稀少,窒息死亡是種必然等待着她,她在想什麼?是愛情最終的渴望,是愛情貫穿一切,在死亡的瞬間她渴望愛情的同穴,渴望在生命結束後來生共結次生未圓的緣分。“丁郎,丁郎,來生來世,再爲夫妻。”沒有生死,只有愛情。
以死的代價換取生命瞬間輝煌,生命從虛無變爲充實,瞬間就是永恆,在這裡死亡成爲美麗。美麗的是那份執著,美麗的是那顆靈魂,她如雨天的彩虹,絢爛奪目。
凌霜華的美,已經不是一種單純的美,那是一種無法直視的美,淨化了世間的骯髒,留下了一絲光明。
花開不併百花叢,獨立疏籬趣未窮。寧可枝頭抱香死,何曾吹落北風中……
“我是來幫你的人。”秦雲沒有靠前,給予了凌霜華足夠的空間和距離感,讓她安心。
凌霜華見秦雲沒有繼續靠前,這才勉強壓下了心中的驚慌:“你到底是誰?如果是爲了錢財,你儘可以拿走,我絕對不出聲。”
秦雲微微一笑,可以被面巾擋着,凌霜華根本看不見:“錢財固然重要,但並不是我的真正目標。”經過了幾次的挫折後,秦雲覺得還是先將《神照經》拿到手再說,那纔是最重要的目標。而且,相比於那個寶藏,《神照經》要容易得手的多。
“而且我說了,我是來幫你的,你難道不想和丁典在一起嗎?”秦雲誘惑道。
誰知道凌霜華神色一凜,將剪刀對準喉嚨,一副決絕的口氣:“別想利用我對付丁大哥……”
秦雲只感到頭從來沒有這麼大過,真不愧是公母倆啊,脾氣一樣的倔強。他小心地看着凌霜華手中的剪刀,忙不迭地說道:“小心點,我沒有利用你的心思,純粹只是跟你們做一個交易……好了,好了,我走還不行嗎,真是怕了你們倆了……”
秦雲還真怕凌霜華一時想不開,要是出了事情,秦雲還真的沒法原諒自己。他也算是看出來了,自己就不是外交家那塊料,連威脅都用不來。
凌霜華看到秦雲的身影遠去,這才鬆了一口氣,放到頸上的剪刀也拉開了。她望着秦雲遠去的身影,心中不禁一動:對方似乎不像壞人,難道,我和丁大哥真的還能在一起嗎?
凌霜華想起前幾日父親的逼迫,又想起丁典的身影,原本決絕的內心有了一絲鬆動。或許,事情還沒有到無法挽回的地步,自己和丁大哥還有着希望。
想到這裡,凌霜華又迫切的希望秦雲迴轉過來,只是可惜的是,等她再度望向遠處的時候,秦雲的身影早已經消失不見多時了。
秦雲氣惱地回到《天然居》,正好看到李擎悠閒自在的在那裡喝酒,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李擎,事情辦的怎麼樣?”
“是老大啊,一切OK。”李擎用着從秦雲那裡學到的口氣對着秦雲說道,一臉渾然不在意。
“真的?”秦雲頓時一驚,眼中精光暴漲。
“當然,本公子出馬,自然手到擒來。”李擎笑嘻嘻地說道。
“可以啊,不愧是我們的外交家。”秦雲滿意地拍着李擎的肩膀,大聲讚道。
對於李擎的親和力還有口才,秦雲也是不得不說聲佩服。也不知道這小子哪裡來得親和力,魅力值簡直超出天際。無論多麼難纏的對手,一旦讓他出馬,最後一定能夠得到喜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