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局。
兩局。
三局。
當林楓和韓林兩人之間的solo局打完了整整三場的時候，臺下的觀衆人羣中已經徹底都沒了聲音。
一整個網咖大廳都陷入寂靜。
只有臺上的液晶觀戰屏幕畫面中，第四局的solo對戰卻依舊無比迅速地再次進行展開。
第四場。
韓林以小魚人·菲茲出戰。
林楓選出詭術妖姬·樂芙蘭。
對局的第五分鐘，林楓操控下的詭術妖姬一個閃現躲開小魚人E閃，反手一套的QE技能二連接點燃最後補一記平A，將菲茲的人頭一血收割帶走。
“FirstBlood（一血）！——”
系統女聲的擊殺宣告又一次地在地圖上響起。
韓林面前的電腦屏幕遊戲畫面再次變成一片黑白電視。
這時候站在韓林身後觀戰的幾位衆生網咖戰隊隊員也已經都說不出話來了，就那麼膽戰心驚地看着他們的韓哥臉上神情慘白得嚇人，卻一個個都根本無從勸說。
能說什麼啊……
和韓林相處時間這麼久，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前者有這樣的時候。
不。
或許也是因爲在過去他們衆生網咖從來都沒有遇到過這樣水準的高手登門挑戰，以韓林作爲前職業選手的實力，哪裡有過被solo打成四連敗的時候？
就彷彿，在對面那個叫做“林楓”的學生小鬼面前，他們韓哥根本就沒有半點的還手之力。
完全是被壓得死死的，從頭到尾被碾壓吊打。
要知道即便是已經退役了，可他們韓哥的實力水平依舊也是路人當中最頂尖級別的高手，而對面那小子卻打得如此輕鬆從容，這份實力……
幾位衆生網咖戰隊隊員眼皮齊齊一跳：
豈不也是至少在職業級以上？
又是一局的solo結束，林楓搖了搖頭，目光視線落在了對面不遠處的韓林身上，語氣平淡地開口：
“你打不過我的。”
這一句話如果是放在一個多小時前，首先臺下的網咖客人觀衆們就會聽得不樂意然後一片羣嘲聲響起，你小子算老幾啊敢對我們韓神放這種大話，吃了熊心豹子膽吧？
但此刻，林楓這句話出口，全場卻是再次一片寂靜。
無人反駁。
無言以對。
網咖老闆周康這時候嘴脣也哆嗦得厲害，該死的這小子到底是什麼來路啊那什麼網牛網咖又是從哪兒找來這麼個實力逆天的變態大神的，把他們家坐鎮的王牌選手能打成這樣，簡直是打死都想不明白啊。
還有韓子這小子也是，到底搞什麼鬼，人家那小鬼說的也沒錯你的確幹不過人家，那還這麼硬撐着死活要繼續找虐做什麼，還嫌他們衆生網咖被打臉打得不夠慘嗎？
站在林楓身後的竇梓、曾睿、唐冰瑤和神宮櫻幾人聽到林楓的這一句話，也同樣微微愕然。
然後是竇梓先露出恍然贊同神色：
“對嘛！”
“楓楓一直都是這麼霸氣的啊，咱們砸場子的就是得有這種氣勢！”
旁邊的神宮櫻也微微頷首頗爲認同：
“對面那個前職業選手的確太不自量力了，是該給他一點教訓。”
然而，相比之下對林楓更爲熟悉的唐冰瑤和曾睿兩人這時候卻都沒有說話，女孩兒抿着嘴脣看向林楓，眼中目光微微閃爍、有着迷惑和幾分不解。
楓子現在說話的語氣……
和平時好像不太一樣的。
曾睿眼簾低垂，沒有出聲，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
聽着林楓這一句不帶半點客氣的評價，韓林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變幻許久之後卻又咬了咬牙：
“再、再來一局！”
但這次話說出口，他的語氣卻已經顯得有些蒼白和虛弱。
畢竟，已經四連敗了。
就連他身後的幾位隊友甚至包括臺下的網咖客人觀衆們也都可以看出來，哪怕他已經全力以赴，也根本就不是林楓的對手。
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再用“少帶了符文”這種理由作爲開脫了。
的確，就是技不如人。
林楓認認真真地看着韓林：
“四局，就是兩千塊錢。”
“再打一局你輸了又是五百，你還有錢嗎？”
好心的一句提醒，卻是讓韓林的臉色變得更加窘迫侷促——
是。
第一場5V5的對戰是七百塊錢，如果加上剛剛這四連敗的solo局，他已經要掏出去整整兩千七，以他在衆生網咖這邊的月薪收入，其實已經是接近要彈盡糧絕了，根本就無法承擔這樣的巨大開支。
“明知道打不過，爲什麼還要繼續呢？”
看着臉色青紅變幻的韓林，林楓又這樣問了一句。
韓林低下頭，雙手緊緊地攥握成拳，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是啊。
爲什麼還要繼續呢。
事實已經證明了對手的實力的確要遠遠強過於自己，哪怕再開一局也只不過是白白給對方送錢罷了，甚至就連他的隊友還有網咖老闆周康都已經再勸說讓他不要繼續。
那麼……
他還有着什麼理由繼續呢？
似乎所有的客觀現實都在告訴他，繼續做這樣無謂的挑戰就是一件再愚蠢不過的事。
可是——
死死地攥握着拳頭，甚至連指甲要嵌入掌心帶來的刺痛都恍若未覺，韓林緊緊咬牙，眼中的那團火焰卻依舊還在燃燒不息——
可是。
他就是不甘心啊！
不甘心，作爲前職業選手的自己，爲什麼會連一個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學生路人都打不過。
不甘心，曾經的他以能夠有幸成爲一名職業電競選手而驕傲，哪怕退役了也依舊將這樣一個稱號頭銜視作自己最爲得意和珍重的榮譽，怎麼能夠就這樣隨隨便便的被一個普通路人打倒？
不甘心，他所揹負的這份屬於職業電競選手的榮耀，就這麼蒼白無力地被人奪走。
不甘心。
不甘心！
不甘心！！
掌心幾乎要被指甲嵌得滲透出血，但殘酷的四連敗現實卻又讓韓林感到言語的蒼白無力、面對來自林楓的提問完全無法反駁。
他只能低着頭，身形蕭瑟如同一個最狼狽失意的敗者。
但他怎樣都不願意低頭。
他不想放棄。
即便是到了這種時候，他依舊還努力地想要苦苦支撐維護自己那份最珍視的榮譽。
直到下一刻——
韓林聽到了一個聲音：
“哦。”
“好吧。”
下意識擡頭，他怔怔然地看到不遠處的林楓神情好整以暇地看着自己，對着他伸出了一根手指：
“那，最後再來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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