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說把一位年紀未滿20的女孩兒和一位上世代電競圈的傳奇前輩相提並論,顯得有些不合適。
但在安欣新官上任、逐步瞭解了決勝-Battle戰隊的各種情況並正式把自己的執教方針具體落實展開之後,戰隊的幾位成員都分明感覺到,他們這位新教練所給他們安排的教學指點所帶來的效果,真的彷彿不比之前的漠河前輩遜色。
十分相似的教學方式。
但卻是不同的風格,也帶來不同的氛圍。
最明顯的一點便體現在於,當初的那位漠河前輩在短暫的三天執教過程中,作爲晚輩和受訓的一方,戰隊的幾人一方面是敬畏對方的前輩身份和地位,另一方面因爲前輩的氣場太過強大,導致訓練的時候都難免有些戰戰兢兢,生怕哪裡做得不好,會換來前輩的一個皺眉或者不滿的反應——
同樣的情況,倒是也出現在如今安欣的身上。
但卻完全是另外一種感覺。
少女微微皺眉,也帶着一種令人心曠神怡的美麗,或者哪怕表達自己的不滿意,隨着開口時那悅耳好聽的嗓音,都讓人心情不由自主就愉快振奮起來——
該努力還是會努力,大家都不可能偷懶懈怠。
可實話實說。
訓練的時候面對這樣一位教練,感覺明顯比面對一位永遠都神情淡漠看不出表情、讓人心中惴惴不安的大前輩,要來得強上太多。
“這訓練才叫訓練啊——”
休息的時候陳庭就忍不住這樣感嘆讚美:
“咱們進步速度沒落下,而且還不用擔驚受怕。”
“安教練真的太好了!”
唐冰瑤和曾睿也都點頭贊同,無論是一號、小舞姐這樣熟悉的前輩師長,還是漠河前輩、Bullet前輩那樣的電競圈大人物,總歸或多或少會給他們帶來一些心理上的壓力。
但安欣則不同,大家本就是親密無間的夥伴好友,哪怕如今作爲教練相處起來,也能讓他們的心情更放鬆些。
“不過,其實教練這種工作,有一點威嚴應該會更好些。”
曾睿還是比較理性客觀地給出了自己的看法。
畢竟像他們決勝-Battle這樣的情況,肯定是電競圈內極其少有的特例了;而在其他那些正規的職業俱樂部裡,往往教練、主教練的權威都是不容挑戰的,手下的戰隊隊員們一個個都怕得緊,只有這樣纔會真的老老實實去照着教練的吩咐幹事。
太過鬆弛隨意的執教風格,的確讓人覺得親切舒適,可也容易培養出散漫的氛圍。
陳庭相當樂觀:
“沒事兒,咱們本來就和其他大多數隊伍都不太一樣啊。”
“再說,教練好說話點兒,咱們自己可以對自己嚴加要求就行了。”
“努力自覺嘛!”
一旁的李十一則是接話過來:
“努力自覺是必須的。”
“不過,如果你們覺得咱們這位教練會是個好說話好相處的性子,那就未免想得太美了。”
陳庭、唐冰瑤還有曾睿的目光都下意識望過來,帶着疑惑不解。
李十一笑起來:
“前面包子不是一早就說明白了嗎,她兩個身份,一個領隊,一個教練,分得可是很清楚的。”
“作爲領隊的時候,她可以陪着大家一塊兒嘻嘻哈哈有說有笑;但作爲教練,就是另外的一碼事。”
“現在你們看到的這些都才只開個頭呢,別以爲這就是全部了。”
“作爲過來人,好心給你們提醒一句——”
“包子她要是發起火來的時候……比起那些頂級職業俱樂部的主教練,可還要更嚇人啊。”
別說陳庭,哪怕是唐冰瑤和曾睿,雖然在高中時也和安欣以隊友的身份相處過,當時的少女同樣也算是半個教練,但畢竟那時候的各種比賽只能算是小打小鬧,他們也並未真正見識過當安欣以一個正式教練的身份工作時,究竟是什麼樣子。
只有李十一和林楓見過。
在當年的那支老決勝戰隊裡,每個成員之間也日常會有各種各樣的爭執,但唯獨只有作爲教練的少女發火的時候,其他所有人都會瞬間噤若寒蟬,真正地絕不敢有半點其他異議。
此刻聽到李十一的這般描述,陳庭、曾睿和唐冰瑤三人都聽得忍不住有些發愣:
“這麼誇張?”
“真的假的……你確定你說的是安欣妹子?”
李十一朝着門口瞅了眼,看到這會兒的少女和某人已經從外頭走回來,便飛快留下最後一句:
“以後有機會,你們總能見識到的。”
……
見不見識的到,總歸也都是以後的事。
對於眼下的決勝-Battle戰隊的幾位隊員來說,在有了安欣作爲領隊和教練的加入之後,戰隊終於算是初步正式地完整,也進入到一段更加心無旁騖的投入訓練生活當中。
只是——
有別於氛圍愈發輕鬆緩和的網咖包廂訓練環境,如今在外部,整個國服的氣壓,卻一直持續地處在一種微妙而壓抑的狀態裡。
MSI季中賽已經結束一週多的時間。
夏季賽尚未到來。
各種其他小規模低規格的賽事,在各地偶有舉辦,但總歸也鬧騰不起什麼浪花。
整個國服似乎在一時間都沒有了聲音。
比之MSI開賽前的火爆熱烈,這樣的反差,顯得讓有心人們的心頭止不住微微發緊。
但卻始終沒有人敢開口。
沒有人敢在這個時候去說些什麼。
甚至哪怕是此前向來以辛辣風格著稱的許多業內評論人士,都在這個當口選擇了緘默。
然而,有些情緒如果找不到一個出口,不會憑空消散,而是會在無聲中慢慢地不斷擠壓,直到一個真正無可收場的地步——很多人都清楚這點,但在心焦憂慮之餘,面對眼下的這個局面,卻同樣也沒有任何辦法。
(不能再這樣下去。)
(會出大問題的。)
很多人都有着相同的這樣一個想法。
但卻隨之而來又會生出更加頹然無力的念頭:
(或許——)
(已經出大問題了。)
人們只能在這樣的無力中,不抱希望地幻想和奢望着,能不能有一個人在這樣的時候站出來,打破這樣死寂壓抑的氛圍,重新爲國服帶來一縷曙光。
但所有人也都知道,似乎這隻能是一種不切實際的奢望與幻想。
“或許不是幻想。”
直到一個夜晚,纔有這樣的一個悅耳好聽的聲音,做出了一個篤定的判斷。
酒店套房內。
回國之後終於第一次來到這裡,坐在沙發上的少女看着對面的一號,嫣然一笑:
“這種時候。”
“前輩該你站出來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