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掛掉之後，房間內一片安靜。
蘇雪還沒有完全回過神，傻乎乎地看着林楓：
“掛……掛了？”
林楓則是一臉理所當然的表情：
“對啊。”
蘇雪反應過來，卻依舊忍不住還是傻眼：“可……可事情都還沒說清楚啊——”
林楓看了看蘇雪：“那雪姐你覺得剛剛這通電話還能說出點兒什麼結果？”
蘇雪啞然。
隨即林楓一臉認真地繼續追問：“這樣一個完全不講道理的直播平臺，雪姐你還真的想繼續待下去嗎？”
蘇雪沉默，片刻後也苦笑搖頭：
“嗯。”
“的確……沒法再待着了啊。”
這樣的幾天時間下來，經歷了這麼多的意外和風波，對於蘇雪來說不止是精疲力盡，更加是已經心灰意冷了。
她從來沒有想過，虎牙TV這個自己兢兢業業爲之工作了這麼長時間的老東家，居然就這麼突然地毫無來由不講道理地對她翻了臉。
事實上，這大半年的時間在虎牙，她過得一直都不怎麼樣。
推薦宣傳的資源沒拿到過幾次。
而最早和虎牙籤的主播合同更是純粹的新人廉價合同，工資幾乎等於沒有。
甚至連這樣微薄的主播固定工資，都經常會一拖就拖上兩三個月纔給她結算髮放一次，這便讓她只能靠着粉絲水友們送的禮物結算的福利獎金來維持生活——但在虎牙這邊，禮物的分成是主播和平臺二八開的。
在所有直播平臺裡，虎牙TV在禮物分成方面的剝削最嚴重最厲害。
等於說，其實在這兒就只有少數的一些超人氣主播可以真正賺到大錢，剩下的中低檔的小主播幾乎都只能勉強維持生計而已。
原本前陣子蘇雪去廣州虎牙總部的時候，和虎牙高層談定的那個新合同已經算是讓她看到了一些希望，可能有機會被重點扶持和推廣。
但結果……
嗯，這件事也是前陣子發生的，但蘇雪一直壓在心裡沒說，連林楓都不知道。
在之前的全國高校聯賽廣州站的那兩組比賽現場解說任務之後，按理說蘇雪接下來還要去接受虎牙TV總部那邊專門安排的專業解說培訓，被重點培養。
可現在時間都已經到了春節，年都過了大半了，這件事兒卻遲遲沒有音訊。
蘇雪後來專門還聯繫了虎牙那邊當時和自己談合同的負責人宗耀，小心翼翼地詢問培訓的事情，但對方卻只是苦笑着無法解釋、最後含含糊糊地透露了真相——
關於新主播重點培養和推廣的事，虎牙高層產生了意見分歧，一些難以爲外人道的內幕交易和齷齪勾當之後，蘇雪的名額被另外某個新人女主播給頂替了。
怎麼頂替的？
這事兒不用宗耀挑明說白，蘇雪自己也能猜到個大概。
真的……
很讓人噁心、憤怒，卻又無奈。
而現在又加上了直播間被封、人氣被鎖這麼一檔子事，便真的將蘇雪的心給傷透了。
對於虎牙TV這個老東家，她也終於徹底失望。
既然如此，那的確就像林楓所說的那樣——
不如離開吧。
……
接下來的一兩天時間，虎牙這邊的這位負責英雄聯盟板塊的超管一直在等着蘇雪再重新打來電話給自己賠禮道歉。
但始終沒有等到。
這樣的情況完全出乎了超管的意料。
在他看來，你一個小主播只要還想在虎牙TV這個平臺上繼續混下去、想要重新讓直播間解封，那就必須重新來求我，否則一天一天下去反正人氣損失的也是你主播自己。
可兩天時間下來卻依舊沒有等到預期中的電話，實在讓這位早早就已經準備好擺出傲氣姿態再居高臨下狠狠訓斥蘇雪一番的超管忍不住地錯愕。
隨即在QQ上的虎牙LOL板塊主播羣裡，開始有些八卦風聲傳出來，一些和蘇雪平時關係交好的主播在討論着似乎蘇雪真的不準備在虎牙TV繼續待下去了。
錯愕之後，這位超管看得忍不住冷笑——
真的要走？
那個蘇雪還挺傲啊。
居然真把自己當回事兒了，以爲擺出這樣撂挑子走人的姿態就能繼續和他硬剛？
真是愚蠢可笑。
賭氣是吧，要走人是吧，那就趁早滾蛋好了，反正他們虎牙TV最不缺的就是女主播，走了你一個，分分鐘立馬能有後面的其他新人女主播上位。
在虎牙TV直播平臺上，一般的超管其實都是由客服來負責擔任，地位並不高，但這位超管在虎牙公司裡卻算是個中層，之前要推新人女主播、鎖蘇雪直播間人氣這些事則都是來自他的某位上司高層授意而做出的舉動。
而作爲公司中層，這位超管對於他們虎牙上的門門道道自然也無比清楚——
你一個女主播，人氣最近剛算是起來，不懂感恩就算了還在這兒給他們擺譜擺臉色，算個什麼東西？
之前也從來沒見到過這個蘇雪給他主動示過好，一點眼力勁兒都沒有，根本不懂做人。
就這樣還想紅？
不鎖你人氣那鎖誰的？
這位虎牙超管現在對於蘇雪這樣的行爲舉動心中只剩下了輕蔑與嘲諷，幾乎就坐等着看這個不識擡舉的女主播之後的悲慘下場——
在主播圈子裡有個共識，那就是主播的人氣幾乎和直播平臺綁定、息息相關。
別看你現在能有十幾二十萬的觀衆粉絲……
真要是突然草率換去了其他直播平臺，這麼十幾萬的粉絲最後能不能剩下十分之一都難說，更不要提每個直播間的主播人氣本來就會按比例刷上去一截，本身就有很大水分。
想走？
行啊。
超管心中冷笑，他倒是要看看那個蘇雪最後能從虎牙這邊帶走多少人。
最多一千，封頂了！
……
“你要換去其他平臺？”
“真要走了？”
QQ上，當老黑從蘇雪這邊得知了後者的心意之後，也是不由得一陣唏噓感慨：
“走了也好吧，現在的虎牙……真的是越來越亂了。”
“說不準再過一陣子我也想走了。”
隨即老黑問了蘇雪一句：“怎麼樣，你現在找好下家沒有？有合適的平臺備選了嗎？”
蘇雪遲疑了一下，打字回覆：“嗯，有兩家平臺聯繫過我了，不過我還沒選好。”
老黑點點頭，打字：“不用太心急，換平臺這是大事，的確要謹慎。”
頓了頓，老黑又是好心叮囑了蘇雪一句：
“不過換平臺這事兒，你得做好心理準備。”
“因爲這年頭主播的人氣和直播平臺綁定得太密切了，很多水友看上去都是主播的粉絲，但實際上他們更是平臺粉，你走了他們會捨不得、會挽留，但最後真的能死心塌地跟你一起轉戰新平臺的估計不多。”
這事兒老黑的確有發言權。
他之前有個同樣是在虎牙的主播朋友，本來在虎牙這邊是三十多萬的人氣，彈幕很熱鬧，被其他新平臺高價挖走之後跟着一起走的死忠粉絲就只有那麼一兩千人，而且後來還在慢慢流失，現在在圈內的名氣都已經從二線掉到三四線開外了。
看着老黑好心發來的提醒，蘇雪抿了抿嘴。
這種情況，她也有所耳聞。
或許也正是因此，之前那個虎牙超管纔會那麼有恃無恐地對她做出那種威脅——分明就是吃準了她如果離開虎牙，人氣肯定會暴跌，對於自身接下來的發展有着極大的傷害和影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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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
蘇雪猶豫着，又給老黑髮了一條信息回覆過去：
“死忠粉絲的話——”
“我這邊的情況……應該……還不至於太糟糕。”
語氣有些猶猶豫豫的。
其實，這會兒的蘇雪這樣斟酌着用詞、是不想讓老黑覺得自己的話說得太滿太誇張了。
因爲事實上……
她這邊死忠粉絲的反應，簡直比理想預期還要強出不知道多少倍！
簡直是把蘇雪自己都給嚇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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