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打算與兩個中年男人錯身而過的白翔身體突然間僵住。
再三猶豫,白翔最終還是沒能做到揚長而去,他深吸了一口氣,輕聲道:“叔!”
被白翔叫做叔的中年男人臉上多了一些笑容,輕聲責備道:“你這孩子,一家人之間鬧點矛盾也是常有的事情,怎麼能這麼多年都不回家呢?”說着他碰了碰身邊冷着一張臉的另一個男人,搖頭道:“不是弟弟我說你,平常也沒少聽你提起我這侄子,怎麼這見面了還冷着一張臉。”
不怒自威的中年男人重重一哼:“這種不肖子,愛回不回,大不了就當我白正則沒生過這個兒子。”說着他不悅的看了身邊的弟弟一眼,沉聲道:“還有白靈均,我什麼時候在你面前提起過這個不成器的東西。”
原本心裡還有些說不清道不明的期待,但白正則這句話深深的扎入了白翔的心底將他刺醒,他深吸了一口氣再次擡腿就要邁出重症監護室的房門。
白翔的叔白靈均眼疾手快,一把將他給拉住:“你爸就是這個脾氣,他說什麼你左耳朵進右耳朵出就行了,別往心裡去。”說着他又回頭,勸道:“事情都過去了這麼多年,哥你還犯得着和一個孩子慪氣?別怪我沒提醒你啊,家裡的老爺子可是想他這個離家在外的孫子得緊,你要是再這樣,小心我回頭去老爺子那兒打小報告去。”
白正則再次哼了一聲,不過沒有再開口。白翔心繫着爺爺,一時間也難以再邁開腿。
“這就對了嘛。”
白靈均見狀笑了起來,伸手將這對奇怪的父子二人推出了病房:“你們父子二人好好溝通溝通,這麼多年沒見了肯定有不少話要說。我這兒也要單獨陪陪我的麟兒,那咱們就一會兒再聊。”
病房的門緩緩合上,內外成了兩個世界。
深夜的醫院走廊無比安靜,白正則和白翔父子二人就這麼站在外面誰也沒有輕易挑起話題,氣氛又陷入了怪異之中。
白翔身
上穿得比較少,這折騰了大半天米粒未進,更是覺得有些寒冷,他輕輕的搓了搓雙手,感覺稍微暖和了少許。
白正則見狀濃眉微皺,他猶豫了一下脫下身上的西裝外套丟了過來,以命令的口吻道:“穿上。”
白翔受不了他這麼多年來都絲毫未改的語氣,隨手又將西裝外套丟了回去:“不用,我可沒這麼金貴,也沒那麼嬌貴。”
白正則張口就要呵斥,但最終忍了下來,接回了西裝的他也沒有再穿上,就這麼掛在了臂彎上。
父子二人之間再次陷入了沉默,雖然多年未見,但他們之間註定了不會像普通父子那樣言笑晏晏。
最終,還是由白正則挑起了一個話題:“什麼時候回來?”
白翔這次真的愣住了,早在幾年前,家對他來說就已經只是一個字,並沒有實質性的意義。除了有點想爺爺又拉不下臉之外,這幾年他也並沒有覺得自己過得有什麼不好。
但此時聽見這樣一句話從自己的父親口中說出來的時候,白翔沒來由的心底泛酸,有一種叫做委屈的情緒在心頭蔓延,他竟然有一種想哭的衝動。
如果是在幾年前,甚至是前一段時間,白正則說出這樣一句話,白翔說不定就跟着回去了,不過現在還不行,他掩藏了內心的衝動,淡淡的道:“等我事情忙完了就回去。”
“忙?你有什麼好忙的?”
一直還算剋制的白正則眼神沉了下去,伸手指着白翔身上那還沒來得及更換下的武嵐電競社隊服:“這麼多年過去了,你還在打那什麼電子競技。當初是你,現在又是白麟,你們一個兩個都爲此進過醫院,怎麼就是不知道收手。”
“這根本就是兩件事情,麻煩你不要混爲一談。”
白翔脾氣也上來了:“我一沒偷二沒搶,更沒有伸手問家裡要過任何東西,怎麼到了你的眼裡就成了十惡不赦。好好當你的白氏企業老總去吧,你要是覺得我做的事情丟臉,你大可
以像你說的那樣不認我這個兒子。還有我做什麼事情,也用不着你過問。”
白正則濃眉倒豎:“你……”
白翔覺得根本就沒有必要再繼續談下去,轉身就走:“麻煩待我向爺爺問一聲好,就說他孫子活得正正經經乾乾淨淨,不用擔心。”
白正則沉聲道:“你給我站住。”
白翔腳步不停:“抱歉,我不是靠你吃飯的員工,所以我不會聽你任何命令。”
白正則緊握着的拳頭上青筋暴起,最終還是沒有追上去把白翔給揍一頓。
這時重症監護室的房門從裡面打開,眼睛微紅的白靈均快速走了出來,門外已經不見了白翔的蹤跡,再一看大哥白正則的表情,白靈均瞬間什麼都知道了。
“大哥,打小白翔那孩子就很懂事聽話了,爲什麼你和他說不到兩句就會變成這樣。”白靈均無奈的搖了搖頭。
“要怪就怪他生在了我們白家,要怪就怪他是家裡的長子長孫。”白正則氣還沒消,又是重重的哼了一聲。
白靈均聽懂了,卻顯得更加無奈:“大哥,現在和我們那個年代不一樣了,現在講究的是興趣愛好,白翔那孩子志不在白家,你不能總這麼逼他,俗話說強扭的瓜不甜。”他猶豫了一下,這才道:“有句話不知道當講不當講,咱們白家第三代又不是沒有家族的接班人,何必把親情鬧得這麼僵呢?”
“你是說白麟?”
白正則眼神灼灼的盯着胞弟白靈均,直把後者看得不自然,這才搖頭道:“我不是沒有想過,但白麟這孩子太過劍走偏鋒,將白家交給他並非是好事。”
白靈均乾笑道:“是是是,還是大哥考慮得周到。我相信只要給白翔這孩子一段時間,他能體會到大哥你的良苦用心。”
白正則沒有接話,邁步踏入了重症監護室。
白靈均快速瞥了一眼白翔離開的方向,這才重新回到重症監護室內,並且順手關掉了房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