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麼了,跟魂不守舍似的?”
樑辰會議結束之後,就接到了蘇大小姐的電話,可是打電話來的是她,總是三句兩句不搭理自己的也是她,感覺有點心不在焉。
“啊?你剛剛說什麼?”
樑辰無奈地嘆口氣,“我問你在想什麼……”
“沒有啊……”
樑辰搖搖頭,笑道:“算了,不陪你犯傻,我洗把臉,等下快要吃飯了。”
蘇冰凝哼了一聲,“幹嘛?你嫌我煩了,對不對?”
“想什麼呢。”
“哼,你都有空陪她吃飯,跟我聊聊天都不行。”
樑辰嘆道:“我倒是想陪你吃飯,你也得給我機會啊。”
“你是在說我爸媽壞話嗎?”
樑辰:“……”
他嘆口氣,“能給我一條活路不?”
“不能。”
蘇冰凝撲哧笑了起來,“我是不是越來越不講道理了?”
樑辰正要回答,就聽她道:“你要敢說是,我就生氣。”只好改口道:“你這一點就很講道理。”
“哼,我就算不講道理,也是被你給氣得,這就叫自作自受。”
樑辰正要說話,忽然就聽到外面好像有什麼喧譁聲音,隱約好像聽到有女孩子驚叫聲,還有人在喊“救護車”,有點奇怪地道:“外面好像出了什麼事情,我出去看一下。”
“啊……哦,好吧,那你晚上記得要給我打電話。”
樑辰一邊走出房間一邊應道:“好。”
掛掉電話,就聽聲音好像是從樓下傳來的,匆匆下了樓,入目所見,就是點點滴滴的血跡,觸目驚心,聲音卻已經到了外面。
“阿姨,出什麼事情了?”
客廳裡面只有煮飯阿姨在,剛拿着拖把過來,看樣子是要把地板上的血跡拖乾淨,聽到樑辰問,轉頭往外面看了一眼,才向樑辰道:“小東不小心從樓梯上摔了下來。”
樑辰一驚,忙問道:“摔下來了?怎麼樣?嚴重嗎?”
阿姨搖搖頭,道:“我也沒看清,不過應該挺嚴重的,你看這裡,都是血,好像是說手臂摔斷了,唉……”
阿姨嘆了一口氣,繼續拖地,樑辰忙追了出去,來到院子裡面,卻已經不見了小東,只有吳迪、小羅、小錦、陳克鬆幾個人在,徐一晨、杜婷、胡楊都不見了,應該是送小東去醫院了。
見他出來,小錦和小羅神色倒沒有什麼,不過吳迪和陳克鬆的神色都有些古怪,不等樑辰回答,陳克鬆就道:“手臂摔斷了,沒有三個月的修養,就不用想着打遊戲的事情了。”
他眼神、語氣似乎意有所指,樑辰腦中仿若有一道驚雷劃過一般,在原地就怔住了一下,然後轉頭問吳迪:“你過去嗎?”
吳迪點了點頭,道:“原本就是在等你。”
陳克鬆並沒有跟過去,樑辰就和小羅、小錦一起坐上了吳迪的車,給杜婷打電話問清楚了地址,趕過去的時候,小東的傷口已經經過了處理,正在病房裡面躺着,胳膊打着石膏,手背掛着點滴,臉色有點蒼白,精神卻顯得比原來好很多。
徐一晨在外面打電話,胡楊陪着杜婷拿着一堆繳費單子回來,泡泡在後面,還拎着一些什麼藥品,杜婷一邊把藥放在病牀邊櫃子上,一邊不住地埋怨着小東太不小心,下個樓梯也能摔着。
胡楊進門後卻先看了眼樑辰,神色也有點古怪,泡泡是有口無心的性格,發現胡楊在看着樑辰後,忽然露出驚喜之色,拍手叫道:“好事啊!小東手臂受傷了,總不能再打比賽了吧?這樣一來,王總還有什麼辦法不讓辰慕冰上場?小東,你這下子摔得值了……呃。”
驚喜之下的泡泡終於發現了自己這個時候的歡喜,有點幸災樂禍和落井下石的嫌疑,看着衆人的眼神,尷尬地撓了撓頭,忙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又向小東解釋道:“小東你不要誤會,我是說……”
“行了行了,你閉嘴吧。”杜婷瞪了他一眼,又道:“小東沒什麼大礙,好好休養一段時間就好了,你們趕緊回去吧,明天到底是誰上場,晨姐正在跟王總溝通,等下應該會有消息的。”
在旁邊的小錦忽然又叫了一聲,杜婷轉頭再瞪她一眼,還沒說話,小錦拿着手機就叫道:“小東,你已經在微博上面公佈你受傷的消息了?”
小東避開衆人的眼光,輕輕點了點頭。
杜婷道:“不管怎麼樣,你都該等晨姐那邊有消息了再說啊,你這樣子……”她接下來的話終究沒有說出來,但衆人已經聽明白。
小東直接繞過俱樂部向公衆宣佈了他受傷的消息,已經等若是在王錦城逼宮了,假如說兩個ADC競爭首發,辰慕冰狀態不好的藉口還能用,哪怕這個藉口再拙劣,那也是一塊遮羞布,而這個時候另外一個ADC受傷了,辰慕冰就成爲了唯一一個ADC選手了,這時候還有什麼理由不讓辰慕冰上場?
寧肯棄權,也不許辰慕冰上場嗎?
假如這樣子的話,曾經的星球之光,名聲就徹底臭了,一個失去了人心、人氣的俱樂部還有什麼價值?
但這樣子或許會幫了樑辰,但無疑也是徹底得罪了王錦城啊!
小東笑了笑沒有說話,還是平日裡那副孤僻怯懦的模樣,樑辰嘆了一口氣,道:“我想跟小東單獨說句話,可以嗎?”
自然沒有人會有異議,杜婷叮囑了一句小東要多休息之後,就也離開了病房關上了門。
小東低着頭,好像連看樑辰一眼的勇氣都沒有。
樑辰在病牀邊坐了下來,看着小東,平靜地問道:“是誰讓你這麼做的?”
小東擡頭看了樑辰一眼,目光一觸,便又移開,忙搖頭道:“沒有人讓我這麼做,是我自己……”說到這裡,忽然反應過來,慌忙改口道:“我是不小心摔下來的。”
樑辰笑了笑,道:“你不願意說,我也猜得到,只是不找你確認一下,終究還是不敢確定罷了。是晨姐,對麼?”
小東又擡了擡頭,見樑辰一臉篤定的模樣,又囁嚅着道:“是我自己願意的,晨姐也是一番好意,而且我的傷沒事,只要你能上場就……”
他看着樑辰的目光,嚥了咽口水,聲音越來越小,終於徹底消失了。
樑辰道:“你自己願意的?就因爲我借給了你錢?”
“不、不是……”
小東不明白爲什麼辰慕冰可以登場,看起來卻一點都不開心,而且好像有點憤怒的樣子,不敢去看他越來越冷厲的目光,一緊張,聲音都有點結巴了起來,支支吾吾地道:“大家都很想贏,我也想,可是……我打不過他們,只有你才能打得過……我沒事,只要過一段時間就能好了。”
半晌沒有聲音。
見小東頭垂的越來越低,脖子都快要斷掉了,樑辰終於又嘆了一口氣,道:“這件事情,是我對不起你,你放心吧,好好養傷,只要我能上場,就一定會帶大家一起打贏比賽的。”
就像剛剛不明白辰慕冰爲什麼生氣一樣,小東也不明白他爲什麼語氣又溫和了下來,擡起頭來看了一眼他的眼神,終於確認他並不再生氣了,這才又咽了一口唾沫,用力點點頭,擠出一個笑臉,道:“加油!”
“加油!”
樑辰笑着向他比了一個勝利的手勢,又叮囑了一聲好好養傷,然後走出了病房,吳迪、胡楊、小羅、泡泡他們都在走廊裡的椅子上坐着,似乎在商量王錦城到底會不會答應讓樑辰上場的事情。
病房隔音效果不錯,外面沒有辦法聽到裡面的對話,樑辰出來的時候臉色如常,吳迪他們也沒有發現什麼異常,看到樑辰出來,泡泡還招手給他打了一個招呼,道:“王總馬上就過來了。”
樑辰笑着點了點頭,又道:“我有事要先離開一下。”
泡泡下意識就想要問“你去幹嘛”,不過很快想起了辰慕冰跟王總不和的事情,以爲他要避開王錦城,於是就一副我很懂你的樣子點了點頭,道:“放心吧,這裡有我們呢。”
吳迪、胡楊他們的想法與泡泡類似,因而並沒有問什麼,樑辰又跟杜婷打了一個招呼,從一側電梯下樓。
電梯門緩緩合攏的時候,樑辰恰看到了旁邊一個電梯走出來了王錦城的身影,雖然只是一個側臉,但明顯能夠看得到王錦城的神色很難看,還在跟旁邊的徐一晨語氣森嚴地說着“誰讓他直接就把這件事情發到微博上面去的”這些話。
樑辰用手機叫了一輛車,在醫院門口上車後,說了一句“海景壹號”,然後就一句話不說地看着窗外,神色漠然,弄得原本還要開口閒聊幾句的司機一句話也不敢說。
這裡距離海景壹號並不遠,半個鐘頭之後樑辰就來到了海景壹號門口,這裡門禁森嚴,是不可能讓他進去的,樑辰就在小區門口打通了洛冰語的電話,電話響了好一會兒都沒有人接,樑辰有些奇怪,那手機拿到面前看了看,確實是洛冰語的電話,正驚疑間,忽有所覺,擡頭往前看去。
隔着小區大門,洛冰語一襲長裙,靜靜地站在前面樹蔭下,手裡手機屏幕閃亮,鈴聲響個不停,她卻看也不看,那雙眸子一眨不眨地盯着樑辰,美麗的容顏上神情淡漠,眸子清亮,眼神卻如同被冰封一般,透着些許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