唰！
“【短劍】效果自動觸發。”
幾乎沒有猶豫，徐越猛地轉身，將短劍朝後方揮舞而去。
哐鏜一聲，書架倒在了地上，揚起了陣陣塵埃。
徐越心臟在狂跳，呼吸粗重。
“誰！”徐越顫聲道。
“反應倒是不錯，就是修爲低了點。”前方有聲音傳來。
徐越急忙看去，便發現有一個彎腰駝背的人站在樓梯口，蓬頭垢面，看不清面容。
同時，他的雙眼還冒着幽光，如同黑暗中的鬼火，讓人不寒而慄。
徐越緩緩後退，卻很快就退到了這小閣樓的盡頭，只能再次緊握武器，與那怪人對峙，
“看完了宗史，有什麼想法？”那怪人發問。
徐越沉默了一會兒，道：“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
“嘿嘿……”
有點陰鷙的笑聲響起，迴盪在這閣樓裡，聽得徐越起雞皮疙瘩。
“在這靈劍宗裡，還沒人敢這麼對我說話，沐英都不行，何況是你？”怪人冷笑道。
徐越眉頭一挑，道：“嗯，666，所以你到底哪位？”
前方那怪人一怔，隨後死死盯着徐越，不再言語。
“有趣，有趣！”
過了一會兒，這閣樓裡響起陣陣怪笑，但沒笑多久，那人又開始低頭嗚咽起來。
徐越看着對方的情緒變化，嘴角微微抽搐，暗道這怪人瘋了。
許久後，怪人恢復了正常，緩緩向徐越走來，道：“年輕人，你先前在二樓說的那些話，可都是真的？”
“哪些話？”徐越皺眉。
“就是關於你家鄉被入侵的事。”怪人在徐越一步前停下，擡起頭看着他。
徐越身體緊貼着牆壁，急忙點頭。
也是這時，他看清了這怪人的面容。
如同叫花子一般的頭髮，滄桑的臉上有着數道刀疤，牙齒黑黃，目光渙散。
像個活死人一般。
與此同時，他對此人的身份也有了一定猜測。
“嗯，我看得出來，你當時的語氣，神情，不像是說謊。”怪人一嘆。
“那你還問我幹嘛？”
徐越心中暗想，不過沒說出來。
那怪人發了一會兒呆，隨後手向地面一揮，先前倒下的書架便神奇的立了起來，恢復原樣。
“別那麼害怕，過來讓我看看。”怪人轉頭對着徐越笑道。
徐越躊躇了一會兒，還是邁步向對方走去。
他倒不是怕，畢竟這可是靈劍宗的藏功閣，這裡藏着的人，可不會是什麼敵人。
只是有點瘮人罷了。
“霍前輩，晚輩失禮了。”徐越拜了拜。
“哦？你知道我是霍存？”怪人一笑。
徐越點頭，道：“能哭的如此傷心，只有當年的親歷之人，纔會有這般悲痛的反應。”
聞言，霍存沉默了片刻，轉頭看了眼一旁灰塵撲撲的書架，緩緩向二樓走去。
徐越無言，將短劍收了起來，跟在了他的後面。
兩人一前一後穿過了腐朽的樓梯，再次回到了藏功閣二樓。
林延走後，這裡已經空無一人。
“素青之難，你有什麼看法？”來到燭光前，霍存再問。
徐越猶豫了一下，道：“前人之事，晚輩不敢妄自評論。”
“不敢？哼，你先前對那林家小子，可不是這麼說的。讓你說就說，跟我裝什麼謙虛。”
霍存轉過頭來對着徐越一笑，露出了滿口黑牙。
徐越想了想，最後看着那佝僂的老人，說道：“宗門當初遭遇此難，實則惋惜。但之後的處理方式，我覺得不妥。”
霍存沒說話，將手伸到那滾燙的燭油裡撥弄了兩下，似乎絲毫感覺不到疼痛，隨後從裡面抓起一根廢舊的燭芯，自言自語道：“先人的鮮血就如同這燭油，燃燒殆盡後沉澱在燭臺裡，而我們這些未死之人，就如同這還未被點燃的燈芯，提前浸泡在那燭油裡，再也不能燃燒了。”
徐越沉默，靜靜地聽着霍存傾訴。
“但不管是燭油還是燈芯，他們都在燭光照不到的下方，默默地加固了燭臺……這樣做，有何錯？”霍存說完，轉頭看向徐越。
徐越無言，直接走到了霍存身旁，看着那燭臺，一手將還在燃燒的蠟燭拿起，另一手催動起冰冷的靈力，向着燭臺按去。
雖然他並不會這方面的法訣，但改變一些事物的溫度還是能做到的。
隨着靈力的灌注，那些燭油漸漸凝固，變成了一團白色的固體。
徐越轉頭看着霍存，伸手將對方手中那根廢舊的燭芯接過，插在了凝固的燭油上。
隨後，用蠟燭將其點燃。
“你看，就算是燃盡後的燭油，或者廢舊的燭芯，仍能散發光芒，至於這根蠟燭……”
徐越看着手中的燭火，笑道：“它們已經是新的生命了，不該被前人所束縛，或者隱瞞。”
霍存的身軀抖了抖，看着這個只有蛻凡境的青年，久久未語。
“也許，我們靈劍宗這些年的做法，真的錯了。”
片刻後，霍存的眼中倒映着燭火，微微一嘆。
徐越無言，腦中不由想起自己上輩子所接受的教育，深感自豪。
國恥不能忘，更不能對後人隱瞞，否則，這些東西都會漸漸消散在漫長的時光裡。
“我會通知沐英，接下來會提前準備一些事情，你也回去吧，我累了，休息了。”霍存擺了擺手，不再多說。
“前輩不離開這兒？”徐越一愣。
“離開？或許吧。”
霍存笑了笑，渾濁的老眼看着昏暗的燭光，道：“自那年以後，我就再也沒出過這藏功閣，但也許今後，要出去走一走了。”
“走之前，還請前輩收拾一下儀容儀表，不然弟子們會被嚇到的。”徐越將蠟燭遞了過去，笑着說道。
“你真是……哈哈哈。”
霍存接過蠟燭，將其放在了燭臺旁邊，眼中漸漸亮起神采。
見狀，徐越深深一拜，也不打算繼續留在這裡，轉身向一樓走去。
但剛走到樓梯口，他卻又停了下來。
“對了霍前輩，根據宗史描述，當年素青村裡出現了叛徒，這麼久了，宗門有查到是誰嗎？”徐越轉頭問道。
霍存聞言，猛地吹滅了蠟燭，隨後轉身，向着藏功閣三樓走去。
與此同時，一個名字從他嘴裡說出，沿着黑暗飄進了徐越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