鼻孔借道。
這是人生中一個極爲新奇的體驗。
體驗並不算美好，九頭蛇的鼻孔中充斥着極爲黏糊的液體，燈光的照射下呈現出屎黃的色彩，穿透之時讓徐直感覺喉嚨中當時就想涌動着點什麼。
這種液體對內氣甚至都有着腐蝕的作用。
但結局讓人滿意，徐直踢歪了九頭蛇鼻孔中的某處軟骨，他們總算是進到了蛇口，讓所處的空間大了起來。
相比此前九頭蛇想着吞噬掉他們充飢，而此時又主動進入蛇口，這多少有點奇特。
但僅剩微弱生機的九頭蛇再也沒了將他們當成食物的力量。
九頭蛇緊緊閉上的巨嘴形成了最好的隔離。
藏在九頭蛇的口中，水壓傳來的力量頓時大減，隨着九頭蛇的速度下落，此時的他們甚至難以感受到大海眼的吸附力量。
錢通的內氣光華頓時大盛，硬生生在九頭蛇滿是肉刺的口腔中撐出一個空間。
身體猶如處在不算完美的潛水艇之中。
對方的腦袋成了一個暫時的避風港。
四處瀰漫着一絲海水，又有九頭蛇那條至少半噸的舌頭不時擠壓，但相比處於外界的大海眼之中，此時無疑要安全上了許多。
“怎麼辦？”
錢通將藏在胸口處的水晶瓶取出，夾着藥丸分別送入臉色青紫的兩人嘴中。
眼見着兩人的臉色便好了起來。
燕瑾柏和顧雨兮的眼睛亦是開始努力睜開，注視着這陌生的場景。
錢通脣語的問話讓徐直亦有點迷茫。
在那場情況下，他做的選擇並沒有比錢通好多少，只是想着彼此活的長一點，活的久一點。
但九頭蛇的頭顱內並不是一個可生存的空間，他們要呼吸，要吃喝，也要承受不斷的擠壓力。
若不進行劇烈的動作，大師修煉者屏住呼吸二三十分鐘相當簡單，而宗師能輕鬆延長到一兩小時。
但他們此前便經歷了諸多的搏鬥。
從可以生存一兩分鐘，進入到了可以生存十餘分鐘到二十分鐘。
若無法完成深海逃脫，依舊免不了要死亡的下場。
大海眼能在這短短的時間內通向何處。
海眼的形成多是海底形成了某類空隙，由高海面處向低海面處涌出海水。
有入水處，也有出水處。
這條通道能否讓九頭蛇通過，徐直不斷運轉着含章閉氣功，腦海中做着無數的推測。
沒有一條靠譜之處。
一切都移交給了機率。
這比當年騎着銅鯨逃亡更不靠譜。
那條銅鯨好歹是活的，有逃生的本能，九頭蛇基本已經可以算死翹翹了，只能隨波逐流。
進入九頭蛇頭顱內已經過去了兩三分鐘。
即便是此時他鑽出去也難以浮回海面，最終將吸入更深的海底。
與藏在九頭蛇頭顱內並無太多區別，也許會死的更早一點。
“九頭蛇沒有鰓過濾氧氣，向下，我們沿着喉管向裡面進行，看是否能找到它的肺泡，那裡面可能還存儲着一些氧氣，能延長我們一些存活的時間。”
顧雨兮的嘴脣蠕蠕而動，一絲極低的聲音映入徐直的耳中。
清醒後的數秒，他們顯然弄明白了所處的地方。
徐直和錢通雙眼對視一下，頓時開始了往裡面擠入。
進入九頭蛇體內不容易，出來更難。
但相比此時坐在蛇口內等死，他們多少要去做一點什麼，不管是對還是錯，總要去試試。
九頭蛇的舌頭上密佈着倒刺，通往咽喉之處亦是彎鉤倒刺重重。
若非它此時再難動彈，只要稍微一用力，這些彎鉤倒刺瞬間會拉直。
任何進入口中的獵物都要承受剝皮刺骨的痛苦。
左手揮舞着燕瑾柏晉陞大師後新入手的大慈大悲劍，右手持着他的救苦救難刀，對於擋路的倒刺，徐直毫不客氣的揮動了武器。
三十餘米長的蛇軀被大海眼吸附的力量拉直了身體，這讓食道幾乎繃成了一條直線。
越過蛇口中的倒刺區域，便進入到了血色的食道之中。
極度壓縮的食道終於有了一絲空隙，在不釋放內氣硬撐空間的條件下能讓人勉強的通過。
身後傳來燕瑾柏和顧雨兮極爲粗重的呼吸聲，即便食管通道之中密佈的是極爲渾濁的酸性腐臭氣體，此時的他們也無法顧及太多。
本應轉交李多凰的兩顆龍虎大還丹入了口，吸食酸性氣體造成的內腑傷害也能緩衝回來。
擁有空氣，這處通道還能做着簡短的通話。
“稍後我傳你們一門瀛國人作死的功法，《含章閉氣功》，我還做了一些稍微的調整，讓它更適合我們東嶽修煉者。”
“這功法瀕臨難以呼吸的壓力越大，修煉的也越快，只要不動彈，最終能讓皮膚吸附各種環境中殘存的氧氣，與身體形成平衡，閉氣後活的時間可長了。”
徐直悶頭悶腦的往九頭蛇身軀內不斷擠入，也介紹着自己活命的絕學。
這功法憋着憋着，有的人憋死了，有的人學會了。
風險大，但學的快。
若是能學會，即便是沒有空氣也能多活數個小時。
錢通走皇普圖路線時修行過循序漸進的閉氣功，而燕瑾柏和顧雨兮修行的太快，時間也太短，諸多能力並不俱全。
兩人吞服了龍虎大還丹，借用這種貴重藥物進行一門閉氣術入門應該毫無問題，練不死。
此時考驗他們更多的是瞬間理解融合功法的能力。
一門功法能不能在提示一遍或者兩遍後進行自我剖析入門。
屬於他們的時間不會多，機會也不會多。
降臨到這處地方，即便是他們面對呼吸這種問題亦是無能爲力。
若是死亡，便只能眼睜睜的看着對方在缺氧的過程中死亡。
當徐直費力的扒開一處閉合的肉壁，空間豁然開朗起來，沿着食道向下了近三十米，他們開始鑽入到八顆巨蛇腦袋匯聚的身軀之處。
這是一處頗爲空曠的空間，即便是肉體被海水壓迫的厲害，此時也有一間靜室大小。
八顆食道匯聚，也連接着下方依舊微微顫抖胃部。
進入到此處，腳底是酸水，周圍則是濃郁到呈現黃色的腐臭酸味空氣。
空氣顯得有一些黏糊糊。
對着只是微微有一些內氣支撐的顧雨兮，徐直一指點上對方印堂，喃喃的精神語言開始誦讀。
誦讀兩遍之後，他同樣一指點上了燕瑾柏的印堂，將這門練不死就往死裡練的閉氣功傳授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