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儀式的進行,強烈的氣流,從靜室當中涌起,籠罩在赤紅的光暈之下,破碎的布片從空中飄落,儀式中心,一個血色大繭逐漸凝結而成。
進行到了這一步,儀式已經無法停止,任何異變,都會干擾儀式的效果,見狀,羅德停下了處理窺視之感的腳步。
光芒不斷流轉,良久之後,繭從中破裂開來,一具完整的人類軀體,出現在了羅德眼前,她的皮膚猶如嬰兒般柔軟白皙,身上覆着一層暗色的汁液,空中殘留着一陣草藥的苦味。
與此同時,儀式引發的異象緩緩平歇,儀式中心的軀體像失去所有力量般癱倒在地,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見狀,羅琳趕忙上前,從空間戒指中取出一張寬大的羊毛毯,蓋在眼前之人身上,眼中露出一陣擔心。
“我……現在在哪……”她發出了痛苦的輕哼,聲音也斷斷續續的,不過能明顯聽出屬於女性的輕柔,這也讓羅琳心中稍感慰藉。
“我能感受到,你的思緒十分混亂,意識模糊不清。看起來,你還沒有從儀式的狀態中恢復過來。”
窺視之眼的存在,讓羅德能夠感受到眼前之人的狀態,他走上前,居高臨下地俯視着眼前之人,眼中不含任何感情。
“理清自己的思緒,然後老實回答我的問題。你現在究竟是誰?”
“我是誰?這是什麼問題……”她似乎有些疑惑。
突然,她的面龐抽搐起來,五官皺在一起,露出痛苦的神情,但還是斷斷續續說道:“很多事情,我現在都記不清了……我只記得,我的靈魂正在分崩離析,要不了多久,便會真正死去……”
說到這,她似乎想到了什麼,擡起頭,望着眼前的羅德:“艾隆呢?他現在在哪裡?我最後有一些話,想要和他說……”
直視着儀式後出現的人類,羅德從她的臉龐之上,看出了屬於薇塔的嫵媚,也看出了屬於艾隆的堅毅。
她的面容,極好的融入了曾經二人的特徵,而根據她的回答,真正控制着這具軀體的,是曾經屬於薇塔的意識。
確認了眼前之人的身份,羅琳頓時鬆了一口氣,一直懸着的心也放了下來,她不滿地瞪了羅德一眼,就是羅德一直在說失敗了該怎麼辦,才害得她如此擔心。
除此之外,望着眼前的薇塔,羅琳心中莫名浮現出了一陣哀傷,她輕輕嘆了一聲,卻聽得羅德的話語傳來。
“想不到,儀式竟然真的奏效了。我是該感慨,這是多麼神奇的儀式,還是該稱讚,屬於艾隆的堅定意志?”
儀式雖然已經成功,但羅德似乎並不開心,他緩緩俯身,面色陰沉地說道:“儀式完成了,你靈魂中的隱患已經全部解除,不僅如此,你還得到了屬於人類的身體,脫離了精神印記的控制。”
羅德伸手,準備扼住眼前之人的咽喉,但看着她眉宇間,與艾隆極爲神似的地方,最終停下了自己的舉動,只是沉聲道:
“但是,因爲你,我失去了一名重要手下,諷刺的是,即便是轉世重生,也無法救回他的性命。現在,我給你幾個選擇……”
羅德的話還沒說完,便被羅琳用力推開,高額的基礎屬性,讓羅德只是稍微退了一步。
“夠了,哥哥,儀式已經完成了,再說這些沒有任何意義,讓我來跟她解釋。”羅琳目光堅定地望着羅德,將薇塔擋在身後。
“她是一名英雄。”羅德緩緩說道,“我能感受到,她的意志雖然混亂,但心中蘊含的意志,遠超曾經的二人,換句話說,她的英雄特長比之前更強。”
面對羅德的注視,羅琳絲毫不懼,而是反駁道:“你忘了之前答應過艾隆什麼嗎?你說過,不會讓她捲入戰爭當中。”
聽羅琳提起艾隆,羅德一時間陷入了沉默。
曾經的羅德,對誓言根本不屑一顧,摒棄那些他不曾感受過的一切,也不會在意自己說過什麼,但在親身感受到,屬於艾隆的意志後,羅德心中有所觸動。
直到最後一刻,艾隆都始終銘記自身的誓言,除此之外,更是用自己的犧牲,換回了在羅德預計中,必然會死去的薇塔。
羅德在心中問自己,若是自己處在這種境地,需要藉助儀式的力量,以犧牲自己爲代價,才能救回羅琳,自己會做出這樣的選擇嗎?
答案是不會,羅德也許會使用這種儀式,但絕不會像艾隆那樣犧牲自己,而是會選擇靠着儀式,繼承羅琳的力量。從某種意義上來說,艾隆做到了羅德無論如何也做不到的事情。
想到這裡,羅德臉色一暗,最終發出一聲嘆息,說道:“好吧……你將發生的一切,完整地告訴她。城主的位置空了出來,如何她願意的話,就讓她接手吧,相信繼承了艾隆意志的她,能夠處理好這些事情。”
說完,羅德不再理會場中的二人,而是獨自來到靜室一角,向着空無一物的角落探出左手。
伴隨着一陣滑膩柔軟的觸感,羅德的左手被幾道觸鬚給纏住,一個人頭大小的眼球,被羅德握在了手中。
“帶我去見你的主人。”望着從房間內揪出的魔眼,羅德緩緩說道。
可惜的是,面對羅德的話語,他手中的巨大眼球除了瞳孔收的更緊外,並沒有任何特別的反應。
“你聽得懂我在說什麼嗎?”羅德無奈,用另一隻手的手指戳了戳它。
眼球表面比羅德想的更爲柔軟,輕輕一按便能按下去好大一片,手一鬆便立即鼓起,讓人不由得好奇,魔眼這種妖術生物是如何製造而成,也難怪伊諾塔會想要吃了它。
“篤、篤。”
正當羅德打算繼續嘗試時,鎖緊的靜室外,一陣敲門聲傳了過來,大致猜到了門外之人的身份,羅德一手握着魔眼,一手將靜室的房門開啓。
門外,穿着一身不顯眼灰衣的瑪格麗特,正用空洞的眼窩嚴肅地望着羅德,不知已在此等候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