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74章 荒原之上
克魯洛德荒原。
奪取了荒原上地獄大門的使用權後,跨越空間而來的埃拉西亞軍隊,一舉擊潰了失去火焰力量的惡魔,就連降世的憤怒君王,也敗在了至高的六翼天使手中。
匆忙逃回地獄的憤怒君王,也宣告着野蠻人聯合地獄的野心徹底終結,等待着他們的,將是埃拉西亞人的徹底清算。
眼見大勢已去,青面獠牙的惡魔被誅殺一空,野蠻人們紛紛跪地投降,而野蠻人一方的首領,科爾格則依靠萬夫不敵的鋼爪,從埃拉西亞軍隊的包圍中殺出血路,向着荒原深處逃離,儘管模樣十分狼狽,但他仍舊保住了野蠻人之王的最後威嚴,沒有落得被敵人生擒的下場。
“肯達爾將軍,祭司們已經鎖定了科爾格逃竄的方位,請下令讓騎士們前去追擊,有着獅鷲軍團的壓陣,在這片荒原上,他已無處可逃。”
見敵人的領袖如此強悍,能夠靠一己之力,大破騎士們的戰陣,甚至根本沒有動用魔法的力量,哪怕是見多識廣的埃拉西亞人,在這一刻也不由得爲科爾格的威猛而動容。
聽着手下的稟報,乘着駿馬的肯達爾,只是神情淡然地看了眼科爾格遠去的方向:“科爾格乃是野蠻人英雄,將他逼急了,可能會付出難以想象的損失。他逃了就逃了吧,等我們摧毀了地獄大門,沒有了地獄惡魔的支持,單憑他一名野蠻人,又能做些什麼?”
手下領命,同時對肯達爾的敬佩更甚,肯達爾將軍恐怕早就算好了這一切,就連敵人逃走的行爲,也同樣在他的預計當中,他在戰術上的智謀,足以令任何埃拉西亞人感到敬佩。
“我們投降了。”
“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是科爾格讓我們這麼做的。”
叫喊聲傳到了肯達爾耳中,那些跪地投降的野蠻人,爲了能從敵人手中得以活命,在這一刻什麼都願意交代,肯達爾相信,就算讓他們說出不爲人知的隱秘,他們也能毫不猶豫的道出。
見識過那些惡魔的下場後,野蠻人早已喪失了與埃拉西亞軍隊抵抗的鬥志,在這一刻,他們只能將活下去的希望,寄託在那些敵人身上。
“將軍,我們要如何處置那些野蠻人?”手下又問道。
肯達爾想了想,他很想將那些野蠻人帶回埃拉西亞,野蠻人一向身強體壯,哪怕未經訓練,也比普通士兵體質更強,無論是讓其勞作,還是馴化後投入戰鬥,都有着不錯的價值。
可惜的是,在這場戰鬥後,他卻無權發配那些野蠻人的下落。當天使也加入戰鬥中,這場戰鬥的性質早已發生變化,身爲埃拉西亞人的肯達爾,也只能聽從天使的命令。
“把他們交給天使發落。”肯達爾搖了搖頭道,想要對付地獄深處,那些強悍無比,手段詭異的地獄君王,除了天使之外,人類可不是他們的對手,也只有天使,纔會一如既往的守護人類,不受那些地獄惡魔的侵害。
手下領命,將消息稟告天使後,又按照天使的命令,將那些投降的野蠻人聚在一起。
克魯洛德作爲野蠻人的老巢,奉科爾格的命令,守護地獄大門的野蠻人不在少數,此刻千餘位投降的野蠻人,被騎士們驅趕到了場地中心,期間嘈雜聲不斷,一兩個野蠻人尚且都顯得無比吵鬧,更不用說把大量的野蠻人聚集到一起。
當野蠻人齊聚一堂後,那些本已投降的野蠻人,在這一刻又蠢蠢欲動起來,屬於野蠻人的本性,讓他們不會向任何生物屈服,哪怕是暫時的投降,也是爲了保全性命以待日後脫離掌控。
爲了防止野蠻人的異動,大量的騎士在周圍巡視,一旦發現有打算趁亂逃離的野蠻人,騎士們的利劍會讓他們知道這麼做的下場。付出了幾條性命後,野蠻人們終於老實了,哪怕人數匯聚起來,也沒有逃離的念頭。
“尊貴的天使,仁慈的天使,請您宣判對這些野蠻人的懲罰。”
在肯達爾的呼喚下,擊潰了地獄君王的聖裁天使從雲間踏來,六隻純白的羽翼,自天使的後背盛開,當中所寄託蘊藏的,乃是人類永遠無法獲得的純潔希望。
許多天使都會在埃拉西亞以外的土地上逐漸流逝力量,唯獨聖裁天使是個例外,地域的不同無法限制聖裁天使的行動,審判始終如一。
望着那羣跪倒在地,或身軀緊繃,或偷偷打量,猜測着自身下場的野蠻人們,天使只是淡淡說道:“你們公然與地獄惡魔爲伍,背棄了神的指引,當受到最嚴厲的懲罰。”
聽着天使冷酷無情的判決之聲,這下那羣跪倒的野蠻人可無法繼續冷靜下去。天使話語中的冷酷決絕,已經揭示了屬於他們的下場,無論他們是否投降,等待着他們的,或許只有死亡一途。
既然無論怎麼做,最後都是一死,屬於野蠻人的血性,在這一刻已經被全部激發,就算是最後的死亡,也無法嚇住真正的野蠻人,面對死亡,野蠻人向來都會做出奮力一搏,哪怕無法改變最後的結局,他們也不會覺得遺憾。
部分人類身上,也流淌着這種屬於野蠻人的血性,那是面對危難,面對不可逃避的死亡時,一份永不言棄的精神,這份精神,還有精神中所蘊藏的獨特意志,從來都不是野蠻人的專屬。
在這份意志的驅使之下,野蠻人不顧人數與裝備上的巨大劣勢,轉而朝附近巡視的騎士奮起反抗,哪怕被騎士的武器殺死,他們也會拼盡最後一口氣,將騎士手中的武器死死握住,不讓騎士有半點的好受,將生的希望留給身旁的野蠻人同伴。
一時間,本已平息的戰鬥竟然再度開啓,野蠻人的反抗,就像是生物臨死前的掙扎一般,雖然註定難以取得什麼成效,但那股基於本能的強悍戰意,足以令任何感受到這股意志的其他生物汗顏不已。
望着那些奮起反抗,隨即遭到騎士屠戮的野蠻人,就連肯達爾,一時間也對天使的做法頗有微詞,在他看來,若是天使真的想要消滅那所有的野蠻人的話,完全有其他更加合適的方法,甚至能一點波折也沒有,便將那些野蠻人分批處死,而不至於像現在這樣,演變成全面衝突。
天使似乎也察覺到了肯達爾的注視,從而敏銳捕捉到了他的想法,對此,天使也只是笑了笑作爲迴應,那些血脈不純的野蠻人,又何嘗進入過天使的眼中?
面對那些反抗的野蠻人,天使只是將手擡起,掌心向上攤開後,移到了嘴邊,同時輕輕呼出了一口氣。
在天使的吐息之下,所有的野蠻人在這一刻如遭雷擊,倒在地上動也不動,原本還在與騎士奮戰的野蠻人全部如此,沒有一個例外。
就連那些騎士,在發現了野蠻人身上的異狀後,一時間也停下了手中的動作,他們望着滿地的野蠻人,一時間驚訝地張大了嘴。
從那些野蠻人凝滯的神情,眨也不眨的眼瞳,還有那徹底僵硬,根本不符合自然狀態的動作來看,一共千餘位進行反抗的野蠻人,竟然在瞬息之間,便徹底失去了性命,甚至都不需要騎士們出手,便不明不白的死去。
倒下後失去生命的野蠻人,他們的臉上,仍舊殘留着面對騎士時的澎湃戰意,哪怕只是望着那些野蠻人的面容,騎士們也能感受到這一點,野蠻人想用手中的戰斧將騎士撕碎,在絕境之中,找到一條逃生的出路,這份希望,也成爲了他們臨終前的最後一個想法,直到死去的那一刻,這種想法仍舊佔據着他們的腦海。
真正讓騎士們驚懼的是,作爲鎮壓野蠻人的他們,哪怕相隔如此近的距離,他們仍舊不知道,天使究竟使用了什麼魔法,奪去了那些野蠻人的性命。
天使的法術是如此的精準,隨着野蠻人的成羣倒下,沒有一位騎士,遭到了天使的誤傷,等到騎士們回過神來,出現在他們面前的,只有屬於野蠻人的一地屍體,還有那位微笑着的聖裁天使。
短暫的愣神之後,將騎士們的內心佔據的,是無與倫比的狂熱,作爲埃拉西亞的一份子,還有什麼是比感受到天使的偉岸力量,更讓他們感到興奮的呢?天使的強悍,已經深入了所有埃拉西亞人的內心,他們爲之歡呼,爲之讚歎,甚至引以爲傲。
所有人都知道魔法的威力強悍,傳奇法師們一個法術便能改天換日,帶來震撼人心的威勢,偏偏天使所使用的技法,除了令野蠻人死去外,竟沒有半點異狀,天使的突襲,猶如潤物無聲的清風,惡徒們會受到天使的審判,而那些善良的人,卻只會感受到清風的舒爽。
據說佔領布拉卡達雪域的亡靈之主,他只需要用一個眼神,便能奪走成百上千條性命,然而屬於他的力量,在真正的天使面前,無疑顯得小巫見大巫,根本不值一提。
在衆多騎士的見證之下,天使的一次吐息,便殺死了數千野蠻人,這種強悍無匹的力量,即便是騎士們日後回想起來,也會爲之驚歎不已,連連感慨屬於天使的強悍與不可戰勝。
騎士們相信,隨着天使展現出了這番偉岸又無形,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反倒是用神蹟來稱呼更合適不過的力量後,那份早已被人遺忘,甚至還要早於法師帝國的強盛前,屬於埃拉西亞教廷的偉大榮光,必將迎來盛大的光復。
隨着聖痕者的復甦,天使與使徒開始行走人間,埃拉西亞正在邁入一個嶄新的時代,這對身爲埃拉西亞人的他們,是一份難以想象的士氣鼓舞。
哪怕所有人都知道,末日正一點點向着這個世界臨近,但埃拉西亞人毫不畏懼,他們虔誠的相信,在聖痕者的帶領,還有天使的指引之下,他們這些善良淳樸的埃拉西亞人,註定能度過這場席捲世界的劫難,神一定會保佑埃拉西亞人,而等待着那些惡徒的,將是一場無情的審判。
不知是哪位埃拉西亞人起的頭,人們開始歡呼起來,哪怕是一向以紀律聞名,根本不允許大聲喧譁的埃拉西亞騎士,在這一刻也拋棄了往日中的那些繁瑣規矩,轉而爲天使所展現出的神蹟連聲歡呼。
沒有法力的波動,沒有攪動風雲的異象,僅僅是一次再尋常不過的吐息,便能抹去數千條性命,這不是神蹟又是什麼?
就連肯達爾將軍,在親自感受到了天使的力量後,一時間也什麼話語都說不出來,那種力量遠遠超過他的想象,任何祭司都不可能掌握那種可怕的力量,那是屬於天使的審判。
作爲埃拉西亞的軍隊領袖,肯達爾對於天使的力量同樣有所瞭解,他可以保證的是,不是每位天使,都擁有這份展現神蹟的力量,也只有眼前這位以聖裁爲名的天使,才能如此輕描淡寫,以一次吐息作爲展示,便奪去成百上千的性命。
想起聖裁天使身上的古老秘聞,肯達爾一時間也沉默了。他曾聽說過屬於聖裁天使的故事,哪怕隨着教廷在百年間的衰敗,那些故事典籍早已失傳,但作爲一國將軍的他,仍舊有自己的渠道,去聽聞那些不爲人知的秘密。
很多時候,肯達爾都是將古埃拉西亞流傳的秘聞,當成一個故事來聽,那些故事太過駭人,以至於讓肯達爾懷疑它們的真實性,就和在酒館中暢飲時,聽到吟遊詩人口中的故事後,只會感慨故事的精彩,而不會去細細思索故事究竟是否真實。
然而,當神蹟真的出現在肯達爾面前,也由不得他不去相信。爲此,他也只能在心中感慨,連他都爲天使所展現出來的神蹟震撼不已,更不用說是普通的埃拉西亞騎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