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德離去了,但他留給埃裡生物的震撼,卻遠遠沒有結束。
所有見證終極君主誕生的人員,心底升起的唯有一個念頭,那便是世界格局馬上將迎來新的變化。最終贏下末日之戰的,不是地獄主宰,也不是神靈化身,更不是他們這些埃裡生物,而是化作終極元素君主的亡靈之主。
亡靈之主所下達的最後通牒,此刻也傳遍了埃裡的上層議會,對於羅德所要求的投降,有人爲之大怒,恨不得現在便與其決一死戰,也有人爲之哀嘆,感慨命運的多舛,但更多的人還是沉默不語,就連地獄主宰,也被羅德徹底擊敗,當世還有誰是他的對手?事到如今,似乎也只有投降這一條路可選。
上層議會中,出席的除了精靈王與諸位長老,以及叢林守護者的前十席外,魔法行會的艾斯卻爾、法術學院的英雄德肯、埃拉西亞的克里斯丁等暫居埃裡的重要人員,他們也同樣受邀而來,這些人的最後決定,也將影響整個埃裡的未來。
“你們在想些什麼?我們絕不會向亡靈之主投降!還是說你們害怕了?哪怕最後只剩下我一人,我也會承擔那份守護叢林的責任!告訴羅德,這一切全都免談!”
脾氣暴躁的矮人王尤佛瑞汀,哪裡能接受投降的結果,此刻更是恨不得跳到桌子上制止衆人,聲稱就算叢林守護者只剩下他一人,他也會與敵人戰鬥到底。
矮人王的席位旁,被譽爲埃裡之壁的孟斐拉,此刻也微微點頭,在死守叢林,堅決不降這一點上,她與矮人王有着共同的立場。
“那只是無謂的犧牲,沒有任何的價值。”席位中心,矮人王的老朋友,身爲叢林守護者首席的英雄格魯,此刻卻搖了搖頭,言語間對尤佛瑞汀並不贊同,“你也看到了羅德如今的力量,當他拿到四系權柄後,就算是幻影神箭,只怕也無法奈何得了他,整個埃裡,乃至整個世界,再也沒有一位英雄能阻攔他,堅持死戰的話,只怕所有林間生物都難逃一死……儘管我不願那麼做,但爲了埃裡的延續,留給我們的,似乎也沒有別的選擇。”
而在一旁,始終閉目深思的宮廷法師領袖艾麗莎,此刻終於睜開了眼,那份屬於法師的智慧,早已深深進入他的心底,朗聲道:
“曾幾何時,光是一個水元素君主,便令整個埃裡不得安寧,若不是英雄格魯出手,只怕那位海洋半神仍在興風作浪,如今我們向着齊聚四系元素的終極君主投降,當然不是什麼丟人的事情,只有死了才最丟人。向着亡靈之主投降,也意味着末日劫難將離我們遠去,我們仍舊能生活在這片故土,整個埃裡也得以保全。如今我們該考慮的,根本就不是要不要臣服,而是要怎樣臣服,才最有利於埃裡往後的發展,以及保全我們自身的利益。”
艾麗莎的這番話語,換來了矮人王的怒目而視,也換來了更多人的贊同附和。
“艾麗莎說的沒錯。”
“說到埃裡今後的處境,艾麗莎,你有什麼看法嗎?”
彷彿是察覺到衆人的疑惑,艾麗莎進一步出言道:“臣服同樣分不同的結果。留給我們最好的結果,是今後作爲亡靈之主的附屬國存在,亡靈之主並不干預埃裡內部事務,只是需要我們定期上繳財物及人口,我們仍能保有現有的一切。而留給我們的最壞結果,則是徹底成爲亡靈之主的傀儡,所有林間生物受盡奴役,不是死亡,就是在去往死亡的路上,我相信那種局面,是所有人都不願見到的。我們必須避免最壞的結果,儘可能去爭取最好的結果,爲此,我們非但不能觸怒亡靈之主,反而應該投其所好。”
聽着艾麗莎的分析,附近衆人紛紛點頭,同時感慨於宮廷法師的智慧,熟讀典籍的法師,果然在這方面有着遠見卓識,遠比一根筋死戰不退的矮人王,更值得大家信賴。
“我們應該怎麼做?艾麗莎,麻煩你解答我們的疑惑。”
“艾麗莎法師,你既然說了那麼多,心中自然早有對策,不妨說出來告訴大家,讓我們看看有沒有什麼能幫忙的地方。”
面對衆人的追問,艾麗莎只是緩緩出言道:“我聽聞羅德本打算一舉掃平埃裡,多虧了一位半精靈的勸導,這才令他改變主意,寬限了埃裡臣服最後的期限,那名半精靈曾在戰鬥中幫助羅德,目前正被叢林守護者嚴密看守,如果我們主動向亡靈之主獻上那名半精靈的話,說不定便能爲埃裡爭取來最好的臣服協議。”
“什麼?”聽完這番話後,一旁的守護者珍尼頓時愣住了,艾麗莎口中的半精靈,顯然正是她的學徒索多菲,只是從話語中的含義來看,留給索多菲的處境顯然十分糟糕。艾麗莎竟打算將她當成籌碼,又或者說是犧牲品,獻給亡靈之主,以此來換取埃裡的和平。
不遠處,矮人王此刻再也無法忍受艾麗莎的言語,不由得放聲怒吼道:“你怎能說出這樣的話語?竟然打算犧牲一位在亡靈之主的威脅之下,仍舊爲我們爭取來這短暫喘息之機的半精靈,真是枉負叢林守護者之名。”
面對矮人王的指責,艾麗莎只是擺了擺手:“我所說的這一切,都是爲了埃裡的未來考慮,若是犧牲那名半精靈一人,便能拯救埃裡中的無數生物,那麼做又何嘗不可?難道要等到埃裡亡靈遍地,血流成河的那一刻,你纔算滿意嗎?”
艾麗莎的反駁,將矮人王氣的吹鬍子瞪眼,他想要向附近人員尋求幫助,從他們口中聽到贊同自己的聲音,然而令矮人王失望的是,沒有人站在他這一邊,就連原先支持他的孟斐拉,此刻也露出深思的神情。
“索多菲是我的學徒,這件事不由你們做主,叢林守護者也不會犧牲同伴。”面對衆人的低聲議論,珍尼終於忍不住了,出言斥責艾麗莎道。
艾麗莎只是緩緩搖頭:“索多菲的確是你的學徒,但她同樣是埃裡一員,體內流淌着精靈血脈,作爲埃裡一員,她有責任在這種時刻站出來,爲了拯救衆人,更是爲了精靈王國的延續而犧牲。我看這樣好了,就用投票,來表明埃裡的選擇,投票不會記名,不用擔心因爲這件事,日後遭到別有用心之人的記恨。英雄格魯,你是叢林守護者首席,理應由你來擔任投票的公證員。”
格魯點了點頭,身爲首席的他必須在這個時候出面,只是在屬於自己的那一票上,他卻是堅定的打了個叉。
隨着衆人將一張張的羊皮卷交到格魯手中,格魯很快便做出了統計,言語中也帶上幾分嘆息:“七票反對,五票棄權,二十四票贊同。我很抱歉,守護者珍尼,但埃裡已經做出了選擇。”
面對這樣的結果,珍尼深感失望,憤而離席,留下的衆人,仍舊爲了該如何與亡靈之主進行談判爭論得不可開交,見此情形,同樣參與了投票的精靈王終於站起身來,向着衆人道出了個驚人的消息:
“現在絕望還爲時尚早,不久之前,春之城的末日救主,曾與我取得聯繫,他願意在這場戰鬥中出手相助,有了他的幫助,就算是羅德,只怕也得意不了多久。”
聽着精靈王的話語,矮人王眼前一亮,這場戰鬥還沒有結束,只要有一個人願意繼續戰鬥,矮人王都會與其並肩作戰。附近的其他人員,則是連連搖頭,似乎並不覺得光靠一個所謂的末日救主,能夠起到多大的作用,更加無法阻擋此刻的羅德。
唯有英雄格魯,在聽到那個名號時微微一愣,彷彿是想到了什麼,追問道:“末日救主?你說的末日救主,難道是圖拉利昂傳說中的那位?”
聞言,附近的叢林守護者議論紛紛,似乎不明白那所謂的末日救主究竟有何來歷,竟然能夠與英雄圖拉利昂扯上關係,唯有極少數學識淵博,對於古老傳說十分了解的人員,在這一刻露出幾分愕然之色。
精靈王緩緩開口,向着衆人道:“正是那一位。在不少埃拉西亞人的口中,那人也被稱爲成神者,傳說他有着複製他人力量的英雄特長,只要是他見過的能力,哪怕是半神的領域之力,他都能完美重現出來。縱使羅德已然無敵於世,但他仍舊與羅德有着一戰之力,只要他願意出手相助,事情仍舊有着轉機。”
衆人聞言驚呼,哪怕不少人只是第一次聽聞末日救主的名號,但他們仍舊能感受到那種能力的可怕,面對如今齊聚四系權柄的羅德,似乎也只有那樣的存在,纔有着與之抗衡的力量。
正當埃裡上層會議開展之際,叢林守護者把守的監牢之內,此刻也迎來了一位特殊的訪客。
“守護者珍尼,我們得到了命令,除非有着上層議會的通行許可,否則的話,任何人都不允許面見關押在此的索多菲……”
不等守衛將話語說完,等待着他的,便是珍尼亮出的寒冰之劍。不光是面前的守衛,就連聞訊趕來,想要阻攔珍尼的守衛隊伍,此刻也被盡數冰封,化作了一具具栩栩如生的冰雕。珍尼並沒有奪去守衛的性命,只是將他們的身軀凍住,讓他們不要妨礙自己。
被困在監牢中的索多菲,同樣聽見了外界的響動,忍不住站起身來,觀望到底發生了什麼,卻正好見到迎面趕來的珍尼。
面對昔日教導自己的恩師,索多菲忍不住將頭低下,她明白自己究竟犯了多麼大的過錯,哪怕被關在監牢中同樣毫無怨言,正是因爲她用英雄特長幫助了羅德,才令羅德順利進行君主之戰,最終成爲終極元素君主,只是在望見恩師時,神情中仍舊殘留着幾分揮之不去的愧疚。
“珍尼大人,我很抱歉……”索多菲哽咽道。
“那不是你的錯,你只是受到了羅德的矇騙。”珍尼嘆了聲道,“趕快離開埃裡吧,根據埃裡上層議會的表決,你極有可能成爲與亡靈之主談判的籌碼,作爲保全埃裡的代價,而被獻給亡靈之主。我不允許他們出賣我的學徒,事到如今,你只能獨自離開這裡。”
索多菲微微一愣,心底泛起幾分難過,但還是問道:“那您呢,珍尼大人?”
珍尼只是搖了搖頭:“我身爲叢林守護者的一員,自然要留在這裡,承擔將你放走的代價,不用擔心我,還是保住你自己的性命要緊。”
然而,面對珍尼的勸說,索多菲在即將踏出牢房時,心底卻泛起幾分猶豫,最終,她只是目視珍尼,露出幾分堅定的眼神,隨即用力搖了搖頭:“我不會走,珍尼大人,如果用我的性命,能夠換來更多的埃裡生物得以倖存,那麼我願意犧牲自己。從我成爲英雄的那一天,我便做好了這樣的覺悟。更何況若是我逃走了,萬一亡靈之主不願放過我,而是追問下來,只怕你們都要遭殃。”
彷彿是感受到索多菲話語中的堅定,珍尼只是深深一嘆,事已至此,既然索多菲已經做出了屬於英雄的選擇,她也沒有辦法多勸,只得一臉悲傷的與索多菲一同坐了下來,等待着數日後臣服時刻的來臨。
…………
“大事不好了!地獄主宰被羅德擊敗,不光末日之刃落入羅德之手,就連地獄主宰本人,此刻也被羅德所擒!”
路西法被擊敗的消息,很快便如野火一般,傳遍了整個地獄。
聽聞那就連噩夢中都不曾出現的駭人消息,惡魔們悲痛欲絕,不敢接受這樣的事實,一時間哀鴻遍野,那響亮的哭聲,彷彿足以穿透厚實的大地,就連雲中城的天使也能聽聞。
“這不可能……地獄主宰怎麼可能會敗在羅德手中……”
哐噹一聲,赤紅的巨鐮從惡魔將軍塞爾倫手中墜落,一臉震撼的他,根本不敢相信地獄主宰已被擊敗的事實。
“怎麼會這樣……那個羅德,他究竟是怎麼做到的?”
塞爾倫的喃喃自語,終究無法得到其他惡魔的迴應,正在地獄中等待神劍浩劫將世界毀滅的他,卻突然得知了這樣的噩耗,手持末日之刃,足以稱得上當世最強者的路西法,竟然就這麼敗在了羅德手中。
塞爾倫的腳邊,還殘留着幾具惡魔的屍體,那是最先向他稟報消息的幾位惡魔。最初聽到這番消息後,塞爾倫還以爲竟有惡魔膽敢對路西法不敬,當即用手中的巨鐮奪去了他們的性命,但當所有惡魔都開始這樣說的時候,塞爾倫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手持末日之刃,已然無敵於半神的路西法,竟然就這麼敗在了羅德手中,簡直就是不可思議的事。
地獄主宰戰敗的消息,同樣傳到了向地獄效忠的英雄們耳中,對此,英雄們議論紛紛,人心各異的他們,已經開始思考未來將何去何從。
曾經向路西法貢獻了不少計策,深得那位最初英雄信賴的山德魯,此刻也發出深深一嘆,嘆息中似乎蘊藏着幾分難以言表的苦澀意味。
剛一回到自己的住所,一位臉龐圓潤,面容姣好的女子便主動相迎,從她鬢角垂下的秀髮自然捲曲,將那份屬於亡靈法師的死寂氣息徹底掩蓋。
“山德魯,你聽說了嗎?路西法竟然被擊敗了,而擊敗他的那人,正是曾從你手中搶走神器的羅德!”見山德魯返回,女子連聲驚呼道。
“我已經知道這件事情了,維德尼娜。”山德魯只是淡淡回答。
“但這怎麼可能呢?要知道那人可是路西法啊,他的手中還有着當世最強的神器末日之刃,那個羅德究竟是如何做到這一點的?真是讓人想不明白。”見山德魯神情漠然,似乎對此並不感興趣,維德尼娜歪了歪頭,“你怎麼一點也不意外?難道你就不好奇嗎?”
面對維德尼娜的一再追問,山德魯終於無法忍受,有些不耐道:“你到底想說什麼?既然事情發生了,知道原因又能改變什麼?我不想聽到羅德的名字,能請你別再提那人了嗎?”
維德尼娜有些關心的看了他一眼:“你怎麼了?我明白了,你仍舊對失去神器鬼王斗篷一事難以釋懷,所以不想聽到那人的名字,好吧,我不說就是了。”
聽維德尼娜這麼說,山德魯反而覺得心底一陣泄氣,維德尼娜與其說是不說了,倒不如說又把往事完整的重提了一遍,這也令他的心底百感交集,忍不住嘆了一聲:
“有時候我在想,當時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這才丟失了足以稱霸世界的神器鬼王斗篷,仔細想來,我犯了許多錯誤。我不該小瞧當時只有五階……不對,應該是四階的羅德,不該忽略黑魔劍中潛藏的力量,不該託大沒在一開始就拿出全力,更不該忽略大陸另一端關於禁魔球的情報……如果當時我能知道,日後就連地獄主宰,都會敗在羅德手中的話,我從一開始便會拿出全力迎戰,也許很多事情都會有所不同。”
說到最後,山德魯也露出幾分惆悵的神色,令他心底如此難受的原因,並不是因爲丟失了身上的神器,而是那場戰鬥的失利,直接導致他一路上升的運勢發生轉折,命運就此開始走向下坡路,此後數年,他便一直處在流離失所的境地中,投奔地下世界的龍王摩莉爾,摩莉爾卻成爲了羅德的妻子,投奔地獄主宰路西法,路西法也被羅德擊敗,曾經那位躊躇滿志的亡靈法師,最終徹底泯然衆人。
“亡靈之主……那應該是我纔對,如果我在戰鬥中沒犯那些錯,也許事到如今一切都會有所不同,我才應該是那個擊敗地獄主宰,征服世界的人,只是隨着那場戰鬥的失敗,一切都離我遠去,轉而成就了羅德。”山德魯感嘆道。
在山德魯訴說之際,維德尼娜只是安靜地凝望着他,直到他全部說完後,這才輕聲開口:“除此之外,你還做錯了一件事。”
山德魯微微一愣:“還有什麼錯誤,是我未曾察覺的?”
維德尼娜只是道:“在戰鬥的最後時刻,你仍舊有機會重新奪回鬼王斗篷,但你沒有那麼做,而是選擇去救墜下招魂塔的我。如果那時你沒有選擇救我,也許你就能奪回神器,成爲如今的亡靈之主。”
隨着維德尼娜的訴說,山德魯彷彿也想到了什麼,隨即笑了起來:“原來你說的是那件事……至少在那件事情上,我並不認爲自己做錯了什麼,也從不後悔自己的選擇。”
聞言,維德尼娜也露出甜美的微笑,沒有什麼比這更令她開心的了。
儘管隨着地獄主宰的敗落,地獄一方的諸多英雄前途未卜,能否在末日之戰中倖存,還得看其餘勢力的臉色,但至少在這一刻,維德尼娜並不在乎往後的一切,她的眼前,只有那位一半維持人身,一半骷髏之軀的山德魯。
…………
在化作廢墟的布拉卡達跋涉許久,圖拉利昂越過無人的荒原,翻過高聳的羣山,終於抵達了魔法之城的舊址。
仰頭遙望那距離地面萬米之遙的浮空之城,圖拉利昂心有所感,他過去的摯愛便在那座城中,只是他要如何才能登臨那座浮空城?
換成昔日璀璨英雄意志加身的他,只怕二話不說,便要揮劍將那座浮空城斬落,只是如今的他,也在悄然間失去了那份力量,只能望着天空之上的城鎮而暗自嘆息。
逐漸喪失一直以來支撐內心的英雄意志,圖拉利昂的力量越來越虛弱,但他的內心卻是澄澈通明,曾經困擾了他無數年,讓他屠戮世間也要證明所愛的狂怒,也在不知不覺間悄然平歇,他第一次覺得,周遭的世界是如此安靜。
“命運指引我來到了這裡,聽說你在找我?”
不知何時,一位身披白袍,散發輝光的身影,從圖拉利昂身後走出,與他並立一處,言語間似乎與其十分熟絡。
“是的。牧師,我要你解除我與切茜婭的婚約。”圖拉利昂開口道。
“我不能這麼做,有些誓言,就算死亡也無法將其打破,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被稱作牧師的男子道。
“我試過了……但是我失敗了。”圖拉利昂發出一聲嘆息,“也許這一切都只是一個錯誤,也許從一開始,我就不應該遇見她,她只是位渴望逃避婚約的少女,而我,只是恰巧在那個時間,出現在了那個地點。我們最初的相遇,從一開始便是一個錯誤,根本就沒有愛可言。只是,在想起那一天的婚禮時,我的內心仍舊無法平靜,我還以爲我找到了值得傾盡一生,爲之守護的那個人……”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牧師道。
圖拉利昂揚起頭,眼中透着幾分迷茫:“很久以前,在我還沒有成爲英雄時,我曾經聽人說過,愛會讓人掙脫束縛,愛會給人超脫一切困境的力量,愛會讓英雄戰無不勝,愛會讓人自由。”
說着,他又看了牧師一眼:“我沒有得到自由,從以愛爲名的詛咒中,我只得到了爲她屠戮衆生的力量,如今我厭倦了這一切,我懷念曾經心懷正義的自己,如果說我還想要什麼的話,我只想要自由。”
牧師不語,只是將頭擡起,順着圖拉利昂的視線,彷彿也看到了魔法之城中的切茜婭,忽然問道:“如果時間能回到你和她初遇的那天,你會再度上前,又或是轉身就走?”
“我不知道……”沉默許久後,圖拉利昂發出深深一嘆,“這種事情,誰又能說得準呢?不過我想,我也許該轉身離開,也就沒有後面那些事情了。”
聽完圖拉利昂的回答後,牧師伸手,在面前開啓了一道金色的傳送門,傳送門的那一頭,切茜婭的氣息也令圖拉利昂心中一緊,他日思夜想之人,如今就在那道傳送門外,又聽牧師道:“有些話,一定要你自己親口說出來纔有用,不過不要輕易做出結論,你要認真傾聽心底的答案纔好,你的心會告訴你該怎麼做,一向如此。”
告別了牧師後,圖拉利昂也踏上了英雄旅途的最後一程,歷經千辛萬苦,去直面舊日所愛。圖拉利昂曾爲她斬殺地獄君王,又追隨她墮入地獄,最後爲了向她證明所愛屠戮衆生,如今唯一想要的卻只有自由。
見圖拉利昂的身形消失在傳送門內,忽然一股撼天動地的可怕氣息,從魔法之城內凌駕而下,執掌四系權柄的亡靈之主,如今也回到了這座城中,牧師心有所感的將頭擡起,朝着氣息傳來的方向深深一望,身形也逐漸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