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數日朔風大起氣候轉爲嚴寒一衆宮女太監都穿起皮裘衆軍士雖也添加衣物但身上的鐵甲卻結了一層薄薄的寒霜倍覺辛苦。
自出事以來秦仲海加倍小心他聽從盧雲建議調出五百兵士分爲百支小隊每五人一隊半里一支散佈中軍前後左右一遇有事便舉狼煙爲號果然此法一用大小情事都不脫中軍掌握路上甚是平靜。
這日行到一處地方忽見遠遠一座高山甚是雄偉壯闊雲霧繚繞中頗有孤高之感秦仲海坐在馬上提鞭指去問道:“這卻是什麼山峰居然生得這般險峻?”
一旁薛奴兒冷笑道:“連這個也不知道虧你還是朝廷的遊擊將軍。”
秦仲海哈哈笑道:“薛副總管若是知道便就爽快說了我向來『不知便是不知』從不裝模作樣。”薛奴兒嘴上佔了便宜心下甚是爽利笑道:“既然你自承愚蠢我這便告訴你吧!這山不是別處正是昔年大名鼎鼎的『怒蒼山』!”
秦仲海聽了“怒蒼山”3個字不免心下一驚說道:“此處便是昔年聚兵3萬餘人與朝廷大戰一場的怒蒼山嗎?”
薛奴兒嘿嘿一笑說道:“那還有假嗎?當年誅滅匪寇我也立過汗馬功勞這座山便是化成了灰咱家也認得。”
秦仲海擡頭望去只見山頂彷佛還有些房舍忍不住驚道:“難不成這山上還有匪徒聚集?要是他們在此設下伏擊我們豈不糟糕?”
薛奴兒笑道:“怒蒼山早已給朝廷剿滅了餘下的人死的死散的散二十年前便成了一處廢墟還有什麼好怕的?”
衆人說話間忽見遠處舉起狼煙盧雲忙道:“前頭出事了我們這就去瞧瞧!”秦仲海頷道:“我也過去看看。”便請何大人坐鎮中軍守衛公主兩人快馬加鞭一同前去察看。
兩人飛馬向前過不多時便見手下幾名兵卒躲在一處山坳不住探頭往外看去盧雲與秦仲海二人翻身下馬急急向前走去一名小兵慌忙來見低聲道:“前頭有一羣模樣奇怪的江湖人士正自聚集在一處破廟前面不知所欲爲何我們怕這些人別有意圖便請人回報將軍。”
秦仲海微一頷也探頭去看卻見遠處有一座破廟看來年久失修已然破敗至極那廟旁卻圍着四名男女在廟門附近來回走動不知在做些什麼。
秦仲海道:“我下去瞧瞧一會兒便上來盧兄弟你在這接應着。”
盧雲答應了秦仲海便飛身下去他低着身子往前奔了百來尺跟着隱在一處山石後頭。盧雲見他身法奇快心道:“秦將軍的武功深不可測號稱『火貪一刀』卻從沒聽過他的師承來歷不知他是什麼門派出身?”
秦仲海藏好行蹤探出頭去只見一名女子俏生生地站着約莫3十來歲年紀此女容貌甚是嬌但滿臉愁容不知有什麼天大的傷心事居然神情哀痛如斯。
秦仲海轉頭看去只見另3人長相奇異一人長得白白淨淨原本該是個美男子誰知兩顆門牙卻突了出來看來活像只兔子;另一人身材肥矮頭頸甚短身軀卻甚龐大有如一隻烏龜一般;最後一人身材異常高大一張長臉灰黝黝的甚是怕人兩隻小眼向上斜起鼻孔卻又朝天仰起直如蠻牛般的長相。
秦仲海尋思道:“這些人外貌詭異個個怪里怪氣的卻不知是什麼來歷?此處是當年怒蒼山的本寨莫非有江湖人物在此約會聚集那可大事不妙。”
正想間忽聽那女子叫道:“項老啊!你再不出這個廟門卻要我們幾個如何是好?就這樣眼睜睜地看着山寨荒蕪下去麼?你快出來主持大局啊!”一旁那兔子般長相的男子叫道:“是啊!你就忍心看我們自生自滅嗎?你快快出來啦!”
秦仲海心中一奇想道:“原來這幾人與怒蒼山有關。聽薛奴兒說起這山寨不是荒廢了二十年麼怎地還有殘黨?真是怪的可以。”當下專心觀看要把事情查個明白。
過了良久那廟中卻無人說話回答良久良久仍是寂靜無聲。
秦仲海暗想道:“若有人伏在廟裡卻怎地無人回答?莫非這些人故弄玄虛?”正看之間那烏龜也似的男子大聲道:“你再不出來我便要進去了!”說着便往廟門衝去。
那人腳步奔出身子甫觸大門忽地莫名其妙的往後一摔連翻了幾個鬥。秦仲海大吃一驚方雖只一瞬間但他已見到廟中飛出一枚小小石子猛往那烏龜也似的男子身上打去登時便把他震飛出去這份內勁實在非同小可只看得秦仲海暗暗心驚。
那女子怒道:“不出來便不出來你這樣打陶老四是什麼意思?連兄弟義氣也不顧了嗎?”
一旁那兔子也似的男子大叫一聲只見他高高跳起直直往屋頂躍去輕功竟是不弱。忽然間廟中又是一枚石子飛出那兔子也似的男子連忙伸手擋格但手掌一觸飛石全身如中電擊赫然從半空中摔了下來跌了個狗吃屎。
那烏龜也似的男子喝道:“小兔兒咱們一起上!”那小兔兒大叫一聲兩人一齊衝向前去忽地廟中又飛出兩枚石子打中了他們的腳踝兩人啊地一聲撲地倒了口中哼哼哎哎半天爬不起來。
秦仲海心道:“廟中之人的武功甚是高明只怕勝過這兩人百倍。看這人的武藝倘若真要殺人一出手便要了他們的性命。”
眼看同伴良久站不起身那鐵牛般的漢子出嗚嗚的吼聲似乎甚是憤怒只見他大踏步的向前走去神態武勇竟是絲毫不怕。秦仲海見他腳步沈穩下盤紮實心道:“此人外門工夫練得極是道地絕非方那兩人可比不知廟裡那人要如何應付?”
只見那鐵牛般的漢子伸手推門便要闖入忽然又是一塊小石子飛來往那人身上撞去那人嗚哇一聲大叫胸膛往前鼓起硬生生地接下那枚飛石只聽碰地一聲如擊大鼓那鐵牛卻只喘息片刻便又伸手推門看來他定是練有“金鐘罩”、“鐵布衫”之類的外門硬功不然要如何擋下飛石上所附的雄渾內勁?
聽得“嘎”地一聲那門已給推開一縫秦仲海心下好奇想看看是什麼人躲在廟裡便在此時又見一塊飛石擲來這次擲來的小石力道雄強激起的風聲勁急無比顯然其中所蘊的內力遠非方几枚飛石可比秦仲海心道:“這下可要糟糕了倘若這鐵牛硬要抵擋只怕當場便會畢命。”
那飛石快而去鐵牛卻渾然不擋不避只是高高地挺起胸膛簡直把命橫了出去只聽飛石聲響甚急只要撞上鐵牛的胸口定是開膛破腹的大禍。
忽然那鐵牛往旁跌開秦仲海定睛看去卻是那女子出手相救。只見她用力往鐵牛身上撞去已將他推開了數尺那飛石撲了個空直衝出去猛地撞在秦仲海身旁的大石上只聽啪地一聲輕響霎時石屑紛飛濺到了秦仲海臉上火辣辣地煞是疼痛。
秦仲海心下一凜尋思道:“好厲害!這人的手勁很有些門道足與少林寺的硬功相較。”
秦仲海正自驚歎忽聽那女子放聲大哭胸頓足哀傷不能自己。那女子哭道:“我的命怎麼這般苦啊!我丈夫二十年來下落不明自己的親兄弟又戰死在沙場之上二十年來我已年華老去大仇卻始終不能報老友卻還涼薄至此這要我如何是好?”她越哭越是傷心一旁那鐵牛甚是焦急口中不住出嗚嗚的聲音似乎想要勸解什麼但卻說不出話來。秦仲海心下領悟才知那鐵牛是個啞巴。
陡地那女子大叫一聲手上已然多出一柄匕她慘然道:“本想靠着昔年的老友也許報仇雪恨還有一線希望誰知道他竟然無情無義連自己的兄弟也要殺……嗚……嗚……我生不如死不如今日就一了百了吧!”說着便往自己心口插落手法快絕。鐵牛雖在一旁也是阻攔不及。那烏龜般的人大哭道:“大姊不要啊!”卻爲時已晚。
忽聽廟中之人一聲嘆息一枚飛石射了出來猛地擊中那女子的手腕那女子手一麻匕掉落在地她鳳眼圓睜怒道:“你既不出來相助也不許我死到底想幹什麼?”
廟中傳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道:“二十年了唉…………你們這些人年年都來煩我到底想要做什麼?”那小兔兒與烏龜般的男子大聲歡呼都笑道:“他開口了!項老總算開口了!”
那女子卻殊無笑意厲聲道:“你說我這二十年來在此攪和那麼你呢?你二十年來伏在這破廟裡像那縮頭烏龜一般又是想幹什麼!”
廟中那聲音嘆了口氣低聲道:“我是身不由己莫要怪我。”那女子大聲道:“你身不由己?天下又有幾人能夠由得自己了?你只要一日縮頭不出我就每日都來煩你!”
那人低聲道:“別再擾我於人於己都沒有好處的。”言語中似有無限傷心無盡的難言之隱。
那女子叫道:“我懂了你是不是給人囚禁在這裡?我幫你打破廟門一起討回公道怎麼樣!”
她渾然忘記廟中之人武功遠勝自己若有人能將自己的老友囚禁在此武功必然出神入化憑她幾人有限的武藝又豈能是人家的對手?
那人嘆道:“別說了快快去吧!我此番開口說話已然犯了忌諱你們快走吧!”
那女子叫道:“什麼忌諱?憑你的武功還怕什麼忌諱?”
忽聽一個聲音笑道:“既然是忌諱那就不得不叫人怕否則也不叫忌諱了!”那聲音尖銳頗有不男不女的味道。衆人回過頭來喝道:“什麼人?”
只見一人足不沾地如鬼魅般飄來臉上擦着重重的白粉脣上卻又塗得紅亮看來妖異無比。秦仲海陡地心驚暗道:“怎地這『花妖』也跑到這裡來了?他與這些人相識不成?”
來人果是東廠的副總管人稱“花妖”的薛奴兒。
只聽薛奴兒嘿嘿冷笑對着廟門說道:“項天壽沒想到你真的一諾千金二十年來一直待在這座小廟裡無愧是當年『大勇堂』的堂主啊。”聽他這般說話真是認得廟中之人。秦仲海尋思道:“原來那人叫做項天壽怎地還與薛奴兒相識?不知兩人以前有什麼過節?”
那廟中之人聽了問話卻只嘿地一聲便即沈默。
薛奴兒見那項天壽不敢回話登時哈哈大笑往那幾名男女一指尖聲道:“你們這幾個又是什麼來歷?爲何在這裡哭鬧不休?”
那女子大聲道:“你又是什麼人?憑你也敢在這兒號施令?”
薛奴兒嗤了一聲冷笑道:“咱家面前沒有什麼不敢的事。”
那女子怒道:“大膽!你可知此處是何地方!”她見薛奴兒說話蠻橫狂妄也動了真怒。
薛奴兒聽了這話猛地尖聲大笑其狀直如夜梟他笑道:“這裡是什麼地方?不就是什麼『怒蒼山』的總舵麼?不過是破銅爛鐵一樣的廢墟卻嚷嚷什麼?便是『白沙幫』、『五毒門』的總壇也比這鬼地方稱頭多了。”
那“白沙幫”與“五毒門”都是江湖上第3流的小門派薛奴兒言下之意卻是輕視貶抑“怒蒼山”已極。
小兔兒漲紅了臉大聲道:“你……你……不許你污辱我們怒蒼山!”
薛奴兒雙眉斜起咦了一聲道:“你們怒蒼山?”他側着頭打量那小兔子幾眼道:“聽你這般說你與怒蒼山有些淵源羅?”
小兔兒朗聲道:“沒錯!昔日怒蒼山排設宴席的就是我!人稱『小兔兒』哈不二便是!”
薛奴兒笑得直打跌說道:“聽你說得認真咱家還以爲你是何方神聖原來不過是隻燒飯廚子。有啥好誇口的?”
小兔兒氣憤至極怒道:“你可以小看我哈不二可決不能輕辱咱們怒蒼山!”
薛奴兒嘿嘿一笑道:“你口口聲聲地說咱們怒蒼山敢情這幾隻都是怒蒼山的人馬了?”
小兔兒大聲道:“沒錯!”神態甚是驕傲似乎頗以自己的出身爲榮。
他還待要說忽聽廟裡那人道:“哈兄弟不要和他羅唆你們快快走吧。”
薛奴兒哼地一聲冷笑道:“項天壽啊項天壽當年有膽子造反現下卻怎地膽小怕事起來了?我看怒蒼山裡全都是些不中用的廢物!”
那烏龜也似的男子跳了起來怒喝道:“你這人說話好生狂妄!我今日便告訴你這不男不女的老妖怪你老子便是怒蒼山監造酒醋的『金毛龜』陶清!你可給記好了!”
薛奴兒哦地一聲笑道:“看來喝酒划拳之類的勾當你這人的本領定是大得緊了。那鐵牛般的漢子卻又是什麼人?”
金毛龜昂然道:“說出來可別嚇壞你啦!我大哥便是怒蒼山裡打造軍器鐵甲的第一好手咱們『鐵牛兒』歐陽勇歐陽大哥!”那鐵牛嗚哇一聲大吼頗振聲勢。
薛奴兒忍俊不禁噗嗤一聲登時笑了出來他笑道:“一個廚師一個酒保一個鐵匠怒蒼山就剩下你們這幾個廢物嗎?”
卻聽那女子冷冷地道:“不管你是什麼來頭既然來到怒蒼山腳下就不容你這般污辱人!否則休怪我們下手不容情!”
薛奴兒臉上青氣一閃獰笑道:“這女子好大的口氣卻又是什麼來頭了?卻是山寨裡陪酒的還是賣唱的啊?”跟着恥笑連連神態輕蔑之極。
小兔兒衝上前來大聲道:“你休得胡言亂語!我告訴你吧咱們大姊不是別人正是當年鎮守五關的『紅粉麒麟』言二孃!你嘴裡最好放尊重點!”
薛奴兒長眉一挑輕輕地咦了一聲這怒蒼山昔年有“內3堂”、“外五關”鎮守外五關的將領通稱“鎮關小彪將”看來這“紅粉麒麟”頗有來歷絕非其他人可比。
薛奴兒頷道:“原來你是『鎮關小彪將』之一其他的幾個兄弟呢?怎麼沒瞧見半個人影?”言二孃聽得此言眼眶兒忽地紅了。薛奴兒哈哈大笑道:“敢情一個個都戰死了吧?只留下你們這幾隻不成氣候的孤魂野鬼在這兒丟人現眼、露醜賣乖!”
這幾句話雖然難聽但言二孃聽了卻沒動氣她悄悄地低下頭去臉上淚珠滾滾而下顯然此言觸動了她的心事。其餘幾人也是紅了眼盡皆淚下。
秦仲海遠遠看去見了這女子傷心欲絕的模樣想起她自承丈夫下落不明兄長又戰死沙場看來這俏生生的弱女子二十年來必是辛苦倍嘗。秦仲海心中一動心下忽起憐憫之感。
眼見其餘幾個弟兄放聲大哭其狀甚哀言二孃率先抹去淚水恢復了女中豪傑的神態厲聲說道:“你休得猖狂倘若本山五虎上將任一在此定會將你斬成兩截讓你知道厲害!”
薛奴兒恥笑道:﹁口說無憑快弄幾個來和咱家過過招吧。還是要朝陰間招魂做法把他們的屍弄上陣啊?哈哈!哈哈!咱家可殺不了死人哪!﹂言二孃尖叫一聲怒道:﹁告訴你吧!我言二孃便算是孤零零的一個人也要爲兄弟們報仇雪恥!今生今世如不殺光朝廷裡的卑鄙小人便是死也不瞑目!”
薛奴兒咦地一聲說道:“你要殺光朝廷的卑鄙小人?聽你這麼說來這些年你們這些殘兵敗將依舊死性不改還是在跟朝廷作對造反嘛!”
小兔兒哼了一聲說道:“沒錯!我們只要見到貪官污吏一定下手把他除去!倘若遇到朝廷重要的人物出巡那更是絕不放過!”秦仲海恍然大悟:﹁好啊!暗殺公主的刺客便是他們!﹂那時動手的人有三男一女看來便是眼前這幾人了。
薛奴兒聽了這話登也察覺有異他兩條細細的眉毛緩緩挑起森然道:“那日有人暗殺公主卻原來是你們這幾隻孤魂野鬼乾的好事?是也不是!”
小兔兒見了他陰森的面目一時不敢接口只回頭看著言二孃卻聽“紅粉麒麟”大聲道:“沒錯下手的就是我們!這賊皇帝一家子都是假仁假義的無恥之徒人人皆可殺之!只恨我學藝未精沒能將這欺世盜名的公主殺死!”她坦承其事那是把性命豁出去了。
廟中那人聽了此言深深地嘆了口氣似想勸諫什麼卻又欲言又止。
秦仲海尋思道:“想不到真是這幾人下手暗殺公主卻不知他們與朝廷有何深仇居然會怨恨到這個地步?”他望著言二孃等人心下雖然不忍但已是不能不出手擒拿他們了。
只見薛奴兒搖頭連連道:“你們這些賊子非但大逆不道尚且無知可笑。你們要殺朝廷的要緊人物何不去殺奸臣江充?那人是個萬死莫贖的無恥敗類早該死了卻爲何找一個無關緊要的公主開刀?真是毫無見識!”他這番話理直氣壯連秦仲海聽了也暗自點頭。只是薛奴兒卻忘了自己也是出身歪邪東廠的名聲不見得比江充來得高明乃是朝廷裡兩大罪惡淵藪。只是誰喜歡自認十惡不赦?世人每每以爲自己站在道理正義的一方卻總看不到自己身上的滔滔罪孽薛奴兒這個大魔頭自也不例外了。
只聽言二孃哼了一聲說道:“先殺後殺都是殺江充也好公主也好反正我一個也不會放過!”這幾句話聽來怨毒至深衆人都是毛骨悚然。
薛奴兒冷笑連連霎時殺機已動。他原不打算與這些人動手但既然這幾名男女曾下手暗殺公主那是決計不能留活口以免後患無窮。他冷笑道:“殺啊殺啊!死婆娘你自己已然命在旦夕怎麼還有心思在那裡說嘴?咱家看你們幾個一起上吧省得還要一個個追殺那多累人哪!”
言二孃怒道:“你好狂妄!”跟著手上白光一晃一柄飛鏢對著薛奴兒射去。
薛奴兒呵呵一笑說道:“就這點東西麼?怒蒼山真沒人才了。”忽然青光閃耀霸氣絕倫的“天外金輪”隨即飛出兩件暗器半空相遇言二孃的飛鏢立時給切成兩折落在地下那金輪勢道不緩仍朝她臉上飛去眼看鋒銳已極的邊緣便要割傷她的臉蛋那廟中登地飛出一枚小石子撞在那金輪上將之震了回去。薛奴兒伸手接住一股大力傳來只覺胸口一熱往後退開一步。
那廟中男子嘆了口氣道:“薛副總管我們怒蒼山只剩下這幾個不成氣候的弟兄看在我二十年來信守諾言的份上你便饒過他們吧。”
薛奴兒冷冷地道:“你要咱家饒過他們?日後這些人又去騷擾公主上頭怪罪下來那時卻有誰來饒過咱家啊?”
廟中那人一聲長嘆不知如何勸解。薛奴兒道:“原本咱家看在你一諾千金的份上不想再爲難這些小朋友只是他們不知悔改仍是滿口大逆不道的言語那可是自找死路卻怪不得咱家!”
廟中那人大急忙道:“二孃你一個女人家是鬥不過朝廷的你個誓就說以後安分守己不再做反逆之事了。”
言二孃怒道:“你們兩人不必在那裡唱雙簧!我言二孃豈是受人相饒的人物!我一日不殺奸臣一日不能痛快。”說著朝薛奴兒一指叫陣道:“你要有種的便上來決一死戰死也好活也罷大家痛痛快快的殺上一場!”
其餘幾人熱血上涌紛紛掏出兵刃大聲道:“大夥兒決一死戰!死後流芳萬古!”
薛奴兒搖頭道:“不自量力的一羣妄人項天壽不是咱家不給你面子你這幾個弟兄一眛求死怪我不得了!”
廟中那人慌道:“二孃你快快走吧薛奴兒手段毒辣你們決不是他的對手!”
言二孃厲聲道:“我們便是戰死此處也不要你來收屍你好好龜縮在那鬼廟裡度你的下半生吧!”說著向薛奴兒道:“閣下不必留情這就動手吧!”
薛奴兒嘿嘿冷笑說道:“當年這麼蠢想不到二十年後還是一般蠢真不知你們這些人腦袋裡裝的是什麼?”他臉上帶著一抹興奮神色輕輕轉動手上的金輪隨時都能暴起傷人言二孃等人已有必死決心毫不退讓。
薛奴兒正要動手卻聽一人說道:“公公且慢出手卻讓我來會會他們如何?”衆人細看過去只見一人從大石後轉身出來正是秦仲海。
薛奴兒呸了一聲罵道:“你想撿現成的嗎?”
秦仲海搖頭道:“那倒不是公主交代過這幾人萬萬不能殺卻她要親自加以審問。我怕公公武功太過厲害一出手便把他們殺個屍橫就地到時咱們如何對上面交代?”
薛奴兒聽他奉承自己心中暖暖的很是受用他尖聲笑道:“好吧!就讓你的『火貪一刀』試試威力吧!也讓公公開開眼界。”
原來秦仲海不忍這幾人命喪薛奴兒手下那廟中之人又不願出來相救只好親自下場他決意將這幾人擒下一來見他們個個義氣凜然實在不忍殺卻只想留下他們性命日後勸降;二來他對怒蒼山也甚好奇便想從這些人口中探知一二。
秦仲海走下場中環伺衆人拱手說道:“在下遼東遊擊秦仲海這廂有禮了。”
言二孃見他英雄氣概虎背熊腰倒不似奸佞小人的模樣又聽他說話有禮心中多了幾分好感便道:“這裡沒你的事我們只要會會那死太監請將軍退開。”
秦仲海搖了搖頭拔刀出鞘說道:“娘子的好意我心領了不過在下乃是朝廷命官職責所在不得不請諸位一同回去這就請賜招吧!”
言二孃哼了一聲道:“你想要生擒我們只怕沒那麼容易吧!”
秦仲海道:“在下見各位一身好本領卻如何做那反逆叛國之事?秦某隻想請各位回營一敘絕無加害之意。日後諸位若能答應歸順朝廷公主仁厚我敢擔保各位一身富貴功名如此可好?”
言二孃正待要說卻見那小兔兒大叫一聲喝道:“朝廷鷹爪無恥下流休得再那裡哄騙!”說著舉起一柄鏈子槍便往秦仲海上三路攻去一旁“金毛龜”也不遑多讓扛起雙斧猛往地下一滾朝他下三路砍去。這兩人招式配合的緊密無比一攻上路一襲下盤彷佛一套習練有素的陣法。
陡地狂風掃來一道火龍也似的紅光閃過小兔兒與金毛龜大叫一聲只覺臉上身上火燙燙的跟著一股大力撞向手上兵刃兩人身不由主咕溜溜地滾了出來。霎時之間他二人的兵刃已然折斷身上衣衫焦黑都是一臉的狼狽。
言二孃轉頭看去只見秦仲海手挺鋼刀斜身彎腰全身運滿功勁一動不動。
言二孃驚道:“這就是『火貪一刀』麼?”薛奴兒心下駭然暗道:“這人好霸道的武功以前只聽說此人打仗了得沒想到手上功夫也這般精到。”
秦仲海的武功甚是奇特全然不同於中土武林的招式他的師父是江湖上使劍的大名家曾經威震中原十餘載誰知某次與人交手竟然被人打得毫無招架之力他狂怒之餘棄劍從刀遂自創一套奇異刀法號爲“火貪一刀”將之傳給秦仲海。
秦仲海當時年幼不明“火貪一刀”四字之意遂問其師得回幾字教誨:“侵掠如火舐血成貪殺人何用第二刀?”足見此套刀法的霸氣。
那廟中之人武功高出餘人甚多早看出秦仲海所出的那刀意不在傷人否則他那兩個兄弟早已身異處性命不在了。他心下感激便道:“這位將軍多承你刀下留情饒過我兩位兄弟的性命。”
秦仲海拱手道:“不敢。在下勉強佔了一招半式的上風純粹運氣。”
那人道:“將軍刀法出類拔萃不似凡間之物這等武功少林武當都是沒有的不知閣下師承何處?”那人身處破廟卻對秦仲海的武功如此好奇薛奴兒看在眼裡不禁冷笑連連道:“項天壽你自顧不暇了還有空管人家的閒事?”
秦仲海卻不敢失了敬意只拱手道:“前輩垂詢不敢有瞞但家師諄諄告誡命我不得與外人提起他的姓名還請見諒。”原來秦仲海的師父脾氣怪異早教誨秦仲海不可泄漏師承來歷此時他身在是非之地更是加倍提防一個字兒也不露。
廟中之人聽他口風甚緊便只“哦”地一聲似想說些什麼但既然秦仲海不願明說料知多問無益便也不再言語了。
只見小兔兒從地下爬起對秦仲海叫道:“死狗官!你別得意洋洋的!告訴你吧勝負還沒分呢!”
秦仲海搖頭道:“這位朋友千萬別爲難自己跟我回去吧!”
小兔兒怒道:“我們怒蒼山只有戰死的弟兄沒有投降的無恥敗類!”他兵刃已折便掄起拳頭猛往秦仲海揮去。
秦仲海眉頭緊皺心道:“這隻兔子不知好歹非給他點苦頭吃不可。”他將鋼刀插回腰間輕輕一掌打去內力所及已然攏住了小兔兒全身要害小兔兒兀自拼命叫道:“我和你同歸於盡!”秦仲海掌力一吐小兔兒只覺胸口一悶腳下踉蹌穴道立刻被點中摔倒在地。
金毛龜搖搖晃晃地站起來大聲叫道:“放開我兄弟!”說話間衝向前來秦仲海伸手一招卻是擒拿手的架式金毛龜不識厲害一腳踢去卻給秦仲海抓住腳踝跟著把他身子重重往下一摔腳尖一踢已然點中他腰間的穴道。
秦仲海有意收服這幾人不願傷了他們的自尊當下連連拱手說道:“承讓承讓!在下絕無惡意還請諸位不要見怪。”
薛奴兒說話一向尖酸便朗聲笑道:“好厲害的武功好膿包的賊子哈哈!哈哈!真是鬧劇一出啊!”說著放聲大笑神態輕蔑之至。
言二孃又驚又怒正要動手救人那“鐵牛兒”歐陽勇卻已搶先一步只聽他大吼一聲舉掌揮去勢道雄渾絕非小兔兒之流可比。
秦仲海見過此人與盧雲對掌知道他力氣奇大不能與之硬拼當下雙掌輕飄飄地拂出有如武當山的“綿掌”功夫。
薛奴兒見了這招忍不住心下一奇尋思道:“這秦仲海到底是什麼來歷?怎麼武功這般駁雜?”他雖與秦仲海相識此時卻是第一次見他與人放對想不到武功竟如此淵博心下不禁好奇。
歐陽勇蒲扇般的大手拍下猛與秦仲海的手掌相觸卻覺他手中空蕩蕩地全然沒有氣力此時歐陽勇正以一身剛猛力量硬拼秦仲海卻找不到受力之處一時用力過猛便即向前倒下。這便如同一名大力士使盡吃奶氣力卻去舉一隻輕飄飄的羽毛如何不摔得人仰馬翻?
這道理與武當山“以柔克剛”的功夫全然相同都是借力打力的法子。
歐陽勇力氣使空身子往前撲倒秦仲海見機不可失連忙伸手出去往他背上穴道點下。歐陽勇“嗚哇”一聲牛吼不甘就此被俘雖然身體向下跌去卻不顧一切地往後揮出一肘猛朝秦仲海胸口打去。
秦仲海心道:“我得趕緊把這人擒下免得夜長夢多。否則等薛奴兒那斯插手這些人只怕性命不保。”他不願多加拖延當下運氣在胸喝地一聲吐氣接下歐陽勇剛猛無疇的鐵肘只聽得“碰”地大響秦仲海身體一晃臉色忽地潮紅似要滴出血來但他天生神武此刻雖然吃虧但手指卻不稍緩反而加勁點下霎時點中歐陽勇背上穴道將他制服在地。
秦仲海胸口煩惡氣血翻騰一時說不出話來。歐陽勇這肘確實剛猛打得他煩悶欲嘔良久不能寧定他尚未調勻氣息只見言二孃已然踏步走出狠狠地盯著自己便要上前挑戰。
秦仲海見她眼神滿是怨恨心下苦笑尋思道:“我這是何苦來哉?老子捱了這肘無非是想救這些人一命結果非但沒人感激還要受人怨恨真是犯賤得可以了。”
薛奴兒見他滿臉血紅似已受了內傷當下幸災樂禍地笑道:“這肘可不輕哪卻不知秦將軍還成麼?可要我下場相助?”
秦仲海怕他一出手便殺了言二孃搖頭道:“多謝副總管好意在下還使得。”
忽然山坳中躍下一人往衆人奔來正是盧雲先前他未得秦仲海指示遂只不動聲色冷觀衆人相鬥待見秦仲海胸口中招恐怕情勢不妙便趕來助拳。
盧雲走到秦仲海身旁低聲道:“將軍還好麼?可曾受了內傷?”說著伸手過去握住了他的手掌將一股溫和的內力送了過去。這內力如冬日朝陽又如暖和春風溫暖精湛泊然純正瞬間便解開秦仲海胸口鬱悶。
秦仲海向盧雲一笑以示謝意心道:“盧兄弟不過三十不到的歲數內力卻練到這個田地倒真個是武林異數想來這人的來歷也是個謎。”
他藉著盧雲傳來的內力瞬間便已調勻氣息胸口煩惡之氣大減便道:“盧兄弟你先退開一步。”盧雲低聲道:“將軍千萬小心。”
秦仲海點了點頭當即走下場中朗聲對言二孃道:“這位女俠你手下三名弟兄已然被我制住這就請你賜招吧!”
盧雲深怕秦仲海身上帶傷便在一旁掠陣只要情勢一壞他便要上前出手。
言二孃轉頭看去此時小兔兒、金毛龜、歐陽勇等人都已被擒兀自在地下扭動薛奴兒、秦仲海、盧雲分佔三方已將自己包圍她細看這三人的腳步架式都是武功高強之士非比尋常人物。想來此刻情勢兇險只怕自己也是難以逃脫。
小兔兒見狀況危急深怕言二孃也被擒住急忙叫道:“言姊姊快走!別管我們!”歐陽勇也是哇嗚嗚地喊叫口中雖不能言語臉上神情卻焦急無比自也希望言二孃走脫。
言二孃見了他們的模樣陡地心中震湯想起了生平往事。她心下暗暗悲苦想道:“二十年前也是這樣那時大家都叫我走他們卻一個個都死了……只留我一人在世上受苦受難……我……我好難受……”她神思恍惚忽又想到下落不明的丈夫心中更是大慟此際三大高手雖已合圍淚水仍已盈眶。
秦仲海如何知道她心中痛苦見她兀自呆便催促道:“請閣下出招吧!”
言二孃聽了他低沈的聲音心下一驚擡頭起來見到秦仲海正自舉刀對著自己好似奇怪於自己的失態。她連忙定了定神深深吸了口氣說道:“將軍久等了。”
秦仲海不願失禮立刀擺了個門戶拱手道:“秦某謹接女俠高招。”
言二孃輕輕點頭從懷中拿出一枚飛鏢那鏢窄扁細薄僅有小指長短比尋常的匕還輕薄許多開鋒處雪亮銳利上頭藍森森地喂滿毒藥顯然是極厲害的暗器。
言二孃舉起飛鏢忽地往半空一丟秦仲海心下一奇不知她所欲爲何只見言二孃又拿出第二枚飛鏢也自丟上半空另一隻手卻接住原先丟出的那隻飛鏢如耍魔術般的在鏢柄一託將之擲回半空。
卻見她手腳越來越快第三枚、第四枚不住擲出懷中好似藏著無數飛鏢直是無止無盡。她一枚枚飛鏢擲出轉瞬間上百枚飛鏢在她手中上下跳躍竟都飛舞在天每當其中一枚飛鏢力盡她便又在底下一託那飛鏢便又重行飛上。
須臾間言二孃身周已全是飛舞不定的飛鏢密密麻麻的不知有幾百枚有如一大羣蜜蜂圍繞在她身邊飛舞。她兩手飄動快得叫人看也看不清了。
薛奴兒心下暗贊:“這『紅粉麒麟』果然有些門道。若非如此當年看守五關的小彪將個個武藝高強言二孃一個女流之輩如何與他們平起平坐?”
猛聽言二孃嗤地一聲喝道:“看鏢!”一枚飛鏢從中疾射而出猛朝秦仲海飛去秦仲海見那枚飛鏢喂滿劇毒不敢怠慢連忙舉起手上鋼刀猛地擋去只聽當地一聲那飛鏢已然被他斬成兩截。
言二孃叫道:“好俊的刀法!再試試我這招!”話聲未畢兩枚飛鏢狂射而來勢頭更快上許多秦仲海不待暗器近身他凝目看清暗器來路手中鋼刀便即劈出只見刀光一閃又將來襲的兩枚飛鏢斬落。
言二孃卻不氣餒猛地又是兩枚射來秦仲海眉頭一皺尋思道:“這般打下去卻不知要拖到什麼時候我且想個法子把她一舉擒下。”
眼看那兩枚飛鏢已然飛近秦仲海正要舉刀砍落卻見白光一閃後頭竟又射來兩枚飛鏢。這兩鏢後先至居然快過前兩枚飛鏢赫然飛到了秦仲海胸前。
秦仲海一驚原來前兩枚鏢乃是誘敵之用趁著敵人擊打之時後兩枚鏢卻後先至只要敵人看不破這個計謀必然爲之所傷看來“紅粉麒麟”的暗器功夫玄妙神奇工於心計實在是一等一的好手名家。秦仲海不敢大意將鋼刀舞得密不透風潑水不入只聽幾聲連續不斷的輕響這才擋下四枚前後來襲的飛鏢。
言二孃讚道:“好一個遊擊將軍居然擋得下我的『四巧燕子』!”說著纖手一揮叫道:“且看你怎麼破我的『七星聚會』!”七枚飛鏢如閃電般的朝秦仲海射來迅疾無比。
秦仲海細看那七枚飛鏢的路徑只見七鏢分爲兩前五後分打自己上中下三路他心下大驚倘若擋開前兩枚飛鏢後五枚便會趁隙而入實在不知要如何抵擋慌亂間急忙解下頭盔使勁往那幾枚飛鏢扔去只聽噹噹幾聲響過已然擋下其中四枚但仍有三枚朝自己飛來。秦仲海揮刀擋去又擊落了兩枚但最後一枚飛鏢卻已到眼前實在擋無可擋秦仲海急忙往地下一滾這才躲開緊追而至的最後一鏢那鏢插在他臉頰之旁端的是兇險至極。
言二孃見他狼狽卻不追擊說道:“這位將軍小心了我這『七星聚會』一過跟著便是『十三太保』、『十八羅漢』兩招你可準備好了。”
言二孃一身的武藝全在暗器上她苦練飛鏢有成當年更是以一招﹁十三太保﹂打遍武林好手端的是厲害至極眼看七枚飛鏢已然難擋若要十三枚、十八枚同來卻不知要如何抵擋秦仲海聽了說話只是嘿嘿乾笑神色頗爲難看。
薛奴兒哈哈一笑說道:“上回丟了只頭盔出來這次只怕連鞋襪褲子也要用上了。”
盧雲見他幸災樂禍心中有氣怒目便往薛奴兒看去。
薛奴兒見盧雲怒氣衝衝雙手一攤笑道:“公公我可沒說錯啊模樣難看總比叫人殺死得好好死不如賴活嘛。你說是不是?”
秦仲海臉色凝重知道對方的暗器實在了得自己站在遠處那是捱打不還手的局面他尋思道:“眼下是個必敗之局我需得逼近她身前三尺方有取勝可能。”當下大吼一聲猛往言二孃身前奔去這下轉守爲攻行的是九死一生的險招。
言二孃搖頭道:“沒用的。”跟著白光一閃十枚飛鏢同時射來暗器路徑已然罩住秦仲海周身四處眼看是個無處可躲的局面。秦仲海虎吼一聲飛身躍起十枚飛鏢便從腳下飛過。誰知言二孃已然算定他閃避的路線雙手一送又是三枚飛鏢射來這三枚鏢後先至猛朝秦仲海上中下三路射去正是所謂“十三太保”。
秦仲海人在半空無法閃躲只得拔刀在手噹噹兩聲過去已經連著擋開了兩枚飛鏢但後頭那枚來得實在太快直往他喉頭射去他大吃一驚急忙低下頭去陡地張嘴咬去竟將那枚飛鏢咬住猛力傳來只震得他滿口牙齒隱隱生疼。
一旁盧雲見他這招大是行險忍不住啊地一聲驚呼。薛奴兒笑道:“好一招狗咬呂洞賓啊!秦將軍果然高明!”盧雲大怒喝道:“你這人怎麼如此無聊大家都是爲公主辦事也算共事一場你卻如此譏諷於人!”
薛奴兒自知理虧不願答腔逕自笑吟吟地看著秦仲海。
秦仲海吐出鋼鏢面色慘澹不知是否要上前搶攻言二孃卻不容他喘息雙手連揮說道:“小心了十八羅漢來了!”一十八枚飛鏢射來秦仲海凝目望去見飛鏢來勢快絕正要舉刀擋格那十來枚飛鏢卻歪歪斜斜竟朝地下落去準頭甚差只落到秦仲海身周左右。
秦仲海心下正自疑惑不知言二孃有何計謀忽見那十來枚飛鏢往地下散落的石堆一碰竟都反彈飛起猛朝秦仲海身上射來一時之間卻見前後左右、四面八方都是暗器。
原來這招已然算定秦仲海身邊地形藉著暗器撞在地下的反彈力道以之攻敵頗有出其不意的威力。秦仲海見避無可避擋無可擋心道:“說不得了我再不使出絕招救命如何得了?”
霎時大吼一聲舉刀狂揮一條火龍疾馳而過衆人眼前一亮只見秦仲海刀上燃起一團熊熊的火光火焰燃燒半空那十來枚飛鏢已然落在地下。
言二孃吃了一驚叫道:“這是什麼邪門武功?”
秦仲海挺起鋼刀說道:“這招稱作『貪火奔騰』乃是吾師所授絕技已至火貪刀第七重功力。”他話聲甫畢喝道:“小心了!”便即拔足直衝直向言二孃身前奔來。
言二孃見他高舉鋼刀滿面猙獰忍不住心下暗驚雙手一招她身周無數飛鏢忽地轉向全往秦仲海身上射去言二孃叫道:“我這招叫做『萬馬奔騰』卻看你如何接招?”這下鋼鏢飛來有如蜂羣來襲密密麻麻令人心生懼怕再加事出突然距離又近卻要秦仲海如何抵擋?
盧雲大叫道:“秦將軍!快退開!”聲音驚慌就怕秦仲海難以自救。那薛奴兒卻掩嘴偷笑他對秦仲海殊無好感此人若是死了雖說出關和番會有些不便但能見此人被殺亂鏢釘死在地那份痛快還是有的。
此時萬鏢飛至眼看秦仲海便要死得慘不堪言盧雲大聲叫道:“快點躲開啊!”跟著便要飛身搶出但其時已晚無數飛鏢已然射向秦仲海。
猛地一陣熊熊火光燃起秦仲海竟如一隻大陀螺似的仰天衝去他全身不住旋轉鋼刀上紅豔豔的火光登時裹住全身聲勢煞是驚人無數飛鏢給這勁風一逼立時往外飛散。
秦仲海虎嘯連連彷佛一條大火龍般的撲向言二孃言二孃臉上變色驚叫道:“這……這是什麼武功?”秦仲海此時招式使出不及打話刀鋒猛往言二孃頭上劈去言二孃嚇得花容失色閉緊了雙目驚聲尖叫。
一旁小兔子等紛紛大叫卻救不了言二孃盧雲握緊雙拳手心出汗就怕這刀真的劈下言二孃嬌滴滴的身子不免給當頭劈成兩截。
衆人驚慌失措卻只薛奴兒面帶冷笑、廟中之人靜悄悄別無聲響看來這兩人武功高強見識非凡似知秦仲海這刀並無傷人之意便都袖手旁觀不做一聲。
果然秦仲海不願出手殺人他斷喝一聲沈雄的腕力使出登把刀勢收起他舉刀架在言二孃頸中說道:“女英雄已然輸了這就跟我走吧!”
言二孃睜開眼來面色慘澹竟不接話。
秦仲海知道她定是心高氣傲不願服輸當下道:“娘子並不是輸在武功不及而是輸在運氣不及。我方纔那招乃是『火貪一刀』第八重名叫『龍火噬天』其實我並未練熟適才情急拼命誤打誤撞想不到一舉建功實乃天幸。”他這番話給足了言二孃面子誰知她仍是緊閉櫻口一雙鳳眼滿是淚水神色甚是悲慼。
秦仲海道:“勞煩女英雄隨我一行公主殿下還等著問你話。”隨即又對小兔兒等人道:“你們放心只要諸位能忠順於國家答應不再作亂造反公主殿下仁慈寬厚必不會重罰。日後各位投效朝廷戴罪立功豈不是美事一件?”說著向言二孃道:“走吧!”鋼刀一收離了言二孃的頸子。
忽見言二孃淚水滴下咬牙說道:“我此生報仇無望又何必活在這世上?”竟猛往刀鋒撞去卻是要當場自盡!
秦仲海大驚道:“萬萬不可!”但言二孃一心求死這一撞之勢甚是猛急秦仲海連忙往後縱躍叫道:“生命可貴你可想清楚啊!”言二孃撲了個空摔落在地小兔兒等人大哭道:“姊姊不要做傻事啊!”秦仲海見她獨自趴倒在地便要伸手去拉忽然言二孃一躍而起便往山峰上奔去。
秦仲海怕她遠走忙道:“盧兄弟你先押這幾個人回去我去追這女子下來。”薛奴兒嘿嘿一笑說道:“那倒不用麻煩!”說着手上金光閃耀那“天外飛輪”倏地飛出朝言二孃背後射去秦仲海舉刀劈去將金輪擋開喝道:“你別搗亂我要生擒這名女子!”那薛奴兒內力實有獨到之秘秦仲海便這麼一擋右臂已然痠麻無力。
薛奴兒舉手一招將金輪接了回去尖聲笑道:“秦仲海你可是看上了這名寡婦?”秦仲海呸了一聲道:“等會兒再跟你算這筆帳!”他嘴上說話腳下不停轉眼間便已奔出十來丈。
盧雲一聲清嘯傳令給上頭軍健過不多時十來名兵士急急走來押解歐陽勇、小兔兒等人回去薛奴兒對着破廟道:“項天壽你的朋友咱家帶回去啦!日後你好好躲在這裡包你平安無事直到老死。你可聽到了?”廟中之人聽了說話卻沈默無聲似乎不甚關心。
小兔兒罵道:“姓項的!你這卑鄙無恥的東西比奸臣宦官都還下流!你眼睜睜地看着兄弟們被俘卻連救也不救你還算是人嗎?”一旁金毛龜冷冷地道:“不必和這種人多費口舌他長年躲在那鬼廟裡早已失心瘋了以後他獨自死在裡頭連替他收屍的人也沒有隻怕比我們還慘上百倍。”那人聽了諷刺卻仍默不作聲良久沒有聲音傳出。
薛奴兒笑道:“走啦!還在這裡做什麼?”說着往小兔兒身上一推小兔兒獨自大叫:“姓項的你不救我們也算了好歹去把言姊姊救出來啊!”衆人拉拉扯扯叫聲漸漸遠去已然走遠。
卻說秦仲海飛奔上山卻不見言二孃的蹤影他一路細心尋找尋到山腰時天候已比平地爲冷天上雪花一片片地落將下來山上積雪直達數尺。他四處尋找可疑痕跡忽然看到地下有着淡淡的腳印心下大喜便尋着那腳印上山。
這山峰又高又陡一路走去已是黃昏時刻秦仲海運起輕功在雪地上輕輕行走以免雙腳深陷於積雪之中。
又行片刻已然攀赴山頂只是此時氣候變換不定山頂起了一片大霧白茫茫的看不清路徑秦仲海舉腳出去陡地踢到一根柱子他擡頭一望忽見眼前好大一片木造牌樓但已然毀敗不堪牌樓左側崩坍塌陷基座也是腐朽破爛看來隨時都會崩倒。
秦仲海搖了搖頭正要往前走去忽見地下有一塊巨大的匾額連忙俯身去看他抹去上頭厚厚的積雪從左朝右地看去卻見到了3個硃紅大字:“怒蒼山”。
秦仲海心下一凜這纔想起自己已然登上怒蒼山頂。
轉念想道:“不知言二孃跑到這處廢墟做什麼?莫非她在此伏下幫手不成?”當下手握鋼刀隨時提防偷襲。
他向前走去眼前白濛濛地一片大雪實在看不到什麼人影過不多時他身上也覆了厚厚一層他尋思道:“這雪下得實在兇恐怕今日很難找到言二孃不如來日再派兵搜山到時必然方便許多。”正想退下山去忽地見到一棟高高的樓閣大雪中也辨別不清模樣秦仲海心下一喜暗道:“這下可省事多了看來言二孃必然躲在裡頭我且前去看看。”他加快腳步搶進了那樓閣之中。
甫一進去卻見大門已然崩毀只留下門口空曠礦的一個大洞那門板卻不知落到何處去了秦仲海大聲叫道:“言女俠快別躲了和我回去吧!”喊了一陣裡頭仍是靜悄悄地全無迴應秦仲海嘆了一聲找了幾枝木條點上火把便往深處走去。
跨過內門卻見眼前偌大的一座深廳此廳空曠深遠樑高柱寬足與禁城文華殿相比想來是怒蒼山領們議事的地方。
wωω★ тTk ān★ ¢ Ο
秦仲海左右探看念及此處的許多傳說尋思道:“聽道上人物說二十多年前此處曾聚集3萬兵馬與朝廷轟轟烈烈地大幹數場。雖說都是反賊但也說得上是當朝風流人物今日倒要好好憑弔一番。”秦仲海走到廳內見內堂高高一處殿臺臺下正方擺着五隻石雕老虎手工甚是精細足有半人高矮正中那隻卻被人敲去了頭。秦仲海看了一會兒瞧不出個所以然當下一躍而起跳到廳內殿臺上猛地腳下一空那殿臺竟被他踏崩了一塊險些摔了一跤足見這處所年久失修早已毀敗得不成話。
秦仲海嘆息一聲想道:“爛成這模樣當真是英雄氣短了。”他搖了搖頭舉起火把見殿上高掛着一幅匾額幸喜尚未破爛他凝目望去見是“忠義堂”3字。
秦仲海心道:“忠義堂?這批匪人也知道忠義麼?”他低頭看去見匾額下正擺着一張石椅左右另置兩張較小的木椅看這3個位子如此擺設過去坐的必是怒蒼山最重要的幾個人物。只是3張椅子都已腐朽破爛好似只要伸手一觸便會破碎崩塌。秦仲海心道:“這正中的大位當是以前怒蒼山的頭目所坐。那左右兩旁的座椅坐的應是兩名襄贊軍師便似左右丞相一般。這開立怒蒼山的豪傑必是飽讀詩書之士卻不知爲何造反?”他舉起火把緩緩走近忽見3張椅上都刻得有字秦仲海心下一喜忙探頭去看只見正中那張座椅刻着兩行字:“東辭白帝3萬里西出梁山第一人”兩旁座椅後也刻的有字一張刻的是“左龍”一張卻是“右鳳”秦仲海冷笑道:“好大的口氣左龍右鳳這頭領不成了皇帝麼?”他跳下臺去小心翼翼地在四周走了一圈卻不見有什麼異樣之處他站在石老虎旁正自思量順手將手掌擺在那石虎頭上輕輕地拍着。
秦仲海看着眼前破敗淒涼的景象想道:“都說怒蒼山過去何等強盛曾把朝廷打個狗血淋頭誰知今日卻破敗成這幅模樣看來傳言太過誇大還是眼見爲信的是。”他今日見到怒蒼山舊日人馬都是些小兔子、金毛龜之類的人物不是什麼了不起的豪傑便覺傳說有些言過其實。待見到怒蒼山總舵大殿已然傾頹更有英雄氣短之嘆。
正想間手指輕輕撫摸石虎的額頭忽覺上頭刻着有字急忙舉火照去只見那虎頭上刻着一個“南”字他細細察看卻見虎背上另有一行字:“馬軍五虎上將鐵劍震天南李鐵衫”。
秦仲海心下一奇自言自語地道:“李鐵衫?便是爲定遠出頭的那人麼?怎地此人也是怒蒼山的舊部?”這李鐵衫以一柄鐵劍力戰羣雄贏得一個“鐵劍震天南”的封號一年前還曾爲伍定遠出頭大戰卓凌昭等人卻原來是怒蒼山的一員大將倒真是料想不到了。
秦仲海見餘下還有四隻石虎心下大感好奇便想看看怒蒼山還有什麼英雄豪傑曾在此地共商平生義。
他舉起火把轉朝另一隻石虎看去他靠近虎身細看猛見虎頭寫着“西”字跟着讀道:“馬軍五虎上將應州指揮使西涼小呂布韓毅。”秦仲海大吃一驚道:“應州指揮使?怎地此人還是朝廷命官?”這韓毅官拜應州都指揮使當是朝廷的猛將卻怎地上山造反?當真令人猜想不透。不過看這人名列五虎之一武功絕不在李鐵衫之下想來也是個出類拔萃的人物。
又看另一隻石虎寧目看去只見虎頭上刻着一個“東”字石虎背上刻着“馬軍五虎上將水軍總教習江東帆影陸孤瞻”他不識得此人更不知是何來歷武功高低等情便搖了搖頭往下一隻看去。
只見這隻頭上刻着一個“北”字背上另刻“馬軍五虎上將氣衝塞北石剛”這人秦仲海也是不識他嘆息一聲想道:“我看這些人早已銷聲匿跡再不便已作古卻不知除了李鐵衫之外還有幾人活着?”此時已看過東西南北四方石虎僅餘正中一隻斷頭虎未看當下便俯過身去細細查看。
秦仲海凝目去看卻見石虎背上的字已被利刃削掉切口處極是光滑平整這石虎材質甚是堅硬下手之人若不是用寶劍寶刀便是武功奇高的好手只不知爲何要遮掩石虎上的字跡?難不成是怕官府知曉他的身分麼?還是與怒蒼山有仇?他想了片刻一時不得其解便轉身離殿正自走着忽聽一聲輕響遠遠地從殿外傳來秦仲海一驚心道:“糟了!此處若有匪徒隱藏到時爭鬥起來敵衆我寡那可大大不妙。”連忙彎腰低身放輕腳步緩緩走出殿外。
他甫出殿門赫然見到一人掛在樹上兩腳凌空漂盪!秦仲海心下一驚連忙往那樹下奔去卻見一名女子舌頭外吐雙目緊閉脖子上卻繞着繩圈竟是在此上吊自殺。秦仲海往上一躍舉刀割斷繩索將那女子救了下來他就着火光看去那女子容貌甚美約莫3十來歲年紀不就是“紅粉麒麟”言二孃麼?秦仲海大吃一驚言二孃就算在此設下埋伏暗算甚且邀集高手來此助拳他都不會訝異誰知她拼死逃到山上卻是要在此處上吊自盡這豈不荒唐可笑?他見言二孃良久不動連忙爲她把脈只覺她的手腕冰冷僵硬已然死去多時。秦仲海頹然坐倒心中忽有惆悵之感原本見此女英風爽颯頗有與她結交之意誰知她卻這樣死了。
秦仲海望着她慘白的面孔心下又生憐憫之感。他嘆息一聲忽地大聲道:“不行!老子絕不能任她這般死去!就是死馬你爺爺也要當活馬醫!”當下顧不得男女嫌疑逕自將手放在她的胸脯上把一股內力輸入她的體內此法以內力直接刺激心脈乃是秦仲海師父所授過去秦仲海從未用過但此時情狀危急也只有貿然一試了。
過了片刻那女子還是一動不動秦仲海大急知道再拖一時半刻言二孃定然無救便救活也成癡呆他舉起刀柄運起“火貪一刀”的剛勁陡地往胸口戳下只聽啪地一聲言二孃胸口肋骨已然折斷但仍然一動不動。
秦仲海急道:“說不得只有從權了!”便把言二孃上身脫去露出赤裸裸的胸脯忽地地下傳來叮叮噹噹的聲響卻是言二孃懷中的飛鏢落了出來幾十枚飛鏢落一地此時鏢在人亡更是說不出的悽清。
秦仲海尋思道:“這次若再救不活她那就連大羅神仙也沒法子了唉!只有一賭吧!”他小心翼翼摸準言二孃心口的方位再次用刀柄擊下這次力道已然小了許多隻見言二孃上身一震手腳微微動了一下秦仲海大喜連忙盤坐在她身前兩手抓住她的掌心將內力源源不絕地輸了過去。過了小半個時辰言二孃臉色由白轉紅慢慢地開始呼吸秦仲海不敢怠慢更是全力施爲頭上冒出嫋嫋白煙。
大雪不絕落下在兩人身上但給秦仲海的剛猛熱氣一逼全數化爲陣陣水氣在兩人身遭圍繞。
又過了半個時辰只聽言二孃嚶嚀一聲張開了眼。
秦仲海大喜道:“活了!活了!”言二孃自不知身在何處一雙鳳眼朦朧朧地看着秦仲海說道:“這是哪裡?可是地底冥府麼?”秦仲海哈哈大笑說道:“是啊!我便是牛頭馬面卻是那專灌湯藥的孟婆!”言二孃逐漸清醒猛地覺得身上寒冷低頭看去卻見胸前衣衫已被人剝去她又羞又急登時一個耳光往秦仲海臉上打去。
秦仲海急忙閃避喝道:“你現在身體尚虛千萬不要動手!”言二孃掩住衣衫叫道:“你…你這登徒浪子居然趁我昏迷時非禮於我…我…我跟你拼了!”說着撲上前去便要搶奪秦仲海腳下的鋼刀。
秦仲海往後縱躍喝道:“不要錯怪好人我見你命在旦夕這纔出手相救別恩將仇報!”言二孃身子一動胸前肋骨忽地劇痛她側着身子緩緩地仰天倒下。
秦仲海忙道:“現下覺得怎樣?可是胸前疼的厲害?”他方纔出手過重居然將言二孃的肋骨打斷心下甚是過意不去這時便想上前察看。
言二孃見他走近尖叫道:“你走開!不要看我!”秦仲海慌道:“我若不看卻要如何替接骨治療?”言二孃知道他說的是實情但此時上身裸露如白雪般柔嫩的胸脯已被外人看去霎時心中一悲忍不住放聲大哭叫道:“你不要管我讓我死了吧!”秦仲海嘆息一聲走上前去蹲在言二孃身邊。
言二孃又羞又急驚道:“你的髒爪子不要碰我我是出嫁的婦人你萬萬不能靠近我!”秦仲海嘆道:“唉……他***『嫂溺援以手』若是這般迂腐今夜必然活活凍死在這裡要不便給痛死。”言二孃垂淚道:“我是有丈夫的女人全身到腳都是他的絕不許別的男人看上一眼你若是辱我我只有死給你看!”秦仲海見雪勢漸大忙道:“我只是想要救絕無歹念你不要多心了。”說着伸出手去抱住了她便要替她接上胸脯的斷骨。
言二孃又羞又怕忽然啊地一聲猛地尖叫那尖叫聲震山岡驚傳數裡。
秦仲海惱羞成怒嘿地一聲站起身來大聲道:“你這女人家好不識相!想我秦仲海走遍3山五嶽誰不當我是一條好漢?只有你這女人硬是把我想成登徒浪子在此做那淫穢骯髒之事!死的吧我自走了!”他火氣犯起當下大踏步離去心道:“這女人好不麻煩一下要死一下要活居然還把我當成下3濫的小人真***白做好人。”他快步離去卻遲遲聽不到那女子的聲音想來她定是硬氣倔強不肯出言相求。他心下剛硬毫不理睬便自離去。
誰知又走出幾步忽然聽到那女子悲悲切切地哭了出來那哭聲甚是低沈好似隔了什麼物事想來這女子甚是高傲不願自己的哭泣被秦仲海聽到必是用手掌遮掩哭聲。
秦仲海聽了一會兒想起那女子柔弱可憐二十年來卻要肩負血海深仇實在讓人憐憫同情他嘆了一聲低身撿了幾根平整的樹枝一會兒好替她接骨跟着轉身回去。
言二孃正自啼哭不止忽見秦仲海回來陡地大叫道:“你回來幹什麼!快給我滾開!”她臉上自掛着淚水一幅楚楚可憐的模樣誰知說話還是一臉兇狠潑辣。
秦仲海更不打話一個箭步搶過跟着手上運指如飛霎時將她穴道點上言二孃動彈不得但嘴上卻還能說話她大聲驚叫道:“非禮啊!非禮啊!”秦仲海冷冷地道:“若要再說老子一刀砍了!”言二孃怒道:“要砍便砍我怕你不成!”秦仲海嘿地一聲摟過她的腰將她放在自己腿上跟着伸手出去將她肋骨扶正。
酥胸被撫言二孃又羞又怒想要抗拒但身上穴道被點卻苦於無法動彈只有任憑旁人輕薄了。她淚水涔涔而下哭道:“嗚嗚……姓秦的……等我傷好之後我定要殺了你……”秦仲海怒喝道:“想要傷好現在就乖乖地別吵!”言二孃一時嬌羞難抑登時暈去。
待她轉醒之時卻見自己已然躺在忠義堂上身上痛楚大減想來秦仲海已爲她點穴止痛她把頭頸舉高卻見秦仲海正自背向自己卻在那兒生火烤肉。
一陣陣地香味飄來言二孃只覺餓極但又不願出口相求想到此人曾經對自己無禮心下更是大恨她悄沒聲地拿出飛鏢猛往秦仲海背後射去。
忽聽秦仲海說道:“你要醒了這就吃點東西吧多省點力氣休養。”身子一讓那飛鏢便自射進火堆。言二孃見他識破自己的詭計卻只哼地一聲不知要說些什麼。
秦仲海站起身來手拿烤熟的兔肉走向言二孃說道:“趁熱吃了吧味道不壞。”
言二孃一來也是餓極二來又對秦仲海束手無策她惡狠狠地瞪著秦仲海接過兔肉吃一口瞪一眼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
秦仲海蹲在她身邊看她把烤肉吃完說道:“看你胃口不壞當可早日復原。”他見殿外雪勢已緩便站起身來道:“我這就走了公主殿下還等著我回去保駕呢!”
秦仲海原本一路追捕言二孃只想拿她回營待見她性子剛烈身世又甚悲苦自己若真把她擒拿回去不免把她活活逼死。當下便有意放她過去。
言二孃哼地一聲恨恨地道:“朝廷鷹爪卑鄙無恥!”秦仲海不去理她伸手拖過了幾隻兔子都是方纔打來的說道:“你現下身上有傷動彈不得這幾隻兔子足夠你吃上幾天了。”他走向殿門便要離開。此時秦仲海離軍已有半日心下頗爲擔憂便想早點趕回營中免生意外。
言二孃看著他的背影心中忽然一陣莫名的惆悵但隨即想起被俘的弟兄她尖聲大叫:“秦仲海!”秦仲海此時尚在門外聽她叫喚卻不再進來只站在門外道:“娘子有何吩咐?”
言二孃喝道:“你把我兄弟放出來!不然我定和你沒完沒了!”
秦仲海知道這些人仇恨朝廷若不能把他們降伏只怕日後必有後患言二孃身上有傷移動不得只有放她過去了但好容易拿下其他幾人怎能隨便放走?當下搖頭道:“此事恕難從命。”
言二孃無計可施此時她身上重傷難以動上一步半步更別談出手救人了。她見秦仲海對她頗爲周到忽想開口求懇但心下一陣倔強急忙把這個念頭壓下。她厲聲道:“姓秦的你這人眼裡就只有升官財嗎?非把我的弟兄送到官府裡殺頭你才能稱心如意嗎?你這卑鄙無恥的小人!”秦仲海聽了一陣自知她掛念弟兄不由得嘆了口氣從門外走了回來。
言二孃見他回來心下沒來由的一喜。秦仲海逕自在她身邊坐下說道:“我白日裡勸你歸順朝廷那是真心誠意的你何必拒人於千里之外?”
言二孃呸了一聲往秦仲海臉上吐了一口唾沫秦仲海斜身避開輕嘆一聲說道:“到底有什麼天大的仇恨你非要如此反叛朝廷?你若肯歸順我朝他日我向咱上司柳侯爺建言你等必受重用。到時你我同朝爲臣一同爲國豈不快哉?又何必這般流亡江湖度那暗不見天日的歲月?”
言二孃轉頭看他只見火光下秦仲海情真意切地望著自己她心下忽地一慟伸手掩面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秦仲海見她一會兒怒一會兒哭泣不知如何勸解心道:﹁這年頭瘋婆子恁也多了老子可要加倍小心。﹂他咳了一聲便只一言不任憑她哭著。
只聽言二孃泣道:“晚了……一切都晚了……”秦仲海奇道:“晚了?什麼晚了?吃飯吃得晚了麼?你說清楚些!”
言二孃搖了搖頭悽然道:“你說這些話全都晚了……我親哥哥被官府害死我丈夫給人重重打了一掌在腦門上二十年來下落不明你說……我……我要如何歸附朝廷?我若真的無恥投降死後怎對得起他們?”
秦仲海一驚問道:“你這兩位親人卻也是怒蒼山的人嗎?”
言二孃抹去淚水昂然道:“沒錯!我丈夫不是別人正是當年的『西涼小呂布』。”
秦仲海方纔見過這人的名字知道他是“馬軍五虎上將”中的一員他凝目看去只見言二孃滿心的嚮往愛慕顯然心中思念丈夫他心中忽地有些異樣連忙咳了一聲問道:“你翁婿可是官拜應州指揮使大名叫做韓毅?”
言二孃喜道:“你也知道他?”秦仲海嗯了一聲道:“我先前在殿裡看過他的名字。”
言二孃徵徵地道:“我丈夫神武英俊武功高得不得了只怕比你還要厲害我嫁他時不過十五歲那時我們一起入山……”她正待嘮嘮叨叨地說下去秦仲海連忙打斷話頭問道:“方纔你還提到你大哥他又是誰?”
言二孃一聽此問想要坐起身來但她肋骨折斷難以動彈秦仲海伸手過去摟住了她的腰將她輕輕扶起。這秦仲海乃是豁達豪邁之人不似盧雲那般拘泥頑固對男女之防本就不看重此時便少了許多無聊顧忌。
言二孃給他抱在懷裡卻渾沒注意這些細節她臉泛紅暈說道:“我大哥言振武外號『赤血麒麟』排名『五關小彪將』之昔日我們兄妹倆一守雲龍關一守懿德關說有多威風那就有多威風哪!”她回憶昔年往事露出了神往之情。
秦仲海道:“那朝廷何以害死你兄長?又何以打傷你丈夫?”
言二孃悲從中來又哭了起來。秦仲海慘然一笑心道:“老子大冷天的卻專在山裡聽瘋婆鬼哭這幾日千萬不要賭博否則定會輸光褲子。”
秦仲海哪裡知道言二孃十多年來深居簡出每日裡總得戴上一幅冷冰冰的老大姐面孔從不曾在外人面前吐露心事便是小兔兒那幾個弟兄也不曾與聞誰曉得她深夜無人時總是潸然淚下、淚溼孤枕?此時秦仲海這般真心誠意的問她居然是她二十年來頭一回談論當年慘事卻叫她如何不哭?
言二孃越哭越悲牽動了胸口傷處呻吟出聲秦仲海嘿地一聲搖頭道:“你別哭了再哭怕要哭斷骨頭了!”言二孃罵道:“自來只有哭瞎眼睛哪有哭斷骨頭?”
秦仲海哈哈大笑道:“只怕娘子便是頭一個!”言二孃罵道:“貧嘴!”一時忙著怒卻忘了悲傷。秦仲海看著她嬌豔的臉龐心道:“這般美人兒還是少哭爲妙否則成了醜八怪豈不糟蹋?”心裡調笑嘴角便泛起了微笑。
言二孃見他笑吟吟地料知沒有好事便怒道:“你笑什麼?”
秦仲海笑道:“我笑你生的美貌武功也強誰知卻恁也愛哭。”言二孃聽他讚自己美貌不禁大羞過耳忙低下頭去。過不半晌眼中忽又淚光閃動似要哭泣。
秦仲海看在眼裡心中便想:“這女人是個外剛內柔的性子實在不能做老大想來她這二十年必定到處吃憋走投無路這才起意自殺。”
過了良久只聽言二孃幽幽地嘆了口氣說道:“秦將軍你是朝廷中人自然看不起我們這些造反逆賊可是我們若非有說不出的苦衷又何必這般流亡江湖、漂泊四海啊?”
秦仲海聽她這幾句話知道她心境悲涼便慰解道:“眼下山寨也毀了你過去兄弟走的走散的散你又何苦念念不忘這裡呢?不如和我回朝廷去另闖一番天地如此可好?”
言二孃望著門外飄進的雪花顫聲道:“秦將軍你可知道麼每當夜半三更之時我大哥臨死前的模樣便會在我眼前徘徊出現?”
秦仲海嘆道:“真生受你了。”
言二孃喃喃地道:“原本一切都是那樣美好大家每天劫富濟貧爲善除惡日子好生快活。如果不出那事……如果不出那事我大哥與夫君現下都還好好活著山寨也不會毀了嗚嗚……”說著又痛哭起來。
秦仲海心道:“不知那時生了什麼事卻能把這麼大的一個山寨給毀了?這怒蒼山成名不是一兩日想來也有些人才卻怎會不能抵禦?”
秦仲海見她心思恍惚知道她心情悲痛一時不敢多問。
兩人默默相對忽聽山腰處傳來一陣陣的叫聲:“秦將軍……秦將軍……你在哪裡啊?”
秦仲海心下一凜知道盧雲派人前來尋找自己他怕兩方人馬照面忙道:“有人來找我了我這就要去了你好好歇息吧!”他明白言二孃不願投效朝廷若把她硬拉回去恐怕又會自盡秦仲海本意不在殺戮自不願如此。當下站起身來朝殿門外走去。
言二孃顫聲道:“你……你這就要走了嗎?”秦仲海頷道:“女俠多多保重咱們來日再見!”他見言二孃凝視著自己想來她還是放心不下她那幾個弟兄便道:“娘子放心即便你那幾個兄弟不願投誠我也不會任憑奸人加害他們。”
忽聽山頂一聲長嘯此人來得好快當是盧雲本人。秦仲海回頭道:“再會了!”
卻見言二孃低頭看著火堆臉上表情甚是孤寂。
秦仲海無暇理會便衝出殿外霎時一陣大雪撲面而來秦仲海眯起雙眼叫道:“盧兄弟我在這裡!”
果聽盧雲的聲音道:“太好了你果然在山頂上!”跟著搶了上來握住秦仲海的手。
秦仲海見他不顧風雪璜夜來尋心下大慰暗道:“這盧兄弟是個義氣深重之人我能得他相助實乃天幸。”當下道:“這裡風雪太大咱們先下山再說!”
盧雲問道:“那女子呢?將軍可曾找到?”秦仲海搖頭道:“先別管她了咱們這就走吧!”說著一同攀下山頂。
路上盧雲召回兵士對秦仲海說道:“我見將軍夜不歸營深怕出事便起兵千人上山尋找。事出緊急未得將軍號令還請責罰。”
秦仲海大笑道:“這是什麼話!我是這麼小氣的人麼?你記得來找我我已是感激萬分了怎麼還會責怪你呢?”
兩人回到營裡幾名兵士送上酒來讓他二人暖暖身子。
盧雲道:“將軍抓到的那幾人現下已被關起公主明日要親自審問。”秦仲海點頭道:“等會兒我去看看他們三人倘若他們明日說話衝撞了公主到時薛奴兒又在一旁煽風點火這幾人必然要糟。”
忽聽帳外一人尖聲道:“咱家在一旁煽風點火?姓秦的你別背後毀謗我的名聲啊!”一人裝腔作勢地走了進來正是薛奴兒。
秦仲海嘿嘿一笑說道:“公公這麼好興致深夜還不去睡?”
薛奴兒冷笑道:“你這大將軍沒回來前公主安危沒人保護誰又睡得著啊?”他話鋒一轉又道:“怎麼你上山許久居然還沒把謀拿住?你到底在上頭做什麼?”
秦仲海道:“上頭風雪太大我只好躲在一處山洞裡避雪倒沒看見那女子。”
薛奴兒嘻嘻一笑說道:“這倒可惜了那寡婦長得是羞花閉月楚楚動人年歲雖然大點但也將就得過去。”
秦仲海怒道:“放你孃的狗屁!你嘴裡不乾不淨的說些什麼!”
薛奴兒笑道:“將軍年過三十尚未娶親難得有佳人前來投懷送抱將軍又何必害臊呢?”
秦仲海呸了一聲沈聲道:“你別胡亂編排人家好好的名節全壞在這幾句話裡。”盧雲見薛奴兒說話陰損也插話道:“薛公公你半夜來訪便是爲了說這幾句無聊話麼?”
薛奴兒臉上青氣一閃尖聲道:“哼!不過閒聊幾句看你們正經八百的樣子。”他咳了一聲說道:“我與何大人商量好了咱們明日從嘉裕關出塞直接趕到天山腳下去。”
秦仲海吃了一驚大聲道:“胡攪!胡攪!關外強敵環伺我們怎能輕易出關?”
薛奴兒哼地一聲說道:“秦仲海今兒個是幾號了?”秦仲海道:“今日十一月十五。”薛奴兒冷笑道:“咱們與人約好臘月十五在天山腳下會合照這般走法怎能如期抵達?關內道路迂迂迴回到處都是山野叢林怎比得上關外一片平野荒漠趕起路來又快又順?”
秦仲海搖頭道:“這我不能答應關外兇險無比要是給人設下伏擊偷襲那我可對不住公主了。”
忽聽何大人的聲音道:“便是因爲仲海你在老夫纔敢走這招險棋啊!”
衆人擡頭一看只見御史何大人走了進來秦仲海連忙起身請安道:“何大人。”
那何大人逕自坐下說道:“這幾日朝廷裡傳來消息說帖木兒汗心意有變朝廷方面很是緊張要我們趕緊抵達天山兩方人馬盡會面千萬別讓他變卦。”
秦仲海奇道:“兩國通婚這是天大的喜事怎能說變就變?這可汗行事太也奇異了。”
何大人道:“前些日子可汗派了幾名番僧覲見天子誰知路上被幾名江湖中人欺侮凌虐打傷了好幾人消息傳回汗國可汗自是震怒無比以爲我朝看輕他們恐怕此事便是關鍵所在。”
秦仲海嗯了一聲說道:“卻不知是哪些不曉事的江湖人物乾的打傷鄰國使臣那可不是小事哪!”
秦仲海哪裡知曉這幾名番僧正是傷在韋子壯等人手下那日爲了搶奪客房番僧與九華山的人起了爭執兩邊大打出手一來也是那些番人行事不當二來也是爲了張之越脾氣暴躁便把使臣給傷了。那時楊肅觀雖已出面調停卻無法完全撫平。兩邊這麼一攪和弄到兩國邦誼受損幾至和親告吹。
何大人道:“反正已經出事了我們只得盡力彌補希望可汗不要計較太過。說不得爲了趕路咱們只有冒險出關。”
秦仲海沈吟未決卻見盧雲附耳過來低聲道:“關外路途艱辛遙遠伏擊又多此去必然有失。若無我朝友軍援助將軍萬萬不可答應。”秦仲海赫然醒悟頷意會對何大人道:“末將有個請求只要大人能做到仲海自當悉聽尊便。”
何大人連連點頭說道:“賢侄只管說只要老伕力之所及必不使賢侄失望。”
秦仲海道:“請何大人下令命玉門關守軍往關外推進三百里若不如此末將不敢出關。”
秦仲海估計形勢只要玉門關的部隊能往外推進佔據關外幾個重點要塞到時即使遭遇敵國伏擊也能全身而退。
何大人聽他如此要求卻啊地一聲說道:“這……這事有些難辦。”那玉門關向由江充人馬掌握除了江充本人以外朝廷之中向來無人指揮得動。
何大人轉頭往薛奴兒看去問道:“這事很是爲難不知副總管可有什麼法子?”
薛奴兒見衆人都望向他來心下甚是得意暗笑道:“你們這些大官平常神氣得不得了臨到頭來還不是要求我這個公公?”
秦仲海知道請將不如激將當下搖頭道:“何大人別要爲難人了。這江充勢力何等龐大即便聲望高如薛總管恐怕還是無法可施。我看我們還是另想辦法吧!”
薛奴兒氣往上衝尖聲道:“你胡說什麼!只要我薛奴兒親自出馬諒那些死小子也沒狗膽得罪我!”薛奴兒是東廠副總管劉敬之下便屬他權位最高、威望最重便是當日崑崙山的“劍寒”金凌霜也不敢當面得罪他。若是由此人親自出馬諒江充手下也不敢太過放肆。
何大人喜道:“如此多謝公公了來日回京我一定重重答謝。”
薛奴兒心中一喜他平日脾氣古怪滿朝大臣厭惡他的多喜愛他的少以致多年來始終屈居副位想不到此次護送公主出京卻能結識何大人這樣的重臣。他尖聲連連頻頻笑道:“份內之事哪裡敢當哪裡敢當。”
以他這等狂性居然也說了幾句謙遜話倒真是難能之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