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十功名塵與土

秦仲海自從僥倖撿回性命以來便一直留在言二孃的客店養傷至今已有個把月了。只是秦仲海不願拖累言二孃等人始終不願坦白自己的來歷只等養好傷後再行打算。不過言二孃見了秦仲海背上的剌花早已猜知他與山寨間的淵源極深秦仲海縱不明說言二孃這些日子仍是竭力照護不敢稍懈。

秦仲海是個識相的人自從在言二孃面前墜過淚後從此不再露出心事只把瞼上悲苦收拾得一乾二淨整日價就是嘻皮笑臉。後來傷勢好轉他不願白吃白喝便自願找活來幹只是秦仲海行動不便既不能稍重擔米也下懂釀酒做菜便只能幫着做些雜事了

這日秦仲海便照着往常邋遢模樣大剌剌地坐入院中拿着大白菜在那兒剝洗。他目光向地喃喃低語卻沒人知道他在說些什麼。正剝菜間匆見一雙靴子停在眼前看那靴子油光晶亮來人當是要緊人物。

秦仲海此時心灰意懶江湖上算沒他這號人物了來人便算是少林方丈也不關他的事當下頭也不擡逕自道:“客倌如要吃酒請從大門進去掌櫃自會過來招呼。”秦仲海說了幾句那靴子並無移步跡象僅直挺挺地站在面前。

秦仲海心頭煩悶不知那人所欲爲何他悶哼一聲頭也不擡逕自皺眉道:“老兄到底想做什麼?難道是要買白菜麼?”

話聲未畢只聽那人一聲嘆息輕聲喚道:“仲海。”

秦仲海聽了這聲音登時全身巨震手上菜籃翻倒白菜葉瓣灑落滿地。

來人目光含淚神色悲傷正自低頭凝望自己不是那盧雲是誰?

秦仲海手上拿着白菜梗子也不知要往哪兒擺他只覺喉頭乾澀勉強幹笑兩聲慢慢擠出了三個字:“盧兄弟。”

二人四目交投盧雲緩緩蹲了下來仰頭望着自己神情極爲激動。秦仲海泯住下脣只想說笑幾句但就是說不出話來。霎時之間秦仲海心中哽咽想起了那鄩陽樓記:

“少時曾攻經史長成亦有權謀恰如猛虎臥荒丘潛伏爪牙忍受。”

“誰知刺紋雙頰那堪配在江州他日若得報怨仇血染鄩陽江頭。”

當年京城之會二人在污穢小酒家見面便有這番豪邁言語如今一個昇天一個墜地兩人再次見面卻是如此淒涼光景……

良久良久兩人只是相互凝視。秦仲海給盧雲這麼盯着自也不感好受他顫巍巍地伸出手去摸了摸盧雲的頭頂罵道:“***老子又不是鬼快別這樣盯着瞧了。”

盧雲聽他調侃登時破涕爲笑他擦拭眼角強笑道:“對不住……沒料到會在這兒見到你心裡有些激動了。”秦仲海點了點頭微笑道:“是啊我也沒料到。”

正月迎春氣候嚴寒天邊飄下一朵朵雪花盧雲見秦仲海手裡仍抓着白菜梗子忙彎下腰來替他撿拾滿地的菜葉。盧雲手上抓着一把白菜低聲便問:“仲海……你怎麼會在這兒?”

秦仲海笑道:“那日離開北京一路搭船逃亡嘿嘿沒想來到了懷慶便遇上瘋婆子終於給她綁到這兒來了。”

盧雲知道他喜說玩笑話倒也不會信以爲真當下只默默撿拾白菜二放到菜簍子裡。

秦仲海想起柳昂天等人問道:“大家都還好麼?”

盧雲聽了這話眼前浮起了當年京中歡聚的景象他心下傷痛擦着紅眼睛乾笑道:“大家都好……只是年前卓凌昭和江充火併一場兩虎相爭必有一傷卓凌昭死了江充也落個重傷的下場。託他劍神的福江充不能作怪這個把月總算天下太平大家都過了個好年。”

秦仲海聽得劍神巳死忍不住呆了。過了半晌方纔怔怔再問:“卓凌昭……死了?”

盧雲嘆了口氣道:“那時楊郎中出面說項終讓劍神反出江系本以爲他從此棄暗投明專與正道人士爲伍沒想此計反爲他帶來殺身之禍說來真是始料未及了。”

劉敬慘死卓凌昭身亡秦仲海忍不住微微苦笑。其實他與卓凌昭毫無交情彼此間惡感還多於好感但乍聽劍神亡故對照自己殘廢的下稍竟有兔死狐悲之慨一時間只是低頭不語。

良久良久盧雲鼓起勇氣終於啓口來問:“仲海你……你以後有何打算?”

秦仲海微微搖頭道:“以後怎麼打算我也不知道……只是這幾日傷勢好得差不多了也該是走的時候了。”

盧雲擡起頭來緊握秦仲海的雙手柔聲道:“仲海跟我回長洲吧!”秦仲海愣道:“長洲?”隨即醒悟盧雲不日便要南下地方再去做朝廷官長了。

盧雲睜眼望着他目光誠懇一言不只管緊握秦仲海的手掌。秦仲海給他牢牢握着一時之間只覺盧雲的手勁好大用力捏來自己的手掌痠痛難忍雖想抽手但力量就是不及疼痛感傳來臉上已然流下冷汗。

盧雲兀自不察只是等着秦仲海回話。匆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厲聲道:“放開他!”盧雲愣住了回望去只見言二孃怒目看向自己森然問道:“你是他的朋友?”

盧雲見她神態不忿目光嚴厲異常忙道:“怎麼了?”言二孃將盧雲一把推開冷冷地道:“你弄痛他了。”盧雲醒覺過來慌忙去看只見好友的雙手微起淤血盧雲又驚又痛方纔醒起秦仲海武功盡失根本耐不起自己隨手一握他眼中含淚緊泯嘴脣也不知該說什麼若要道歉反而更着了形跡一時心下甚是愧疚。

言二孃見他神情如此也不便再有責怪她站到秦仲海身前將兩人擋了開來向盧雲道:“你不必擔心他什麼。他在這兒很好有咱們照料着你快快走吧。”

盧雲聽她催促自己離去心下甚急只是拼命搖頭他與秦仲海雖然相交不久但兩人言語投機情感親暱有如兄弟一般好容易再見面了怎能這樣離開?言二孃見他要親口詢問秦仲海雙手攔路將秦仲海遮在身後不讓兩人相見。

盧雲心下大急叫道:“仲海你真要留在這兒嗎?”秦仲海聽了這話想起了京城歲月

往事浮現眼前他心中一動便想站起身來。

忽聽一聲長嘆一個身影擋了過來卻是陶清來了。只聽他勸道:“這位小哥你朋友已非朝廷中人從此與官府徑渭分明你硬拉他回去若給人查出身分不是活生生害死他麼?你放他走吧!”陶清此言入情入理登讓盧秦二人醒了過來盧雲腦中嗡地一聲想道:“是了秦將軍再也不是朝廷中人我硬要帶他回去只有害了他!”

回思往事盧雲心如刀割默然無語。秦仲海也是怔怔坐倒在地只在茫然望天。

陶清輕推盧雲的肩頭低聲道:“這位官人你看那兒。”盧雲回看去只見院中站着一名少女正自凝視自己看她滿臉擔憂眼中卻又帶着安慰之意不是顧倩兮是誰?

盧雲默默低下頭去他想向秦仲海道別卻給言二孃擋住了當下輕嘆一聲小聲道:“仲海我走了你自己保重。”

秦仲海聽了這話知道盧雲隨即便要離去他想伸頭探看但言二孃擋在身前卻見不到盧雲的身影想要說話喉嚨卻又嘶啞只能啊啊叫着他雙手連連揮舞像是要說再見又似要拉住盧雲連自己也不知究竟想做什麼……

夜闌人靜星稀月明秦仲海躺在牀板上睜着滿足血絲的雙眼呆呆望着房頂。

他身旁睡着幾人左邊是陶清右邊是歐陽勇再過去是哈不二大夥兒睡通鋪已有個把月了平時他夜夜好眠總是一覺到天明爲何今夜會忽爾失眠?

秦仲海緩緩閉上了眼腦海裡浮出了一張臉那是盧雲的同情之淚。

他煩亂難受情知再也睡不着當下悄悄爬起身來小心翼翼地扶着牆從陶清身上跨過去。

秦仲海赤着一隻左腳摸到了柺杖高大的身子倚在牆上挨挨擦擦地往門口移他不願吵醒衆人只因這夜半無人的時刻方是他安心獨處的時光。只有這一刻他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在

地下打滾更不會有人爲他掉半滴眼淚。

走出後廚來到店裡夜深無人之際桌上擺滿板凳堂下地板卻擦得乾乾淨淨。秦仲海孤身站在堂上緩緩轉過身去望着一隻櫥櫃霎時之間身子輕輕顫抖。

他走到櫥櫃從裡頭拿出一件東西。那是一柄刀一柄尋常不過的鋼刀。

秦仲海眼中露出了光彩連刀帶鞘緊抱懷裡口脣低動不休好似那是什麼寶貝一般。

來到了院子裡秦仲海斜倚牆邊仰望明月自八歲練刀開始算起至今已有二十餘年刀便如他身上的一塊肉一根骨再也熟悉下過。他心生感觸霎時雙手高舉持刀向天口中出噫噫聲響。

從小到大不知用過多少柄刀了每當刀口缺了殘了師父便再給他找一柄刀他便這樣砍啊、殺啊、練啊直到刀口再次捲了、缺了再來一柄新的刀爲止。

刀刀斷了可以再鑄可是那用刀的手斷了還能再續麼?

秦仲海仰望天際那閃耀月輪中彷彿出現一個身影正回頭向自己笑着。

那人雙肩寬闊身批冑甲兩道濃眉斜飛單手提刀傲笑那笑容好生爽朗無憂無懼自信豪邁好似天下沒事能放在他眼裡。

這人不是他自己卻又是誰?

秦仲海咬住了牙右手緊握刀柄刷地一聲抽出了鋼刀!

氣沈丹田右手使勁鋼刀如扇形畫過這是“火貪一刀”的起手式。“侵掠如火噬血成貪殺人何用第二刀?”

九州劍王的諄諄教誨在耳邊響起秦仲海輕喝一聲便要力出招。

當地一聲響鋼刀落在地下黑暗中只剩下自己抖的右手掌中空無一物。

秦仲海嘎嘎叫着好像一隻折翅的鳥莫名之間淚水落了下來。他力向前奔跑似要逃脫這一切霎時腳下一個踉艙摔倒在地。

他呼呼喘息用力撐起身體肩膀好生疼痛但他只想更痛最好就這樣疼死剛好解脫了他嘶嘎怪笑有如夜梟。奮力舉起柺杖直直向院外逃去來到了大街上。

走啊、跑啊、逃啊穿過了一條又一條的巷弄孤單的身影在那不知名的地方穿梭着瘋狂間他聽到了水流聲響朝着響聲來處走去忽然之問眼前一花見到了一條洶涌澎湃的大水。

轟隆隆、轟隆隆浪花飛濺波濤起伏長達千里的黃河巨浪正在自己面前奔騰竄流!

秦仲海癡癡望向大水河面壯闊水氣飄渺大河的彼端是劉邦的關中、是李元昊的河套、

是馬孟起的涼州……大河的盡頭是天下英雄的故鄉啊!

秦仲海哈哈大笑他舉起手上的柺杖一步步向怒濤行去他要讓無邊怒海將自己吞沒把他

殘破的身軀卷向無邊地獄……

這夜言二孃正自熟睡卻給陶清搖醒了言二孃不及問話便給陶清掩上了嘴跟着示意她去看院子。言二孃心知有異急忙探頭只見秦仲海顫巍巍地走出院子不知要去哪兒。

此時哈下二等人都已轉醒四人一路跟隨而去待見秦仲海自行走入大河好似要去自殺一般都是驚得呆了。哈不二見秦仲海行止怪異登時罵道:“這傢伙大半夜的不睡覺原來是跑來跳河自盡。這般沒出息真枉費大姊救他性命。”

眼看秦仲海跨入大水一步接着一步轉眼便要給淹沒了哈下二啐罵兩口便要起身去救陶清卻將他一把拉住低聲道:“咱們別急先讓他下水去。”哈不二嘿地一聲道:“你這是什麼話?水勢這麼大不怕淹死他麼?”

陶清目露悲憫搖頭道:“他心裡很苦就讓他靜靜吧我一會兒會下去救的。

言二孃聽了這話登時一聲哽咽竟然低聲啜泣起來衆人聽在耳裡都感詫異。

言二孃癡癡望向大河輕聲道:“秦將軍你是不是很想走?你告訴我我……我要怎麼幫你?”她珠淚低垂好似不忍再看下去霎時掩面掉頭逃了開來。

說話之間只見秦仲海早巳跨入水中水勢洶涌已將之滅頂柺杖更被衝得不見蹤影過不半晌身子打橫飄起竟要給大水沖走了哈不二驚道:“金毛龜你再不下去這傢伙一會兒便要淹死啦!”

陶清見不能再拖旋即飛奔而出一個健步縱入水中便朝秦仲海游去。他身形若龜在水裡載沈載浮其頗勁。過不多時便已夾住秦仲海高壯的身軀慢慢將他拖回岸邊。看來他名喚金毛龜果然水性甚佳。

三人守在秦仲海身旁見他肚腹高高鼓起好似灌滿了水面色更是慘白陶清在他胸口按了按秦仲海嘔地一聲吐出了幾口水。陶清見他醒轉便將之扶起讓他坐在地下。

哈不二見秦仲海目光茫然一時按耐不住責備道:“老兄啊天下殘廢的又不止你一個你看咱們歐陽大哥不也是啞巴麼?可他也沒自盡啊!”哈不二雖然說話難聽卻也是一番規勸心意陶清聽在耳裡便也沒勸阻只暗暗留意秦仲海的神色。

黑暗中諸人鴉雀無聲卻聽秦仲海淡淡一笑搖頭道:“誰說我要自盡了?”

哈不二聽他兀自嘴硬沒好氣道:“那你跳到河裡幹什麼?下水抓魚麼?”秦仲海微微一笑手指大河道:“我要過去對岸。”衆人哦了一聲齊聲道:“對岸?”

秦仲海輕輕頷月光映照黃河滔滔濁流疾行向東望之奔騰澎湃秦仲海凝目望着大河輕輕地道:“總有一日我秦仲海會領着十萬雄師從大河的那端過來。”他深深吸了口氣回頭望着衆人微笑道:“你們相信麼?”

秦仲海重傷殘廢連路也走不了如何還能帶兵打仗?哈不二向陶清看了一眼搖了搖頭。陶清與歐陽勇自也暗暗感慨衆人都怕說話刺傷了他俱都無言。

便在此刻陡聽一個女子大叫:“我相信!”

衆人急忙回過頭去只見一名俏麗女子站在岸邊正是他們的大姐言二孃來了。

哈不二心下一喜正想說話忽見言二孃背後火光燭天竟有大火焚燒。火舌飛舞光芒流竄只照得言二孃更加豔麗。

哈不二驚道:“怎麼燒起火來了?可別燒到咱們店裡了!”說着便要起身去看他奔到言二孃身邊已被一把拉住只聽言二孃淡淡地道:“不必回去了我把店燒了。”

衆人聞言盡皆大驚不知何以如此。言二孃卻不多加解釋只緩緩蹲在秦仲海身邊凜然道:“秦將軍我相信你不是凡人。總有一日你定能領着我們大家一起殺回中原。”

秦仲海微微一笑頷道:“謝謝你。”

言二孃凝望着他忽然之間湊過頭上竟在秦仲海脣上深深一吻。

哈不二與歐陽勇見了這情狀忍不住張大了口不知大姊是瘋了還是怎地直感驚疑不定。陶清卻不驚詫只是笑吟吟地便把兩名兄弟拉到一邊去了。

良久良久言二孃放開了秦仲海輕聲道:“我們走吧。不管去哪裡我們都跟着你。”說話間目光溫柔全是百轉柔情。秦仲海摸了摸自己的嘴脣張開大嘴陡地放聲狂笑。

言二孃是個重情義的女人此番爲秦仲海親手燒店重出江湖自有她的一番心路轉折那是不足爲外人道了。只是這麼一蠻幹卻不免害得弟兄們無家可歸了縱然天寒地凍也只能露宿野外。

五人圍坐火堆天氣寒冷沒人睡得着言二孃見秦仲海眼望營火似乎滿腹心事便也不多說什麼只靜靜陪坐一旁。哈不二嘆道:“大姊啊咱們不是要洗手退隱麼?好容易買了塊地現下什麼都沒了以後要怎麼度日啊?”

陶清豎指脣邊示意哈不二下要多口哈不二罵道:“死金龜你心裡不煩我還替你愁呢你給我說說咱們以後要怎麼辦?”

言二孃爲秦仲海放火燒店本就太過鹵莽此時聽了兄弟的責問也不知如何回答。秦仲海知道她口才不佳兄弟們若要見責定會難以招架當下微微一笑道:“諸位咱們上蘭州去。”

陶清哦了一聲道:“蘭州?秦將軍有朋友在那兒麼?”秦仲海頷道:“老實說吧我要去尋師父。”衆人聞言都是哦了一聲秦仲海往日武功卓絕乃是朝廷倚仗的大將想來他的

師父必是當世高人紛紛問道:“究竟令師是誰?怎沒聽你提起過?”

秦仲海微笑道:“你們該認得他老人家的我師父姓方便是當今四大宗師之一人稱“九州劍王”。”哈不二想起秦仲海背上的剎青霎時驚道:“原來方老師躲在蘭州!他是我們山寨的五虎大將啊!你……你姓秦又是方老師的弟子到底與龍頭大哥怎麼稱呼?”

秦仲海看着夜空想起了劉敬死前的悲切神色他面色黯淡搖頭道:“這件事不方便提等見了家師的面咱們慢慢再說。”

哈不二滿心疑問只想提問言二孃攔住了她也問過秦仲海的來歷知道他心裡另有顧慮不願明說當下緩頰道:“說起方老師的爲人處事咱們都是佩服的。山寨垮了以後咱們四下找不到他人。真沒想到他是你師父呢。”

秦仲海知道師父是過去山寨的五虎上將陶清等人自當知曉他的事蹟便問道:“諸位與我師父熟麼?”陶清嘆息一聲道:“方老師一向神龍見不見尾當年他不住山上少與弟兄們往來只打仗時才現身戰場上總戴着個鬼面具身手好生了得江湖中人不知他的身分只管叫他鬼頭將軍。後來……後來他離開寨子老寨主更不許咱們提他的名號……”

秦仲海心下一凜想起大殿上的斷頭虎忙問道:“我師父不是五虎之-麼?他怎會離開山寨?”

陶清望了言二孃一眼見她微微頷方道:“當年山寨好生興旺一路打到霸川方老師勸咱們龍頭大哥殺入北京大哥不答允兩人便爭執起來方老師一氣之下把石老虎的腦袋斬了說從此不問寨裡的事。之後咱們兵敗如山倒走得走散得散唉……”

言二孃聽他說起往事眼角登時泛起淚光自也感慨萬千。秦仲海滿頭霧水問道:“當年怒蒼山好生強盛究竟是怎麼垮的?你們可曾知曉?”

言二孃微微苦笑搖頭道:“當年我只是個丫頭除了帶兵打仗其他什麼都不知道。那年我剛嫁人沒多久上半年寨裡打了幾個勝仗大家都說是沾了我的喜氣。沒想到隔了半年那年龍頭大哥失蹤了朝廷圍起寨子猛打少了幾個領頭的沒多久咱們就守不住了從此兵敗如山倒……”秦仲海沉吟片刻道:“這一切都是在景泰十四年生的吧?”

陶清見言二孃面帶悲苦淚水涔涔而下便向秦仲海使了個眼色要他別再多問。

秦仲海回想劉敬所言當年朝廷能剿滅怒蒼山似乎牽涉許多秘辛。那時自己看守文淵閣也曾遇上匪人劫奪奏章看來景泰十四年間準生了什麼不可告人的大事這纔有人勞師動衆地毀去舊日文獻。

言二孃哭了半晌眼看衆兄弟望着自己忙止住啜泣問向秦仲海道:“別說這些往事了。倒是你你跟方老師練了多久的武藝?”秦仲海道:“打小便練起一直到十八歲才下山。”言二孃咦了一聲屈指算數道:“照這時光推算怒蒼山垮時你也有十三四歲年紀啊!你既是方老師的弟子武功定也了得怎沒見過你上山?”

秦仲海自也茫然不解其實若非他親眼見了朝廷的名錄怕還不知自己的師父居然與怒蒼山有關。後來經過劉敬輾轉安排這才知道自己的身世。但之後朝廷爆大禍非但劉敬慘死自己也被捕入獄。想到那時華山相會方子敬避而不見真不知師父心裡在想些什麼。秦仲海搖了搖頭道:“這些事我也不知情只有找師父問了。”

衆人想起往事都是心下煩亂一時無人作聲。言二孃手握鋼刀往火堆裡撥了撥心道:“方先生神通廣大也許能治好他徒弟的傷也不一定。說不定……說不定他知道我夫君的下落……”

想到此節身子忽然輕輕一顫若能得知夫君行蹤一償夙願自該心喜激動只是她心中殊無歡喜瞅了秦仲海一眼卻是低聲嘆了口氣。

此後衆人兼程倍道直往蘭州而去此行滿懷希望秦仲海的傷病、言二孃的心事、乃至於一衆兄弟日後的出路全部依仗方子敬指點直說是重大之至。

行到西北地方秦仲海辨認道路引領衆人遠離城郭不過-個上午便已來到一處偏僻地方只見四下荒蕪一片僅幾處高高低低的山峰荒漠中頗引人側目。秦仲海手指一峰微笑道:“我師父便住在那兒了。”

諸人望去見是座山峰這地方高聳陡峭光禿禿的一片不見有啥花木。言二孃見此處如此荒僻暗想道:“原來方先生住在這種杳無人煙的地方難怪這許多年來大家都沒能找到他的行蹤。”

這地方正是秦仲海當年的練功之地。十四年前藝成下山至今已有十多年。秦仲海見景物依舊回想當年自己下山時的意氣風對照今日的殘廢落寞一時也有些感傷。他嘆息一聲想道:“當年師父不要我從軍我卻一意孤行現下他見到我這幅慘狀不知要怎麼罵我?”當年方子敬不願他投效朝廷想來定是爲了自己撲朔迷離的身世。秦仲海搖頭嘆息心中真有千言萬語想問。

衆人依着秦仲海的指點便朝山崖爬上。鐵牛兒身子強壯便由他負着秦仲海這幾人武功都算不弱那山崖雖有些陡峭卻難不倒他們。不用多久便已爬到峰頂。

衆人上得山頂只見山巔旁蓋着一座茅草屋望之古舊破爛想來便是方子敬所居之處了。哈不二等人見那茅屋毫不起眼都不禁嘖嘖稱奇想不到九州劍王名震天下住處居然簡陋至此簡直連個貧農也不如。

秦仲海要衆人停下腳來吩咐道:“我師父不喜見外人你們先在這兒等上一會兒我去去就來。”言二孃等人也識得方子敬多少知道他的脾氣當下便都守候在外。

秦仲海一拐一拐地行向茅屋來到門口只見房舍古舊骯髒比當日下山時更要破爛他心下微起恐懼伸手敲了敲門低聲道:“師父仲海回來看你了。”敲了良久不見有人應門便自行推門進去。

秦仲海往屋內一瞧霎時低下頭去苦笑不語。茅屋裡空無一物牆上滿是蛛網灰塵方子敬早巳不知去向。“九州劍王”居無定所一旦出門雲遊足跡遍佈五湖四海自己卻要怎麼找他?

那日初離京城自己仗着一股硬氣始終支撐不倒殘廢也好爛死也好全都無所謂那是豁出性命的想法。後來遇見了言二孃靠着她從旁照料秦仲海飽暖之餘身體雖然好轉但心裡反生痛苦更是加倍憎惡自己的處境。爾後言二孃情深義重爲自己放火燒店秦仲海便把一切希望都寄託在方子敬身上誰知師父竟不知到何處雲遊去了更不知他何時會回到此處。

秦仲海舉手撫面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腳下一軟已然跌坐堂下。

過了良久言二孃等人不見秦仲海出來逕自走入草堂察看只見秦仲海嘴教帶愁孤身坐在地下衆人看了一陣不見方子敬的蹤跡言二孃低聲問道:“尊師呢?他不在麼?”她直把話說了兩遍秦仲海才嗯地一聲道:“他……他不在這兒。”

言二孃見他滿面愁容安慰道:“你別心急咱們在這兒等上幾日說不定方先生會回來。”

言二孃原本已經洗手退隱卻又爲了自己重出江湖哪知現下卻找不到方子敬的行蹤秦仲海嘆了口氣不知該怎麼回答只緩緩爬起身來便朝屋外走去。

言二孃轉身望着秦仲海的背影此時方值午後山頂上起了大霧已成灰濛濛的秦仲海一人跛腳獨行望之極爲淒涼言二孃看在眼裡自是替他難過。她低聲吩咐陶清等人:“你們守在這兒我先過去陪着他。”

哈不二見她滿臉柔情想起大姊在河邊親吻秦仲海:心裡有些不是滋味臉色登時沉了下來。陶清怕他作怪舉起拳頭便往哈不二腦門捶下頷道:“也好咱們便在這兒守着吧說不定方大俠立時便到。”

言二孃跟在秦仲海背後兩人一前一後在山巔上緩緩行走言二孃雖然心裡擔憂卻不敢太過靠近。心中只想:“當年他武功何等高強我連出十來招全都給他輕易破去現下他卻連路也走不動了。秦將軍不過三十來歲年紀往後歲月要他怎麼活?”心念於此更想上前攙扶他但又怕傷了他的自尊只好默默跟在後頭。

兩人定了一陣忽見秦仲海坐在懸崖旁身子一動也不動。言二孃怕他忽做傻事一個想不開竟往崖下一跳忙奔了過去挨着他坐下。

秦仲海看了她一眼笑道:“幹什麼怕我跳崖自盡麼?”言二孃目露憐憫柔聲道:“我知道你天性堅強不會做別這種傻事的對不對?”

秦仲海放聲大笑他望着腳下的水霧淡然道:“二孃倘若你一輩子都是廢人卻又揹負了滿身血仇你待要如何?傻呼呼地活下去麼?”秦仲海口氣越是平淡越是讓人心驚言二孃知道秦仲海已近狂不遠她心念急轉霎時櫻脣微張膩聲道:“摟住我。”

秦仲海原本滿面蕭索聽了這話也不禁愣住了他轉頭看着言二孃茫然道:“你說什麼?”

書二孃解開胸前的鈕釦沈聲道:“你若是個男人那便摟住我。”

秦仲海原本心灰意懶此時天外飛來好的登時“咦”了一聲摸了摸腦袋。言二孃揚起臉蛋兒閉上了眼只等他伸手來抱。

秦仲海見言二孃一動不動一抹酥胸白膩飽滿從敞開的領口瞄去直是若隱若現煞是誘人。秦仲海心頭怦怦直跳他雙肩雖然殘廢但下半身好好的又沒給閹了當下舔了舔嘴嘿嘿淫笑伸出手去摟住了香肩。

言二孃眺望遠方緩緩倒在秦仲海懷裡她原本兇狠潑辣此時卻滿面柔情秦仲海想起她在河邊親吻自己額頭的模樣:心裡嘿嘿兩聲以爲言二孃暗戀自己想到得意處更把她的香肩緊了一緊。

山嵐飄來霧氣瀰漫兩人給裹在霧裡真有伸手不見五指之感。迷濛之中秦仲海心中更起淫念:“逗地方煙雨濛濛沒人看得到咱們在幹什麼嘿嘿看老子更上層樓。”

雖說自己身子殘廢但指的是挑水擔重、握刀握劍那檔事至於香噴噴的好事便算手筋腳筋全給挑斷了自也做得來。秦仲海吞了口唾沫偷眼望着四周正想放大膽子亂摸匆聽言二孃嘆了口氣道:“秦將軍這二十年來我始終東奔西走四海爲家堅持不和朝廷妥協你可知我……我爲何忽然洗手退隱?”

秦仲海聽她忽然開口登時嚇了一跳忙把手縮了回去乾笑道:“你怕弟兄們一直流落江湖想替他們安身立命這才起意退隱?”

言二孃搖了搖頭輕聲道:“不是這樣的……其實……其實是因爲我……”她滿臉羞紅低嘆口氣道:“我想和你在一塊兒……”

秦仲海吃了一驚過去兩人只有一面之緣言二孃便算花癡百倍自己也不可能有這份量他只感莫名其妙顫聲道:“你說什麼?”

言二孃幽幽地道:“還記得咱們在怒蒼山腳大戰一場麼那時咱倆打得好凶後來卻又蒙你解救性命那時你解了我的衣衫替我接骨還勸我一起投效朝廷、我看你模樣粗魯其實心裡很善良又很善解人意當時我心裡就……就有個念頭想和你一塊兒走……”

秦仲海心下一醒想起自己曾經觸摸她的身子當時言二孃哭得好凶還急得昏暈過去沒想這女人居然一直記得此事。言二孃臉上起了紅暈她低下頭去小聲道:“那時情勢不比現下我帶着兄弟流落江湖你又是朝廷命宮來頭太大我便算跟你走了怕也沒有好下場弟兄們更不會答應……”她說着說握住了秦仲海的手微笑道:“天可憐見讓你離開了朝廷又遇上了我。咱倆真個有緣你說是麼?”

秦仲海聽了她的心事忍不住張大了嘴萬沒料到言二孃好端端的居然會喜歡他這個滿嘴污言穢語的大老粗?秦仲海乾笑兩聲道:“好姑娘你……你這是尋我開心麼?”

言二孃微微一笑正要回話忽聽背後腳步聲響似有人過來了言二孃臉上登時一紅急忙把身子坐直就怕弟兄們見了自己的羞態。秦仲海雖是包賭包色的魔頭此時旁人過來若給撞見了不免也有些靦腆。忙直起身子一動不動。

兩人正感難爲情忽聽背後那人朗聲道:“前面這位朋友可是昔日徵北都督麾下遼東遊擊秦仲海秦將軍麼?”

秦仲海聽那人以舊日稱謂叫喚自己登時吃了一驚他使了個眼色示意言二孃扶自己起來他轉身喝道:“朋友是誰?如何知道秦某來歷?”

濃霧中走出一名僧人這人白眉長鬚容貌慈祥言二孃與秦仲海對望一眼都見到彼此眼中的納悶想來俱都不識這僧人。

那僧人合十微笑道:“老衲白龍山止觀和尚奉九州劍王之命特來迎接將軍。”

秦仲海心下一凜道:“這位大師認得家師?”那僧人頷道:“多年故友豈同尋常?”

秦仲海過去不曾見過止觀此刻聽他自承是方子敬好友卻只眉頭緊皺不作應答。止觀見他神色納悶似有不信之意便解疑道:“秦將軍切莫不信小僧之言。只因方大俠人在烏斯藏的扎布倫什寺一時走不開這才請我代他一行前來迎接將軍。”猛聽方子敬人在烏斯藏秦仲海與言二孃忍不住同聲驚詫道:“烏斯藏?”

烏斯藏古稱吐番又稱西藏距四川馬湖府千五百里距蘭州達五千餘里。地勢高位中原西南。烏斯藏鄰朵甘乃是佛國勝地民風純樸多僧侶無城郭至今猶向朝廷來貢比之西域蒙古只有更爲神秘。

止觀合十道:“方大俠已在烏斯藏等候將軍還請諸位及早動身與我一同過去會合。”

陶清等人聽聞說話聲響紛紛出來探看待聽說方子敬遠在異邦不由得滿是詫異一時議論紛紛。

言二孃定了定神道:“方老師好端端的爲何會到後藏去?”

止觀道:“這便是緣法了。藏僧每多高人其中有能知三生者國人敬爲活佛號爲灌頂大國師。方大俠五年前在四川巧遇一位活佛名爲大慈法王兩人先是切磋武藝彼此佩服之餘後又秉燭夜談互相啓蒙人生道理。從此法王便經常下帖邀約請方大俠前去日喀則的扎布倫什寺一來聽講佛法二來指點寺僧武藝。”秦仲海聽得目瞪口呆:心道:“師父居然信起佛法了?該不會想出家吧?”

言二孃沉思半晌道:“方老師知道秦將軍給……給逐出朝廷了麼?”

止觀合十道:“阿彌陀佛方大俠與秦將軍師徒連心怎會不知此事?方大俠此番赴藏用意便是爲秦將軍治傷。”衆人聞言大喜盡皆歡呼秦仲海更是喜形於色。

止觀見衆人歡欣便也微笑頷道:“相傳烏斯藏蘊有“神山聖水”。神山指的是納木

那尼峰與岡仁波齊峰相連山腹有座殿堂是爲釋迦講經之處亦爲天竺溼婆神修行之處。此峰一爲神山一爲雪山之王兩山問有座瑪旁雍錯湖世稱聖湖乃是佛祖賜予人間的甘露相傳只要入湖沐浴便能醫治百病。”

言二孃歡容道:“聖湖可以醫治百病?莫非也可以接續琵琶斷骨麼?”

止觀微笑道:“阿彌陀佛凡人若有病痛無論身心聖湖神靈都能爲之開示。”

陡聽世上還有什麼“神山聖湖”好似能夠救命一般。秦仲海大喜過望雖說只有一隻腳還是跳了起來大笑道:“他***!老子有救啦!哈哈!哈哈!***好啊!”

言二孃自也歡喜異常她拉着秦仲海的雙手兩人圈圈打轉神態極是親暱。

哈不二與歐陽勇看在眼裡:心裡暗暗詫異。陶清忙咳了一聲道:“既然有這聖水救命那是再好不過了咱們事不宜遲即刻動身吧。”

哈不二暗暗叫苦這些日子奔波勞苦非只從懷慶遠赴蘭州現下居然要往青藏高原去了一時唉聲嘆氣甚是煩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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