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着馬蹄篤篤,遠處城守府的高牆已經隱約可見。
裴元紹猶豫了一下道:“大人,我們是否應該先請高將軍去說服高升,然後再由高升帶領我們進入城守府呢?”
南鷹搖了搖頭:“已經來不及了!相信此時那城門守將已經派人向嚴政報告你來到甘陵的消息了!只不過是因爲我們速度奇快,纔將那報信之人遠遠扔在了身後!”
“如果先去找高升,不但令嚴政有充足的時間來對付我們!”南鷹放緩馬速向身後打出手勢,“而且也將使高升陷入進退兩難的境地!”
裴元紹羞愧道:“可是如此一來,末將並沒有十足把握可以大搖大擺的進入城守府!如何才能斬殺嚴政呢?唉!末將實是有愧於大人的重託!”
南鷹一臉錯愕道:“元紹說什麼傻話呢!你能夠帶我們進入這甘陵城中,就已經是立下了首功!至於進入太守府這種小事,你又何必cāo心呢?”
裴元紹喜道:“原來大人早有計策……….”
他突然一眼瞧見身後的騎兵們正悄悄將一具具弩機從行囊中取出,若無其事的隱於身後,不由失sè道:“大人,他們想幹什麼?爲什麼不等大人下令他們就擅自準備進攻了!”
南鷹微笑着拍了拍他的肩頭:“放輕鬆!是本將下的命令!這些士兵有很多人是本將一手訓練出來的,只要打出一連串的手勢就能令他們明白本將的意思,並且將指令傳遞給其他的兄弟們!”
裴元紹終於露出駭然之sè:“難道大人的計劃便是強攻城守府嗎?”
“強攻?這個形容可並不準確呢!”南鷹輕鬆道,“你瞧,那城守府門前不過十餘名守衛,相信府中也不可能隱藏有千軍萬馬,應該說是佔領纔對吧!”
“可是,大人剛剛並沒有表現出強攻的意思啊!”裴元紹忍不住道,“這麼做是不是有些冒險?我們還是想個穩妥的辦法吧!”
“確實如此,本將也是剛剛纔有這個想法!”南鷹略帶歉意道:“這城守府雖然外牆高大,此時的防禦卻極爲薄弱,正適合我們攻佔之後據險而守。是以本將才臨時動意,決定直接攻入府中!”
裴元紹目瞪口呆道:“你!你!大人你真是膽大包天啊!”
“你錯了!”南鷹聳肩道,“在對敵時如果沒有必勝的方案,就必須當機立斷,爭取主動!今天先給你上一課,想要當我的部下,你仍有很多東西要學!”
他輕勒繮繩,望着越來越近的城守府。幾名守衛正疑惑的從門前探頭望來。
南鷹面上泛起友善的笑容,一面緩緩策馬向府門行去,一面向守衛們揚手示意,口中大笑道:“幾位兄弟,我奉高副將之命前來向嚴將軍獻上繳獲的戰馬!將軍在府嗎?”
守衛們顯然受到了他的情緒感染,微微弓起的身體登時一鬆,手也從緊握的刀柄上鬆馳了下來,其中一人還不由自主的點了點頭。
南鷹的目光環視過圍攏過來的諸將,輕聲道:“很好!嚴政沒有外出!曹xìng、高風領二百人守住大門!其他人跟着我和大哥衝進去!所有敢於持械反抗者,全都殺了!”
裴元紹苦笑道:“可是那高升怎麼辦呢?我們仍然沒有聯絡上他!”
“笨蛋!”南鷹露出恨鐵不成鋼的神sè,“如果身爲主將的嚴政遇襲,那麼做爲副將的高升,當然會在收到的消息後立即趕來!”
說話間,他們已經距離府門不足只有十餘步之遙,南鷹微不可覺的探入握住了刀柄,面上仍浮現着風清雲淡的微笑,口中輕輕道:“準備!”
典韋一夾馬肚,與他並騎而行。
南鷹微笑道:“很好!由你做鋒!盡情發泄你的暴力吧!”
典韋咧了咧嘴,露了一個駭人的笑容。
原本緩緩而行的騎兵們突然間加速衝來,在守衛們甚至來不及慘叫出聲前,雪亮的刀鋒已經惡狠狠的斬了下來。
僅僅一個呼息之間,十餘名守衛屍橫就地。
典韋、高順和南鷹直接帶馬踩着門前的臺階,一頭撞入了府中,身後大羣騎兵們只能無奈的依次而入。
曹xìng、高風領着兩百名手持弓弩的戰士,飛快的將門前的屍體拖入了門中,立即關閉了大門。戰士們不等命令下達,便迅速向兩側圍牆運動過去,佔據了防守的有利地勢,一捆捆箭矢也被從馬上解下,一個傳一個的流水般送了過來。
隨着五百漢軍戰士全部衝入府中,原來安靜的城守府立時象開了鍋一樣沸騰起來,喊殺聲和慘呼聲從四面八方響徹全府。
交戰雙方雖然均是黃巾軍裝束,可是經過連rì來的並肩作戰,漢軍戰士們之間不僅極爲熟悉,而且也鍛煉出協同作戰的默契。他們三五人一組,相互掩護着向亂成一團的敵人發起了最猛烈的攻勢。
反而是府中的守衛們完全亂了陣腳,他們先是被打了個措手不及,跟着駭然發現來犯之敵竟然也是頭裹黃巾的同袍,登時陷入了驚恐的混亂之中。很多人甚至放下了手中的兵器,因爲他們徹底糊塗了。
一個頭腦單純的黃巾頭目竟然破口大罵着雙手張開,去阻擋一名漢軍騎兵的戰馬。隨着毫無懸念的刀光亮起,他的悲劇人生被宣告終結。一直到他的頭顱被砍落在地,眼中仍然閃過迷茫和憤怒之sè。
典韋在前,南鷹和高順在後,三人狀如瘋虎般勢不可擋,所過之處有如沸湯潑雪,黃巾軍們紛紛慘呼倒地,沒有一人可以在他們手中撐過一個回合。
侯成、馬鈞和裴元紹等人也領着漢軍們由外側展開清剿,將潰不成軍的黃巾軍一個不漏的緩緩向城守府中心逼得退去。
相對於僅有二百左右的城守府守軍來說,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滅頂之災,進攻者在數量和戰力上均遠遠超過他們,戰術運用和作戰配合也極爲合理,這並非是一場戰鬥,而是一次屠殺。
隨着外圍的最後一聲慘叫沉寂下來,這場一面倒的進攻已經進入了尾聲。
數百漢軍在城守府中殺了一個大圈,成功將所有殘餘之敵死死圍在了二堂的院落之中。
南鷹分開水泄不通的人牆,大步走了進去。
一個面sè慘白的壯漢正領着二十餘名黃巾軍站在圈中,他一手捂肩,血跡仍然大股大股的滲了出來,扭曲的面孔使原來便難以恭維的相貌更顯醜惡,收縮的瞳孔暴露出驚恐萬狀的內心世界。
場中,裴元紹長刀遙指那壯漢,暴喝道:“嚴政!還不放下兵器,我留你全屍!”
那嚴政臉如死灰道:“裴元紹!你我份屬同門,且往rì無怨近rì無仇,怎敢引兵作亂?難道不怕大賢良師將你碎屍萬段!”
一陣狂笑傳來,南鷹緩緩走了過來:“大賢良師啊!本將倒是與他好久不見了,他已經自身難保,不知道還能將誰碎屍萬段呢?”
“大人!”裴元紹面上一喜,轉身施禮道:“此人便是嚴政了!”
“你叫他大人?”那嚴政狂呼道,“你!他們是漢軍!?這不是內亂!你這個叛徒,你不得好死!”
裴元紹上前一步,目露寒光道:“我是叛徒?我不得好死?你師父張寶將我和嚴立的大軍逼上送死之路,到底是誰不義在先?”
嚴政立時面sè大變,他眼珠亂轉,突然慘叫道:“裴兄弟,這都是張寶的主意啊!跟兄弟我沒有半點關係,請你饒我一命啊!”
裴元紹怒道:“你們都該死!我先殺了你,再去找張寶算帳!”
他揚起手中長刀,突然南鷹咳嗽一聲道:“你吃飽了撐的?不要浪費體力了!”
南鷹說完,轉身就走。
裴元紹不明所以,急忙追上道:“大人,你不是說要執行斬首行動嗎?難道留他不死?”
南鷹頭也不回,將手伸過頭頂,打出一串手勢,淡淡道“他已經死了!現在我來教你第二件事情,當你完全可以輕鬆解決敵人時,永遠不要再靠近他,垂死的掙扎往往會給我們帶來不必要的損傷!這是笨蛋纔會做的傻事!”
身後,密集的弓弦聲響起,慘呼之聲大作,很快便歸於寂靜。
裴元紹一呆,眼中隨即閃過衷心的敬服之sè,繼續追着南鷹叫道:“多謝大人教誨!大人現在要去哪裡?”
南鷹停下腳步,轉身露出一個古怪的笑容:“咱們在這裡打的天翻地覆,外面的黃巾軍只要不是聾子都會醒悟過來!相信此時的城守府外,應該已經有敵人的援軍趕來了吧?”
他輕輕一笑:“從現在起,纔是決定本次奇襲行動的關鍵時候!你說,第一個趕到的會不會就是高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