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婉抱着兒子出現在人羣前面的時候,她就已經變成了神,而鐵喜這孩子立刻就成了一顆璀璨的太陽。
誰都想靠近這個天生貴不可言的孩子。
鐵心源喜歡看見一盤盤的禮物被尉遲文和嘎嘎兩人收走,更喜歡有更多的人走進來祝賀鐵家麒麟兒誕生。
鐵喜果然有王者之風,睜開眼睛煩躁的瞅瞅那些莫名其妙的人,然後就把腦袋埋進母親的胸膛,準備吃飽了再說。
生了一個健壯兒子的趙婉自然是得意萬分,等所有人都認識了哈密國的世子之後,就抱着孩子走進了裡間。
這個時候一定是要大宴羣臣的。
大宴羣臣是一個好事,可是嗑瓜子的時候總會嗑出一兩個壞的瓜子出來。
比如蘇東坡就是瓜子中最壞的那顆。
“哎呀呀,大王賜宴小臣感激莫名,只是王世子出世這件事我等未曾立下寸功,如何敢接受大王厚賜……”
如果換一個地方,鐵心源的拳頭就會落在蘇軾的臉上,可是今天不成,人太多了。
而大宋臣子有調戲皇帝的習慣,蘇軾說的這句話先帝爺還在的時候就有人已經說過了。
“包子!”
鐵心源踢了一腳悶頭猛吃的包子,宴席纔剛剛開始,他面前的桌子上的碗碟已經空了一大半。
吃的正歡的包子忽然捱了一腳,頓時大怒,轉頭尋找兇手的時候,見鐵心源一臉的怒容,連忙湊過來彎下腰等鐵心源吩咐。
“看見那個死胖子了沒有?”
包子找了一陣,終於沿着鐵心源手指的方向找到了正在和別人一起狂吃海喝的蘇軾,連連點頭。
鐵心源隨手從身後提起好大一罈子烈酒遞給包子道:“把這一罈酒給那個死胖子灌下去。
機靈點,別把他給弄死了。”
包子點點頭提着酒罈子就去找蘇軾去了。
重行回到大廳,就看到霍賢依依不捨的將太一神精丹送到了王柔花的手上。
王柔花這些年一直在念佛,對生死之事已經看的很淡,拿到瓶子只是看了一眼,就命張嬤嬤把這東西存進大王府的府庫,待遇和其餘人的禮物一樣,沒有什麼太出格的照顧。
“先生來去大宋行色匆匆,這一路上並不平安,此物放在府庫也安全一些。
待到先生重來哈密之日,只要需要,儘管取走就是。”
鐵心源湊上來笑吟吟的道。
大衆廣庭之下說這些話就是一個承諾了,霍賢彎腰施禮道:“多謝大王成全。”
兩個人的話都不多,也不必把話說得很明白,太一神精丹對鐵心源來說就是一顆穿腸的毒藥,對霍賢來說卻是一個無價之寶,值得用性命去守護。
交出來是無奈之舉,能不失去這東西對他來說自然是求之不得。
孟元直很失望,他沒了當強盜的機會。
文官們很自然的圍在歐陽修的身邊談話,最關心的話題就是相國的接替人選。
歐陽修要回去編撰《齊書》,他們則沒有接到調令,有些人甚至絕望的認爲,大宋已經把他們這些犯官給忘記了。
當他們聽說接替歐陽修出任哈密相國的人是霍賢之後,一個個都鬆了一口氣。
他們最害怕的是鐵心源收回哈密文官的自主權,派一個不是大宋文官體系裡面的人來接管哈密政事。
既然是霍賢接任,這就說明他們依舊能夠快活的繼續在哈密賺錢。
哈密的武官們喝酒喝的痛快,文官們談話也談的高興,一個個都希望歐陽修在回大宋的時候能夠帶走他們在哈密賺到的錢糧,交給自己的家人。
當初被遠竄哈密的時候,他們一個個都心喪若死,原以爲再也沒有生入玉門關的可能。
現在不但有豐厚的酬勞,地位並不比在大宋當官差多少,尤其是少了傾軋之後,做官變得輕鬆了很多。
歐陽修多少有些鬱悶,他以爲不拘多少還是會有一些人想要回到大宋去,多少會有一些人不眷戀哈密豐厚的酬勞。
沒想到,這些人是想回去,卻絕對不會同意在這個時候回家。
回到大宋之後,可以想的到,他們再也沒有什麼當官的機會了。
對這些只會讀書做官的文士來說,現在回到大宋就意味着貧窮和默默無名。
各取所需是一個不錯的選擇,歐陽修也不能怪罪這些人,畢竟,同文同種的,他們對哈密的抗拒之心已經所剩無幾了。
一個揹着旗子的傳令兵被兩個武士攙扶着走進了王宮,鐵心源取過傳令兵背上的牛皮信筒,打開看了之後對守在身邊的歐陽修和孟元直道:“天山北邊出事了,賀元伍反叛了。“
孟元直冷笑道:“他投降了穆辛?不知死活!”
鐵心源把文書遞給歐陽修笑着道:“他自立爲王了。”
“什麼?”
孟元直的眼睛瞪得老大。
歐陽修飛快的看完文書,就把文書遞給了霍賢,接話道:“西域之地,幾人稱王,幾人稱帝都只是倏忽間的事情,所謂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王朝更迭比落葉還要來的迅捷。
如今天山北面草頭王林立,賀元伍在劫掠了很大一部分物資,又有胡商相助,起了這樣的心思一點都不奇怪。”
霍賢把文書遞給了黃元壽笑道:“賀元伍想做哈密的兒皇帝,不知大王意下如何?”
鐵心源冷笑道:“哈密有兒皇帝,剛剛被王后抱進後堂的鐵喜就是,至於別人,還不配。”
“這麼說大王準備出兵討伐?”
鐵心源搖頭道:“本王唯恐天山北面的勢力不夠強大,如何再能去幹讓穆辛喜歡的事情呢?”
歐陽修點點頭道:“既然已經成兩個國家了,該切割的還是要切割一下才對。
老夫以爲先應該剝奪賀元伍在哈密之地的所有賞賜,並昭告天下,告訴百姓,賀元伍從即日起不再是我哈密國的軍官。
至於叛匪一詞不知大王是否要用?”
孟元直笑道:“賀元伍本身就不是我哈密的正式軍官,他統御的是僱傭兵,我以爲,在給賀元伍定罪名之前,先要問問冷平等人的意見。
免得因爲處罰賀元伍讓他們幾個人也人心惶惶,最終影響我哈密僱傭兵的安穩。”
霍賢瞅着孟元直道:“一雞死一雞鳴,老夫以爲斬賀元伍以儆效尤,至於賀元伍新建的烏雞國,總會有新的領出現的。”
歐陽修冷冷的道:“這道軍令給冷平等人執行比較好,他們到了表明心跡的時候了。”
鐵心源點頭道:“哈密駐軍出動,監視僱傭兵,同時給大宋僱傭兵下令,要他們立刻收繳其餘僱傭兵手裡的武器,等候處置。”
孟元直抱拳領命,而後就匆匆的離開了。
歐陽修皺眉道:“大王準備徹底的收編僱傭兵?”
鐵心源點點頭道:“青唐戰事即將落下帷幕,僱傭兵的任務已經告一段落了。
更何況,隨着青唐的覆滅,來自青唐和西夏的僱傭兵們一定會有所動作的。
這一次賀元伍領出去的僱傭兵主力以青唐,西夏武士爲主,出現背叛這樣的事情不奇怪。
如果我不收編剩下的僱傭兵,他們會成鳥獸散的。“
“對於這個烏雞國,老夫以爲不聞不問,不理不睬,爲最佳,同時命冷平等人出動殺掉賀元伍這個主意不錯,應該繼續執行。”
鐵心源搖頭道:“還是不必了,賀元伍一死,烏雞國說不定就會立刻瓦解。”
歐陽修道:“一旦賀元伍一統天山北路,再投降穆辛,這是資敵的下策。”
鐵心源認真的看着歐陽修道:“穆辛不是帝王,他是一個神棍,一個已經走火入魔的神棍,任何不是天神奴僕的人都在他清除的名單上。
一個國王可能會審時度勢的安排對自己有利的事情,神棍不會,他只要表現出一絲一毫的軟弱,他的軍隊就會瓦解,只有不間斷的殺戮和搶劫,他才能讓那支原本不屬於他的軍隊一直保持不懈的戰鬥力。
其實,我更加希望穆辛能夠收編天山北路的回鶻人,以及那些吐蕃人,西夏人,契丹人,蒙兀人,這樣一來他的軍隊構成就非常的雜亂,並不利於指揮作戰。
最重要的,穆辛是一個陰謀家,不是一個合格的軍事統帥,殺死喀喇汗,是穆辛做的最愚蠢的一件事。”
霍賢突然插話道:“等等再看!”
鐵心源看看霍賢點點頭道:“先生說的極是,我們有些急躁了。”
歐陽修道:“關閉天山路吧。”
霍賢搖頭道:“不,應該照常開放,想走的人我們留不住。
關閉天山路,我哈密受到的損失遠遠大於什麼烏雞國,按照老夫對哈密國的瞭解,幾千軍隊的烏雞國不過是疥癬之疾,不值得我們大動干戈。
穆辛南下就該最近的事情了,一旦等到哈密國秋收,穆辛想要攻奪一個兵精糧足的哈密,不吝於癡人說夢。
我們只要給天山城加派重兵也就是了,天山路崎嶇難行,穆辛做不到神兵天降。
大王從現在起就要培養哈密的大國氣度。”(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