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抹了抹眼角不自覺溢出來的老淚,老太爺一直期待着少爺能跟正常人一樣娶妻生子,夫妻和睦,等她到了地下,也算能跟老太爺交代了。
她靜悄悄地離開,未曾驚動這一對麗人,原先自己擔心過頭了,還以爲少爺跟少夫人去陽城鬧彆扭了,現在看來,不過庸人自擾,夫妻哪有隔夜仇,都是牀頭打架牀尾和的。
唸白放學回來後,靳韶琛跟他提了下週末去溫泉山莊的事情,小傢伙本就熠熠生輝的雙眸愈發的璀璨晶亮。
讓靳韶琛鬱悶的是,明明是他老子跟他提的,這臭小子求證的對象,卻直接漠視掉自己,望着安諾。
“媽媽,是真的嗎?”
當安諾點頭後,唸白歡呼了一聲。
他小小軟軟的身子抱着沈安諾,眨巴着雙眸,在表揚她的同時,不忘狠踩爸爸,“媽媽,你真的是太給力了。我跟爸爸提了很多次了,爸爸都不帶我去,你一提,他就答應了,這分明就是歧視啊。”
被冠上“歧視”罪名的某男,將動了動手指的拳頭慢條斯理地放回褲兜裡,緩緩鬆開。
他突然覺得這電燈泡,還是有點用處的,難得覺悟了那麼下,沒有拖自己後腿。
沈安諾做了個深呼吸,有些頭疼,唸白口口聲聲說最喜歡自己,其實也是割捨不下靳韶琛的吧。
等真相大白那一天,又該何去何從呢?
她低下頭來,藉由抱唸白這個動作,遮掩了自己從心底竄起的這股莫名恐慌不安。
“那唸白到底想去還是不想去呢?”
她故意轉移話題,忽略內心瘋狂滋長的異樣情緒。
“想啊,藺以軒都去了好多次了,我還沒去過呢。上次,他還說讓他媽媽帶我一塊去呢,可我還是拒絕了。”
沈安諾聞言,鼻子微酸,將唸白騰空徹底抱了起來。
唸白雖然不胖,但體重還是有的,畢竟四歲了,將近四十斤。
她最近身體不好,還沒完全恢復,抱得有些吃力,而且姿勢也不正確。
“那我們這次一塊去。”
“嗯,我們一家三口都去,藺以軒還是跟他媽媽一塊去的,他爸爸也沒空。下次我碰到他,一定告訴他,我爸爸跟媽媽都去了,哼。”
小傢伙很是亢奮。
其實,孩子的世界還是很簡單很天真的,哪怕再聰明的孩子,還是缺愛的。
唸白,其實是個很容易知足的孩子。
“嗯,那小寶去告訴他,去炫耀。”
“媽媽,這不是炫耀。”唸白不滿地糾正道,炫耀在他的腦子裡,是貶義詞。
“那是什麼?”
沈安諾脣角上揚,覺得自己有點神經質了,一下子想哭一下子又想笑,情緒全被懷中這個小人兒的喜怒哀樂所牽引。
小傢伙噎住了,想了半天也沒琢磨出有用的詞來。
靳韶琛見沈安諾有些吃重,唸白抱的時間久了還是會累的,又不是包啊書什麼的玩意,是個大活人。
他伸手便將人從她的懷中,轉移到自己的懷裡來,他抱得輕輕鬆鬆,活像唸白只是一個毛絨玩具似的,沒有重量可言。
沈安諾剛心生豔羨,沒想到唸白一轉就被轉移到了靳韶琛的脖子上,騎馬似的,唸白驚呼一聲,嚇得臉色發白,手忙腳亂箍住了爸爸的腦袋。
“爸爸,你你嚇死我了。”
“我在跟你玩遊戲,你以前不是很羨慕藺以軒能坐在藺澈的脖子上玩嗎?”
唸白欲哭無淚,“那是以前。”
靳韶琛懵逼了下,困惑不已:“那現在不喜歡了嗎?”
“不喜歡了,我長大了。”
而且,讓他氣憤難耐的是,以前他想的時候,爸爸死活不同意,現在怎麼莫名其妙腦抽瘋了。
靳韶琛見他真的是生氣了,嘆了口氣,頗爲無奈地將唸白放了下來。
他還是有些費解,去年這小傢伙還巴巴渴望着,今年就一本正經說他長大了,再長,在自己面前,還是小屁孩一枚。
靳韶琛若有所思的目光落在了沈安諾的身上,剛纔的疑惑,漸漸得到了驗證,小傢伙下來後下意識地睨了她一眼,估計是覺得剛纔被嚇得的糗樣破壞了在媽媽心中的形象。
小屁孩,心眼也太多了點。
沈安諾也不贊同地瞪着他,“靳韶琛,你怎麼可以無緣無故嚇小寶呢?”
“小寶是誰?”
靳韶琛想了下,好像是第二次聽到了,他完全沒有想到會是念白。
“是我。”唸白的聲音弱了三分,擺明對這個小名不是很喜歡,但又礙於沈安諾的威嚴,不敢怒,也不敢言。
靳韶琛嘴角彎了彎,眉梢都染上了點點笑意,眸底也不可避免波及。
刀削般的五官,因爲笑意,線條柔和,變得生動了起來,在陽光下,整張臉龐都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輝。
沈安諾一時看得有些怔住了,就在她愣住的剎那,靳韶琛出手迅速如閃電,落在了她纖細的腰肢上。
她驚呼出聲,整個人暈頭轉向,就被舉高架在了靳韶琛的脖子上。
她的心臟差點跳出心房之外,臉色有些發青。
她死死地揪住靳韶琛的頭髮,生怕自己掉下來。
“你幹什麼,快放我下來。”
沈安諾完全沒想到他大發神經,把自己當成唸白一樣嬉鬧。
剛纔,她才幫唸白說了他一句,他這個小人,就錙銖必較瞄準了自己。
唸白還在呢,他當着唸白的面,把自己架在他的脖子上,她都覺得要下不了臺了。
她眼角的餘光不經意間掃到唸白的小臉,小傢伙瞠目結舌。
唸白也就算了,這別墅裡進出還有下人的,要是讓他們看到,她真不用見人了。
沈安諾的羞恥心,逐漸蔓延。
她扯着他的頭皮,他皺了皺眉,力道這麼大。
“不會掉下來的,不用扯這麼狠。”
靳韶琛的雙手還捉着她的兩隻小腿呢,怎麼會捨得讓她掉下來呢,他扯了扯嘴皮,又“嘶”了一下,眉心蹙得更緊。
“放不放?”
沈安諾又加大了力道,威脅道。
“放放放。”
這女人,也不知道從哪裡學來的招數,一言不合就扯頭皮,這是潑婦的行爲。
他相信,要是堅持聲稱不放,這女人絕對會把他的頭髮連皮帶肉給扯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