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是不是搞錯了?我們家曉曉平時連條魚都不敢殺,怎麼可能殺人?”
警車拉響警笛,張揚跋扈地穿過來往密集的車流,我靠坐在車窗邊,思緒紛亂,直到展湘爲我鳴不平的聲音響起,我驟然喘出一口濁氣,才發現之前的心情是極爲壓抑的。
我隱隱覺得,警察來找我,應該是爲了劉晴的死。
可她分明是被鬼害死的,又怎麼會有證據證明和我有關?
難道那隻男鬼還會給警察託夢,說劉晴是被我害的?
可我至今都不知道,樑悅和劉晴到底爲什麼會因我而死。
我一邊想着,一邊偷偷瞧了眼坐在副駕駛座上,那個負責審問我的警察。
這警察大概三十來歲的年紀,長得很硬氣,一看就是軍人出身,做事也是一絲不苟的。
記得上車前,我無意聽到在駕駛座上負責開車的年輕警察喊了他一聲“頭兒”,想必他的職位不會太低。
他顯然沒打算迴應展湘的話,背脊挺得筆直,一動不動地坐在那裡,不禁讓我懷疑他是不是被人點了穴。
倒是開車的小警察很隨和,他從後視鏡裡看了我們一眼,笑道:“你們不用太緊張,我們只是簡單地走一個流程,有些事情需要找黎小姐瞭解清楚,等問完了,你們就可以走了。”
這小警察大概二十出頭的年紀,像是剛從警校畢業,長得英氣逼人,看他言談舉止,想必也是能力出衆者。
“不一定。”冷峻的聲音冷不丁地響起,我愣了愣,隨即反應過來,那是從副駕駛座上傳來的。
我下意識地擡頭,就見車載後視鏡裡,有一雙銳利無比的鷹眼在一眨不眨地緊盯着我,似要將我看穿。
心突地一跳,我不敢再看,倉惶地低下頭來。
不知怎的,在這樣一雙眼睛的注視下,我竟然會覺得心虛。
心裡亂糟糟的,就聽他不帶絲毫溫度的聲音再次響起,“目前,我們警方手上掌握的證據對黎小姐很不利,恐怕黎小姐今晚得在警局度過了。”
他的話讓我身形一僵,有點接受無能。
到底是什麼樣的證據,讓他幾乎斷定了我就是兇手?
我下意識地看了眼展湘和言樂,發現他們的臉色都很難看,顯然也難以接受。
車廂裡的氣氛一下子變得很緊迫,彷彿劍拔弩張,開車的小警察忙笑着打哈哈,“嗨,你們別聽我們頭兒胡說,他就是在嚇唬你們呢,他這人最愛裝嚴肅了,其實人還是挺好的。”
頓了頓,他又道:“對了,你們還不知道他的身份吧,他可是我們刑偵隊的隊長,厲害着呢,你們要樂意,叫他湯叔叔就成。”
湯叔叔……
我嘴角抽了抽,忍不住腹誹:看他那冷酷無情的樣子,我這聲“叔叔”就下不去嘴。
不過這也是小警察的一番好意,我不忍辜負,遂回以一笑。
就在這閒聊的空檔,警局很快就到了。
連續兩天都來這裡報道,我心裡說不清是個什麼滋味,看來老天爺並沒有聽到我再也不想來這裡的心願,估計是因爲我平常不信佛,臨時抱佛腳也沒用了,哎。
在跟着湯隊長進審訊室前,言樂拉過我,小聲叮囑道:“我已經幫你請了律師,正在來的路上,你進去以後別慌,實話實說就行,不用擔心。”
“謝謝。”
我感激地衝他笑了笑,他卻皺起眉來,“你知不知道,我很討厭你對我說謝謝。”
“怎麼?”我微微一怔。
“每次你跟我說謝謝,都會讓我以爲,你和我之間的距離,還很遙遠……”他徐徐說着,嗓音如大提琴一般醇厚。
深深地看了我一眼,他突然湊近我耳畔,低聲呢喃,“如果可以,我只希望你能對我說另外兩個字。”
溫熱的氣息噴在我的頸項間,癢癢的。
心下一顫,我忍不住縮了縮脖子,不自禁地往後退了一步,訕訕笑道:“如果你不喜歡,我以後不說就是了。”
碰巧那小警察來催我了,我如釋重負,逃也似地跟着他進了審訊室。
今天負責審問我的依然是湯隊長,基本的形式我已經熟悉了,他似乎也不打算拐彎抹角,直接拿起桌上的遙控器按了一下。
緊接着,我左邊的牆上亮起了一個小小的屏幕,是投影儀。
“在接到劉晴死亡案的報警以後,我們就收到了這份被匿名寄來的視頻。”
湯隊長面無表情地說着,銳利的鷹眼也一刻不停地盯着我,似乎不想錯過我臉上任何一個表情,“想必劉晴你也認識,她和你一樣,都是樑悅一案的嫌疑人。”
我沉默地點點頭,靜候他的下文,心裡卻在好奇這份被匿名寄來的視頻裡究竟有什麼。
不過一秒,他又繼續說道:“原本我並沒有懷疑你,畢竟殺了劉晴對你沒有好處,更何況,還是那樣慘烈的爆炸分屍……直到我看到這段視頻,我才又開始懷疑你。”
聞言,我更加好奇起那視頻裡的內容來。
許是見我一直沉默不言,以爲我是被嚇到了,跟着一起來的小警察調侃道:“頭兒,我說你就不能溫柔點嗎?人家好歹是女孩子啊。”
“對不起,在我這裡,只有真兇和嫌犯,沒有男女之分。”
湯隊長一板一眼,嚴肅而又認真,如果他審訊的對象不是悲催的我,我想我一定會爲他點32個贊。
小警察被堵得啞口無言,不好意思地對我笑了笑。
我搖搖頭,表示沒事。
“好了,先來看看這段視頻吧。”
湯隊長說着,又按了一下遙控器,牆上的屏幕開始播放視頻。
視頻裡出現的是一條長長的走廊,走廊裡空無一人,以致這畫面也靜止不動,如果不是看到下面的進度條還在走,我會以爲這視頻還沒開始就已經結束了。
視頻下顯示的時間是半夜兩點多鐘,那個時候我已經被簡諾送回了家。
不過這條走廊給我一種很熟悉的感覺,好像在哪裡見過。
我正想着,就見空寂良久的畫面終於有了一點動靜。
只見那走廊裡,離攝像頭最近的一扇門被打開了,從裡面走出的人讓我瞪大了眼睛,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
難怪我會覺得這走廊熟悉,因爲我昨天就去過,分明是醫院!
而那個從病房裡走出來的人,赫然是劉晴!
原來在這個時間段,她還沒有死。
劉晴穿着病號服,腳步有些急促,雙手還捂着肚子,看樣子是尿急。
不過她出來以後就時不時地左顧右盼,仔細看,她臉上的表情呈現出濃濃的不安,像在害怕什麼。
想必她也是被尿意憋得沒辦法,才跑出來上廁所的。
我看着視頻裡的劉晴,雙手下意識地抓緊了身下的椅子邊沿,手心裡全是冷汗。
不得不承認,我也在害怕。
劉晴很快走出了攝像頭的範圍,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我總覺得在劉晴離開以後,原本亮堂的走廊突然變得昏暗起來,就像電影裡的恐怖鏡頭,陰森森的。
看到這裡,湯隊長突然拿起遙控器快進了,大約快進了十多分鐘才停下來,想來那十分鐘裡的畫面都是毫無意義的。
此時的醫院走廊依舊陰森森的,我緊盯着走廊裡劉晴離開攝像頭範圍的那個位置,呼吸的頻率也在我無意識中漸漸加快。
終於,一道人影投射在了地板上,並在漸漸拉近,顯然是有個人在慢慢朝走廊這邊走來。
我忽然有種直覺,這人一定不是劉晴。
果然,走出來的人確實不是劉晴,卻讓我毛骨悚然。
即使因爲光線太暗,距離太遠,我沒有看清她的樣子,但我還是一眼認出了她身上的毛線外套,分明是我今天才穿過的!
更讓我膽寒的是,她手裡還拖着一條腿,一條人腿!
她慢慢地在走廊裡走着,發出沉悶的腳步聲,她也終於離攝像頭越來越近,離我越來越近。
呼吸越來越重,越來越粗,我拼命壓抑着逃跑的衝動,終於看清她身後,發現她拖得不是一條腿,而是一個人,一個沒有頭的女人!
無頭屍體彷彿成了一個斷開的水龍頭,鮮血如泉涌,從屍體斷開的脖子裡汩汩流出,順着她拖行的軌跡流了一地……
短短的一段路卻像走了一個世紀,我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視頻裡的人,直到她突然停下來,而後對着攝像頭,擡起了她一直低垂的腦袋。
當終於看清那張臉,我只覺全身的血液都被迅速凍結,像赤腳站在了冰天雪地裡,我渾身顫抖不停,牙齒都在打顫。
只見這視頻裡的女人,分明就是我!
“我”衝着攝像頭詭異地笑了一下,就拖着那具無頭屍體走進了劉晴的病房,而這個時候,視頻也已經結束了。
“啪”的一聲,湯隊長隨手將遙控器扔在桌上,面無表情地看向我,“黎小姐,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
“不、不……”我連連搖頭,情緒近乎失控,以致我口不擇言地衝他喊道:“那不是我!那根本就不是我!那是鬼!那是一隻和我長得一模一樣的女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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