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
展湘痛得發出一聲悶哼,卻依舊沒有清醒的徵兆,她只蜷縮着,身體不住的痙攣。
心狠狠一抖,我兩眼痠澀,似衝了血,“樑可心,你住手!”
“呵,住手?憑什麼?”樑可心譏笑着,不屑道:“既然拿不出血玉麒麟,你就什麼也不是,更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
她說着,又將展湘提了起來,凌空伸向天台外,冷笑,“或者,其實你更願意看到她粉身碎骨的下場!”
說話間,她手指一點一點地鬆開。
“展湘!”我膽戰心驚,立刻撲上去抓住展湘的手臂,她因極速下墜,被我一扯,身體狠狠撞上了牆壁,又是一聲悶哼。
我的手臂也因這一扯一拽,像脫臼了一樣,胳膊發出“嘎嘣”一聲脆響,疼得我額頭直冒冷汗。
一隻手顯然承載不了她沒有支撐的重量,我艱難地伸出另一隻手,想拉她上來,卻怎麼也夠不到她,手臂更是撕扯着疼的厲害,讓我渾身止不住的抽搐。
我急得都快哭了,“展湘……展湘你快醒醒啊,不要睡……快醒過來……”
“呵,沒用的,她已經被夢魘纏住,想醒來,除非走出這黃泉路!”樑可心雙手環胸地站在一旁,像看好戲似的,眼裡盡是戲謔。
我咬牙轉回頭,卻又是一陣暈眩。
眼前的高度是我難以想象的,甚至難以看到地面,黑白的世界只剩下那些透明的,稀薄的空氣,被風吹散着,讓掛在天台外的展湘顯得單薄又脆弱。
手已經有脫力的徵兆,快要抓不住展湘的手臂,眼看着她的胳膊一點一點從我手心滑下,我心急如焚,終是忍不住大聲喊,“我幫你找!我幫你找血玉麒麟!你救救她,我拜託你,救救她啊……”
說到最後,我的聲音近乎哽咽。
是的,我妥協了,我必須妥協,因爲我無法想象展湘從這裡摔下去的畫面,那將會是我一生的噩夢。
“怎麼?你知道血玉麒麟在哪兒?”樑可心似早已料到我的反應,只幽幽地問了一句。
我低聲道:“是,我知道血玉麒麟在哪兒。”
心中像有明鏡,所有的東西都變得通透起來,我暗暗苦笑。
其實我早該知道。
想到那日偶然聽到的面具魂和簡諾的對話,我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澀意,嗓音沉下幾分,“而且,那個地方,只有我能找到,我敢保證,如果今天展湘出了什麼事,你一輩子也別想得到血玉麒麟!”
身旁的人沉默下來,像在斟酌,我的心也在惴惴不安的跳個不停。
其實我也在賭,賭她是否相信我說的話。
如果不信,她大概會直接放棄我和展湘這兩枚棋子。
心一緊,我死死拽着展湘的胳膊,額頭冒着冷汗,決定加大藥量,“你知道淦霖城嗎?”
“血玉麒麟果然被封印在淦霖,是不是?”
她的回答讓我一愣,隨即一頓窩火,“你特麼既然知道幹嘛每次都找我的麻煩?!”
“呵,不以這種方式來逼迫你,你會主動去找嗎?”她譏笑着,反問。
我沉默以對。
的確,我從未想過要去找什麼血玉麒麟,也直覺這東西根本救不了顧曉婉的丈夫,所以也不希望她傻傻地跑去涉險,如果不是展湘的命被威脅着,我大概願意一輩子都裝傻。
拉拽展湘的手臂早已變得麻木,我深吸一口氣,儘量讓語氣聽起來不那麼畏縮,“我答應你,只要你救展湘,我幫你把血玉麒麟找來!”
身旁又是一陣沉默,許久,她輕笑出聲,“好,我姑且信你一回。”
說着,她蒼白猶如枯骨的手伸了過來,握上展湘的小臂,輕輕一提,便將她從死亡邊沿拉了回來。
我的身體也因這慣性順勢往後一倒,被拉扯太久的肩胛骨這才感覺到遲來的痛楚。
咬牙將";shen yin";咽回肚子裡,我強撐着將展湘扶起來,目光轉向笑得詭譎的樑可心,僵聲問,“可以走了嗎?”
“當然。”樑可心倒是爽快,眸光在掠過展湘時,那笑容愈發別有深意,“走吧,走出這裡,她就能醒了。”
心裡忽然涌起怪異的感覺,總覺得事情不該這麼簡單纔對。
但既然能走,哪有不走的道理?只是……
“你倒是告訴怎麼走啊。”這句話幾乎是從牙齒縫裡擠出來的,我雖然不甘心在最後還要求助於她,卻也無可奈何。
這裡顯然不屬於我生活了近二十年的那個熟悉的世界,我不得不懷疑如果只靠我一個,我會就此迷失在這裡。
樑可心看着我,忽而露出了初見那天,溫婉恬靜的笑,“帶你來的那輛車,會再次送你回去。”
我回視着她的眼睛,抿抿脣,突兀地問道:“你是誰?”
她明顯一愣,隨即輕笑,“我是樑可心。”
“……”
我默然不語,轉身離去。
“對了,還有一件事,我想我必須要提醒你。”她的聲音輕飄飄地響起,“我在展湘身上下了噬心蠱,期限十五天,十五天之後,如果你不能將血玉麒麟帶到我面前,那她的性命,我就真不敢保證了。”
身形一僵,我扶着展湘的手下意識地緊了緊,依舊不發一語,徑直離開。
回到我下車的那個地方,那輛暗黑的計程車果然就等在那裡。
僅用一隻手讓展湘上車,頗費了些時間,但索性,終究是上去了。
肩膀痛的已經不像是自己了,似乎已經腫了,稍微碰一下就是撕心裂肺的疼。
不想知道回去的路是怎麼樣的,也不想去管開車的那位也是一個威脅,我鑽進車裡,便靠在椅背上,閉着眼睛拼命地喘息。
經過這麼多事情,我越來越覺得自己是真窩囊,總在說不想失去這個,不想失去那個,但其實,我根本就沒有保護他們的力量,又如何保證不會失去?
頭昏沉的厲害,意識也處於潰散的邊緣,浮浮沉沉中,也不知道回沒回歸現實,只知道原本壓在我未受傷肩膀上的頭顱似乎動了一下,緊接着,展湘稍顯迷糊的聲音響起,“我這是……在哪兒?”
肩膀的重量隨之消失,我轉頭看着她模糊的輪廓,揚起一抹笑,“沒、沒事了……”
眼前一黑,我終是抵不住肩膀上一陣緊似一陣的鈍痛,昏死過去。
……
醒來的時候,窗外天光大亮。
肩膀上的脫臼已經被處理過了,有硬硬的紙板頂在那裡,有些不太舒服。
我轉了轉眼珠,正想側頭看看,就聽耳邊響起一個低沉的嗓音,“醒了。”
平淡的語氣,只是在陳述這個事實。
我梗着脖子,僵硬的轉過腦袋,就見簡諾坐在牀邊的椅子上,臉色一如既往的淡漠,眼窩裡卻有淡淡的血絲,眼下亦染着一抹青黑。
他目光掃向我,晦暗幽深,“知道什麼叫好了傷疤就忘了疼嗎?”
我無語凝噎,他自顧答,“恭喜你,完美詮釋了它。”
縮了縮脖子,我訕訕笑道:“那個,我只是……好奇心作祟,真的,沒有其他意思。”
“嗯。”他點點頭,淡聲道:“我知道,你想做貓。”
“啊?”我微愣。
“笨吶。”又一個聲音響起,聽這妖嬈的語調,分明是江城的。
我循聲望去,就見他雙手環胸,斜倚在門框邊,嘴角含笑,“boss這是在說,你遲早會是一隻被好奇心害死的貓,懂?”
我尷尬不已,再看簡諾的臉色,雖然明顯是一張生氣的臉,卻掩不住其中的擔憂和後怕。
忍不住從被窩裡伸出手去,勾了勾他搭在牀邊的大手,我討好地笑道:“對不起啦,這次是我不對,你不要生氣啦,我保證,下不爲例。”
說着,我附送一個自認爲最蠢萌的笑給他。
他垂眼看着我,黑如子夜的眸子濃得像墨一樣,化不開。
倏地,他一把緊握住我的手,嘴脣張了張,似乎想說什麼,到最後,終是無奈地搖搖頭,輕聲喃喃,“我該拿你怎麼辦纔好……”
心頓時軟的一塌糊塗,我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只沉默的回握着他。
“得知你和湘湘被帶進平行界面的時候已經晚了,我們只來得及接到醫院的電話。”
江城走進來,一屁股坐在沙發上,似在向我解釋,“我們知道帶走你們的是誰,但很可惜,還不知道這背後的超控者。”
我又是一愣,“樑可心……背後還有人?”
“不然你以爲?”江城白了我一眼,“一個活死人罷了,根本沒有能夠打開平行界面的力量。”
我再次愣住,“活死人?”
“她早在三年前就死了。”忽聞簡諾淡漠的說道:“現在活着的,只是一個被操控的軀殼,正因爲這樣,她的魂魄也被困死了,沒辦法投胎。”
我恍然大悟。
突然想到我離開前,樑可心說的最後一句話,我連忙看向江城,“展湘呢?展湘怎麼樣了?樑可心說在她身上下了噬心蠱,只剩十五天的命!”
聽到展湘的名字,他眼中閃過一抹黯然,“抱歉,我試過了,卻沒辦法解開這種蠱,因爲它需要施蠱者的血。”
說不失望是假的,我垂下眼,思忖半晌,終是擡頭直視着簡諾,一字一頓道:“我要去淦霖!”
他陡然怔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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