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我想明白簡諾話裡的意思,便聽一陣輕微的腳步聲,在順着階梯,緩緩朝這邊靠近。
我忙回頭看去,就見失蹤數日的言樂和顧筱婉,竟就活生生的站在我面前。
“言樂!筱婉!”我一瞬間感覺驚喜,就想衝過去,胳膊卻被一把拽住,“等等,曉曉。”
我側頭看了眼,才發現拉着我的是簡諾,不由疑問,“怎麼了?”
他一雙眼睛緊盯着那兩人,沉聲道:“他們的神情不對勁。”
我一驚,連忙細細打量,就見他們的眼睛竟然都是血紅色的,臉上的表情僵硬而詭異,像被控制的惡鬼。
展湘顯然也注意到了,就聽她驚聲卻不掩擔憂的問,“他們,他們怎麼了?”
“攝魂術!”江城收起了嬉皮笑臉,神色凝重,“和曉曉上次中的血控術差不多,雖然比那個高明不了多少,但要解開,還是有點難度。”
我還沒反應過來,就見顧筱婉的脖子像斷了一樣,腦袋歪着掛在上面,僵硬的朝我伸出手,聲音沙啞難聽,“交出……血玉麒麟……”
她身邊的言樂亦是如此,臉上還掛着詭異的笑,“曉曉……把血玉麒麟給我……”
森冷的寒氣自腳底襲遍全身,我僵着臉,倒退一步。
簡諾一隻手將我護在身後,另一隻手上,憑空多出怨靈鞭。
一看到這鞭子,我心下一顫,幾乎條件反射的拽緊了他的袖子,“不要,不要傷害他們……”
他們是我的朋友,我不能眼睜睜的看着他們在自己人的手中受傷。
展湘看了眼簡諾手裡的鞭子,咬咬脣,她從江城身後跳出來,大喊道:“言樂!你醒醒啊,我是展湘!”
說話間,她不由分說的拽住我的胳膊,拽的我一個踉蹌,險些摔倒。
沒等我站穩,就聽她接着說道:“還有她,黎曉,曉曉,她是你從小愛護到大的曉曉,你不認識了嗎?”
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的話起了作用,那一瞬間,言樂的臉上竟然有一絲茫然閃過,彷彿在問,曉曉?
心頭一喜,我也顧不得其他了,立刻跟着大喊,“言樂!我是曉曉!你快醒一醒,不要被控制了!”
而後,我又轉頭對顧筱婉喊道:“筱婉,你忘了嗎?你還要救你的丈夫!你這樣,還怎麼救他?你快醒過來啊。”
這次的效果更明顯,兩人的臉上分明出現了一絲掙扎,可沒等我高興,他們眼底的血紅忽然越積越濃,那神情竟變得更加陰森恐怖,“交出……血玉麒麟……”
我只覺一陣刺骨的陰風朝我撲面襲來,再看時,筱婉那張放大的詭異笑臉,竟然就近在眼前。
駭然一驚,我緊緊閉上眼睛,連連後退。
就在這電光火石的一剎那,簡諾一把攬住我的腰,帶着我迅疾地逃離出筱婉的攻擊範圍。
“怎麼、怎麼會這樣?他們剛剛,不是要醒了嗎?”我怔怔地看着在紫色結界裡拼命撞擊的言樂和顧筱婉,喃喃自語。
簡諾皺起眉頭,嗓音淡漠低沉,“一旦察覺他們有掙扎的跡象,控制他們的人會立刻察覺,然後,加固咒語,讓他們陷得更深。”
“那怎麼辦?”我焦急的追問道,總不能一直這樣僵持下去。
突聽展湘緊張的大喊,“喂,你們別撞了,頭上都流血了,你們感覺不到疼嗎?”
我循聲望去,隨即大吃一驚。
只見言樂和顧筱婉,爲了撞破結界,從裡面出來,居然已經將腦袋撞得頭破血流。
展湘焦急的就想衝過去,卻被江城拽住了,“沒用的,他們現在心裡只想要血玉麒麟,就算死了,也不會知道疼。”
我緊緊拽着手裡的盒子,尖利的棱角幾乎刺進肉裡,鑽心的疼。
大小寶一直緊拽着我的衣襬,低頭看時,還能看到她們大大的眼睛裡,盡是害怕,可她們卻沒有哭,只是緊張的拽着我。
這種時候,她們反而很勇敢,這給了我莫大的安慰。
深吸口氣,我轉頭看向簡諾,語氣是前所未有的平靜,“把結界撤了的吧,放他們出來,不然,他們還是會受傷。”
簡諾凝眸看着我,“決定了?”
“既然她想要,那就給她吧,只要她不再傷害我的朋友。”這一刻,我突然想通了。
其實從頭到尾,我都不知道這血玉麒麟到底有什麼用處,既然小默需要,或者說,是很需要,那不如給她。
簡諾看了我半晌,緩緩點頭,“好,既然這是你的決定,那麼,我支持你。”
“謝謝!”我滿心感激,這一刻,我最需要的,就是支持。
他搖搖頭,大掌熟門熟路的按在我頭頂上,使勁揉了揉。
緊接着,他隨手一揮,紫色的結界憑空消失,言樂和顧筱婉立刻像發了狂一樣,徑直朝我衝來。
我打開盒子,拿出血玉麒麟,耀眼的紅芒再次閃爍起來,刺的人睜不開眼。
我下意識的拿手擋住眼睛,陡見眼前白光一閃,再看時,我頓時傻眼了。
這……是哪裡?
一片火海,將夜空映照的如同白晝,空氣裡,瀰漫着濃濃的燒焦氣味。
還有許多人在哭喊,在哀叫,鈍器刺進肉裡的聲音清晰可辨。
我就那樣看着,看着一個熟悉的身影,如地獄爬上來的奪命閻王,穿梭在那片浩瀚的火海里,舉起手中的長劍,每一次將劍刺出,便奪走了一個人的生命。
他的表情是冷酷的,眼裡有掩不住的厭惡和憎恨,白色的衣袍上浸滿了鮮紅的血,像一朵一朵盛開在雪裡的紅梅,妖異邪肆。
倏地,畫面一轉,又是相同一襲白衣,白衣上,依舊沾染着鮮血,手中的劍,直直指向另一個男人。
那是一個俊美如神祗的男人,華貴的氣質,疏離的眼神,叫人不敢輕易靠近。
突然,那個穿着白衣的青年,狠狠的將劍,刺進了這個男人的胸膛。
“看到了嗎?這就是你愛的男人,卻是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耳邊響起久違到讓我只覺陌生的聲音,我身形僵硬着,動彈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