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小雅這幾天突然冒出一個新奇的想法,就是她想當名護士。 爲什麼會有這個想法呢?因爲她覺得自己跟醫院有很大的緣分,這短短一年時間裡她進醫院的次數都快趕上別人十幾年進醫院的次數了。
而且獨自一個人待在醫院的這段時間裡,她想起很多以前的事,從第一次遇見葉雨寒到後來莫名其妙地跟他領了結婚證,再到後來經歷了一些變故後離婚,而現在她又是一個人了。 好像又回到了起點了,但跟最初的起點又不一樣,以前自己還沒愛上對方,現在是曾經愛過對方。
以前的自己比現在好太多什麼煩惱也沒有,當時她沒有擁有太多東西,有個愛她寵她的老頭子,有個特別要好的閨蜜,還有一輛愛不釋手的車子。可她也不缺其他東西,只是如此她就已經很滿足了。
她在想如果父親當初沒有把葉雨寒帶入自己的生活,自己現在是否還會跟當初一樣開心的過着日子?如果自己早一點嫁了人是不是就不會再跟葉雨寒扯上關係?可惜,一切都沒有如果,發生的還是發生了自己活在現實而非夢境。
美好的東西總把握不住,每一次你覺得快要抓到它了,下一秒它又消失不見了。你能感覺到它卻接近不了它。
葉雨寒親手給她製造了一個美好的夢境然後又狠心的將這個夢境打碎,她一直埋怨對方不瞭解她但實際上她又瞭解對方多少呢?仔細回想她覺得自己跟葉雨寒相互之間一點也不瞭解,若是真正瞭解對方又怎麼會生出這麼多的矛盾製造出無數的感情紛爭。
也許他們都嘗試過去了解對方,可每一次嘗試都會帶來一次傷害,就如同兩隻相愛的刺蝟想在嚴冬裡擁抱取暖,但只要靠在一起就會被對方身上的刺扎傷,無論幾次都是同樣的結果。
沐小雅覺得她倆就像兩隻刺蝟一樣,只不過她是那隻不斷受傷還妄想在對方身上取暖的刺蝟,或許對方早已厭煩了只是她一昧地接近而已,現在她身上已經傷痕累累了,鋒芒畢露的刺也都掉光了,她失去了最堅硬的外殼只剩下一具血肉模糊的軀體。
她所憧憬嚮往的愛情並不是這個樣子的,應該如童話裡書寫的那樣美好夢幻。現在她才知道愛情之所以美好是因爲人們否認了它的另一面,在美好來臨之前你得先經歷痛苦,也有可能你經歷了痛苦美好也不會來到你身邊。
至少沐小雅的親身經歷告訴她美好的愛情就是個狗屁,一切都是扯淡童話故事裡都是無聊滑稽的玩笑,只有低能兒纔會白癡到去相信有那種愛情存在。她已經花光了心思跟經歷去愛一個人,她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再這麼努力的去喜歡另一個人。
愛情一直在戲弄她,不過現在不重要她已經不在乎了,她的身體跟心包括靈魂都輸給了名爲“愛情”的東西,她已經一無所有了所以她可以不在乎了。
沐小雅莫名地笑了笑,喝了口水繼續低頭看手裡那本看到一半的小說,沐小雅漸漸發現這種看淡後的生活原來這麼安逸。
“咚咚咚!”敲門聲突兀的響起,沐小雅以爲是護士直接說了句進來,可不想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是自己家那位老爺子。
“老沐!你怎麼來了?你身體這個樣子怎麼能出來啊!”
沐小雅大驚,她急得想要下牀可身體虛的使不上力氣。沐絕城二話不說大步走到對方面前擡起手就是一巴掌,響亮的掌摑聲從病房傳開,後一步趕到的韓若溪傻站在門口,心想自己還是晚了一步,到底還是出事了。
沐小雅捂着泛着火辣辣疼痛的半邊臉,不可置信地看着沐絕城,她沉默不是因爲杯打蒙了而是看到老人臉上的淚水一點一滴地從滿是皺紋的臉上滑落這才說不出話來。
“爸。”
“別喊我。”
沐絕城怒吼着打斷後者的話,用枯木樹皮般的手顫抖地指着後者繼續說道“你眼裡還有我這個父親了,你瞞了我多少事情?從出國到腳受傷現在又是割腕,你一聲也不吭全部瞞着我,要不是我找到小溪我還不知道你出事,你自殺的時候有沒有想過我!萬一真沒了怎麼辦,你讓我怎麼辦!啊!”
沐絕城越說越大聲,臉色變得變態紅嘴巴也開始不停咳嗽,沐小雅心疼地想去扶對方一把卻被後者無情地拍掉了手,她低下頭不讓對方看見自己臉上委屈的淚水,哽咽着道歉道“對不起,對不起。”
沐絕城氣得站不穩身子,忙坐到韓若溪給自己推過來的椅子上,看到自己女兒被自己說哭,他的心一下子就軟了脾氣也瞬間消失殆盡。他慈祥地抱住對方的上身,輕輕地拍着對方瘦弱的肩膀。父女二人沒有再用更多的語言溝通,僅僅只是擁抱着就將開始的矛盾給化解了。
韓若溪站在門口靜靜地看着,不知不覺連她自己的眼眶也變得有些發燙,她用手搓了搓眼睛擠出一個笑容爲兩人關上了門,自己悄悄離開。
過了好一會,沐絕城才鬆開後者,拿紙巾擦了擦對方臉上的淚水然後親切的問“現在感覺怎麼樣了?”
“你來以後就好多了。”沐小雅甜甜地笑起來,任由對方用紙巾在自己臉上擦拭而她還擺出一副極爲享受的表情。這讓沐絕城哭笑不得心裡卻格外的暖,看到自己的寶貝女兒沒出什麼大事,他心裡頭那塊高高懸起的大石也是落了地。沒有什麼能比看到她平安無事更開心的了。
“油嘴滑舌,就你能說。”沐絕城寵溺地捏了捏對方的臉蛋忽然想起自己之前掌摑了對方,立刻鬆開手問
“還疼不疼?”沐小雅頭搖得跟撥浪鼓一樣笑着說沒事,她知道老沐是因爲他擔心她了氣壞了纔會打她,從小到大這是她記憶中老沐第一次大她,她不是小孩子了對方的心情她能體會到。
她思考了一會說 “老沐,我想回家。”
沐絕城點點頭說好,立馬打電話吩咐人辦好出院手續便把沐小雅接回了家。一路上幾乎都能聽到葉雨寒的新聞,換做以前的她一定會問問葉雨寒出了什麼事,而現在葉雨寒對她來說只不過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人名而已,她把過去的感情埋葬在心底將殘破不堪的心封閉起來。
韓若溪本來打算陪着沐小雅一起回家,可中途中接到於浩的電話約她到於爺爺的飯館說有要是相談,聽對方的口氣似乎很急於是她掛了電話就打車折轉回去。
到了飯館後,她一下車就遠遠看見了於浩坐在二樓靠窗的位置喝着茶。她上了樓才發現整個飯館只有於浩一個人,她正奇怪着於浩便叫了她一聲,韓若溪應了一聲走過去坐下問
“怎麼了?今天於爺爺不做生意了?”
於浩沒有理會對方的問題,他把手交叉頂住下巴,一改以往不正經的模樣嚴肅道
“接下來我要跟你說得事情可能有點突然,但你不必驚訝也不要多問什麼,只要聽我說就好了,聽懂了麼?”
韓若溪呆呆地點頭,心裡卻對於浩今天的樣子感到非常奇怪,以前見到自己總是嬉皮笑臉,一副要耍流氓的樣子。“正事”兩字從來嘴裡說出來可以說是很稀罕,而且他今天的語氣神態總讓她有一種跟葉雨寒說話的感覺。能讓平日裡看起來吊兒郎當的他變成這副模樣,事情的嚴重程度可想而知。
於浩見對方的表情也變得認真起來,微微點頭喝了一口氣說
“蘇菲的事你已經知道了吧?” 韓若溪點點頭。
“既然這樣,你也應該能想到蘇家跟葉家從此將勢不兩立。”
後者還是點頭,“蘇家是老企業裡面最具有影響力的一位,別看葉家現在這麼風光其實內地裡沒幾家大公司在背後支持,絕大多數都向着蘇家。現在蘇菲發生了這樣的事,蘇遠海必定想方設法替女兒討回公道,而這些老企業就是他強大的後援,葉家現在的處境可以說是岌岌可危,所以……”
“你不會是要打算幫蘇家吧。” 韓若溪越聽越覺得不對勁,再看到對方隱隱變化的神色,她覺得可以猜測到對方接下來的話。
於浩用略帶驚訝的眼神看了一眼對方,把身體靠在椅子後襬出懶散的模樣淡淡道
“沒錯。”
“你爲什麼要這樣做?你不是他的好兄弟麼?你……”於浩掏了掏耳朵,臉上帶着不耐煩的表情把食指放下脣前做了個噓聲的動作,然後語氣冷冷道
“我說過你只要聽就好不要多問,我既然決定這麼做自然有這麼做的理由,我今天只負責告訴你並不解釋,現在這個時候站好位置纔能有以後,葉雨寒做了那樣的事你以爲他那原本就少的可憐的威信還有幾分存在?”
韓若溪咬着下脣不敢相信地看着對方,她下意識地搖了搖頭,心裡不願承認聽到的這番話是從於浩嘴裡說出來了,她所認識的於浩雖然表面吊兒郎當不務正業,但他認真起來的時候卻別誰都更加讓人信任,而且他對朋友十分講義氣只要有難都會出手相助,都是頂在前面。
這樣的於浩要怎麼讓她相信會說出這種話? “行了,說正事今天叫你想讓你幫個忙。”韓若溪冷呵一聲將頭別開視線轉向其他地方。
於浩也沒在意對方的態度自顧自說道“其實這個忙對於你來說很簡單,但對於其他人來說卻很難,你只要動動嘴說服小雅讓他父親沐絕城撤出葉氏的股份就行了。”
“於浩你真的不可理喻!”韓若溪覺得無法再跟對方談下去了,拿起包就要離開,剛站起來就被對方抓住了手腕,對方的聲音從身後響起
“你可知道沐小雅因何自殺?”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韓若溪冷冷道,掙脫了對方的手氣沖沖地離開,身後於浩的聲音還在傳來 “去問問沐小雅,或許你就會改變主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