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秋雁在濃霧中出了死村,最後望了一眼濃霧邊那棵奇形怪狀的老槐樹,兩人慢慢的走進密林。
我的心情很沉重,村長手裡不僅有人質,而且有槍和諸葛連弩,我和秋雁卻除了嘎巴送給我的那把匕首,什麼也沒有。我們拿什麼跟村長鬥?
進山不久,果然看到了丫頭在大樹上用石子留下的印痕,每隔四到五百米就有一個,也不知道丫頭是怎麼避開生性多疑的村長做到的。
秋雁臉色蒼白無比,時不時的嘆氣,我知道她還沉浸在失去親人的悲痛之中……
自從跟着小哥進入黃龍村,沒有一刻消停過。黃龍村裡不知道究竟隱藏着多少驚人的秘密?小哥、村長、巖龍、八爺爺、楊正等人的面孔逐一在我眼前閃過。除了他們,村子裡會不會還有更厲害的人沒有露面?如果有,他是什麼樣的人?是會站在我們一邊,還是會幫村長,或者另有企圖?
都是古井兇謠裡傳說中的秘密惹的禍!丫頭雖說能夠完整的記起那晚夢中的情景,能夠默寫出她爹留給她的秘密,可那些奇怪的文字她不認識,小哥不認識,我也不認識。在這黃龍村裡如果還有一個人能認識那些奇怪的文字的話,應該非秋雁莫屬。
只是秋雁作爲西夏人唯一的後人,跟她姑姑金香玉爲了保護祖上遺留下來的寶藏與村長等人鬥智鬥勇多年,她會將這個秘密說出來嗎?
我正在胡思亂想,秋雁忽然幽幽的說道,“哥,我感覺好累,好想一覺睡過去不要再醒來,到時就一切解脫了!”
這本不應該是她這個年紀的小妮子說的話,我心頭一酸答道,“秋雁,一切都會過去的,你不要太擔心……”
“嗯,我也知道該來的會來,該走的會走,但你說,我們能平安熬過去嗎?”秋雁一雙大大的眼睛裡滿是恐懼和憂鬱。
“會的,一定會的……”我安慰着她,可心裡實在是無半點的信心和勇氣。除非是我和秋雁放棄救小哥和丫頭,忘記這裡發生過的所有事情,離開黃龍村,帶着她遠走高飛,那就能全身而退。
可是,又怎麼能夠?莫說小哥對我情深意重、丫頭把我當成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單就秋雁爲了祖上的遺訓,她也是萬萬不會離開的。
不知道這小妮子對她祖上留下的那筆寶藏有何打算?想到這裡,我脫口問道,“秋雁,有件事情我想問你,如果你能找到那筆寶藏,你打算怎麼辦?”
“咦?我還從來沒有考慮過這個問題。”秋雁擡起頭望着我,“我和姑姑這麼多年來從來就沒有想過要去找寶藏,只是不想寶藏讓黃龍村裡的那羣強盜得到……而且,不怕你笑話,黃龍村的這羣強盜處心積慮的想要尋寶,我和姑姑卻從來不知道有沒有這筆寶藏,寶藏又埋葬在哪個位置。如果真有這筆寶藏,我想還是不要去挖掘它的好,就讓它永遠埋藏在這大山之間吧?”
有沒有這筆寶藏都還不知道?
我心中一驚,不會所謂的古井兇謠的秘密是一場空吧?如果是這樣,那老天就跟黃龍村的村長父子等人開了一個天大的玩笑了。
咦,不對,金香玉和秋雁不知道寶藏的準確位置實在不足爲奇,因爲早在她們沒有成人之前,那後半張草圖已經被丫頭的父親奪走。她們沒有見過那後半張草圖,自然不知道寶藏的準確位置。
不過,秋雁這小妮子說讓寶藏永遠埋藏在羣山之間這個態度卻是我意料不及的。其實想想也對,爲了這個傳說中的寶藏,黃龍村裡已經死了這麼多的人,最好是能讓這個秘密永遠的消失在這個世界上,殺戮纔會停止!
我的手心裡全是冷汗,又說道,“秋雁,現在的情況你也清楚,記載那筆寶藏的半張草圖就在村長那個壞蛋的身上,而丫頭能夠默寫出埋藏寶藏地址的文字,我想問你,你會認識那些文字嗎?”
秋雁咬着牙肯定的點了點頭,“認識!奶奶在我很小的時候就教我認那些稀奇古怪的文字。如果我猜得不錯,那半張草圖上的文字就是我們族人獨創的那種文字。”
“我們想辦法把草圖奪過來,救出丫頭和小哥,再看看那草圖裡究竟隱藏着什麼驚天的秘密?”我答道。
“其實我覺得毀去那張草圖更好!”秋雁說道,“我不想再生活在仇恨裡,想安安心心在鳳凰鎮上過正常人的生活!”
這小妮子的想法居然與我不謀而合!
只是,要想從村長父子的手底救出小哥和丫頭,奪回草圖,又談何容易?
我和秋雁誰都沒有做聲,沿着丫頭在樹上留下的記號一路默默的走了很遠,依然沒有看到記號停下。
村長他爹戴求生爲了這筆寶藏,在深山密林裡詐死埋名十多年,自然會將隱身的山洞選擇在斷魂山的最深處。
我和秋雁驚魂失魄的往前又走了大約個把小時,忽然就看不到丫頭在樹上留下的印痕了。
怎麼回事?她不會是已經遭了村長的毒手了吧?可是周圍又全無血跡和掙扎的痕跡!我和秋雁停了下來,望着眼前厚黑的密林子發呆。
“除非……”秋雁喃喃自語,說出兩個字忽然停下不說了。
“除非什麼?”我心中一驚,問道。
“除非關押着小哥的山洞就在這附近!”秋雁答道。
“嗯,極有可能!我們小心行事。”我壓低了聲音,把懷裡的匕首掏了出來,緊緊的攥在手心裡。
起霧了,白色的煙霧不斷瀰漫到我和秋雁腳上,鼻子裡聞到一股*的氣息,我們兩個提心吊膽的仔細觀察周圍的狀況。
我和秋雁往前走了十來米,忽然發現參天大樹中隱藏的一條小路。有路就一定有人!這突如其來的發現讓我們既興奮又緊張。
興奮的是終於快找到囚禁小哥的山洞,緊張的是找到了卻不知道該怎樣營救小哥。
眼前的這條小路被茂盛的野草覆蓋着,不過三四米寬。我和秋雁站在小路邊上,一陣涼風襲來,兩個人忍不住都打了個冷戰。
幾片枯葉落到我和秋雁的臉上,我們小心翼翼地在小路中前行。
腳下的野草與泥土,倒下的樹幹與石頭,我們宛如穿行在古老的隧道中。奇怪的是小路兩旁全是榕樹,許多榕樹根鬚垂下來,像極女人的長頭髮,散發着植物的特殊氣味。
正行走間,秋雁忽的“啊呀”一聲失聲叫喚起來。
怎麼回事?我被她嚇了一大跳。
她的身軀緊緊挨着我,用手指着不遠處,顫抖不已。
我順着她手指着的方向望了過去。原來,一株大榕樹盤根錯節的腳下,躺着一個森白的骷髏頭骨!
它剛剛被秋雁踩了一腳,頭蓋骨碎裂開來,深深的眼窩似乎還射出陰森的目光。
這裡怎麼會出現骷髏頭骨?我擰起眉毛蹲了下來,仔細看了看頭骨周圍,無論是野草叢還是樹根周圍,都沒發現其他骸骨的痕跡。
或許只是一個孤獨的頭顱而已!但是,是誰把他(她)的頭骨扔在這裡的?不會是很多年那場慘絕人寰的戰爭留下來的吧?
骷髏頭骨的眼窩裡,有榕樹的根鬚伸出來,顯然它已躺在這裡很久了,幾十年甚至幾百年?應該不會是村長他爹殺人後扔在這裡的!我瞬間做出了判斷。
我忽然有了一種奇思怪念,就是想把那個頭骨抓起來放到手裡看看。我的舉動把秋雁又嚇了一大跳,“哥,你想幹什麼?”
我用手放在嘴邊輕輕地“噓”了一聲,示意她不要出聲,然後伸手去抓骷髏頭骨。沒想到樹根緊緊纏繞着它,就好像大榕樹的一部分,我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方纔扳了出來。
秋雁在一旁驚駭的望着我。
隨着頭骨被我連根拔起,樹須和泥土不斷掉下來,似乎發出沉寂百年的呻吟。
在暗無天日的樹冠下,握着骷髏的手感非常冰涼。裂開的頭蓋骨裡,散發出經年累月的腐爛氣味,尚未脫落的牙齒間,似乎抖動着想對我說什麼話?
我的視線忽然被這顆骷髏頭骨的牙齒縫隙裡一個金屬物質給吸引住了。
一陣陰風從地面捲來,我心頭不斷狂跳,半隻手臂微微顫抖着。但我還是用食指和中指夾住那東西,順勢將它從骷髏嘴裡抽了出來。
然後扔掉了那顆骷髏頭骨!
在秋雁的尖叫聲中,我看到拔出來的黑色金屬物,居然是把小匕首,一頭是鋒利的尖刃,另一頭卻雕着某種神像。
金屬雖然早已鏽蝕,但還可以清晰地看出形狀。特別是匕首柄的雕像,是個面目猙獰的女妖,做工相當精美華麗。
顯然只是一個裝飾品,並不是真正實用的匕首。
“是這把匕首殺死了他?”秋雁顫抖着問。
“不知道,或許是在他死後,有人把這匕首作爲裝飾物,塞進了他的嘴巴。”我仔細端詳着這把精美絕倫的小匕首,若是金銀打造的就是無價之寶了。
不過,我依然很奇怪,爲何會只是一個孤零零的骷顱頭骨在這裡?陰魂禁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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