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可人笑聲戛然而止,染着淚水的眼睫顫了顫,抖落幾滴淚珠:“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可人,這樣的事情,我不希望再發生第二次。”顧南琛晃了晃手機,避開了陳可人再次伸來的手,轉身走向沙發。
陳可人面色僵住,看着顧南琛坐在沙發上,不斷的撥打着電話,一遍又一遍,不厭其煩。
她臉色越發難看,低下頭。
陳可人一直都知道,那個叫做慕然的女孩,是他的底線。
從四年前發生那件事情之後,不論她想要任何東西,顧南琛都會盡一切能力,滿足她。
不論任何事情,也會容忍她,寵着她。
唯獨……不能牽扯到慕然。
“是,之前你去洗手間的時候,是我拿了你的手機!慕然打電話給你,是我掛斷的!你的手機也是我關機的!”陳可人雙手握拳,緊咬着脣。
顧南琛沒看她,手機在屏幕上飛速滑動,似是在敲着信息。
“南琛,爲什麼我不行?”陳可人苦笑。
四年前,她也爲顧南琛付出了一切,爲什麼顧南琛能愛上另一個救他的女人,卻不能愛上她?
顧南琛發好信息,將手機塞回口袋。
他的視線,移向了陳可人,面無表情,眸光微閃,透出幾分愧疚:“可人,我能給你很多,唯獨給不了你感情。”
“我想要的就只有你!只有你啊!”陳可人語氣驟然提高,雙目通紅,淚水盈眶,“我愛你愛了這麼多年,愛到甚至可以不要自己……”
“可人!”顧南琛打斷了陳可人激烈的言語,“這個話題,我們就此打住。”
男人薄脣緊抿,嚯的站起身,目光沉冷的看着她。
豆大的淚珠,從陳可人的眼角溢出,溼了她的臉。
她心如死灰,伏在牀上,痛哭出聲。
顧南琛的脣抿的更緊,眉峰擰成能夾死蒼蠅的紋路。
他永遠愧對這個女人,永遠做不到傷害她。
看着陳可人痛苦流淚,終究是心軟了。
顧南琛長腿邁動,坐在病牀旁,輕輕地摟着她,低聲安慰。
……
慕然是被冷醒的。
即將入冬的季節,夜晚氣溫很低,尤其在這空曠的別墅裡,沒有一丁點兒人氣,更是冷的她瑟瑟發抖。
她在客廳裡等顧南琛,等着等着,竟然睡着了。
電視裡還播放着綜藝節目的重播,熒屏光芒閃閃爍爍。
慕然眨了眨酸澀的眼睛,頭有些隱隱的疼。
她起身,目光在別墅內掃了眼,依舊是空蕩蕩的。
顧南琛還沒有回來?
在沙發的角落找到了手機,想看看時間,手機卻關了機。
她強制開機,看了眼時間,凌晨五點。
從昨天剛下飛機,再加一整晚。
這個探望,也望的夠久啊。
一條信息飛來,是顧南琛發來的,很簡單的一句話:臨時有事,不用等我,明天回來。
慕然勾了勾脣,自嘲的輕笑了聲,支起身體,回到了臥室。
一晚上窩在沙發吹風,受了涼,慕然去浴室洗了個熱水澡,隨即鑽到了被窩裡。
可爲什麼還是覺得很冷?
她將被子扯過自己的腦袋,蜷縮成一團。
躺在牀上胡思亂想,滿腦子都是顧南琛的臉,腦袋昏昏沉
沉,昏睡了過去。
女孩緊閉着雙眼,眼角處一滴晶瑩滑落,滴入散開的發間。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室內已經一片明亮。
頭沉甸甸的重,面部滾燙髮熱,使不出半點力氣。
“老婆,醒了?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清潤的嗓音在臥室裡響起,幾聲快步的腳步聲,一道頎長挺拔的身軀,已經站在了牀邊。
男人彎下腰,修長的手指撫上慕然的臉:“還是很燙,哪裡不舒服和我說,一會讓醫生再來看看。”
慕然卷長的眼睫抖了抖,瞳仁中倒映的,是顧南琛的身影。
無論何時,這個男人的氣場,都這麼令人無法忽視。
她茫然的眨眨眼睛,現在……是在做夢嗎?
可男人指尖的溫度,卻又那麼的真實。
他,回來了啊。
慕然粉脣動了動,想要開口,喉嚨卻是乾澀的發不出半點聲音。
顧南琛立即從一旁端來一杯溫水:“怎麼燒的這麼厲害,昨晚着涼了嗎?”
慕然低垂着眼簾,伸手去接水,這才發現,手背扎着針,正打着點滴。
她換了隻手,接過男人遞來的水杯。
在聽到男人提及昨晚時,接水杯的手顫了顫。
少許,她斂下眸中閃爍的微光,沒有接話,低頭喝水。
顧南琛眉峰微皺,盯着眼前這個毫無情緒的女孩,心裡煩躁不安:“然然……”
話剛出口,女孩拿着水杯的手,伸到他的面前。
顧南琛聲音一頓,“還要嗎?”
慕然搖搖頭。
他看着她,臉色黑沉,透着幾分壓抑。
那雙漆黑深邃的幽眸,冒着血絲,就這兒靜靜幽幽的望着她。
血絲……
昨晚,他是一夜沒睡嗎?
和陳可人在做什麼呢?
“然然,昨天……等了很久吧,對不起。”顧南琛舔了舔乾冷的脣瓣,握緊了她的手。
慕然閉了閉眼,頭很沉,想抽回自己的手,卻沒有力氣。
“然然?”見她遲遲不說話,男人的目光變得複雜了些。
他的目光有些灼人,慕然忍不住皺眉,澄澈的明眸因發燒,蒙上了薄薄的霧氣,朦朦朧朧。
她的嗓子有些沙啞,一字一句艱難的吐字問道:“你和陳可人之間……有什麼不能和我說的事情嗎?”
他的眸深似海,閃爍着慕然看不懂的暗芒。
他薄脣抖了抖,眉宇深鎖。
最終,男人沒有解釋,微微傾身,帶着薄繭的指腹,輕輕撫過她的面頰,聲音輕緩:“你還在發燒,別想太多了。好好休息,養好身體。”
慕然心口抽搐般的劇痛了下,眸中隱含的希冀光芒,也在這一瞬,漸漸地黯淡了。
究竟是什麼事情,會讓顧南琛避開這個話題?
“老婆,這是可人的私事……你該信任我。”顧南琛見她低下頭,撫着她面頰的手緩緩滑下,勾起了慕然帶在脖子上的鑽戒。
那鑽戒,刺的眼睛微痛。
酸澀的感覺,充斥眼眶,她忍住,別過臉,想要避開男人靠上來的身軀。
一股女人清雅甜膩的香水味,沁入鼻間。
慕然的瞳仁,驟然緊縮,心臟的那個地方,彷彿有細針,密密麻麻的紮下的感覺。
刺痛。
渾身的血
液,在這一瞬,停止了流動。
這個味道,不是上次在顧南琛身上聞到的香水味。
慕然僵硬的移動視線,目光落在他皺巴巴的襯衫上。
向來乾淨整潔的顧南琛,襯衫什麼時候皺巴巴過了?
她湊上前,將小腦袋靠在他胸前,刺鼻濃郁的香水味,薰染了她的鼻子。
這一刻,慕然彷彿被那股香氣刺的頭腦一陣清明,似是有什麼東西,在腦海裡蔓延開來。
上次,顧南琛晚上出門,半夜回來沾染上的香水味,是穆琳身上的味道。
她想起來了,之前和穆琳見面時,她聞到過這種味道。
穆琳用的就是柔媚淡雅的香水。
難怪當時,她會覺得有些熟悉。
這次,顧南琛身上沾上的香水味,是陳可人的味道。
慕然冷嗤了聲,覺得可笑。
她真的是容易滿足啊,顧南琛給她一點甜頭,她就感恩戴德,心滿意足的抱着這份甜頭,做着屬於自己的美夢。
一個穆琳,無法割捨牽絆的穆琳。
一個陳可人,隱瞞着不能讓她知曉,他卻知曉私事的陳可人。
如果沒有什麼特別親密的舉動,顧南琛身上怎麼會染上這麼濃的香水味?
說什麼相信自己的老公。
該……讓她該怎麼相信呢?
二十一歲的女孩,在老公身上找不到安全感,又如何全心全意的相信?
“老婆,怎麼不說話?”顧南琛握緊了她的手,溫暖的大掌,卻是暖不了她冰冷的手指。
顧南琛皺眉,這樣安靜的慕然,讓他莫名覺得心慌。
“顧南琛,我們離……”
聲音一頓,慕然面色微白。
這句話,是脫口而出的話,等她回過神時,就已經出口了。
她止住了最後一個字。
男人的身體緊繃,那充滿血絲的眼睛,也一瞬不瞬的盯着她,緊張而複雜。
女孩粉脣扯了扯,漾起了笑靨:“我爸說,今晚去慕家老宅,帶上你一起。”
顧南琛乾冷的薄脣動了動,握着她手的那隻大掌,下意識的握緊。
他急促的呼吸聲,彷彿帶着一股焦灼不安的情緒。
慕然剛剛那句沒說完的話,他明白是什麼意思。
“你不願意嗎?”慕然輕輕地問,笑靨之下,眸光平淡,似是他去與不去,無關緊要。
顧南琛的心哐當一下,狠狠地顫了顫,薄脣牽動了下,緩緩頷首:“好,我和你一起去,在這之前,把身體養好。”
慕然沒有說話,低着頭,安靜的坐在那兒。
“想不想吃點什麼?喝粥好嗎?”顧南琛心慌意亂,眉峰緊緊地蹙起。
他知道,如果再不做點什麼,他冒着風險,將小妻子光明正大的擺在身邊寵愛的想法,也將失去意義。
慕然搖搖頭:“我想睡覺。”
顧南琛關懷的問話被打斷,他怔了下,修長的手臂繞過她的肩膀,扶着她躺好。
他越靠近,那股甜膩的香氣,就越發的濃郁。
香的令人作嘔。
她皺了眉頭,縮進被子裡,轉了個身,背對向顧南琛。
男人面目微沉,盯着被褥裡小小的一團,眉宇間的戾氣加深。
忽然,被窩裡的女孩悶悶的聲音響起:“你……把身上的衣服換下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