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嫂子……”
兄弟幾人想爲顧南琛說話,可看到慕然這樣笑着,所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
他們心裡很清楚,對於女人而言,不論顧南琛有天大的理由,也無法讓小嫂子,燃起半點火花了。
那時的情形,他們看得很清楚。
蕭瑾奕看不慣慕然臉上的笑,似是悽楚,又似是無力,更像是……對什麼東西絕望了的笑。
讓他心疼,心疼到他想要上前,擁住這個嬌弱不堪的女孩。
雙腿,已經不受大腦控制,直步走過去,雙手扶在了慕然的肩膀上。
病房內,寂靜無聲。
幾人詫異的望着蕭瑾奕,不解他想要做什麼。
等蕭瑾奕回神,他的瞳仁中,已近距離的映入慕然那張蒼白的面容。
他能清楚的看到,慕然卷長的眼睫溼漉漉的黏成一團,泛着水光的眼睛,怔怔的與他對視。
蕭瑾奕渾身一顫。
他在做什麼?
這個女孩,是大哥的女人啊!
蕭瑾奕狠狠咬住牙關,努力的維持出一副平靜的表情:“小嫂子,你怎麼能不在意!”
一貫吊兒郎當的臉龐變得嚴肅認真起來:“你可以生琛哥的氣,打他罵他不理他!我們都站在你這邊,但是……你不能不在意他!”
“蕭、蕭瑾奕……”他的聲音吼得很大聲,震得慕然耳膜嗡嗡直響。
“琛哥爲了你……爲了你,差點病倒,你知不知道,只差一點點,他會有性命的危險!”
蕭瑾奕的話一出口,就聽圍在病牀邊的幾人開口:“奕子!”
“你們不用勸我,琛哥雖然叮囑了,不讓我們告訴小嫂子,但是不說出來,小嫂子根本就不會心疼琛哥!”蕭瑾奕氣惱的瞪嚮慕然,“你除了會指責琛哥,有沒有作爲妻子,好好關心過他?”
慕然被吼得怔住,沒有回答。
“從你那天離開別墅開始,琛哥就在發高燒,他發着高燒在雨中找你!開着車到處找你,這些你根本不知道!”
慕然的瞳仁,一點一點的放大,整個人僵住了。
顧南琛發燒,她其實是注意到了。
之前她發燒住院時,顧南琛找過來時,她就感覺到了他身體不適。
當時被憤怒衝昏了頭,慕然根本無心管那麼多。
還記得當時顧南琛說,他發了瘋的在找她。
“琛哥離開病房,不是因爲他無言以對,而是他撐不住了,撐不住了!”蕭瑾奕說着,眼睛已經通紅,緊咬着的牙關,滲出了血絲,“我們在外面都聽着,你讓他滾!他出來後,就倒在你的病房門口啊!”
慕然攥緊被褥,呼吸一緊,聲音哽在喉嚨,發不出來。
她望向任浩等人,希望他們告訴自己,蕭瑾奕說的,都是危言聳聽,都只是騙她的。
可當她目光投過去時,幾人紛紛移開視線。
“那個要強的男人,那個不論任何事情,都無法打倒的男人,因爲高燒暈倒……”
蕭瑾奕還在說着,五指掐着她的肩膀,逐漸加重力道:“他現在就在隔壁房間,再一次暈倒了,你就真的不在意他,確定不在意他了?”
一字一句,像是從齒縫間蹦出來的字眼。
似是在告訴慕
然,顧南琛對她的感情,究竟有多深,又似是在告誡自己……
慕然陡然像是渾身被掏空一般,癱軟下去。
雙目怔怔的盯着天花板,眼淚一滴一滴的落下來。
她的小臉,比之前更加蒼白。
爲什麼……爲什麼在她絕望死心的時候,蕭瑾奕卻要告訴她這些……要她已經死去的心,再度復燃?
不……
已經破碎的心,如何復燃?
可是,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她只能六神無主的看着蕭瑾奕,流着眼淚。
蕭瑾奕收回雙臂,轉身就往門口走:“我該說的,都已經說了,你如果還要繼續質疑琛哥對你的感情,我也無話可說!”
剩下三人相互對視一眼,叮囑幾句,便也追了上去。
任浩搭上蕭瑾奕的肩膀,男人一直低垂着頭,沉默的往前走。
蘇子唯不緊不慢跟在身後,長廊空曠,他輕笑:“奕子,要不要哥們陪你喝酒?”
“天涯何處無芳草啊~何必單戀一支不屬於自己的花呢!”
幾人推推嚷嚷,消失在長廊盡頭。
慕然在牀上睜着眼睛愣了一會,起身,掀開了被子。
手腕的傷口,傳來劇痛,女孩疼的渾身哆嗦了下,卻是咬着下脣,忍住了痛。
她下牀,渾身虛軟無力,腳一觸地,一陣頭暈目眩的感覺傳來,好半晌才站穩。
一手提起吊瓶,雙腳輕輕地挪動着。
在木屋裡,她被閆磊保護的很好,身上沒受什麼特別嚴重的傷。
一步一步,挪出了病房。
望着隔壁的病房,看了幾秒,慕然深吸了口氣,還是挪着腳,走了過去。
每走一步,便是一股巨痛,從腳下蔓延開來。
很痛,卻是清楚的讓她意識到自己的舉動有多瘋狂。
她失笑出聲,女人果然總愛口是心非啊……嘴上說着,放棄了這段感情,可內心深處,卻是捨不得。
一聽到他高燒到昏死過去,就按捺不住的,想去看他。
走到隔壁病房的門口,慕然伸手,正要推門時,就聽病房裡,傳來男人低啞的嗓音:“穆琳的事,你不用再過問。”
緊接着,是魏北恆充斥怒氣的聲音:“小子,我是小然的長輩,我不管誰管?!”
“你別去找穆琳!”
“你是在關心那個女人?”魏北恆氣得不輕,“她剛從手術室出來,你小子是不是還要一手拿着吊瓶,吊着點滴去看她?”
病房裡,陷入沉默。
少許,男人因高燒而沙啞的聲音,低喃道:“是。”
他說……是。
門口的女孩,在男人這個字眼吐出後,倏地僵住。
她的眼睛微脹,刺痛,細眉以極緩的速度收緊。
其實,心已經痛的麻木了,或者說是已經死了。
她僵硬的轉身,剛想離開,病房的門忽然打開。
一道頎長身形,微微晃着,踏着虛軟無力的步伐,走了出來。
他走的踉蹌,身後還傳來魏北恆又氣又急的叫喚聲:“顧南琛,你小子還真要這樣去看穆琳?我告訴你,你……小然?”
話剛落。
那身形,微晃着身子,撞上了門口站立
着的女孩。
高大健碩的身軀,輕而易舉將女孩撞倒在地。
“啊……”
慕然痛呼慘叫,身子重重的跌在地上。
手肘撞地,手腕包紮的繃帶,漸漸滲出了紅色的血跡。
手中高舉的吊瓶落在地上,破碎成片,深深的紮在慕然的掌心裡。
劇烈的痛,蔓延全身,小小的身子,不住的顫抖着。
“然、然然?!”
顧南琛身子靠在牆上,穩住身形,睜着一雙渾濁的黑眸,緊緊盯着倒在地上的人兒。
魏北恆及時衝了過來,彎腰將地上的人兒抱起來。
慕然疼的不住抽吸冷氣,卻是死死咬着脣,隱忍着痛楚,不願吭出一聲。
她的小臉慘白,滲着冷汗。
“然然……”顧南琛蒼白的薄脣蠕動,似是想要什麼。
慕然蹙着眉,清冷的美目瞪着他的臉,不帶一絲情緒,只是一望無底的冷冽,乾澀的脣瓣掀動:“不好意思,走錯病房了。”
說完,她閉了眼睛,譏笑似的勾了勾脣:“魏叔叔,麻煩你送我回病房,我……好痛。”
“好,我馬上帶你回房間,不疼不疼,叔叔在你身邊。”魏北恆慌了,抱着慕然衝向旁邊的病房,一邊大喊着醫生。
靠牆而立的男人,盯着地面碎裂的吊瓶,耳邊迴盪的,是她氣若游絲的說着……“我好痛”。
心臟狠狠一顫,鈍痛不已。
那張沉冽冰冷的臉龐,一點一點溢出寒氣。
他靠着牆,緩緩地滑坐在地上。
……
慕然從不安的噩夢中醒來,她睜開眼睛,盯着天花板,大口大口的喘着氣。
夢中,顧南琛不顧一切的想去穆琳的身邊,即便她在身後不斷的哭喊,男人也惘然不顧。
這不是夢……
慕然眼睫顫了顫,腦子很清醒。渾身的痛楚,讓他將昏倒前的那一幕,記得清清楚楚。
她側過頭,痛的大口大口抽吸冷氣。
沒想到,就連一個簡單的動作,她都做不到。
慕然忍着痛,看到了牀邊坐着的楚楚,她正捧着愛派,手指不斷的在屏幕上飛舞。
慕然一有動靜,楚楚立即放下愛派,“然然,你醒啦!要不要喝水?”
慕然點了點頭。
楚楚調好溫水,送到她脣邊,“你睡了一天一夜啊!可真能睡啊!”
“魏叔叔呢?”
“大師一直守着你,剛被我勸去休息了。”楚楚放下水杯。
慕然閉了閉眼睛,呼吸還是很虛弱。
她動了動身子,渾身卻傳來錐心剔骨的痛。
楚楚翻了個白眼,指着慕然包紮的雙臂,“你別亂動了,傷的可不輕,沒個一年半載的,別想徹底復原了。”
慕然的臉色瞬間蒼白,蠕動着乾冷的脣瓣。
“我剛剛去看過閆磊,他醒了,還問過你的情況。所以,你就乖乖的躺在牀上,別讓大家擔心,好嗎?”不愧是十幾年的閨蜜,一眼便看穿了慕然想問的問題。
慕然鬆了口氣。
楚楚盯着閨蜜蒼白的俏臉,突然伸手撫上了她的頭,指腹輕輕的撫平她微蹙的眉頭:“我聽大師說,你打算和他離婚,決定好了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