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觸動了裴鴻秋,他臉上的笑容收起,眨了眨眼睛:“筠風,你媽是我老婆,你是她女兒,也就是我女兒了嘛,把你當女兒看,應該的。有你這麼聰明能幹的女兒,是我的福氣。以後,你不要再說謝我什麼的。”
“嗯,好。”聽他的聲音變得不太自然,陶筠風又說,“時間不早,你們早點休息吧。”
掛了電話,喬昕蔓問裴鴻秋:“怎麼,說了些什麼,看你激動的,嗓子都打顫。”
裴鴻秋一把抓住她的手,激動而感慨地說:“筠風跟我說謝呢,謝我這麼多年來照顧你,謝我把她當親女兒。這麼多年了,她第一次對我說這樣發自肺腑的話,我能不激動嘛。”
早上,陶筠風剛起牀洗漱完畢,衣服還沒換,就聽到霍津樑在外面敲門。
他來接她上班,順便給她帶了早餐,一份蒸粉,在以前所謂考覈要求她早上陪他跑步時吃過的那家早餐店買的。
突然有人這麼鞍前馬後的照顧,向來獨立的陶筠風,不太適應。
她一邊吃着早餐,一邊說:“霍津樑,你不用每天來接我上班,送早餐過來。”
他問:“爲什麼?”
意思是問,這樣不好嗎?
這樣他就可以每天早早見到她,可以抱抱她說早安,看着她吃早餐,可以一起上班,享受上班之前在一起的時間。
她轉頭看向他,面對他真誠的臉,她說不出不喜歡、沒必要之類的話,只是委婉的說:“你偶爾這樣做,我就能趕到被照顧的幸福。可長期以此,會讓我產生依賴。”
他揚起嘴角笑:“讓你對我產生依賴?再好不過,這樣你就離不開我。”
“可是,這會讓我變得越來越不獨立,過度依賴你。你不可能一天二十四小時都跟我在一起,你不在身邊的時候,我怎麼辦呢?”一旦形成事事依賴他的習慣,再想改掉,就難了。
陶筠風想起之前王瑋每天送早餐晚飯,還每天不帶重樣的,可他這樣做,只是爲了討好她,而不是真心喜歡她。
她也清楚,霍津樑是真心喜歡她,給她送早餐,接她上班,不是討好她,而是照顧她。送個早餐,接送上下班,只是小事,可以小見大,小事上依賴,形成了習慣,碰到了大事,也會習慣性的依賴。
被心愛的男人悉心照顧,也會上癮的,會越來越依賴,貪求越來越多。而很多女人,在男人的無微不至的照顧下,漸漸的失去自我,喪失生存技能。她不想自己成爲這種女人。
她媽媽跟她說:“人這一輩子長着呢,男人對你再好,你也不能光靠男人,對自己不管不顧。結了婚也好,生了孩子也好,女人這一輩子,還得抓在自己手裡……”
這一點,陶筠風非常贊同。
“所以,我現在跟你說的,不是早餐的問題,而是我們之間怎麼相處,怎麼經營好感情的問題。”
婚姻需要經營,感情也一樣。
人與人之間感情,也像一種消耗品,不能因爲喜歡,因爲愛,就不去經營,而肆意消耗。不懂經營,開始時再喜歡、再相愛,也會慢慢變淡,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會慢慢被消耗掉。
陶筠風以前不會經營感情,所以第一次的愛情破產了,這不能完全歸咎於渣男,她也有一定的責任。她現在有了更多的體會和思考,不能說善於經營,而是要學習怎麼去經營。
陶筠風繼續,很認真的跟他說這個問題:“不管現在談戀愛,還是以後結了婚,有了孩子,我想,我不能過度依賴你,依附你而活,讓自己變成了你的責任,給你增加壓力,讓你承擔更多。我必須保持自己在生活上和思想上的相對獨立,讓自己足夠獨立,站得足夠穩當,才能和你互相扶持,步伐一致的前進。”
正如舒婷的《致橡樹》詩裡所表達的:“我如果愛你——絕不像攀援的凌霄花,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我如果愛你——絕不學癡情的鳥兒,爲綠蔭重複單調的歌曲;也不止像泉源,常年送來清涼的慰藉;也不止像險峰,增加你的高度,襯托你的威儀。甚至日光,甚至春雨。不,這些都還不夠!我必須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爲樹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緊握在地下;葉,相觸在雲裡……我們分擔寒潮、風雷、霹靂;我們共享霧靄、流嵐、虹霓。彷彿永遠分離,卻又終身相依……”
“好。”霍津樑明白她的意思,知道她不是那種小鳥依人的女人,自然不喜歡被男人當成那種女人寵着。
他摸摸她的頭,略帶寵溺的說:“快吃你的粉吧,一會全涼了。”
快到公司,陶筠風遠遠的就提前下車。
爲了工作不受干擾,以及避免同事之間帶偏見的眼光和議論,他們還是不公開的好。
上班之後,陶筠風叫利和廣場項目相關的同事到會議室,開了個例行的小會,總結現在的進度,強調新一週的安排。
她要自己畫圖,要隔天檢查小組工作進度,同時要跟其他部門保持溝通,有需要修改的地方要說明修改原因和修改意見,有些地方,有同事請假本週任務完成不了的,要調配其他人幫忙。然後每週總結,向上級彙報工作情況。
可以預見,接下來的日子,她會忙得團團轉。
“我筆呢?誰拿了我的筆?一支沒給我留下!”
蘇陌陌要在文件上簽字,突然找不到筆,一邊翻找自己的桌面、抽屜,一邊大聲問。
“蘇組長,你先用我的吧。”小敏趕緊把自己的筆遞過去,怕她發飆罵人。
剛回到座位的陶筠風,發現自己桌面上多出來的一支簽字筆,拿在手上,舉起來:“我這有一支沒標記的,你看下是不是你的?”
由於大家放在臺面上的筆,經常會無翼而飛,下落不明。不用筆時,時到處可見,用的時候到處找筆,大家的口頭禪,幾乎與筆有關:我筆呢?誰拿我的筆了?有筆嗎?筆借我用一下。這是我的筆!這誰的筆?我的筆怎麼又沒啦?等等類似這樣的。
後來有人找筆找怕了,乾脆在筆桿上,或者透明的筆桿中,貼上自己的名字,全名,外號,英文名都有,讓人知道這筆是誰的。開始一兩個人這樣做,後來大家紛紛效仿,有效的減少了筆的失蹤率,提高了找回率。
蘇陌陌覺得在筆上貼名字,太小家子氣,顯得LOW,特別是在職位較高的人面前拿出來,會被笑話,自己的筆依舊不做任何標記。她找不到筆,大聲問我筆呢。
“陶筠風,你自己有筆還拿別人的!拿了我的也不給我還回來,這麼點小便宜也佔!”
看也沒看那支筆究竟是不是她的,蘇陌陌走過來,抽了陶筠風手上的筆,就轉身就回自己座位。
這話說得這麼難聽!想吵架?!
陶筠風眉頭糾結了一下,扭頭看過去:“蘇組長,你這麼說話就不對了!不知誰把筆放我檯面上,我好心問是不是你的,你把筆拿走,沒說一個謝字就算了,還忘恩負義,把話說得這麼難聽。”
話剛說完,程博涵從外邊回到辦公室,低頭在陶筠風桌面上看了看。
“筆呢?陶前輩,看到我筆了嗎,我記得剛改了文件,隨手放你桌上,PLAYBOY的黑色簽字筆,你有看到嗎?”
陶筠風雙手一攤,聳聳肩:“我這除了我自己的筆,沒其他的了。剛纔蘇組長從這裡拿走了一支,你問她看看,是不是你的。”
“謝謝。”程博涵忙去找蘇陌陌。
蘇陌陌從陶筠風手裡拿到筆,剛回到座位坐下,還沒來及仔細看那支筆,聽程博涵找筆,再看自己手裡的筆,筆帽上赫然有“PLAYBOY”字樣。
她想收起來,或者主動還回去,已經來不及。
程博涵已經到她的座位前,看到了自己的筆:“啊,就是這支。對不起,蘇組長,能把筆還我嗎?我給你換一支別的筆也行,這支PLAYBOY的筆,是我女朋友送我的禮物。”
“給你。以後自己的筆,不要隨便亂放。”蘇陌陌把筆還給程博涵,表情和臉色那叫一個難看。
陶筠風對着電腦屏幕,一隻手捂住嘴,握住了笑聲,卻控制不住笑得雙肩顫抖。
哈哈哈,蘇某人啊,少說一句難聽的話又不會死,打臉來得不要太快!
她真想給程博涵一個贊,實力打臉!
跟陶筠風一樣,捂住嘴忍不住笑的人,不止一個。
辦公室裡安靜下來,實在忍不住,撲哧的聲音,零散的傳出來。
只知道蘇陌陌誤拿了他的筆,不知道具體發生過什麼事的程博涵,還一臉困惑的問:“怎麼了,你們笑什麼?”
沒人回答他,他就問陶筠風:“陶前輩,有什麼好笑的事,你跟我說說唄?”
陶筠風咳嗽兩聲,止住了笑,換上一本正經的表情,回他:“沒你的事,沒什麼好笑的。”
類似這種一支筆引發的笑劇,給煩悶的辦公室生活增添了不少樂趣,陶筠風心情愉快。
中午剛要下班,陶筠風收到一個包裹,沒有寫寄件人。想有可能是哪家公司寄來的材料樣品,她把包裹放在臺面,拿起裁紙刀,直接打開。
包裹裡還有一個紙盒,拆開來,裡邊是一個包裝成禮物的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