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是公司福利，你不必向我道謝。那天晚上我有事先離開，抱歉沒聽你唱完那首歌。”
那頓飯，所謂的公司福利，是應霍津樑的要求發的，卓廷煜不想多提，轉移話題：“這麼晚不回去，還在公司加班？”
“是啊！要趕聖廷酒店的進度。”陶筠風如實回答。
卓廷煜點頭，表示明白：“辛苦了。你工作這麼努力，年末應該能評上公司的最佳員工！”
“最佳員工暫時不敢想。”陶筠風半開玩笑的說，“當前最想要的，就是加班補貼！我們的工作太多，工作量大，經常要加班才能趕上進度，公司要給我們發加班費纔是。”
“嗯，陶筠風，你提出的這個問題，我會考慮。”卓廷煜再次點頭，認真的說。
“謝謝卓總！”雖然總裁不過是給她畫瓢止渴，她聽了還是很高興，當真的以後會有加班補貼一樣。
“還沒吃飯吧？”卓廷煜又問，看她搖頭說沒，就說：“正好我也沒吃，一起犒勞我們的胃，給你今天加班發補貼。”
陶筠風沒多想直接拒絕：“謝了卓總。我馬上要回去了……”
和總裁單獨吃飯，她連幻想都不曾有過。
卓廷煜沒讓她說完，又是那種不容拒絕的口吻說：“回去要吃飯，現在去吃飯也是吃飯，不着急。”
在總裁面前，陶筠風的拒絕，顯得蒼白無力，她只有乖乖就範的份。
她以爲在公司附近的餐館隨便吃頓晚飯而已，等上了總裁那輛黑色酷炫的邁巴赫，她才發現自己想錯了。
LaTour，位於F市江邊錦雲旋轉塔上的一家法國餐廳。
落座之後，陶筠風就忍不住扭頭往外看。
窗外，是F市的璀璨燈光，江岸霓虹，有如夢如幻般的美。
“以前沒來過這家餐廳？”卓廷煜的目光，落在她臉上，似乎她的面容比窗外的景緻更引人入勝。
陶筠風收回目光，尷尬一笑：“沒有。極少吃西餐。”
服務生把菜單拿過來，卓廷煜請陶筠風先點餐。
陶筠風翻開菜單，擡眼，一臉懵暈的表情看向他，用目光向他求助。
她不是沒吃過西餐，但沒吃過這麼正式的，以前吃的時候都不太講究。她知道正式的西餐規矩多，從入座開始，再到點餐，稍不留意，就會鬧笑話。
卓廷煜勾起嘴角，推薦她開胃菜點焗蝸牛。
想到蝸牛那種黏糊糊的爬行動物，陶筠風就忍不住皺眉，點了薰鮭魚。
接着，在卓廷煜的推薦或提示下，她繼續點了一份奶油蘑菇湯，烤鰻魚，七成熟的牛扒，水果甜點。
卓廷煜點餐之後，點了一瓶1986年的波爾多幹紅，還跟陶筠風說，她一定會喜歡這種酒的口味。
薰鮭魚吃完，奶油蘑菇湯喝完，烤鰻魚吃完，主菜還沒上，陶筠風就感覺有點飽。服務生收走前面的空盤，送上一小杯開胃酸梅湯，陶筠風喝完還意猶未盡：“這酸梅湯好喝。”
“你喜歡？”卓廷煜又笑了，拿起酒瓶，往高腳杯裡倒了酒，把其中一杯移到她跟前，“嚐嚐。”
陶筠風端起杯子，看杯子裡深紫色的液體，晃了晃杯子，再放鼻子下聞了聞，看向卓廷煜，詢問的說：“香草味？”
卓廷煜點點頭：“還有呢？”
又聞了聞，她不確定的說：“黑漿果味？”
“鼻子挺靈。”卓廷煜把酒杯舉向她，“很高興今晚與陶小姐共進晚餐，祝你在雅德公司工作愉快，爲公司設計出更多優秀作品。 Cheers！”
“謝謝！Cheers！”陶筠風也拿起酒杯，與他的杯子碰了一下。
卓廷煜真幹了，放下酒杯，再看她先抿了一口，好像感覺不錯，再喝一口，又喝了一口，他臉上的笑意更濃，“覺得口感如何？”
看他幹了，陶筠風分幾口，也把一杯酒喝下，回味一般說：“芳香濃郁，質地甜美，成熟又深度，回味綿長。不錯，很不錯！”
上萬塊錢一瓶的葡萄酒，當然不錯！
“品味不錯！”卓廷煜以爲她只會說好喝之類的形容詞，不想她準確品出這酒的特質，着實又給他一個小驚喜。
“呵呵，我瞎說的。”陶筠風小小謙虛一下。
她不會告訴他，她有在酒吧做兼職，跟師父學調酒，對各種酒，不說多熟悉，至少有了解。
主菜上來，卓廷煜再往各自的杯子裡倒了酒，又做了個請的手勢：“這家店的牛排很不錯，我們邊吃邊喝邊聊。”
牛扒是很美味，但要一小塊一小塊的切下來，有點麻煩。
如果不是在餐廳，而是在家裡，陶筠風乾脆把整塊牛肉叉起來，直接放嘴裡咬。
“叮。”她手裡的刀碰到盤子，發出一聲響，聽起來格外突兀。
看她表情有點尷尬，卓廷煜主動找新話題聊起來，問她上學的時候，是什麼原因選擇了室內設計專業。
陶筠風回答說：“說來不怕被你笑話，我小時候的夢想，就是長大了要當設計師，自己設計漂亮的房子。”
“誰小時候都有過夢想，怎麼會笑話。可貴的是，有的人長大之後，能夠把小時候的夢想變成現實，比如你，了不起！而有的人，卻與小時候的夢想，背道而馳。”
比如，他自己……
卓廷煜想起自己小時候的夢想，是當飛行員，翱翔於藍天白雲之間，長大後他卻不得不子承父業，出任CEO管理一家大公司。他小時候玩得如癡如醉的飛機模型，如今都封存在倉庫裡，積滿了灰塵。
“並沒什麼了不起。”
她小時候的夢想很簡單，實現起來並不難。
想到小時候，想起自己的父親，陶筠風繼續說：“我爸爸以前是做家裝的包工頭，自己拉活幹。他自己不會設計，只會憑經驗動手畫簡單的圖紙，經常要找別人做設計，很麻煩。那時候我就想，以後要學設計，可以幫爸爸的忙……”
“原來如此。”卓廷煜再問，“你現在正式成爲室內設計師，你爸爸的生意，比以前更紅火了吧？”
“我爸爸……在我上初中的時候，意外過世了……”
陶筠風目光黯淡下來，她現在是成了設計師，但她快不記得爸爸長什麼樣子了。
“抱歉。”卓廷煜表示很遺憾。
陶筠風輕輕搖頭：“不必。”
卓廷煜再次拿起酒杯，與她喝一杯，沒有深入這個話題。
牛扒吃完，一瓶酒才喝了一半，卓廷煜把酒寄存在這裡，說下次和她一起來再喝。
飯後甜點之後，再來一杯咖啡，時間已不早。
出了LaTour餐廳，兩人往觀光電梯走去，碰到王瑋和一個年級三十幾近四十、打扮得光鮮華麗的女人從另一家餐廳出來。女人挽着他的一隻手，與他貼得很近，說着笑着。
“王瑋？這麼巧。”
“是呀，真巧！卓總，陶寶，你們也到這裡吃飯。”
碰到了，躲不掉，陶筠風和王瑋兩人都硬着頭皮打招呼。
面對自己“一見鍾情”的女人，王瑋並沒有表現出以往的熱情。
陶筠風並不在意，想是跟他說清楚、明確表示不喜歡他之後，他想開了吧！
王瑋把自己的胳膊從女人手裡抽出來，趕緊給她介紹說：“這位是我姐，芳姐。”
“芳姐，你好。”陶筠風向女人點頭，打了個招呼。
女人卻直接看向卓廷煜，眉開眼笑：“哎呀，這不是卓總，好久不見！上次那個酒會，還想找你聊幾句來着，轉眼就不見你人了。”
“林太太，是好久不見。”卓廷煜客氣迴應一句。
電梯門開，王瑋拉女人先進去。
陶筠風正要過去，被卓廷煜拉住：“我們等下一趟吧。”
也好，免得擠在一起，尷尬。
下一趟電梯很空，也就三五個人。
陶筠風透過玻璃，看外面的景色燈光，卓廷煜卻看着她問：“聽說王瑋在追你？”
“算是吧。”陶筠風直接回答，又補充說，“不過，他不是我喜歡的類型，我已經跟他說清楚，明確拒絕了他。”
她後面的解釋，只是不想讓人誤會。
卓廷煜微微點頭，略微欣慰的表情，又說：“陶筠風，王瑋不適合你。”
“嗯？！”
這話，這語調，怎麼聽起來，和霍津樑說的一樣，一字不差！
他們爲什麼這麼肯定，王瑋一定不適合她？
適不適合，又跟他們有什麼關係？
再聯想到霍津樑後來那句話：“我適合！”陶筠風有點暈，總裁的下一句，不會也一毛一樣？
電梯不斷下降，外面的景物燈光不斷變換，她有如在夢中的恍惚感覺。
手撩上頭髮，用力扯了一下，有一點點痛，好像這樣，就可以讓她從恍惚中清醒過來！
她想多了吧？
一定、絕對是她想多了！
出了電梯，卓廷煜要送她回去，陶筠風果斷拒絕。
她有點怕了，怕他會說出比霍津樑說的更讓她意外的話，或者想聊聊人生什麼的。
吃飽喝足，溜之大吉，纔是上上之策！
這裡人多熱鬧，出租車也多，她一邊說着“我可以自己打的回去”，一邊跑到路邊，正好有輛空車，她攔下就拉開車門上去。
卓廷煜看着她匆忙離開的背影，搖了搖頭。
跑這麼快，怕他會吃人不成？
星期五，上班族們最有盼頭、終於熬到週末的一天！
陶筠風急匆匆走出小區，一眼就看到大門外，橫着一輛寶石紅的保時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