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起身,光着腳站在地上。
又突然想到了什麼,返回去重新把拖鞋套上,隨後揚着一抹苦笑。
只怕那個人再也不會說她光着腳下地是想讓董家斷子絕孫的話了吧。
等曲柔的病一好,這個爲董家傳宗接代的大任,就要交給另一個女人了。
她推開浴室的門,就看見洗漱臺上,擺放了一條疊的整整齊齊的連衣裙。
是夏季最流行的款式。
也是她最喜歡的顏色。
禾弋心中一動,也猜出來這是誰準備的。
這個世界上,除了那麼在意自己的穆嶼,只怕也沒有別人會這麼做了吧?
她洗了澡,換上裙子,把頭髮吹的半乾,一邊甩頭髮一邊走出來,纔剛走到門口就停下了腳步,呆呆的看着窗邊。
穆嶼就站在那裡,背對着她打電話,聽見身後的腳步聲也朝這邊看了過來,露出淺淺的微笑,轉而掛斷了電話。
“洗好了?”
“……嗯。”
穆嶼打量了她一眼,“其實我在看到這條裙子的時候就想到了你,事實證明,我的眼光還是不錯,裙子很合身。”
“至於這樣老王賣瓜自賣自誇嗎?”她坐在了牀邊,繼續拿乾毛巾擦着還沒有完全乾的頭髮,“你的原話應該是,我穿這條裙子很好看,是嗎?如果是,那我就勉強接受了吧。”
“幾年沒見,你自戀的本事也不小,”他溫柔的笑着,“吃早餐吧,我已經命人送過來了,等下涼了就不好吃了。”
她在餐桌前坐下,看了眼桌上豐富的早餐,然後又把目光投射到穆嶼的身上,遲疑了好久,纔開口問道,“你是怎麼進來的?”
她記得醒來的時候,房間裡只有她一個人啊?門也是關着的。
“我有你房間的門卡。”
“呃?”
穆嶼好笑的看着她,“我開了兩間房,就在你的隔壁,怕你早上醒來會餓,所以留了一張你房間的備份房卡。”
她乾笑兩聲,埋頭吃着煎蛋,“謝謝你啊,穆嶼,你的人情我記住了。”
“真想還的話,有一個辦法。”
“什麼?”她迷茫的看着他。
“以身相許。”
她紅了臉,低頭啃着吐司,卻不小心噎着,穆嶼見狀,忙走到她身後替她拍了拍背,順手把牛奶遞給了她,“不至於吧,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快喝兩口牛奶。”
禾弋仰頭喝了兩口牛奶,這才感覺舒服一點,穆嶼坐在她的對面,拿出手帕替她擦了擦嘴,漫不經心的說道,“沾了一圈的奶漬。”
兩人四目相對,她又迅速錯開了視線,感覺心裡有一處防線快要崩塌的樣子,再這麼下去,她遲早會淪陷在他溫柔的攻勢裡,禾弋啊禾弋,你到底在做些什麼?
“說不定以後我就能還上你的人情,別小瞧我,”她隨意找了個話題接上,“未來的事情,誰也說不清。”
穆嶼低低笑着,“或許吧。”
她轉了轉眼珠,“昨天晚上……我只是想吹吹海風,沒想到就這麼睡着了,還麻煩你送我回房間,不好意思。”
“我不想聽你說這些。”
禾弋撇了撇嘴。
穆嶼看着她,“吃完了早餐,你是打算回家……還是去公司?”
她頓了頓,很快回答道,“公司吧。”
“可以,我送你去。”
她正想說謝謝,他便掃了個不悅的眼神過來,禾弋會心一笑,抿了抿脣。
她回家幹什麼?還是去公司吧,公司裡有那麼多人,董正楠能拿她怎麼樣?
上午九點半。
管家小心翼翼的推開門,躡手躡腳的走進來,“董先生,您該去上班了。”
董正楠低着頭,沒有任何反應,骨節分明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的敲動着。
“明特助已經在外面等候了,您……要不要讓他晚點再過來?”管家一顆心都懸在了嗓子眼,就怕他等下會勃然大怒。
沒幾秒,他低沉且略帶沙啞的嗓音漂浮在了半空中,“現在幾點了?”
“九點半了,董先生。”
“看到禾弋了嗎?”他又問。
“沒有,太太……沒有回來過。”
“我知道了,”他說着就從沙發上站起來,雙手垂在兩側,整個人看起來有些沉悶,“讓明樓等着,我馬上下來。”
“是。”
董正楠轉身上了樓。
管家叫來傭人打掃,他則跑出別墅給明樓報信兒,“明特助,你今天小心一點爲好。”
明樓聞言嚇了一跳,“管家,這話……這話是什麼意思?”
“太太一晚上沒有回家,到現在也沒有音訊,董先生就在客廳的沙發上等了一-夜。”
明樓腿一軟,險些跌在了地上,“太太……一晚上都沒有回家?”
“是的。”
“完了完了,我們又要變成老闆的出氣筒了,”他焦急的來回踱步,“這個禾弋,到底去哪裡了,每次把董總惹的炸了毛,看我們捱罵,自己則跟個沒事人一樣悠閒。”
“今天太太要是回了公司,你千萬要提醒她一下,我怕她會有血光之災。”
董正楠換好衣服,已經下了樓。
客廳他坐過的地方也被打掃的乾乾淨淨,一點也看不出這裡原來狼狽的樣子。
他掃了一眼,大步走出去,彎腰上車。
明樓一邊開車,一邊透過後視鏡看着後座的男人,心裡緊張的跟打鼓似的。
董氏集團樓下。
禾弋解開安全帶,側頭看着穆嶼,“我就不跟你說謝謝了,免得你又瞪我,耽誤了你一晚上的時間,只怕你今天也會忙的焦頭爛額,我先下車了,有空請你吃飯。”
“我不介意你繼續耽誤我,”他笑的一臉溫潤,“耽誤一輩子也沒問題。”
她淡淡笑着,從車上下來。
她反手甩上車門,轉過身衝他揮手,“我很懷念你昨天下午牽着我跑走的那一刻,我昨晚過的很開心,先上班了,你路上注意安全。”
穆嶼點點頭。
可能是這事發生在董正楠的面前,所以纔會讓她產生這種報復的快-感。
哼,讓他也嚐嚐她受過的那些委屈。
禾弋甩甩頭髮,看了眼董氏大廈,邁着高跟鞋往大門口走去。
而不遠處,看着這一幕的明樓,說話都變得有些不流利了,“董董董總,那那那個人……好像是是是……是太太吧?”
他捂臉,突然好恨自己爲什麼長這麼一雙清明的眼睛,他要是瞎了該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