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幕二十三】

——上帝總是帶走我們最愛的人或物以提醒我們他們有多珍貴。

——難怪土方先生一直晃來晃去怎麼都殺不死呢。

「沖田總悟, 男,十八歲,真選組一番隊隊長。」

「興趣, 偷懶, 睡覺, 抖S。愛好, 謀殺土方十四郎以攛掇副長之位。特長, 向副長開炮之後顧左右而言他混淆視聽。」

「家庭……」山崎退咬了咬手裡的筆,頗爲爲難的停下了記錄,原本就進入真選組不算早的他並不知曉土方副長或者沖田隊長這些入組很早的前輩的確切信息, 當然這並不是說真選組員都不八卦,要不然他也不會吃飽了撐得來撰寫這一份【真選組隊員超級內幕檔案冊】了。山崎並沒有苦惱很久, 他翻過手裡這一頁, 重新提筆寫下去。

「土方十四郎, 男,二十四歲, 真選組副長。」

「興趣,無。愛好,無。特長,批公文,審訊, 忽悠。」

「家庭……」山崎又停筆, 想了想劃掉了這兩個字, 寫上「戀人」, 想了想又劃掉, 索性合上本子繼續趴在門縫靜觀外面的情形。

有着陽光一般髮色的女子以一種讓人賞心悅目的姿態跪坐在那裡,側臉揚起的笑亦是如同陽光般治癒, 時不時掩脣發出清脆的笑聲銀鈴一般敲撞着耳膜。而坐在她對面的,是近藤局長和土方副長,一直在和她交談的是近藤,而保持沉默的是土方,只是誰都看得出來女子的目光若有似無的貼在土方身上,後者靜靜望着窗外半晌之後,起身走了出去。

“三葉,你別介意,十四一直都是這個彆扭的樣子嘛。”近藤摸摸後腦,笑道。

“呵呵,嗯,是啊。十四郎他……確實沒有變。”垂下頭,女子的眼眸閃過不明的情緒,隨即被掩飾過去,“說起來,近藤桑也沒想到我會這樣過來吧?”

“是啊,真是嚇了一跳呢。三葉你身體這樣還隻身前來,幸好沒出什麼意外。”

“瞧你說的,其實這些年身體已經好了不少,這次來……就是想要與身在江戶的未婚夫完婚的。”三葉說捧起茶杯抿了一口,重新掛上了微笑。

因爲距離的關係,兩人的對話並沒有多少能清晰的落在山崎的耳朵裡,他不得不傾盡身體挨近本就不大的縫隙,所以並未留意到身後的異樣。而如果他此刻回頭,大概就能看到某種在黑暗中閃着熟悉光澤的某樣東西正不偏不倚的對着自己。當然他也沒有機會了,因爲一本正經的少年動了動手指,面無表情的扣在了扳機上。

“這樣啊……哈哈,那也算好事啊,話說十四過了這麼久還不回來,只是去叫醒總悟而已……”他的話被一陣嘈雜截斷,有什麼不明的物體飛過視線落在了門外的院子,然後扛着加農炮的少年登場,筆直整齊的深色制服襯着少年特有的白皙膚色和依舊未從飛揚歸爲沉寂的淺栗色髮絲,迎着從因剛剛的破壞而大開的門窗投進來的陽光,怎一個英俊瀟灑能形容的了。

“總悟來了啊。”近藤轉頭笑道,絲毫沒有施捨任何視線在自己被轟飛的下屬身上。

“小總。”笑的溫婉的女子招手,然後上一秒還扛着炮英姿颯爽的少年下一秒就忽然跪在她面前,以頭磕地。

“姐姐你一路辛苦了,有沒有不舒服,要不要休息一下?”

“吶,小總還是像以前一樣乖呢。”三葉一手順着沖田總悟的頭髮,一手輕攥成拳託在腮邊,略微擡起視線向總悟身後看過去,並沒有應該出現的那個人的身影,又將視線移回到面前的人臉上,彎成月牙的笑眸對上櫻桃一般色澤的瞳,“都長這麼大了啊……”

“喂,走路看道兒啊!”一個結實的碰撞讓走在路上的男人發起了火,回頭嚷嚷着剛纔撞到自己已經過去的小孩兒,啐了一口痰繼續走了。而在他轉身沒多久,原本就不起眼的孩子緊跑幾步躲進了最近的巷子裡,這纔拿出手裡攥得緊的錢包,數了數抽出來所有的鈔票放進自己的衣襟裡,把玩着手裡的錢包了一會兒,隨後丟掉,再不看第二眼。

“又收入了啊,運氣不錯。”喃喃自語着,他擡手隨意擦了擦臉頰,不過對那髒兮兮的污漬根本就是無濟於事,又或者他只不過是象徵性的抹一抹,畢竟現實不容許他多麼講究——一個孤兒要獨自在這世道上討生活,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更何況他還有更加宏偉的夢想。

想到這兒,褐色的瞳孔似乎是被什麼剎那間點亮了,連帶着整張臉都散發出某種隱隱的光華,但這不過是轉瞬即逝的事。略微躲藏了片刻,確定不會有人找上麻煩後,他又走了出去,眯起眼睛一邊漫無目的的走着一邊尋找下一個目標了。

是的,他是個骯髒無恥的小偷,然而要完成心願,他需要錢——很多很多錢——多到能讓那個高高在上的人施捨一個眼神給他,多到能讓他走到和她一般的高度,多到能讓她眼中只有自己……

「日輪……」

眼見天色暗下來,不再四處尋找獵物的孩子停下腳步,轉身走向一個地方。幾十層的高度“唰”的從面前略過,高速下沉的升降梯並沒有讓他有絲毫的恐懼,相反走出來看着滿眼的燈紅酒綠鶯鶯燕燕的光景時,那褐色的眸子反倒透出些許期待來。左轉右拐,熟悉到不行的路線,今日卻被一個莫名的意外打斷。他不甚甘心的停下腳步,但隨即又被面前的情景吸引了過去,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起了熱鬧。

那是長長長長的一隊人,剛剛站定的時候路過的是侍女摸樣的少女,走得很慢又看不出任何有趣之處,他不禁打了個哈欠,目光落在她們提着的燈籠上。暖暖的橙黃透過單薄的絲絹——又或者是紙——這種事只有十歲不到的他如何得知。在出生的時候就早已普及了電燈,他實在無法理解這樣的舉動,連同那上面描畫的精緻的繁星圖案在他看來也無聊至極。

“真是的,囉囉嗦嗦,什麼時候才走完啊。”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他又不眠暗暗着急起來。

“你看你看,快到了。”身邊的大人像是忽然望見什麼一樣,紛紛議論起來,他礙於身高矮小看不到任何東西,但也好奇的探出了身子,透過縫隙望見了另一個少女,似乎和剛纔的那些不太一樣。先不說穿着打扮上的差異,就單是端正擡起的臉上的神情就和剛纔那些唯唯諾諾不一樣,而是安靜之中透出些許傲然來,黑色純粹的瞳一絲一毫都不偏斜,直直的就走了過去。月白色的衣裙偏偏繡上了火紅的紋理,就好像……日出一般的震撼。

“喲……”人羣裡爆發出小小的呼聲,但大多壓制着不想被聽見一般,晴太將視線從已經走過去的少女的背影挪開,才發現自己剛剛錯過了什麼。那是一個女人,在這吉原桃源鄉衆多女人中的一個,卻似乎又是特殊的一個,至少他從未親眼如此近距離的見過這麼好看的女人。待到人都走過去了他纔回過神來,周圍的人三三兩兩擁着懷裡的遊女散去,還不忘評論一番,落在他耳中就只剩下了了隻言片語。

“看到了吧,那就是花魁星輝啊,的確是極品貨色呢。”

“而且不比那日輪,她可是出得了臺的,只要……”

“別傻了,那也不是咱們這種人攀得上的高枝啊……”

沉默了一會兒,他摸了摸自己的懷裡,鼓鼓囊囊的還在,才繼續了剛纔被打斷的路程,沒走幾步就一個聲音叫住了,“晴太?”

回過頭,看到了熟悉的人,被叫做晴太的男孩停下腳步,“你怎麼在這兒?”

“剛纔有點事要去辦。”大大咧咧的走過來的男人在男孩的身前站定,伸出手來,“這次的有多少啊,別讓我太失望,要是太少了還是攢多點再拿來吧。”

“這次不少。”從懷裡掏出的錢還沒在外面呆多久就被粗魯的拿去,男人掂了掂又點了點,報出了數字,似是滿意的點點頭,順帶輕輕摸了摸男孩的頭以示鼓勵。

“再這樣下去就要攢夠見面的錢了吧。”晴太喃喃道,似乎又想起什麼,趕忙向面前的人問道,“那個,剛纔走過去了一隊人,聽說是星輝什麼的……”

“注意你的話,是星輝大人。”眯起眼睛,男人低下身教訓道,“星輝大人可是這條街的花魁,說錯話會惹禍上身的。”

“可是花魁不是日……”

“小孩子說了你也不懂,你只管好好賺錢交給我保管,不久就能見到你心心念唸的日輪大人啦。”這麼說着,男人將錢一揣進兜裡,便不再看晴太一眼,轉身走掉了。被丟在後面的男孩默默站了一會兒,忽而又擡起腳步向着一個方向跑去了。沒過一會兒就看到一座高高的樓宇佇立,而那最上層端坐的人,正是他遙望已久的花魁日輪大人。

「日輪」,他張了張口,卻沒發出一點聲音,曾經多少次得不到迴應的呼喚讓他學會了沉默,卻阻擋不了他的決心。一定,一定要親自見一面她,一定要親口叫出聲來——不是日輪,而是,而是……

「媽媽……」

而此刻,那高高在上的日輪又何嘗不是剋制着心情不去望向那個孩子的身影呢,然而她不能迴應他的呼喊,他的注視,甚至不能有任何的留意。漸漸的日輪不再聽得到他撕裂的叫喊了,單單是那樣注視着自己,很久之後她略微垂眸只來得及匆匆瞥見一個背影,但那也足夠她緬懷了。

「那個孩子,晴太……也終於長大了啊。」

“星輝大人。”將瓷杯斟滿,少女輕輕放下酒瓶,墨色的瞳一轉閃過些許的靈動,“那個孩子又來了。”

“嗯。”並沒有拿起酒杯,星輝只是伸出手指沿着杯子外圈在桌上一圈一圈的畫着,難得沒有留長指甲的指間感觸着上等紅木的溫潤和涼意,一點點滲進了身體。今晚沒有指定的恩客,星輝也就難得清閒的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間,這會兒沐浴過後倚坐在矮桌旁,身後是前不久收下的那個女孩,取名爲曉,正在爲自己梳頭。

“就這樣不管,可以麼?”少女揚起手,木梳穿過髮絲到底,鵝黃的色澤溫暖而純正,她終於還是道出了自己的疑惑。

“那個孩子的事……不是我們能管得了的。”星輝歪了歪頭,未乾透的髮絲滑落肩頭,她起身走向窗邊望出去。此刻正是吉原最爲熱鬧的時刻,而在她房間的高度卻只能將街道上那些行人過往看個大概,而一擡頭就能看到端坐在外廊的絕美女子,華服披身,神色漠然。再低下頭去,那個小小的身影剛好要離開,也不過是模糊的一道而已,若不仔細去看定是看不到的。

可她們,卻恰恰都是有心的人。星輝收了目光不再看,是因爲失了興趣,而那個女人卻是不得不極力控制不向下去望——星輝忽而有些悲慼起來,然而也不過是一瞬而過的念頭,她又將目光落在了依舊立於自己身後不遠處的少女身上。

“曉,你怎麼覺得,這件事?”

“星輝大人,我……”曉低下頭想了想,“我只是覺得這對那個孩子,有些殘忍。”

“殘忍?”星輝低低笑道,“真是不錯的形容,然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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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了。”曉將木梳收在手心,面上再看不出一點表情,這幅模樣落在星輝眼中忽而就讓她嘆息一聲,伸出手摸了摸那顆眼下的腦袋。這女孩縱然年幼,可心思何其縝密,心性何其理智,只一句就懂得她的意思,更何況自身也經歷過些許世道冷暖,只不過……

“在我面前,沒必要這樣。”星輝一個字一個字的說道,“我教你的生存之道,並不用在我這裡時刻使用。”

“星輝大人……”曉擡起頭,語氣間有些許疑惑的拖長。

“我並不是要再培養一個完美的機器,至少在我這裡,做個正常的女孩子。”星輝頓了頓,“這些事,以後你就能覺得珍貴了。”

“我明白的,星輝大人。”曉俯下身去,“大人收留了無依無靠的我,教導我生存之道,讓我得以不那麼悲慘的生活下去。而在這吉原,在這裡,我又怎能還奢求做一個正常的女孩子。若是像星輝大人這樣,日後光耀吉原的活着,終歸是好的。”

說完這番話,半晌都沒有迴應,曉慢慢擡頭,看到了自己尊爲上人的星輝大人露出了一抹奇異的笑。那並不同於平日完美的僞裝,也不同於人後淡漠的嘲諷,而是她從未見過的裹挾着某種危險意味卻讓人深陷的笑意。她看着呆掉,然後任憑星輝大人伸手撫上她的臉,那是她第一次接觸到她的掌心,並不是如同想象般溫軟,正如同她那時亦不懂得星輝的回答,卻一個字一個字烙在心底。

“這倒不必,因爲日後的吉原,將不再這般黑暗。你要迎來的是真正的破曉,而不再是重蹈輝夜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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