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幕二十九】

——居於上位太久, 果然會變遲鈍,都忘記了被挑戰的滋味了。

——又或者,你曾經逼迫我做出的選擇, 連同背叛的滋味, 一起讓你嚐嚐如何?

門外長長的迴廊像是沒有終點一般, 奔跑在其中的感覺就像是通往未知的境地, 只有腳下飛快而不斷變換的影子在提醒着時光的流動, 每一分都在機械的動作裡變得緩慢,而每耽誤一秒他們的心中的不安就擴大一分。少年和少女在沉默中趕路,唯一能夠安慰他們的就只有對同伴堅定不移的信任, 除此之外他們不敢讓任何別的雜念擠進思緒,以此成爲前進的唯一信念。

所幸的是一路上幾乎未曾遇到任何阻力, 大抵是因爲越靠近內部的守衛越疏鬆吧, 兩人心裡暗暗猜測着, 卻未曾料到其中的緣由根本不是這樣。吉原的守衛力量從未變弱過,除過最精英的首領月詠及其下屬一支, 還有更多的,怎麼可能允許通往夜王和日輪處所的道路空無一人,只不過另一處消耗了過多的力量導致這邊防守空虛而已。

低身一閃躲過橫劈過來的長刀,擡腿將後面的人踹出去,右手洞穿面前人的胸膛, 再一個跳躍轉身將欲圖偷襲的人掃進牆壁, 身着黑衣的人終於暫時停下動作, 而伴隨着他孤身而立的場景則是血濺三尺的悽慘。

“我從不殺女人, 因爲她們有可能生出很強的孩子來, 不過你們的就不用期待了。”如此解釋着,他擡腳了結了最後一個尚有一絲氣息的百華, 笑眯眯的眼眸映不出對方死不瞑目睜大的瞳。

“爲什麼……”躲在不遠處的小小身影顫抖着,“爲什麼要殺那麼多人,爲什麼還要這樣笑着……”

“咦,她們可都是要抓住你殺掉你的人啊,難道不該感謝我出手相助嗎?”

“誰要你幫助了!”

這麼吼着的晴太其實心裡一點底都沒有,面前向着自己走過來的少年有着溫潤的淺粉色的長髮,編成辮子,和清秀的五官相得益彰,有種不落俗套的優雅,如果忽視他滿手尚未冷卻的鮮血的話。

“吶,在發抖麼,別怕。”蹲下、身來耐心幫他整理衣服的人依舊笑眯眯的,“不是要見媽媽麼?她就在前面不遠處等着你喲。”

“可是……”晴太低頭看着被整理整齊的衣襟,不知爲何沒有沾染上半點血污,他擡頭對上了對方彎彎的眸子,“爲什麼要一直笑呢?”

“因爲微笑是我殺人的作風,不管怎麼樣的人生最後都要用微笑來送他上路,讓他可以安心的死去。”語氣一頓,少年歪着頭繼續說道,“反過來說,我微笑的時候也可以說是我有殺意的時候。”

剛被一點溫暖到的晴太瞬間又像是掉入了寒冰洞一樣顫抖起來,逗得對方咯咯笑起來,“說笑的,我不殺小孩的,因爲他們有變強的可能。”

晴太努力壓下自己的恐懼,跟在對方身後慢慢地走着,繞過那些不堪入目的血跡和屍首的時候他閉起了眼睛。再如何他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小孩子,鼓起勇氣想要見那個高高在上的母親已是不易,爲何要捲入這樣殘酷的局面中。所以他並不知道,在前面帶路的人背對着他退去了笑容,難得睜開的眼睛是天空的顏色,在這深深地地下彷彿吹過了一陣微風一般。

要說爲什麼他會出手幫這個小鬼,大抵是因爲無聊所以想要變得更有趣一些,總之他這麼告訴阿伏兔的時候阿伏兔一副無可奈何的樣子披上披風向着他吩咐的方向去了,而其中到底有多少真他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因爲這樣更方便完成任務,還是孩子和媽媽這樣的話題讓他起了興趣,又或者是莫名出現的那個本不該出現的人擾亂了他的心思……

不願意直面所以讓阿伏兔去解決麼,什麼時候春雨第七師團團長也軟弱到用這種逃避的手段了,他沉下氣息,解決掉最後一波阻礙,那扇緊緊閉着的大門已然展現在面前了。

“吶,來吧,這後面就是你的媽媽哦!”重新掛起微笑的面具,神威站在十步之遙轉頭招呼後面的小鬼,“快點過來吧。”

就在新八和神樂覺得希望近在眼前不會再有阻礙之時,命運到底還是捉弄了兩人,在神樂憑着直覺堪堪閃過身擋住擊向新八的一記攻擊後,自己卻飛向牆壁砸過了三道才停下,一時間飛煙滾滾,一片廢墟。

“神樂!”

“切,不過是兩個地球小鬼而已。”從暗處走出來的男人抱怨着,純黑的披風蓋住了大半身體,一臉嫌麻煩的打量着孤身一人的新八。

“就是你們在搗亂嗎?挺大膽啊,地球上還真有這麼神奇的生物……”嘟囔着的男人未說完就被什麼抽中砸向另一邊的牆,亦是碎了三道才停下,這纔看清襲擊自己的是一把紫色的雨傘,再擡頭是一個身穿紅色的嬌小身影,可那眼中卻是滿滿的鄙視。

“喂,別把我和這些鄉下人相提並論,老孃可是地地道道的都市妹阿魯!”

“嗯?”從一片廢墟中站起來的男人並沒有惱火,他細細打量着面前的少女,忽而笑出聲來,“居然看走眼了,沒想到在這種偏僻的地方碰到同族了啊,該說真是好運嗎?”

神樂不語,緊緊盯住這個給她留下過深刻印象的男人,不就是剛纔在管道那裡偷襲的幾人之一,至今她還深深記得那種在鮮血之中浸入殺意的氣勢。對上這樣的對手,即使是同樣身爲夜兔的她也看得出情勢多麼不利,又或者正因爲同爲夜兔,她才更瞭解這個種族與生俱來的對鮮血和殺戮的執着。

“新八幾,你快點離開,這裡交給我阿魯。”

“神樂,怎麼可能?我不會留下你一個人的!”縱使並不瞭解內幕,新八也能直覺這個男人的不簡單,甚至是他們聯手都不一定能夠擊敗,怎麼能讓神樂獨自面對,那也未免太愧對武士精神了,況且神樂可是他拼上性命也要保護的同伴啊。

“新八幾,別忘了我們的目標,前面還有等着我們的銀醬啊,怎麼能止步在這種地方。”神樂皺起眉喊道,“你先走,我一會兒就會趕上的,放心阿魯。”

“不……”

“而且有些事必須我親手瞭解,你不明白的,新八幾,與其在這裡礙事還不如快給我滾開阿魯。”神樂硬下心腸,隨手抽出自己腳邊剛纔攻擊自己的紅色大傘一把將不遠處的少年抽開幾米,目光卻一刻也不離開對面的人。

“哼,”將一切看在眼裡的男人冷哼一聲,卻沒有動作,而是勾起幾分玩味的眼神。真是少見啊,爲了保護別人將自己推入險境的夜兔……突然覺得有些刺眼吶……

剛剛站穩的新八似乎明白自己插不上手了,轉身要離開卻忽然被擋住去路,居然是剛還在神樂對面的男人,真是不可思議的速度,可緊隨其後的神樂擋住了衝向新八的攻擊,連帶着兩人一起飛了出去,又是一陣煙塵。

“太天真了,大叔我是不會讓你們任何人活着過去的。”

“哼,別誇海口了,不過是個又衰又頹廢大叔而已,一定沒什麼女人緣阿魯。”神樂吐出一口血痰,眼神犀利,反手將新八推出兩人視線,另一隻手抓起傘直接上前,而面前的人單手就接下了她的攻擊。神樂扭身,一條腿衝着他的脖頸掃過來,卻沒有如想象中一般被另一隻手抓住,而是被對方低身的姿勢抓着一起滾開,手裡的傘就這麼被對方搶了過去,直直扎進她的肩膀。

“啊——”痛呼聲被轉動的雨傘生生截斷在喉嚨裡,神樂咬牙抓住穿過自己肩膀的傘尖,一用力直接拔出,翻滾出對方的控制區域,半蹲着望住對面的人,神色卻沒有被疼痛扭曲,倒是一雙海藍色的瞳愈發明冽。

男人靜默了一下,目光裡閃過一絲讚賞,太過短暫以至於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他將傘扛在肩上,咧開嘴笑了,“喂,我叫阿伏兔。”

“神樂。”她竟然也咧嘴一笑,轉而眸子又沉了下去,“我問你,神威……那個笨蛋在哪兒阿魯?”

“啊?”阿伏兔一瞬間覺得自己幻聽了。

“我說,”神樂仰起頭,一字一頓,“我那個笨蛋大哥,神威,在哪兒?”

並不知道自己正在被惦記着的神威也沒有像傳說中那樣打一個噴嚏,或者說他這會兒全部的精力都在面前的事情上,對於傳說中那個比擬太陽讓夜王鳳仙都奈何不得的女人,他也是不無好奇的,只不過這會兒他僅僅是讓開了晴太面前的路,眯起眼睛等待着,有些事不是自己親自動手才更有趣。

晴太向前走了一步,又走了一步,繼而加快了步伐幾乎是小跑着越過立於一旁的神威,就在要觸到那扇門的前一秒,一個清冷的聲音從裡面傳來出來,“回去吧,這裡沒有你要找的人。”

“……媽……媽媽!”他先是一頓,然後用盡力氣撲到了那扇門上面用力拍打,“媽媽我是晴太啊,我終於來看你了,開開門吧媽媽!”

“我說了,裡面沒有你要找的人,快離開吧。”還是剛纔那道聲音,平靜的陳述着話語,動聽的音色奏成了殘酷的樂章。

如果有誰能看穿這一扇門,就能看到背對着門而坐的女人,挺直了脊背,咬緊牙齒不發出哭泣的聲響,只餘眼淚一滴又一滴從湖水一般的瞳中滾出來,沾溼了豔紅華美的和服,正如同她傷痕淋漓破碎的心流出的血淚。

「晴太……」她動了動脣,無聲的呼喚着,「……我的孩子」。

“她說的沒錯,裡面沒有你要找的人。”突然從兩人身後發出聲音的男人慢慢的說着,灰色的長髮齊整的梳向後面,原本是肅清的形象卻因那勾起的殘酷的笑意變了氣質,“如果要找你的母親,在這裡。”

“你說什麼?”晴太沒有反應過來,盯着被對方掏出丟棄在地上的一截秀髮傻傻問道。

“小子,你以爲身爲吉原花魁的日輪能瞞過所有人偷偷生下孩子嗎?別做夢了,你不過是某個懷了孕又怕被處死的遊女生下的孩子,而你心心念唸的母親早在生下你之後力竭而死,明白的話就帶着那束頭髮消失吧。”

“哦呀,還真是殘酷。”抱臂立在一邊的神威笑眼彎彎,一副事不關己的看戲模樣,目光一轉看向他曾經的師父,“鳳仙旦那你該不會是在吃這個小鬼的醋吧?”

夜王鳳仙危險的掃一眼出言不遜的少年,低低笑了幾聲,“神威,你不惜大動干戈幫這小子的忙,到底打的什麼算盤,我怎麼不記得春雨第七師團什麼時候變成慈善機構了。”

“嘛,別這麼刻薄嘛旦那,我也不過好奇傳說中的太陽而已。”神威晃了晃腦袋,屹立的呆毛也晃了晃,“還是說旦那真的如傳言一般,變成了酒色纏身連一個女人都搞不定的家裡蹲?”

“我以爲你已經很清楚了,經過剛纔……”夜王眯了眯眼,他指的是剛纔神威單挑的事。神威亦明白,然而一場被中途打斷的打鬥根本滿足不了夜兔好鬥的胃口,況且那連熱身都算不上,神威更是不滿到了極致,他這次可是準備好了要好好品嚐覬覦很久了的修羅之血啊。

“呵呵,想要這樣激怒我嗎?”夜王笑的略帶一絲猙獰,露出白森森的牙,“如此沉不住氣,要在這裡解決嗎?”

“當然……不是。”語氣大大的轉了個圈,神威單手一撐避開了夜王掃過的一腿,穩穩落在了下方青色的巨獸雕像頭上,“旦那,看來想要挑戰你權威的,不止我一個啊。”

“咔嚓——”清脆的金屬落地聲響起,衆人這纔再次注意到被忽略已久的那扇大門,被不知從何而來的人輕易打開,鋼鎖帶着鑰匙砸在木地板上,然後一隻白皙的手推開了緊閉許久的門,光線所及之處是淚流滿面的女子,微轉過身望向門前的晴太。

“媽媽!”

“晴太!”

天若有情,也改爲此刻這對母子的團聚而動容,只不過……並非所有人都爲此感動。一道銳利的視線黏在此時靜靜立在門外的身影上,而其本人卻絲毫沒有自覺,只是沉默着望着門內相依的兩人,似是欣賞藝術品一般。半晌她轉過身望着不遠處神色不明的夜王,微微一笑,啓脣間盡是從前不曾有過的張揚風華。

“好久不見了,”傲然而立的女子不復往日人偶一樣的乖巧溫婉,湛藍的瞳蘊含着大海一般的廣闊和威懾,這會兒看過去竟周身都是滿滿溢出的光芒,“夜王鳳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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