崑崙西部,死亡山谷。
封印出口處,怪石嶙峋,懸崖峭壁上有許多深淺不一的洞穴,周遭零散着許多孤墳,看上去極其荒廖恐怖,不過西部積雪較少,氣溫也沒有那般寒冷,如果不是此處雪魁兇悍,恐怕崑崙百姓也不會遷徙去那般嚴寒的地方。
整座西部山谷三面環山,只有一處出口,齊白炎已經在出口處山崖洞穴中潛伏了數日,只見出口封印上已經佈滿裂痕,岌岌可危,許多兇悍的雪魁依舊在不斷地向裂縫處撞擊着,根本不顧周身的傷痕累累,彷彿不知疼痛一般。
這些日子裡,九重弟子也來到入口處守着,於是周圍一些散修見狀紛紛離去,如今只剩下六人,他們見九重派了人來,於是私下竟也聯合起來,想要在封印打開之後與九重聖宗分一杯羹。
九重聖宗此次派的是以如今塵染座下天驕弟子公孫劍心,命他帶領二十名新銳弟子前來崑崙,恐怕塵染也是想乘此機會爲公孫劍心建立威望。
此時九重弟子紛紛在懸崖兩側洞穴休憩,他們也早已發現其他洞穴中的散修,只不過九重向來威名遠播,宗門弟子個個都是人中龍鳳,自然也不會將這些人放在眼裡。
齊白炎早已發覺這些九重弟子並未對自己這邊多加防範,見他們神色冷淡,心中也明白幾分,他的臉上浮起嘲意,扭過頭又向那六名聯合在一起的散修看了過去。
六名散修中,有兩人他倒是有幾分印象的,其中一人是當年八重幻境中被他重傷的沈望海,另一人竟然是半月峰上官楚的弟子,似乎名叫李浩然,當初無滅派十名弟子分別前往各處調查當年變故,其中這名叫李浩然的弟子便被派往中原,沒想到居然在這裡看到此人。
齊白炎收回目光,但那李浩然似乎察覺到什麼,目光灼灼向他這邊看了過來。
轟轟轟!
撞擊仍在繼續,封印裂縫越來越密集,李浩然收回目光向身邊沈望海說了幾句什麼,周圍其他四人也圍了過來低聲說了幾句,接着只見那李浩然御風向齊白炎那方洞穴處飛去。
齊白炎自然早已察覺此人動作,心中思索了片刻,嘴角微微浮起笑意。
“這位俠士,在下李浩然,可否叨擾片刻?”李浩然抱拳道。
齊白炎笑道:“在下白炎。”
李浩然看了一襲白衣的齊白炎,見他嘴角含笑,氣質儒雅,只是臉上帶着鬼面面具顯得十分神秘,倒也收斂方纔在那方的氣勢,淡淡道:“白兄孤身來此處多日想必也看到了,九重的人數衆多,對那寶物一副勢在必得的樣子,白兄何不暫時與我們一起,待那封印打開,彼此也好有個照應。”
齊白炎點了點頭道:“此次九重派了精銳弟子來此,那爲首的男子看起來身手不俗。”
李浩然轉眼看向九重弟子所在處,冷笑了一聲收回目光道:“九重聖宗宣稱正派,沒想到也會對這俗物垂涎。”
齊白炎見他目光含恨,心中瞭然,嘴上卻道:“九重聖宗此番或許是防止兇獸爲禍,過來伸張正義了吧?”
李浩然聞言眼睛一眯,冷冷道:“伸張正義?恐怕私心裡也是爲那寶物而來吧!”
齊白炎見其如此,心中嘆息,突然問道:“李兄似乎對九重聖宗心有芥蒂?”
李浩然怔了怔道:“不瞞白兄,在下曾是九幽門下,自然會如此了。”
齊白炎見他竟這般坦誠,眼中閃過意外,只是露出一抹驚訝。
李浩然接着道:“當年之事不提也罷,雖然九重聖宗沒有趕盡殺絕,但私下裡卻已經對妖族起了異心,如今妖族盡數銷聲匿跡,我卻偏偏仍在世間行走,他們又能拿我如何?”
齊白炎點了點頭,隨着他的話鋒道:“當年之事實在蹊蹺,在下也覺得事發突然,或許當中的確另有隱情。”
李浩然見其目光坦然,不由有一絲驚訝道:“白兄竟不介意在下是妖族?”
齊白炎淡淡一笑道:“是什麼族類很重要麼?那些之前離去的散修不乏凡人修真者,見到九重弟子也紛紛離開,誰知不是私下裡做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心中有鬼所以才離開此地?”
李浩然聞言哈哈笑道:“白兄所言當我所想!”
齊白炎也是一笑道:“先不說這些,眼下封印即將崩潰,就憑我們幾人,若那九重弟子突然發難,恐怕不是我們所能對付的。”
李浩然眉尖一皺,道:“其實我們已經想好對策,待那封印打開,裡面兇獸紛紛涌出,就讓那些九重弟子去對付好了。”
轟轟!
巨響傳來,地面微微震顫,封印似乎隨時都會破碎,李浩然向封印裂縫處看了幾眼,接着道:“我們就看着他們伸張正義吧。”
齊白炎微微一笑,沒有再說話,只是與李浩然呼喚了眼色之後,二人一齊向那沈望海那方飛了過去,與其他幾人紛紛簡單介紹了幾句之後,一聲巨響突然響徹天地!
轟!
吼吼吼!
巨響之後,天地震顫,封印光芒四散而去,懸崖兩側衆人紛紛屏息凝神,塵土漸漸散開,密集的野獸嘶吼聲突然傳了出來。
吼吼吼!
只見山谷出口處上百隻雪魁奔涌而出,他們渾身佈滿灰白毛髮,體格健壯,有七尺多高,紅臉獠牙,甚是嚇人,這些雪魁有的已經滿身傷痕,血流不止,顯然是多日撞擊封印導致,只是如今封印一破,它們像毫不知疼痛一般,興奮大吼着奔涌而出。
九重弟子見狀紛紛御寶向下方飛去,與那些雪魁廝殺起來,只是那些雪魁眼冒紅光,巨大的前掌上是尖銳且堅硬異常的巨爪,許多弟子一不留神便被那巨爪抓傷,傷可見骨,上百雪魁見人便飛撲上前撕咬,力氣驚人,山谷峭壁洞穴上的幾人紛紛皺眉,只見腳下血肉橫飛,九重雖皆派的是精銳弟子,但畢竟首次出山,已經有不少負傷之人,不過此時雪魁也死了數十之多。
李浩然皺了皺眉,看了一眼戰局中一道青衣身影,只見那人手握一柄藍芒寶劍,劍身電光流轉,電閃雷鳴,所到之處,雪魁周身皆被那寶劍電光所傷,傷口焦糊,慘不忍睹。
“此人便是公孫劍心了,怪不得那塵染如此器重他,”齊白炎眼睛一眯,已然認出那柄寶劍竟是李柏青曾用的雷鳴劍,此時他心中升出一股莫名怒意,但被他生生壓下,嘴上淡淡道。
李浩然冷哼了一聲,自然也認出了那柄寶劍,當年在九幽教誰人不知驚雷峰李柏青,手握雷鳴可引動天地驚雷,威力驚人,他冷冷道:“看樣子九幽教也被他們收刮乾淨了。”
齊白炎手中一緊,突然道:“此時他們自顧不暇,我們何不乘機入谷?”
李浩然點了點頭,身後幾人紛紛應和,幾人眼神交換了一番,紛紛御寶向山谷中飛去,齊白炎悄悄收起袖中點睛扇,取出腰間玉笛,跟在幾人身後飛去。
山谷下方出口處九重弟子中已經有人注意到上方那幾人動向,只是雪魁兇悍,數量極多,一時無法分神再去管那幾人,不過公孫劍心卻一直留心那幾人動向,見他們此刻已經先一步踏入山谷,不由心中一急,看了一眼混亂戰局,心底一沉,突然飛身而起,大喝一聲:“龍淵劍陣!”
聲音落下,只見他手中雷鳴寶劍劍芒大盛,五道劍氣凝結而出,呼嘯旋轉,電閃雷鳴間向四周散開,在半空中形成一道劍陣,五道劍氣互相感應,不斷再分裂出帶着電芒的劍氣向下方落下,下方弟子早已聽到公孫劍心的聲音,紛紛御寶飛向半空。
轟轟轟!!
劍氣不斷落在地面下方不斷嘶吼奔跑的雪魁身上,頓時血肉橫飛,血腥焦臭的味道四散開來,片刻後,劍陣消散,下方屍橫片地,只剩數只雪魁躲過一劫向遠處奔逃,公孫劍心看了一眼自己這方,二十名弟子,此時已經有五人重傷,被其他弟子護送到懸崖洞穴內療傷,十多弟子身上也有一些傷痕,他眉頭一皺,向身旁幾人道:“五人留守此處照顧重傷弟子,剩下十人傷勢較輕的跟我來!”說罷他手中劍芒一閃,反身便向山谷中飛去,剩下的弟子中五人對視了一眼,有兩人留在峭壁洞穴上,其他三人均去追那逃散的雪魁。
山谷之中光線昏暗,兩側皆是陡峭山崖,密密麻麻的洞窟分佈在峭壁上,時不時有野獸嘶吼聲從高空洞窟中發出,也不知這山谷中還有多少兇獸。
山谷之中許多岔路,越往深處血腥氣息越重,幾人在一番周折之後,終於找到一個巨大的洞窟,幾人停下身形,站前洞窟口,只覺得陰風陣陣,血腥味已經濃烈的令人作嘔。
這幾人明顯皆以李浩然爲首,此時見他眉頭深鎖,不由得紛紛上前詢問。
“你們看着洞窟地上都是骸骨,看上去像是那些雪魁的,且骸骨上皆是傷痕,這裡恐怕還有更爲恐怖的兇獸所在!”李浩然分析道。
衆人心頭皆是一沉,就在這時,齊白炎突然道:“九重的人似乎過來了。”
衆人聞言紛紛擡頭向遠處看去,只見這時,天空劃過數道長虹,接着,以公孫劍心爲首的九重聖宗一行人紛紛落在了衆人面前。
“師兄,那幾人先來到此處卻不見進去,恐怕裡面有些蹊蹺!”公孫劍心身旁一女子輕聲道,這女子明眸皓齒,皮膚白皙,一襲白裙上沾了不少血跡,她的額上佈滿汗珠,即使這般看過去也十分美麗動人。
公孫劍心聞言向洞窟內看了幾眼,眉間一緊,道:“你們仔細些這幾人,若是些正道人士,方纔就該出手相助,他們卻趁機跑了進來,恐怕不是良善之人。”
他們幾人對話聲音雖小,但兩撥人相隔不過幾丈,這番還是被李浩然一行人聽了去,其他人倒也還好,本身也是心懷叵測之人,私下裡自然也不會去做些什麼好事,但那李浩然本身就曾是九幽教弟子,與九重聖宗嫌隙頗深,一聽此話突然冷哼了一聲,道:“你們九重聖宗名門正派,宗門內個個都是天驕高手,還需我們這些人幫忙?”
公孫劍心未料到對方說話居然這般不講究顏面,但他畢竟城府頗深,只是眉頭皺了皺眉,並未說話,反倒是他身旁剛纔那美貌女子氣急道:“你們這羣烏.....”
“沐婉!”公孫劍心立即喝止,方沐婉自知失言,但心中氣憤不已,連忙住嘴怒瞪向李浩然。
李浩然自然知道那女子想要說什麼,冷笑了幾聲道:“諸位站在這裡做什麼,怎麼不進去?”
方沐婉臉色一沉,冷冷道:“你們莫非就是來看風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