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納粹軍人！”陳子云口中道了一聲，他籲出了一口濁氣。看來階梯上的那隻破靴的主人，總算是找到了。但同時所發現的問題卻更多了。這些納粹是怎麼出現在這裡的，而他們，怎麼會在這裡出現自相殘殺的現象？
葉芽看到這些屍體的時候，初時臉上乍現一抹茫然，隨即便變成了愕然，彷彿是想到了什麼。她細數了一下，這些屍體一共有十七具。由於地處高寒地區，山洞裡面又長年乾燥，所以屍體基本沒有腐化的跡象，而是脫水變成了一具具乾屍。身上的衣服和隨身攜帶的物品看上去雖然破舊了一些，但總體上來說保存得還是很好的。
謝楓和周南、禿子三人，拿着探照燈將周圍的環境偵察了一遍，發現這一層和下面差不多，一樣的空曠。
而葉芽將屍體逐具翻了一遍，說道：“這十七具屍體，大部分是死在槍彈、利器或者鈍器的創傷之下。”她指了指一具半靠在巖壁旁邊的屍體，說道：“這一具屍體比較例外。他受的傷不算嚴重。受傷之後，他爬到了巖壁之間，不知爲何，用匕首自殺了。”
“這些全部是納粹軍人！”葉芽的聲音變得有些低沉。“雖然屍體有些縮水了，但從骨架還能看得出來，這些死者的生前都是很高大的。”葉芽戴上手套口罩，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仔細翻看着屍體。
順着葉芽的指向，陳子云也看到那一具歪在牆壁上的屍體。屍體的頭部往旁邊歪着，帽子滾落在一邊。他兩手緊緊握着胸口處的一把匕首，空洞的眼眶朝着階梯的方向凝視着，可以想象，臨死的時候，他也是這般盯着階梯下方的盡頭，極其不甘。
“奇怪，這裡明明發生了槍戰，爲何沒有遺落一把槍支？”周南觀察了周圍之後，從地上撿起了一顆被灰塵掩蓋的彈殼，不解問道。
“因爲這夥人裡面，不僅僅只有這麼幾個人。存活者把這些人剩餘的武器都帶走了。”葉芽的語氣變得有些古怪。視察完畢這些屍體之後，她轉頭去翻開周圍散落的揹包。她從裡面掏出了不少衣服和軍用罐頭食品和藥品之類的東西，但葉芽顯然不關心這些東西，翻出來看了兩眼，隨手扔到了一邊去。她似乎是有目的地尋找着什麼。
陳子云看着葉芽的動作，若有所思。他忽然注意到靠在巖壁旁邊的屍體，插着匕首的胸口露出一角鼓鼓的東西。
陳子云眼睛一亮，走過去，表面上是在仔細觀察着這一具屍體，但實際上卻卻不着痕跡地將身軀遮擋住了衆人的視線，悄然把屍體懷裡的東西抽了出來。原來是一本皮革本子。本子被鮮血浸泡過，散發出一陣腐朽的氣味。陳子云悄無聲色地把皮革本子塞進了自己的懷裡。假裝蹲在地上，觀察屍體身上的一些特徵。
本來陳子云沒必要如此鬼鬼祟祟。但看到一路上葉芽的表現讓他覺得不安。他並不想讓葉芽知道自己的發現。
關於這一支納粹隊伍的來歷，沒有什麼比這支隊伍遺落下來的文書更珍貴的了。陳子云把這東西藏起來，準備等無人的時候，再自己進行研究。
“這是血統很純正的雅利安人。”葉芽見陳子云一臉認真的樣子，對着陳子云的背影說道：“你看，所有死者頭髮都是金黃色的，而且鼻骨很高。”
陳子云點了點頭，搖了搖頭，看着一地狼藉，對着葉芽說道：“你在找些什麼？”
葉芽像看白癡一般盯着陳子云，然後兩手一攤：“當然是筆錄之類的東西。這些人肯定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裡的，說不定會留下一些日記什麼的。要是找到了，那我們對他們的行爲和目的便多一層的瞭解。”
看着葉芽那明澈的眼睛，陳子云“嗯”了一聲。心裡忽然有些懷疑自己的想法是不是反應過度了。
葉芽卻似乎沒有注意到陳子云的那飄忽不定的眼神。她眼神一亮，大步走到了一具屍骨身邊，從一個包裹裡翻到了一本破舊的本子，她嘴裡發出了一陣歡呼，揚了揚手中的冊子，說道：“禿子過來，幫我繼續找，我先看一下這裡面寫的什麼。凡是文字記載的，都拿過來給我。”
“好咧！”在不遠處持槍警戒的禿子聽到葉芽這句話，馬上屁顛屁顛地跑過來，一臉的榮幸。
陳子云也盯着葉芽手中的筆記，葉芽這一回難得的大方起來，問道：“一起？”
“好！”陳子云對葉芽手中的筆記本的內容更是充滿了好奇。開了頭頂安全帽上的礦燈，葉芽翻開筆記本，平淡一聲：“是德語。需要我翻譯麼？”陳子云搖了搖頭：“我看得懂。”
“那就好。”葉芽對陳子云的回答很是滿意。不再說話，開始專注翻頁看裡面的內容。
筆記本屬於一個叫戈林的人。他在筆記本的扉頁上，不但寫上了自己的名字，還把自己在軍隊裡的編號都寫了出來。陳子云一眼就看清了了戈林的身份是秘密警察蓋世太保的成員。也是這一支隊伍裡的書記官。負責記錄隊伍每一天的行軍狀態和發現。這一本冊子，便是他所記錄的內容。
陳子云和葉芽兩眼欣喜地對視了一下。這樣的發現實在是太令人滿意了。不過短暫的欣喜卻變成了濃濃的失落，因爲這一本筆記本，並不是全部。只是所有記載內容之中的最後一冊而已。
“7日，11月，1944年，天使計劃到此結束，我們開始返程。”翻開的第一頁，便是這麼一句話。戈林用最平實的打印體，整齊縝密地記錄着隊伍所發生的一切。
兩人眉頭微微皺了一下。因爲內容的不銜接，讓兩人感覺到一絲的失望。但這些內容相對來說也是彌足珍貴，起碼能夠解釋這些納粹軍人爲何會在這裡，爲何會起內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