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淋漓着幾人,樹葉在微風中搖曳。
顧箋抽出腰間的佩劍,大步上前來到無字的墓碑前,手蒼勁有力,長劍鐵畫銀鉤,刻下了幾個醒目的大字,在雨水的沖刷之下,越發的明顯——愛妃李玹雨之墓。
腳下泥濘的泥土沾滿了他們的褲腳,飛揚的雨水打溼了他們的衣裳,衆人都在這一刻沉默了。
有時候死是最好的解脫,但對於李玹雨來說,卻是太過於殘忍了,死在了陰謀之下,死在了一場佈局之中。
李慶宇終於忍不住,撲倒在了李玹雨的墳前,年歲已高的他不顧風水雨打,心痛的撫摸着冰冷的墓碑,一張皺紋橫生的臉頰掛滿了淚水,顧箋想上前說點什麼安慰的話語,李慶宇忽然轉過頭來,咬牙瞪着他。
“岳父大人。”顧箋低着頭嘆了口氣,對於李玹雨的死,他又何嘗不是痛心疾首,不過人死不能復生,他在痛苦也已經於事無補,當下要做的事情,就是找出殺害李玹雨的兇手,而不是在這裡淚眼汪汪。
“顧箋,一個月的時間,我務必要看到殺害我女兒的兇手,如若不然,老夫就是拼了這把老骨頭,也要讓你做不成這左軍都督。”李慶宇從地上站起來,冰冷的目光猶如那千年的寒冰,只是一個眼神,就讓顧箋冷到了骨子裡。
“岳父大人放心,我一定會爲玹雨報仇的。”顧箋咬着牙一字一句道,心中痛苦之情難減一分。
李慶宇冷哼了一聲,轉身帶着隨從離開了這裡,也沒有回王府,而是朝着自己家的方向回去了。顧箋目送着他離開,那遠去的背影,在這一刻顯得是如此的孤寂,淒涼,和落寞。顧箋心中一酸,爲人父母喪失子女的那種痛苦,他也能夠明白。
……
劉大夫如約而至,帶着準備好的藥,此刻正在宋培柔的房間裡面幫宋培柔一點一點的塗抹着臉上的傷口,這種毒物製作成的藥膏,充滿了一股腐臭糜爛的味道,這會兒整個屋子都是臭味。
周明幽捂着鼻子站在一旁,看着劉大夫用藥,但是心中還是在想李玹雨的事情,這也死的太過突然了。
不一會兒,劉大夫將已經將宋培柔臉上塗得滿臉都是藥膏,就像是有一層薄薄的膜貼在了她的臉上,隨後道:“這膏藥每天一次,切記不能用多了,不然會起到反效果。”劉大夫將製作好的藥膏留在了房間,一共有三瓶,每一瓶用七天,一共是二十一天的時間,待最後一瓶用完,也差不多是宋培柔臉上的疤痕去掉的時候了。
這藥膏抹在臉上不一會兒,宋培柔就感覺整個臉頰上面火辣辣的,就像是被火燒了一樣,十分的痛苦,連忙問道:“劉大夫,怎麼臉上火辣辣的,是不是有什麼不對,好痛。”
劉大夫搖搖頭:“這是正常的情況,因爲藥膏之中含有各種毒物的毒素,雖然已經被我用其他的藥給中和了,但是還是有一些的,這剩下來的毒素也正好可以融合你臉上的暗毒,不用驚慌,習慣了就好了。”
宋培柔鬆了口氣,還好不是什麼壞事兒:“有勞劉大夫了。”
“這用量和方法我都已經留在這裡了,沒有什麼事情的話,我就先回去了,李側妃照着上面說的做就可以了,估計這三瓶要用完,你臉上的疤痕也就差不多好了。”劉大夫說完之後,就帶着藥箱離開了。
周明幽看着劉大夫的背影,半天沒有說話。
“明幽,扶我到牀上休息。”宋培柔叫了一聲,但是他還是沒有應聲,不禁有叫道:“明幽,你怎麼了,叫你你也不迴應?”
周明幽這才緩過神來,轉身問道:“母親怎麼了?”
宋培柔白了周明幽一眼:“叫你扶我到牀上休息,你在想什麼呢,站着也能發呆。”
周明幽將宋培柔扶到牀上,喃喃道:“我在想李側妃的事情,我覺得這事兒有些蹊蹺,就像是有人故意這麼做的一樣,我在想這事到底是誰做的。”
“還能有誰,多半是顧長歌做的唄,以前那李玹雨就顧長歌不對眼,被顧長歌害死也是很正常的事情。”宋培柔當然知道李側妃不是顧長歌害死的,這些不過是他的氣話罷了,所以也沒有必要這麼認真。
這幾天受顧長歌的威脅,整天都在擔驚受怕,她也實在是有些受不了了,本來是準備繼續用那個綠蜘蛛去報仇的,但是在她還沒有用上的時候。李玹雨就出事了,顯得顧箋整天都在王府之中,公務也不去做,這母女倆也不敢再有什麼小動作,安安靜靜的在房間裡面休息,但是腦子裡面對於顧長歌的報仇卻是一刻也沒有停過。
周明幽知道宋培柔說的不過是氣話,忽然眼前一亮,就想到了一個非常陰毒的想法:“母親,你說要是李玹雨真的是顧長歌害死的話,那王爺又會怎麼處置她呢。”
“欠債還錢,殺人償命,這是我大梁國最基本的律法。”宋培柔脫口而出,隨後臉色一愣,笑呵呵道,“女兒莫非是想給她來一個栽贓嫁禍麼?”
周明幽微微一笑:“正有這個想法,不過就是還沒有想到有什麼可行的法子,咱們要成成功了,就能讓顧長歌永遠都翻不了身。李玹雨的父親乃是乃是我大梁國最高的司法官,只要她一出口,顧長歌就基本斷了什麼活路了,就算有顧箋在,也不可能救得了她。”
周明幽可從來都沒有把顧箋當做自己的父親,在他的眼中,這顧箋只是一個可以利用的靠山罷了,周明幽如今真正在意的人就只有榮景和自己的母親,之意其他的人,都是可以利用的工具罷了。
“這辦法確實不好想,咱們還是慢慢商議爲好。”宋培柔皺了皺眉,要是這件事情處理不好的話,不僅害不到顧長歌,自己還會反受其累,不是這麼容易做的事情。
周明幽點點頭,先一步一步的來,製造一點風聲也未必不可。
第二天,整個王府忽然都在小聲的議論,說顧長歌和李側妃曾經有過不小的矛盾,這關係一直都不好,雖然沒有明言李側妃的死和顧長歌有關,但是重重的跡象,都似乎把矛頭指向了顧長歌。
顧箋這些天都在王府之中,偶然也聽到了這些言論,皺了皺眉頭,也沒有在意,因爲他看過李玹雨的死狀,和顧長歌沾不上一點關係。
不過這風聲,確實把楚依暖和玉鴻雁給急壞了,連忙找到顧長歌。
“長歌啊,這王府裡面也不知道是誰傳出來的風聲,到處都在說你和李側妃有恩怨,你也不快點把這個消息給壓住,不然對你可沒有什麼好處。”玉鴻雁擔心道。
顧長歌淡淡道:“母親不必擔心,不過是一些謠言罷了,就讓他們說好了,對女兒並沒有什麼關係。”顧長歌能夠自信的說出這些話來,當然也是自信自己的父親不會這麼傻,緊緊是憑藉一些謠言就認爲自己是殺害李側妃的兇手,若果真有這樣的想法,那顧箋也不可能坐到這個位置了。
楚依暖也着急道:“王妃說的對,小姐你應該將這些謠言消滅掉纔是,不能讓他們這麼繼續說下去了,就算王爺知道不是你做的,但是這潛移默化之下,王爺說不準哪天就真的懷疑到了捏身上呢。”
顧長歌想想也是這個道理,就對楚依暖道:“這樣,你下去看看,這些消息到底是從哪裡傳出來的,你現在在下身裡面的威望也還算不錯,見到這些人,讓他們閉嘴就行了,要是還敢繼續這麼說,你就給我掌嘴,狠狠打。”她現在是一點都不擔心楚依暖會受到別人的欺負,現在的楚依暖在整個王府之中,除了幾個管事的,已經可以在王府之中橫着走了。
楚依暖點點頭,也不遲疑,直接就去了外面,準備將這些散播謠言的下身好好的收拾一頓,這些人還真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什麼話都敢說。
玉鴻雁嘆了口氣:“這近來王府的事情還真多,長歌你自己也要小心一點,不要被有心之人抓住了把柄,王爺現在也正在氣頭上,莫要讓他在生氣了。”
顧長歌點頭道:“嗯,我會注意的,母親你先回去吧。”
玉鴻雁見顧長歌並沒有把這件事情放在心上,心道她自己多半有自己的做法,也不再多說,回到了自己的院子裡面去了。
待玉鴻雁一走,顧長歌就把劉燁叫了出來。
李慶宇來過之後,劉燁就回了一趟李府,當時還沒李慶宇給好好的責罰了一頓,回來的時候渾身是傷。
“這李慶宇也還真是下得了手,將你打成了這個樣子,我還準備叫你去一趟皇宮看看,你現在這樣子怕是去不了了。”顧長歌看着劉燁身上到處都是鞭子打過的傷痕,一條條的觸目驚心,就嘆了口氣道。
劉燁倒是覺得沒有什麼,自己保護主子不利,受到責罰也是很正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