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10 死戰
這邊話才說完，陳汐那邊就出現問題。
還沒等他們在蠻獸背上走出多遠，原本結合的異常緊密的鱗甲便開始上翹下凹，從中不僅是伸出了很多長短不一的肉觸，還有大量像是像是蝨子一樣的褐色東西涌出，而這體積嘛，足有一般的中型犬大小，密密麻麻的讓人看了心裡發慌。
“小心，這些跳蝨不僅摻有爆炸蟲基因，打不過會自爆的，還有異蛇的腐蝕能力，濺射出來的體液能快速腐蝕我們的裝甲！”
普拉迪旺的聲音從後面弱弱地響起，除了待在這背上太難受外，還有心裡的恐懼。身爲陸戰隊精英的他曾經看過蠻獸釋放這些跳蝨後的結果，任何妄想憑藉身形靈巧的優勢接近蠻獸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被無數更小的跳蝨淹沒，何況他們現在還是在瘋狂移動的蠻獸背上，碰到無以計數的跳蝨，這感覺，太恐怖了。
說完，他就提起手臂上的機槍，對着周圍橫掃起來。
“那我們不是死定了.......”另一人聽得牙齒都在發顫，即便早就有着心理準備，不代表真遇見了就不會害怕，不過他手上卻沒有因爲這個變得遲疑，同樣拿起了高斯機槍趴在甲殼上對着那些跳蝨開火，一邊扣動扳機，一邊在臉上展露出一種瘋狂扭曲的表情，顯然有些徹斯底理了。
看着現場這麼沉重，陳汐覺得有必要調節一下氣氛，否則，他擔心隊友想不開也學這些跳蝨自爆。
人類聯邦徵兵宣傳片上就總喜歡玩這種調調，將那些每每陷入絕境就會自爆的士兵集錦混在一起放映給民衆，在收集一大堆熱淚的同時，也養成了這種非常不良好的風氣，動不動就玩命。
“我覺得這傢伙一定是很多年沒有洗澡了。才導致需要接受徹底的放射治療......”陳哥的吐槽依然是那麼的犀利，不過令人惋惜的是，這個年代的人顯然都沒什麼幽默感。
話一說完。陳哥期待的笑聲沒有響起，而是遭遇了冷場。
“好吧。我明白了，我們需要解決這些煩人的跳蝨，順帶着就是同樣麻煩的觸手......不得不說，就連這些蟲族也知道捆綁，哦不，是限制敵人的重要性。”陳哥嘆了口氣，不再試圖讓這兩個人明白幽默的重要性。雖然旁邊的安語沫已經憋笑到肚子痛了，也不知道是對他說的這些話，還是對他遭遇到的冷場待遇。
說着，他已經將稱號【喪心病狂的織網大師】換上。趁着兩人組成的前後火力把蜂擁搶上的跳蝨暫時攔截住的空隙，施展出以魔能控心爲基礎手法的羣攻技能。
短時間內，明顯的藍色環形光輝從他頭部擴散而出，霎時間便波及到蠻獸背部的大部分區域，連續的擴散下。不管是已經衝出來的跳蝨，還是依然待在裡面沒有出來的，都受到這些藍光的影響。
然後，它們便瘋了。
他具備的稱號【喪心病狂】本身就具有較少機率直接出現恐懼、混亂、瘋狂這些負面狀態的功能，加上【織網大師】可以疊加到二十層的潛伏效果。配合魔能控心的效用，一經引爆下，這些精神意志爲五的渣渣們，有超過一半都陷入了身體不受控制的狀態。
接下來的事情很容易想象，在陳哥的控制下，它們爆炸了。
蠻獸褐紅色的背上，無數炸開的血肉部分伴隨着刺目的紅光席捲一切，由內而外的連鎖引爆下，那些堅固的硬化惰性生物鎧甲也沒有逃脫，被從裡面爆炸的力量和腐蝕效果破開，升騰而起的紅色熱浪中，大塊的角質層帶着絲絲的青煙從火焰中飛出，砸落在被破壞得一片狼藉的森林間。
“居然才撐了這麼一點的時間！”凱南失望中又帶有幾分慶幸。
陳汐這四人引開蠻獸後，他們的日子明顯好過多了，立刻是攔上了其它的蟲子。在衆人的齊力配合下，這些蟲子差不多被消滅了一半，剩餘的已是不足爲懼。
壞消息就是作爲誘餌的那四人死了，他們必須要承受蠻獸緊隨而至的狂暴攻擊，看過剛纔蠻獸對水晶主體部分破壞的人都知道，這種事情太糟糕了。
“那簡直已經不能稱之爲蹂躪了，應該叫做凌辱......”
由地面傳來的狂暴震盪中，衆人正忐忑不安地等着蠻獸追擊過來，但不想。從巨大的火焰中衝出來後，蠻獸的方向卻不是朝着他們，而是朝向森林外圍。
“不對，那傢伙沒死！”凱南驚叫道，尖利的嗓音猶如慘被大漢蹂躪的小受，充滿了一種難以掩飾的惶恐。
但隨即，他又馬上推翻了自己的言論：“他們沒在蠻獸背上，應該是唐....啊女妖之惑依舊留在那裡。”失措下，凱南差點把【唐僧的肉香】這個名字都說出來，不過心裡也是萬分慶幸，應該是有部分蘊含了唐僧肉香的身體留在了原地，才導致蠻獸還沒有從失控的狀態中走出來。
“總算局面還是好的，我們不用去管那頭蠻獸了，剩下的就是解決這些東西，然後離開這裡，”凱南越俎代庖的說道，剛纔的戰鬥中，他們沒有再藏矬，暴露出來的實力在二十二人中也只有身爲眼鏡蛇部隊的托蒂才能及得上，而他們是五個，托蒂只有一個，所以接下來的行動聽那邊的，誰都知道。
震動聲漸漸遠去，沒有外力的影響下，剩餘的蟲子根本不是他們的對手，不到一分鐘，就在凱南等人的配合下幹掉。
只是，解決掉這些東西后，他們中出現了分歧。
一部分想去找後續的那些人，另一部分則打算直接回醫療運輸機。
“別天真了，就我們這些人還過去看看外面的情況，那是找死好不！”科摩羅面帶冷笑，如果說前者那些話的托蒂不是名義上的指揮官，他肯定已經罵上了，問這傢伙是不是瘋了。究竟是有多想死，纔會拼着碰上蠻獸的可能，去接應後續的那些人。
“那之前爲我們犧牲的4人怎麼算？”托蒂眼裡冒着怒火。“他們又有什麼理由來幫我引走蠻獸！”
“情況不同，當時的環境下。總要有人出來犧牲，不然大家可能一起玩完。”凱南在旁邊解釋道，意思也還是一樣，不打算冒這個危險。
“呵呵，我算是看清楚你們幾個了，從一開始就沒把其他人當做夥伴，你們根本不配稱爲士兵。”托蒂冷靜下來。黑色的眼光透過防護面罩楸着說話的幾人，只是語氣卻更爲憤怒，他算是明白了，這五個人從頭到尾的作爲都是爲了自己。
“本來就是。我們在來之前都屬於罪犯，怎麼能當做士兵呢，聯邦給我們安排這種任務本就不應該。”科摩羅說起這話來毫無愧疚，他覺得托蒂是不是因爲從小就待在聯邦軍隊的關係，特麼的腦子都待傻了。連人不爲己天誅地滅的道理都不知道，像這裡的人有誰會聽那種需要冒着巨大風險的主意，還去找後續的人，嫌死的人不夠多麼？
科摩羅自信且自傲的相信，今次之後。這支隊伍中就該以他們爲核心，等回到太空監獄號上，還會以他們爲班底重新安排職位。
卻不想下一秒，他就聽到凱南錯愕的聲音。
“哎........等等，你們去哪裡？”
在他驚呆了的目光下，剩下的22人裡，除掉他們五個，竟然有超過13人跟着托蒂，也就是說，只有三個貪生怕死的人.......
科摩羅完全無法相信這個事實，聲音緊跟在凱南之後響起：“這怎麼可能，你們是不是瘋了。”
“我們沒瘋，而是你們太讓人失望了。”托蒂冷然的聲音下，又有一人臉色掙扎了一會，離開了凱南這邊，追上了前者。
“我想我們大概都判斷錯了，這裡的人跟我們都不同，對於這場戰爭，他們有着自己的理解和行爲準則。”望着離開的那些人，凱南有些明悟過來，在這個人類面臨滅頂之災的世界裡，很多行爲理念和他們那種平和的世界不同。不過這已經不重要了，那些人可以選擇爲了自己的信念和去死，但他們，只要能安全地回到太空監獄號上就行。
也就在這時，遠處的天空，一朵醒目的紅色煙霧轟然炸開，未等那些能反射探測波的粉末洋洋灑灑的擴散到最大面積，從天空的位置突然射下來一道粗大的光柱，然後，半邊的天空都被點燃，變成了刺目的亮紅色。
就算離得很遠，他們也能感覺到這一炮的威力，地面顫動，樹木搖晃，無數的石塊、樹木、乃至燃燒的火球被掀起的能量洪流從哪個方向處拋射過來，落在這邊的森林裡，響起轟隆隆的巨響，將大量的樹木擊毀、打折，落下的部分甚至造成幾十米的環形撞擊坑。
“這大概就是那些人的結局了，所以我們最好快點離開這裡。”凱南憂心忡忡的說道。其他人紛紛點頭同意，他們可以肯定，身處在太空中的戰略巡航艦肯定是不介意再開一炮，而那些人同樣不介意發生一枚紅色信號彈上天。
但是，沿相反方向離去的凱南等人，卻並沒有注意到掩藏在上方的幽靈領主已經悄悄的退離開這片領空。
顯然，事情的發展並不和凱南等人所想的一樣，而是朝向另一種結果。
……
半分鐘之前，在水晶建築外圍的森林區域，人類的抵抗力已經非常微弱。
雖然他們有專門的穿透彈能對付在地下挖洞接近的蟑蝗，手中握着的高斯武器，每秒能發射十多顆針刺形子彈，加上羣戰的利器火焰噴射器支援，但是，大坑裡涌出來的蟲子實在是太多了一些，彷彿整個地下都已經被它們佔據一般，源源不斷的兵力投入，讓防守的圈子變得越來越小，終於，那些衝刺在最前面的蟲子進入到了人類的陣型之中。
然後，一場屠殺開始。
不知道多少年專門培育的進化過程和殺戮積累，讓特型蟲和蟑蝗以及異蛇的戰鬥本能無比強大，近距離之下。根本沒有多少生物能夠及得上他們的反應速度，加上腦蟲對所有蟲子的絕對控制力，每一隻衝進來不畏死亡的蟲子都能在被徹底殺死之前。造成十數倍的殺傷。
而且，隨着它們的進入。陣型構成的火力也越來越弱，促使着越老越多的蟲子進入到裡面。
在這樣糟糕的局勢下，原本的四百多人，很快死的只剩下一百多，並且還有半數是各種輕重傷員，大概不要半分鐘，這裡的人就都會被涌上來的蟲子死光。
“真是出師不利啊！”畢西斯不住的埋怨道。他深深後悔自己居然沒有在一開始就進行逃跑，雖然這對於普通的聯邦士兵是死路一條，但對於他這種進化者就還是條活路，只要不被團團圍住。可惜。憧憬於星際戰爭模式的他，實在是捨不得如此大好的體驗機會，猶豫了幾次最終是選擇留下來，以至於現在被徹底圍住後，連逃都逃不了。
“居然就要這樣死在這裡。”畢西斯想起這個就一臉的欲哭無淚。任務纔剛開始就要結束，這一場世界可以說又是白費。
“畢西斯，別愁眉苦臉了，都已經殺了這麼多蟲子，算是賺夠本了。等下再發射紅色的信號彈，引發主炮和它們同歸於盡，我們這一輩子也就算是值得了。”和畢西斯不同，一開始認識的金毛大漢加林查話語中沒有半分的沮喪，就算他半截的身體都已經被異蛇的酸性唾液融掉，聲音依舊中氣十足。
“瞧，指揮官已經拿出來了，這可是人生中最美麗的一場煙火，能在最後的時間看到，不枉我們來到這個艹蛋的世界裡走一遭。”
被這麼一說，畢西斯反而更想哭了：“加林查大哥，求你能別這麼煽情好吧，這樣弄的話，我怕會在另一個世界裡忍不住想你的。”
這就是像他們這種容易投入感情的進化者感覺最爲糟糕的體驗，時常要掙扎在是否給予追隨者名額的選擇中，而他憧憬地是實力強大漂亮的女戰士，不是胸口長滿金毛的魁梧大漢。
加林查沒有說什麼，只是欣慰的拍了拍畢西斯的肩膀，雙眼望向已經被裝進發射筒裡的信號彈，目光平靜。
此時最近的蟲子離他們這些待在最中心的傷員都才五米遠，幾乎能看見它們嘴角溜出的黃綠色涎水，可他已經不在乎恐懼不恐懼了，只要能把信號彈發射出去，就算這些傢伙衝上來也已經沒關係了，mdd主炮之下，這裡所有的該死蟲子全都會跟他們陪葬！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想法，雖然都是罪犯的身份，但這裡的每個人都有親人、家人、朋友在對蟲族的戰爭中死亡，之間積累的血海深仇不會讓這裡的人存在任何和蟲族妥協的念頭，而且也沒有妥協的可能。
因爲他們進行的是一場只有你死我亡這兩種結局的戰爭。
指揮官已經將發射高度調整好。
指揮官已經將保險栓拉開。
指揮官已經手指扣到了發射扳機上。
等等！
但也就發射的最後一秒，指揮官的手停了下來，像是放映的3d影片突然卡主一樣，視野範圍的所有蟲子全都將動作僵在了之前的一刻。
然後他們就看到了一幕驚人的景象，伴隨着越來越大的動靜，那些蟲子彷彿一頓之間又上了個新發條，猛地動了起來，只不過它們的方向卻全是避開他們，瘋狂地往動靜傳來的地方跑去。
“有救了？”
所有人心裡都升起了這個疑問，而眼尖的已經看到了過來的是什麼。
“是蠻獸！”
大叫聲衝散了衆人心裡的驚喜，面對喜劇瞬間變爲悲劇的狀況，剩下的百多人紛紛表示自己淡定不了。
“切，還以爲可以活下來，結果我們還是要死！”
“被蠻獸一下踩死，總好比被這些特型蟲和蟑蝗一口口的吃掉，比起成爲糞便，我還是比較鐘意化爲泥土滋養大地。”
……
“該死的，不是還是要同歸於盡，也就多活了幾秒。”
愣了一下的指揮官又準備發射信號彈，不過才一舉起，馬上被一旁的人打掉。傳過來的驚喜聲音已經代替了這人的回答。
“它們沒被腦蟲控制，眼睛從紅色變了回來。”
衆人隨之看去，果然發現那些蟲子的眼睛全都由紅色轉變成原本的色質，有黃有藍有綠有黑。而後的發展更加讓他們確定了這一點，跑過來的蠻獸居然在踐踏這些棄他們而去的蟲子們，巨大的腳掌一腳下去就是十幾二十只一起被踩爆，加上兩對鋒利的顎角橫掃，幾乎比他們全盛時期的殺戮速度還要快很多。
雖然它的樣子現在非常醜陋，背上大半的鎧甲都被炸的凹一塊凸一塊，不過這一刻，所有幸存下來的人都覺得它最可愛了。
一波三折的經歷讓他們興奮的想要尖叫。
不過驚喜之後就是巨大的困惑，這種情況究竟怎麼發生的，又是誰救了他們，成爲所有人都想要知道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