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傷口隨着河水飄着,由於失血不少,感覺水特別冷,凍的牙齒哆嗦,蒼白的臉肯定也凍的醬紫。
藉着河水反射的月光,迷糊的看到一個小人在我周邊起伏,不停的磨着我的火焰,看樣子它想找個替身了去投胎。
“天地有邪氣,上可遮星辰,下可動黃泉……”
先天人道凶氣摸不到看不着,我獲得過身上肯定有。雖然被薛倩反殺導致天地停止了發工資,但是之前獲得的也夠滅掉這個居心不良的小鬼。
凶氣也是邪氣的一種,邪氣與正氣不同,邪氣在侵略、在攻;正氣在守護、在防。
只要正氣比邪氣強,能以正馭邪,不打破正邪之間的平衡那也是正。體會了很久的平衡,明悟迷糊的度,我才能坦然的獲取先天人道凶氣,如果是以前絕對不會碰。
什麼是正?什麼是邪?道越深,越難以分清楚。人的陰氣過重會生病,片面的說陰氣是邪?似乎也不對,人體沒有陰氣,失去陰陽平衡也會生病。
陰氣打亂了平衡,過了度的陰氣纔是邪。正邪不會有絕對的定論,只有建立在某種基礎上的正邪。
“破。”
悟着正邪,以邪磨着正心,我念完邪氣凜然的“正氣歌”,心底一聲大喝。要找替身的小鬼,被凶氣震得魂飛魄散,詭異的消失在了翻騰的河面。
凶氣一出,你死我活。小鬼抗的住,凶氣會自動消散,我會淹死在河水中,小鬼抗不住它就會消弭在凶氣裡。
暗吼一聲,滅掉小鬼的感覺非常爽,就像吸毒一樣興奮,我突然有種改正歸邪的衝動,轉而回想自己的道,誘惑的興奮慢慢淡去,隨之而起的是一種淡淡的快樂。
“先天凶氣還真邪門,需要慎用,邪氣只是磨道石。”
隨着流水出了四家鎮的區域,我再次堅定道心,艱難的浮着水慢遊到河邊,單手抓着根莖很結實的植物爬上岸,倒在了河堤上。
虛脫的身體產生的疲憊感直衝心靈,我閉着眼睛很想躺着不動,腦子裡想着要死兩個蛋朝天,死就死,又告訴自己不能妥協,戰勝自己纔是真的贏。
漫天星辰躲進了雲裡,月亮也落了下去,四周黑乎乎的,看來天快亮了。
我強撐着身體起身,看着不遠處有亮着燈的村子,搖搖晃晃的往村子走去。只要這條路上沒有趙佳的監視,我就可以由明轉暗,在暗中做事了。
原本打算獲取凶氣後,強勢出手壓下白微和黃先生,殺雞警猴震懾住四家鎮動盪的業內人,同時壓下薛倩這股在四家鎮活躍的地霸,從各方面積累氣運成爲真正的鬼棺守護人截獲鬼棺氣運,隨後再一步步積累各方面的氣數達到破五棺的目的。
可惜薛倩這一刀讓我的打算破產了,也只能因勢利而變調整自己的打算,讓趙佳和薛倩較量一番,看是地頭蛇厲害?還是過江龍強橫?
易經說,窮則變,變則通,通則達,此爲易理。行事也可以借鑑但不能盲從,需要明確自己的道,在道的基礎上變,如果失去了道,變就是死。
“嗯哼?”
摸黑進入村子,突然額頭髮涼,詭異的涼氣猛的出現又慢慢消散。
詭異的感覺沒法形容,但又清楚的知道是本來擁有的陰司功德在崩潰。
一股消失了,接着又消散了兩股,連着不停潰散,最後只剩下了一股。
“守靈押鬼下去獲得功德,功德破碎?難道點過守靈香的鬼出問題了?”
驚異了的猛咳幾聲,我扶着農家籬笆,琢磨了好一會,大致做出了猜測。“這處罰太重了吧?不對,絕對不是一隻鬼出了問題。點過守靈香的有,小王曼、婚紗女鬼、無相鬼。小王曼已經成了我的烙印小鬼,送不送下去都一樣,看來是另外兩隻鬼出了問題。”
真是禍不單行,我被薛倩捅一刀人都快死了,氣數肯定極低,陰司功德破碎也正常。但還有一句叫,禍兮福所伏,只要老子不死,氣數肯定會有個膨脹期。
趨吉避凶,躲過運氣不好的時期,把握運氣好的時機,最後就是大贏家。
弄清楚所處的形式,我慢慢穿梭在黑暗的村子裡,看到一家晾衣繩上掛着衣服,偷偷摸進去,拿了一條毛巾和一套乾爽的衣服和鞋子,再次摸出了院子。
躲在黑暗的角落,脫掉壽衣,擦乾身體,用乾燥的布條綁着腰,換上乾爽的衣服以及布鞋,身上暖和了很多,不過還是頭重腳輕,四肢無力。
“呃?怎麼是女人的衣服?”
衣服雖然小了一點但還能穿,摸了摸後腰的傷口,我才感覺不對勁,衣服有腰條。我一米八左右,這女人有多高?
偷東西可不好,我再次摸進籬笆院子,拿着半乾的壽衣找到廚房,推開由幾塊木板簡單拼湊的廚房門,也不怕被人發現,我打了幾瓢水倒進鍋裡,用土竈上放着的火柴引火點燃土竈。
等火勢旺盛,把半乾的衣服丟進竈內,看着衣服燒完,我走到竈尾吸了一口嗆人的火煙,默唸:“拜白無常,轉陰司功德,借衣還福。”簡單的廚房並沒有煙囪,燒出來的火煙是往鍋邊跑的。
遙遠不知多少年前是沒有香的,祭天拜地用的是火堆燒烤食物,煙霧飄向天空人們認爲是老天在吃食物。等煙霧散盡,食物放一段時間後,人們感謝天賜的食物,把燒烤的食物吃掉,認爲會得到老天保佑。
在人繁衍生息的過程中才演化出了香和祭品,香等於火堆,祭品等於烤好的食物。
以竈點香,以壽衣接因果線,轉化陰司功德,只要被我偷了衣服的人吃了竈燒的東西,在因果線的牽扯下就能獲得這股功德。
在火葬場招陰差辦事都只需一股功德,功德肯定是好東西。我身上什麼都沒有,只有最後一股功德,拿了別人東西就算不捨也得給。
順着出村的路,站在一顆大樹後,得帶去縣城的車。我打算隱藏在喧鬧的城市,消失在一些人的視線中,在暗中觀察四家鎮的事態。
“咯咯噠!”
遠遠的聽到汽車轟鳴,雞叫夾雜車聲中慢慢靠近,我揮手攔下不大的貨車,說:“老鄉……我……”
三十多歲的司機,探頭詭異的看了我一眼,不等我說完,他問:“你去哪?前面堆了很多東西沒地方坐,你要搭順風車就鑽進後面雞籠。”
副駕駛座上也就搭了兩件衣服,看樣子他是故意在奚落我,反正我沒錢,見天快亮了,要是不趕緊離開,到時候別想躲在暗處了。
真誠的感謝一翻司機,後車廂有四個大籠子,根本沒有人坐的位置。一個籠子是空的,裡面有不少雞屎,空間足夠裝人,我想也沒想,慢慢爬上車,打開鐵網門,進去找了個還算乾淨的地方坐靠在籠子邊,喊:“大哥,好了。”
“看你滿臉血痕,是被刁寡婦抓的吧?你小子有種,老子都只敢想不敢看,你連寡婦衣服都穿?”司機腦袋伸出駕駛室,對後面嘲笑的大喊着,又說:“老子壓根沒想載你,是人都看的出來。你小子還真鑽雞籠?也只有你這種一根筋敢脫衣服爬刁寡婦的牀……來前面坐吧。”
偷了寡婦的衣服?
想着,我真的不想再動一下,說:“謝謝大哥,就這樣了,您開車吧!”
車上,我迷迷糊糊的閉上眼睛,車身搖晃,腦袋撞在雞籠上直接暈了過去。再次醒來,發現自己趴在冰冷的雞籠底板上,全身上下都沾了不少雞屎,四周靜悄悄的一聲雞叫也沒有。
不知道雞籠上什麼時候蓋上了大布,透過縫隙,藉着微黃的路燈,看到廣場上全是各種不同款式的貨車,有舊的、新的……
摸了摸後腰,疼的倒吸一口臭氣,感覺着衣服上乾枯的血跡,看來傷口又流血結巴了。暗自慶幸有*能夠滅細菌,不然傷口發炎我早死了。
“咕嚕。”
肚子餓的打鼓,看來起碼暈迷了一天,不然不會餓的發軟。
我發軟的下車,佝僂着背四處打量,廣場牆院上寫着“公路”,又見院子南面,一棟樓上掛着國徽。
看着各縣不同的車牌,再傻我也知道這裡不是路政就是交警扣車的地方。至於我爲什麼出現在這?雞沒了,一個大活人躺在車後居然沒被發現?我也不知道。
捂着肚子,故意拱着腰,瘸腳,低頭的往樓棟走去。靠近樓棟,淡淡的冷氣纏繞在身上,停步看了一眼陰氣沖天的大樓,我頓時嚇傻了,有國氣鎮着也陰氣外溢?這是有多猛。
站在樓棟側看着遠處的高速公路以及收費站,幾十米外院牆大門緊閉,一大片區域亮堂着路燈,別說人影,周圍靜悄悄的連風聲都聽不到,感覺氣氛特詭異。
“咚。”
高跟鞋聲從樓棟另一側,兩米多寬的樓梯口傳來,隔着幾十米也聽的特別清晰。
不一會,穿着收費站服飾的年輕女人,提着包,慢慢走了過來,她走過來才發現我的存在,驚嚇的張嘴剛發出聲音又忍了下去,強行保持着淡定,問:“你是誰?怎麼進來的?”
我佝僂着背,故意吐詞不清的說:“我是新來的,守門的。”指着我爬出來的貨車,說:“那車裡的雞籠倒了,我換了身衣服剛把東西搬回去……”又看了看月亮的軌跡,大概是凌晨兩點到四點之間,接着說:“您半夜才換班,也沒到換早班的時間,這是?”
裝着膽怯又像害怕雞糞味沾到她的樣子,弱弱的與她拉開距離,一直裝着藏而不露的自卑語氣。
女人走到一邊,謹慎的打出電話,說:“我這幾天都沒來過宿舍,是不是換了新門衛?”聽口氣是在問同事,沒一會,她掛斷電話靠近兩步,歉意的笑了笑,說:“你臉色都是髒物……不好意思。我正準備去找人,宿舍水龍頭不知道怎麼回事?只要我睡下就無緣無故的漏水,起來又不漏了,睡下又滴水。您能幫忙看看麼?聽說以前這裡是墓地,聽到滴水聲怪瘮人的……”
她能這麼說,說明膽子挺大。
我看了一眼冒着寒氣的地板,揪着衣袖,訕訕的說:“您看……我這,等洗乾淨換身衣服……”女人保持着不親近也不遠離的態度,說:“那好,我宿舍是501,我到樓下等您。”說着,她回身又走向了樓梯口。
我趕緊說:“那個……我才第一天上班在這沒宿舍……”女人停住腳步,一拍腦門,說:“老文真不會辦事……您到我宿舍洗一下,同事弟弟有套制服丟在宿舍,您可以換上。”
聽到這話,我立刻察覺到這女人在試探,糾結的說:“這個……,我讓他們過去幫您。”說着,往院門崗亭那邊走,故意小聲嘀咕:“老文?”聽語氣就知道我不認識,但又像要記住這個姓一樣。
搬東西受傷的熱心新門衛,穿着地攤貨一看就是鄉下來的,性格自卑膽小單純,聽到新名字又默默記住,這工作態度很不錯,算有上進心了。
仔細琢磨着自己的一舉一動,故意瘸腿彎腰低頭往前走着,心底在想:快叫住我啊。
如果被當成賊抓到,只要解釋清楚自己怎麼回事也不會有事,但出現在這裡的消息肯定會被趙佳知道,那麼藏雞籠離開四家鎮的罪就白受了。
裝門衛自然是想了解更多的信息,看有什麼方法能神不知鬼不覺的離開這裡。還好是凌晨,如果是白天早就曝光了。
“您這樣去崗亭就算是做好事,也會被記過。不做不錯,知道嗎?”女人喊住我,提醒一聲,又說:“您的制服脫在哪?我幫您去拿,您去我宿舍洗個澡。”
根據她的神情和細微動作判斷,這次真是好心不是試探。我低着頭,腦子飛快運轉,想着該怎麼忽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