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女人打開門,她眼中帶着驚慌和恐懼。“你們找誰?”
我尷尬的不知道怎麼回答,正巧新娘穿着睡衣從房間出來,她像抓到救星的說:“陳先生,您怎麼來了?”
“剋夫相。”王曼莫名其妙的冷哼。“還不是爲了抓你家的死鬼老公,不然誰大晚上到處跑?”
“你是誰?我得罪你了,一副小三氣質。”新娘扒開陌生女人,拉着我往屋裡拽。王曼拉着我的胳膊往外扯:“這筆單子不幹了,讓她夜夜被鬼壓。”
陌生女人嚇的發抖,我皺着眉頭看了看王曼又看了看新娘,感覺她們兩的情況都不對勁。
“龔文畫!”我突然問。王曼本能的接話說:“幹嘛?”她發現說漏了嘴,鬆開我的胳膊說:“那個……聽我解釋……”
“說說。”
我示意新娘鬆手,冷漠的盯着“王曼”。
她說:“剛到四家鎮,土地爺讓我上來帶話。您用吞寶金蟾吞了鬼差的所有,裡面包裹鬼差天定的司職。您頂替了鬼差的位置,土地爺讓您有時間就去土地廟報道。”
新娘和陌生女人聽到,嚇得抱在一起。我想了會,又問:“土地爺爲什麼不自己來?這次你怎麼上的身?”
“我只是個小鬼,根本不敢靠近土地爺。”她委屈的低頭捏着衣角,香肩小幅度的前後晃了晃,哆嗦的從口袋裡拿出小棺材。“王曼帶着我,她一直在心裡想,有請畫兒,有請畫兒。”
我冷冷的說:“收起你的小心思,選王曼當替身只會害了你自己。她的命有多硬,超乎你的想象,想想她家純黑的小玄貓,再想想她能見鬼,一般人沾了陰氣會怎麼樣?可她卻像沒事人一樣。”
“王曼”哭喪着臉,抱着我的胳膊,哀求的搖着。胸前的柔軟看似無意的觸碰,但我知道這隻女鬼死了也沒改生前的德行。我抽回胳膊說:“趕緊滾蛋,沒事別到處跑,被外面那個老頭抓到,有你哭的。”
龔文畫哀怨的離開,王曼醒來對着小棺材猛吐唾沫說:“我淹死你,好心跟你溝通一下,居然想讓我當替身?”她發泄的差不多,瞪着我說:“你真不是男人。”
“我不喜歡熟女。”我說。王曼被堵的默不吭聲,不時拿着小棺材敲兩下。
旁邊兩個女人比沒見到我們之前更驚慌。
“咳咳!剛纔屋裡發生了什麼事?”我轉移話題。新娘膽怯的說:“學長你一定有辦法的。”她都沒說什麼事,又對一旁的女人說:“這個就是初三那個孝子,傳說會抓鬼的陳三夜。”
那女人偷偷看了我幾眼,說:“不是說他眉心有條豎槓,像有三隻眼睛。舌頭伸出來能包着鼻子……”
“三隻眼那是二郎神。”王曼咯咯發笑。
沒想到被傳成了這個樣,我連忙又問:“屋裡一聲巨響是怎麼回事?你們怎麼了?”
“牀塌了。”女人說着帶我們進臥室。
房裡充斥着女人特有的香味,整版的長方體大牀,牀尾從中間斷了。我踢了一腳,腳踢疼了,傾斜的牀紋絲不動。女人解釋說:“這牀是去年剛換的。”她跑到牀上跳了幾下,一屁股坐到牀上說:“榻的莫名其妙。”
“看你們驚慌的表情,到底還是什麼事?”我問。女人不好意思的看向別處,新娘猶豫一會說:“昨晚我們都做了那種夢,她睡在隔壁,我從不夢遊,早上醒來卻出現在她牀上……”
夢遊與*重疊,還真夠詭異的。
“還有,我睡覺很老實,這幾天總感覺有人把我往旁邊擠,然後就掉到了牀下。”新娘繼續說。
“這幾天是幾天?”我問。
“五六天的樣子,幾乎每晚都會被擠下牀。”新娘小聲嘀咕說:“那個……他好像沒斷氣這麼久,到底怎麼回事?”
“魂魄離體,人也不一定會斷氣。”我閉上眼睛,感受一下四周,沒有察覺到涼意。
感覺不到,不代表沒有,媽媽躲進長命鎖的時候,我也感覺不到涼意。我轉頭問王曼:“你看到亡者沒有?如果確定是他,我就不用查鬼了。”
王曼走到客廳,指着一雙高跟鞋說:“龔文畫上我身的時候,提到土地爺,他就消失在這裡。之後,我什麼也沒……”話戛然而止,她看着高跟鞋的眼睛,立刻轉移到窗簾後面,又移到背景牆,最後停頓在一張老款的結婚照上。
女人解釋說:“這是我爸媽補照的結婚照,難道有問題?”
“他印進了照片。”王曼瞪着照片說。
這丫頭還是太嫩了,我雖然看不到鬼,但在她看着鬼轉移注意力時,一股薄弱的冷氣從高跟鞋中散發出來,又縮進了鞋子。也就是說,鬼還在鞋子裡,只是迷了王曼能看見鬼的眼。
“都別動。”我裝着沒發現它,慢慢走過去取下照片,把照片反壓在地上,用手按着說:“王曼,拿黃紙貼上。”
貼上黃紙,我裝着鬆了口氣,跑到屋裡沒開封的神像前,取來香爐,點燃一炷香,心裡默唸:“陰司守靈人陳三夜,司職押魂上路。一炷守靈香扶亡者走好,讓活人心安。”
冥冥之中,那股寒意不受控制的被抽過來,香火變的忽明忽暗。王曼瞪着眼睛說:“它怎麼從鞋子裡飄出來的?”
“我受他父母所託守靈,佔了大義。又有陰司職位,具備大勢。攻其不備,出其不意,它沒有防備之心,自然被拘了過來。”我簡單解釋,指着香破口大罵:“小子,你爸媽哭瞎了眼,兒子哭啞了聲音,你還有心思在這纏老婆?真有種。”
大風吹開了窗子,窗簾鼓盪的嘩嘩響。
我抽出兩根菸,一根叼在嘴裡點燃,另一根插香爐裡。“這麼大脾氣敢抽嗎?”
點燃煙,煙快速的燒了一半,好像它憤怒的抽了好大一口。
王曼捏着粉拳,臉上看不出想法。兩個女人嚇的發抖,新娘顫抖的幅度可以用搖晃來形容。
“有膽子。”我讚了一句,冷着眼說:“你感覺被逼婚,很委屈是吧?”
香爐裡的煙一次性抽完,詭異的一絲煙霧也沒冒出來,菸灰依舊保持着一柱擎天的格局沒掉到香爐裡。
“如果你能回答我的問題,我保證送新娘子下去賠你。敢嗎?”我突然站起身,指着香發問。香火燒的很明亮,代表鬼應承了。
“奶娃是你播的種吧?”
香依舊保持着明亮,沒有暗下去。我不屑的說:“當初沒人逼你去播種吧?”又問:“讓女人拿孩子要挾你娶她,才肯負責,這點不夠爺們吧?”
“你家供奉着關二爺,看你也不像混子,應該是感覺自己夠義氣,才供奉的?”我呵呵冷笑。“關二爺忠、義、信、勇、智、仁,你有哪樣?一樣也沒有。你他媽的快奔三了一直啃老,整天遊手好閒,讓父母着急,這就是你的忠義?義氣,沒見你死了有幾個人給你送花圈的。至於勇,你有勇氣面對老婆腳踏兩隻船嗎?沒有。如果猜的不錯,你就是把這事悶在心裡,新婚當天喝多了才撞的車……”
我說的口水發乾,扯過發抖的新娘子,接着說:“如果你像個爺們幹過解決問題的事,那是她的問題。事後就算你拋妻棄子,老子也佩服你是條漢子,現在嘛……呵呵,做鬼還糾纏着不放,想來你也沒想過解決問題,心裡總想着別人對不起你吧。”
窗子裡吹進來的風停了,香長亮的往下燒。我又拿了根菸插在香爐裡點燃,說:“抽吧,誰被帶綠帽子都過不去心裡的坎。但爺們長一雙肩膀就是扛事的,就算心裡滴血,點根菸,依舊帶着微笑往前走。”
香爐裡的煙,一口氣燒完,兩根直立的菸灰倒下去,冒出濃烈的煙霧。
煙隨意的飄散在大廳,有種擺脫束縛的解脫感。
“傻子,那個人只是用來氣你的。你沒錢,沒長相,我貪圖你什麼,還生個孩子去逼你?”新娘歪坐在地上,眼淚唰唰往下流。旁邊的女人紅着眼睛給她遞紙巾,沒幾下,也跟着新娘哭了。
煙霧繞着兩個女人打轉,王曼看着煙霧說:“那小子抓狂了,如果給他把刀,他能自殺。”
“原來是場誤會啊!行了,做鬼的別自責了。做人的也別哭了。”我沒有情緒的說完,對新娘說:“走了,媳婦回去戴孝。”
我和王曼走到門外,等着她們處理後續。
“你說出那番話,老孃挺感動的,覺得你是個男人。沒想到你這麼鐵石心腸。”王曼靠在門邊抱怨。我板着臉說:“老子又沒讓人起死回生的本事,你讓我怎麼辦?”
“哼。”王曼小聲吐槽。“安慰別人兩句會死嗎?”
你老公死了,安慰幾句會有效嗎?我暗想着,沒接話。王曼盯着我的背後說:“鬼……不對,土地爺……也不對……”
她搖晃着腦袋,瞳孔越瞪越大,語無倫次的越說越離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