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尊殺天地,煙火引猴靈。
大柺子扶着砸傷自己的漢子去他家,我跟着西瓜走在去西瓜家的路上,琢磨着這兩件事。
強開牌的漢子家着了火,開出雙地和至尊寶的大柺子和西瓜是當初引路獵猴的人,而開出雙天的人也就倒了幾桶水,跟着人羣散了,是心虛?還是性格如此?
如果不是巧合,是人爲的話,先燒房子,等差不多時間了,再做假弄出至尊殺天地。
以“至尊殺天地”爲梯,以煙火爲引,能促成引猴靈入莊的術法!
“西瓜,這場牌誰要玩的?最後這一把是誰洗的牌?”
到了西瓜家,坐在堂屋大桌邊,我喝了幾口水問。西瓜隨口說:“我喊的打牌,這圈是雞屁股洗的。”過了一會,他反應過來,站起身氣惱的說:“你說他作假?這小子手藝是不錯,跟咱們哥們玩他犯不着啊?才幾十塊錢的事兒。”
頓了頓,他又說:“如果是做假就不是巧合,就不是猴靈報仇了。”
“假做真時,可以弄假成真。”黛兒一直保持着沉默,輕輕擡起頭。“本來猴靈不能入莊的,因爲這兩件事出現,猴靈就可以進莊了。猴靈來報復,至尊殺天地也就真的成了大凶。”
黛兒說完看了我一眼,我暗贊着黛兒的悟性,敲擊着桌面說:“就是這個理。”
“這對他有什麼好處?”西瓜捏着拳頭,不怎麼相信。我說:“如果背後有人讓他這麼做,給他好處,他自然會這麼做了。當然,這些都只是猜測,說不定真是巧合呢?想知道開出雙天的雞屁股是不是幫人在搞事,一個字,等。如果是他在搞事,必然會有後續動作。”
“無聊,你家的水在哪裡?貝貝要洗澡。”大姐在屋裡逛了幾圈,單手叉腰,兇巴巴的瞪着西瓜。西瓜見到大姐可愛的樣子,眼珠子差點沒掉地上,吞着的口水說:“我給……你打水……”
天剛黑下來,我趴在大桌上睡覺,一個戴着摩托車頭盔的人,提着旅行包進屋,放在大桌上,遞給我一張紙和一隻筆,說:“陳先生,這是王曼小姐讓我給您送來的東西,請簽收。”
“快遞?”我木衲的紙和筆。送東西的人說:“不是快遞公司,是私人貨運公司。”說着,他遞給我一張金漆名片,只有聯繫電話和貨運的字樣。
金閃閃的貴氣名片,貨運的自然不是一般的東西,我也沒有深究,快速的簽字。打開名牌旅行包一看,裡面裝着我的幾件舊衣服,以及一套新的女式運動衣和鞋子。
“哪個?請你們送一次貨需要多少錢?”我按照表格比對着東西,隨口發問。送東西的說:“起價一百萬,再根據實際情況判定,比如送到的地點是否危險……這次送的東西沒難度,只收取了基礎費用。如果運送物品有損,賠償金會是運送費的十倍。”他見我簽字,恭敬的說:“謝謝,如果您有需求可以找我們,絕對物有所值。”
一百萬讓人送幾件破衣服?敗家啊!
我拎着洗的發白的牛仔褲,送東西的人離開也沒有察覺。拿着嬌小的運動服看了看,我不爽的扯着嗓子喊:“齊貝貝,有個敗家女人給你送了一套衣服。”
大姐穿着黛兒寬大的衣服,揉着睡眼惺忪的眼睛出來,打着哈切說:“還真是給我的?誰這麼好?”說着,她抱着運動服和內衣衝進了房間,嘭的一聲把門給關上。
到西瓜住的套房換上乾淨的衣服,不得不承認,我心底其實暖轟轟的。
千里送鵝毛,禮輕情意重,老子現在正差衣服穿呢?來的正是時候。並且,這說明王曼關注着我的動向。唯一不爽的就是敗家,這錢不定是葉萱出的。
趴在大桌上睡到晚上八點多鐘,心裡裝着事兒在莊裡晃悠的西瓜回來,沉着臉說:“陳先生,洪老爹請您去吃飯。”
“洪老爹?”我疑惑的走到房門前,敲了兩下說:“黛兒,貝貝,我出去吃飯,等會給你們帶吃的回來。”
“洪老爹在族裡說話最有份量,這一莊人都挺服他老人家的。”西瓜沉着臉解釋着,罵罵咧咧的說:“真是雞屁股那*養的搞的鬼,說啥,您一來就開出了至尊殺天地,村裡還起了火。洪老爹和莊裡還活着的幾個輩份最高的大爺都認爲是這樣,這頓飯,就是戲裡唱的鴻門宴!”
我和西瓜剛出門,黑暗中,大柺子打着燈籠,抽着煙,心事重重的迎上來,說:“陳先生,這事有些難辦了。”
拿出王曼順便捎的一盒女式煙,給了他們兩一根,我給自己點上,問:“怎麼?”這煙是武含煙喜歡抽的牌子,看來送東西也有她的份。
“幾個族爺跟您父親有些相熟,莊裡死人過喪都是您父親幫襯着辦。”大柺子停下來,西瓜橫着眉毛,沒大沒小的說:“有屁快放。”
“陳先生現在名聲不怎麼好聽,守靈勾搭別人秘書,除掉雷衝這混蛋是爲了搞人家小姨子,還在隔壁鎮殺人搶寡婦……”
招弟已經死了,聽到搶寡婦三個字,我整顆心冷到了低谷,強行保持淡定的示意打拐子繼續。大柺子說:“洪老爹和族爺們達成了共識,說看在陳老先生的面兒上,讓您離開就成。至於搬家的事兒甭再提,燒掉的房子莊裡集體出人出錢幫着蓋。您要是懶着不走,他們明天去陳莊問個理!”
西瓜嚷着要弄死雞屁股和幾個老東西,我想了一會,說:“西瓜兄弟,別衝動。老人們可能一輩子都沒出過四家鎮,不想改變現狀也能理解,現在要解決的問題是猴靈的報復和揪出背後搞鬼的人。”
說完,我在西瓜和大柺子耳邊低語幾句,西瓜鄙視的看了我一眼,縮着微胖的身體,猥瑣的往村子後排跑去。大柺子舔了舔嘴脣,說:“這樣不好吧?”
“又沒讓你真敲寡婦門?只是讓你拿着雞屁股的褲子,丟在隔壁莊寡婦門前就好了。”我陰險的笑了笑,說:“趕早不趕晚,我拖住洪老爹他們一個小時,應該夠你一去一回,並且把隔壁莊的人引來了吧?”
“行,就這麼辦。”大柺子一咬牙往雞屁股家跑去,打算去偷雞屁股的褲子,玩栽贓陷害。
莊裡最大、最古樸的房子與二十幾戶人家隔着幾顆沙樹孤零零的處在莊子邊沿,屋後空着的地基上搖曳着幾顆刺槐,凋零的幾片樹葉掛在枝幹上,枯萎的南瓜藤子纏繞在樹幹上,黑夜裡看着像好多蛇在爬樹。
根據殘存的痕跡判斷,這裡以前應該有戶人家。我繞着房子轉悠一圈,站在屋前,裝着失神的樣子盯着掛在屋檐下的兩個熄滅的大紅燈籠。
屋裡傳出嘀嘀咕咕的話,不少人抱怨我太譜擺,爸爸來他們莊都恭敬的很,我這個毛都沒長奇的小屁孩,還裝起了大爺。
“小幺,你去看看,他們兩怎麼還沒把人喊來?”
七嘴八舌的嘈雜聲裡響起一聲病怏怏的咳嗽,聲音不大卻帶着說不出的威勢,說話的人都靜了。摸出天牌的雞屁股答應一聲,很快,虛掩着的大門打開,雞屁股看到我站在黑暗中,嚇的退後一步,後腳跟絆在門檻上,一屁股坐在地上,順着氣說:“陳先生,您這一聲不響的嚇死我了。”
我依舊目不斜視的盯着燈籠出神,咳嗽的聲音喊:“小幺,怎麼了?”雞屁股說:“洪老爹,陳先生在門外站了好久。”小幺,應該是他的名字,被喊雞屁股的混號,應該是因爲麻將裡的一條被喊幺雞,於是他被西瓜那夥差不多大的人喊成了雞屁股。
“人不能不服老,轉眼不見,五六歲的三夜都成大人了。”咳嗽的老頭杵着柺杖走到門口,熱情的嘆息一聲,隨後有些不悅的說:“都到大門口了怎麼不進來?”他這意思就是我站在門外聽牆角很沒禮貌。
我依舊裝着出神的樣子,死死的盯着熄滅的大紅燈籠,等過了幾秒,抖動着身體,驚悚的偷瞟了一眼爛燈籠,賠笑的說:“對不起,是三夜失禮了。”
“這燈籠有問題?”洪老爹擺了擺手,疑惑的看了一眼燈籠。我說:“燈籠亮着沒問題,滅了就有問題。”說着,我故意搓着腳底板,洪老爹低頭看了一眼,又看了看燈籠,劇烈咳嗽了起來。
之前轉到後面空臺基的時候,我故意踩了一腳爛南瓜,腳底板還沾着南瓜呢?洪老爹見我驚悚的看燈籠,又看到爛南瓜,會很自然的想起後面空着的臺基,想到起關於後面臺基的事情。有我驚悚的引導在前,只要真有疑神疑鬼的事兒,洪老爹肯定會想起些什麼。
故佈疑陣,這是神棍最常用的一招,引導似的讓人疑心生暗鬼。
洪老爹已經掉進了我佈置的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