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以爲紫羣女的手機應該不在服務區,沒想到沒幾聲,她就接了電話,我把這邊的小矛盾簡單描述一遍,向警員弄清楚憤慨男子的身份,在電話裡把男子信息介紹清楚,最後說:“這人是扣法律眼子的專家,請你幫忙查清楚他祖宗十八代,如果他幹過違法的勾搭,給我按照法律往死里弄。”
這事關於失蹤的茅山五寶,並且也不是什麼壞事,紫羣女在電話那邊想了一會,答應了下來。我切斷電話,把手機還給警員,警員木訥的拿過手機,好久纔回過神,大多偷偷用餘光打量着我。
男子被我有恃無恐的態度給嚇到了,有些略微慌神,還死鴨子嘴硬的表達,他投訴定了。對,現在變成了投訴,而不是去告。
幹男子這一行的就算給人打離婚官司,也有打擦邊球的時候,何況他是幫人處理經濟糾紛的?不得不說,道尊在他地盤上的能量也不小,沒過十分鐘三個西裝筆挺的人找過來,屬於商務調差科的,以懷疑男子利用法律漏洞,幫人非法佔有他人財產的理由,要把男子請去喝茶。
男子眼神發虛,不過腰桿卻挺的很直,三人把男子帶走前,詢問誰是陳三夜?我站出來,領頭的跟我簡單客套幾句,剛準備把人帶走,我請他等等,示意他走到一邊,說:“你們的效率怎麼這麼快?可別亂來。”領頭中年直言不諱的說:“水至清則無魚,這人還算個小人物,有些材料在我們科都很齊全,只是他剛踩那條黃線,沒有非動他不可的地步,這不,上頭來電話指名道姓的按規矩查他。我們也沒什麼好準備的,直接拉回去再認真查一查問題就清楚了。”
我嗯了一聲,感謝兩句領頭的。眼鏡男這次真慌了,放低態度向我求饒,一副阿諛奉承的樣子,我連打他的心情都沒有,領頭的讓人帶男子離開,男子激動的說:“你們不能這樣?你這是私下報復,欺負老百姓,我要告你……”
聽着男子的話,我點了根菸,目送他被人帶走,暗想:是是非非幾時休?
中年人和便衣女警出來,少婦還在病房中不肯離開,他兩見外面警員看我的眼神非常古怪,中年人弄清楚什麼事,含笑的拍着我的肩膀,意味深長的說:“您還真是深藏不漏啊?這辦事跨地域跨的有點遠。”我苦笑的說:“其實這只是小事,只是突然想管管而已,走吧,咱們還有正事。”
“周局,根據查到的最新情況,不肯回家的少女兩天前去過爛尾樓,而剩下三十六名學生中,有三男兩女,一共五人也去過,這五個學生很可能是下一個目標。”
去學校的途中,便衣女警在後座上分析着,中年親自開車嗯了一聲,女警接着說:“一號死者,父親在異地爲官,母親是三星級酒店的主廚,也沒多少時間照顧一號,再加上分手的刺激,這應該是產生自殺情緒的主要原因。”她突然停住分析,我從後視鏡見她盯着我,我說:“本身有輕生念頭纔是連環自殺案的主因,我提到的東西只是誘因,用你們能理解的話來說,就是蒼蠅不叮無縫的蛋。”
女警繼續嚴肅的分析:“二號是學校尖子班的學生,家境一般,從小父母就在耳邊嘮叨,不讀書,不考個好大學,只能去工廠上班,這年頭連地都沒他種的。這孩子學習很刻苦,性格不內向也不算活潑,在老師眼中是重點大學的好苗子。可能是臨近高考,精神壓力越來越大,這才產生了輕生的念頭……”她連嘆好幾口氣,心疼的說:“這兩位的情況大致如此,三號的情況你們都清楚,母親十九歲就生了她,小學父母離異……”
我埋頭抽着煙,被稱周局的中年也嗆着煙,弄得車內煙霧繚繞。
“咳咳。”女警薰的直咳嗽,抱怨着說:“周局,您自己不怕死,也考慮一下二手菸的危害啊。”周局苦澀的開着玩笑,說:“幹咱們這行,離了這東西比要我老命差多少?”說真的,我這才知道他是市局副局長兼任刑警隊長,這級別能與警員一起辦案,該隨和時從不擺譜,確實值得尊重。
聊了幾句輕鬆的話題,周局滅掉菸頭,說:“小藍,你繼續。”女警嗯了聲,拿着像平板電腦一樣的儀器,說:“最有可能因外誘而自殺的五人中,根據調差結果和各方面分析,其中三個學生非常陽光,學習、家庭因素、周圍環境……都很正常。剩下兩人出事的可能性非常大,男生叫馮浩,父親是個進城的暴發戶,他性格非常叛逆,沒少欺負同學,其實內心卻非常脆弱,比如,他被一起的玩伴玩笑的質疑名牌服裝是不是假貨,他就買了幾件名牌,當衆給燒了……心理素質不是一般的差。”
“第二個女生叫孫謠,父母在魔都工作,她從小跟着爺爺奶奶長大,初中時期表現出超常人的叛逆,高中學會了吸食*,還被區派出所抓過……據說當初她母親飛回來接她,她表現出的情緒用心裡學判定,就是故意想吸引父母的關注,越罵她,她越要那麼幹……”
女警講完,周局笑着說:“小藍,你不去學校當心理輔導老師,真是屈才了。好好一個心理學碩士,跑來跟大老爺們擠在一起幹刑警,這是活受罪。”小藍反駁:“周局,你又擺大男人主義了?女人怎麼就不能當刑警?”周局意味深長的說:“就算每件案子都破了,但死的人也沒辦法活過來,如果做老師教育好下一代,減少這些事情的發生,這纔是根源所在。可惜,現在的教育……”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聊着,我默默的聽着,突然發現這纔是生活。他們一樣天天跟死人打交道,卻在苦中作樂,比我多了很多人味。
破道,我若無道,處處皆是我道!我好似又明白了一些什麼,卻發現最後那半扇門,離我更遠了。業內與社會,有着模糊的交際,然而卻又是兩個涇渭分明的圈,也許等我能如意的穿梭在兩個圓裡,不管在那個圈裡都能自然融入,那時才能破道而出吧!
“對了,陳兄弟,你看我們小藍怎麼樣?”
離學校還有段距離,周局突然轉頭髮問,我微微一愣,撿好話說:“年輕漂亮又有才幹,非常不錯。”女人終究是女人,小藍尷尬的低下腦袋,抱怨:“周局,您說什麼呢?”周局哈哈大笑道:“小丫頭片子想什麼呢?我是問陳兄弟,他們需不需要你這樣的人才,看能不能給你開開後門?”
小藍連連抱怨,周局配合着笑鬧,我知道這是他們間形成的一種自我減壓方式,受到氣氛影響,我插嘴說:“就怕周局您不肯放人。”周局玩笑着說:“你不會真搶吧?都說閨女是父親的貼身小棉襖,咱隊裡好不容易來朵警花,我可不捨得。”小藍呸了一句,說:“什麼棉襖不棉襖的……”
說笑着到了學校,車臨近校門,笑聲戛然而止。小藍用通訊器詢問起四處的情況,得到各方面的回報後,處理完信息,吸着氣說:“叫馮浩的男生,在酒吧喝酒,有兩個人暗中看着,沒發生什麼異常。那個叫孫謠的女生,跟幾個學生弄了幾輛機車四處閒逛,現在帶着食物進了爛尾樓,看情況是準備燒烤……”
周局一拍方向拍,低聲罵交管局怎麼管機車的,同時也鬱悶這羣學生還真夠鬧騰,嘴上這麼說,但又不能看着,讓小隊人馬繼續盯着其餘的學生,他把車開向了爛尾樓。
爛尾樓所在的地段還算繁華,屬於這個市的二級地段,據說四年前投資了十幾個億,緊緊是搬遷就用了五個億,至於爲什麼停工兩年多還沒動工,人民羣衆衆說紛紜。周局謹慎的透露說:“投資商裡最大的股東在蒸蒸日上的時期,想不開跳海自殺了,自家人爲錢正打的不可開交。沒人簽字,後續款項不到位,只能停工了。等啥時候他們家弄清楚家產,這樓才能死而復活……”
連續死了三個學生,我對自殺有些過敏了,神經緊繃的疑惑:“自殺。”周局小心翼翼的說:“準確的來說是爲情自殺,他國內國外的後宮大亂,強勢的大老婆乾死了小四,他在船上喝多了酒,跳公海連個屍體都沒找到。”
“公海啊?死在不是完全是華夏的地盤,那就與這事沒關係了。”我噓了口氣,車也到了爛尾樓附近。
爛尾樓站地面積很不小,順着公路的圍牆一眼看不到頭,兩米左右高的圍牆裡面黑乎乎的一大片,依稀能看到高聳的大樓骨架。
車順着圍牆拐進一條小路,繞着圍牆開到偏僻的地方,前面圍牆倒了一大片也沒人管,車從破洞處開進去,在裡面穿梭好一會,這才找到警員報告的地方。
四兩機車停在樓下,三樓上兩亮着微微的燈光,安靜的夜裡依稀能聽到學生們說笑的聲音。
周局很有經驗的關了車燈,看着圍牆,不爽的小聲罵:“爛尾就爛尾,也不弄兩個保安。”等了十幾秒,兩個警員跑過來,疲憊的說:“幾個學生都在三樓燒烤,暫時沒有特殊情況發生。”周局拍了拍其中一位的肩膀,說:“你們先回去休息,這裡換我們來。”
等兩警員走後,我再次打量四周,說:“爲什麼不把這羣學生轟走?”小藍鬱悶的吐着苦水說:“這地該開發商管,政府只能與人家溝通弄好保安工作,人家答應的好就是不辦,總不能爲了這種小事扯皮吧。還有就是現在的小年輕一個不順心,就拿起武器捍衛人生自由權什麼的?手機往網上一抖,引起罵聲一片……”
聊着,我們走進骨架樓,樓上傳來一聲淒涼的叫聲,我們煙熏火燎的順着聲源跑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