壓着艾草回到寨子,寨里人大多行色衝忙,面上都帶着愁容。一位婦人見到桃子,快速的說:“快回家看看。”隨即厭惡的看了一眼艾草,着急的快步走遠。
桃子疑惑的快步跑在前面,艾草揹着本尊跟着,我控制的靈屍分身,不快不慢的走在旁邊,寨裡環境與出去時一樣,只不過遇到的人都面帶憂色,使氣氛顯得非常壓抑。
趕到艾草家門口,老婆婆和幾個人眉頭緊鎖的站在門外,他們見到我們回來,老婆婆慌忙迎接上來,愧疚的說:“桃子……你阿爸……啊媽……的遺體不見了。”
桃子慌了手腳,什麼也顧不上衝向竹樓,掀開蓋在樓底的幔布,裡面黑乎乎一片,她佝僂着腰,跌跌撞撞的走到棺材邊,扶着空棺材傷心之極的哭着。
這邊老婆婆見到本尊的慘樣,滿眼怒氣,由於女屍分身站在旁邊,就算收斂着強大的屍氣,以老婆婆的實力也能感覺到分身的不一般,她警惕的說:“您是?”
“我是陳三夜的姐姐。”我看了一眼樓底,接着說:“麻煩您照顧一下他,我有點事先離開一會。”
不等老婆婆回答,也沒跟桃子打招呼,我轉身以最快的速度衝向毒龍山,寨子就在毒龍山腳,山上終年不散的毒氣對靈屍毫無作用。
順着趙魚兒把我丟下山的路,找到山上的院子,趙魚兒扛着比她還大的斧頭砍着竹子,美的讓人窒息的老妖怪,悠閒的畫着山間毒霧在夕陽下形成的彩虹。
祖奶奶收筆,慢慢的轉頭,說:“你來了。”
語氣很隨意,好像知道分身會來一樣,至於她知道分身是我,這並不用疑惑,諸葛建國的四轉本命蠱形成的毒域在她的地盤,我在她的眼皮底下,如果她連這都弄不清楚,那就不是苗疆聖母了。我不客氣的坐到她對面,說:“我來了,您有什麼打算?”
祖奶奶嫣然一笑,一笑傾國傾城,玩味的說:“你急着衝跑上來,應該我問你有什麼事?而不是你問我有什麼打算。”
我哭喪着臉說:“祖奶奶,您可是半步州級的高手,我被丟到您這裡來,不就是來聽您安排的嗎?”祖奶奶像個少女,氣憤的冷哼一聲,不着調的說:“祖奶奶?我很老嗎?哪裡老了?”說着擡起小下巴,一副不給個解釋,跟我沒玩的樣子。
我差點沒哭,連忙道歉,她甩着袖子起身,讓魚兒停止砍竹子,說:“算了。”
我這次學乖了什麼也沒說,睜着一雙大大的眼睛看着她。
趙魚兒走過來,喊:“祖師姐姐。”把祖奶奶喊姐姐,這不是佔老子便宜嗎?我虛晃的一腳踹過去,並未準備踢中,趙魚兒閃到一邊,不悅的說:“你什麼意思?”
“你說呢?”我正準備發飆,祖奶奶非常邪性的說:“與諸葛小賊一個德性,喊姐姐怎麼了?”小賊應該是罵的諸葛羽。我連忙說:“不敢。”
廢話,這是我親奶奶的親媽,直系血脈,不帶轉彎的,我再大逆不道也不能喊姐姐啊。
她似乎很不喜歡我,背對着我走出十幾步,說:“發生了什麼事?”
我把自己中催心蠱以及桃子家的事情都說了一遍,她站着沒動,我安靜的等着,她呻吟片刻說:“業內大劫降臨,南疆也躲避不了,你下去把山腳下兩個寨子,任意一個裡的蠱師或者巫師殺光,也就沒你什麼事了。”我頓時大驚。
她淡淡的說:“這些超過常人的存在,沒有退路可走,此時也該是掀起南疆新一輪聖戰的時候了。”
“無冤無仇的,我不能幹。”我的態度很堅決,她說:“魚兒,你去把下面苗寨的養蠱人都殺了。”
趙魚兒嗯了一聲,往山下走,我快速衝到她前面擋住,說:“你們敢?”
“呵。”
祖奶奶淡淡一笑,身影已經到了我背後,一隻髮簪從我背後插了進去。靈屍到了四轉,感官只稍微比人遲鈍一絲,刺破心臟的痛感襲來,我想反擊然而全身屍氣像被凍結了一樣,連一根手指頭也動不了。她說:“四轉?還是垃圾,連躲避都做不到。”
我抑鬱的噴火,她說:“魚兒,換個目標,你去把巫師全部用蠱蟲殺死,陷害苗寨就行了。”
趙魚兒得意的對我眨巴兩下眼睛,飛速離開了院子。
大概過了半個多小時,祖奶奶抽出我背後的髮簪,說:“很憤怒嗎?可是你面對我並沒有憤怒的實力。行了,別一副要吃人的樣子。天要人死,人想不死必須要學會有策略的反抗,南疆聖戰可以很好的釋放南疆積壓已久的情緒,通過血的洗禮可以去雜存精,活下來的都是精英。”
我摸着慢慢恢復的後背,能理解在末世大劫這種天災下,選擇精英路線最合適,我說:“我能理解但不代表認同,反正我很不爽你這個老妖怪。”
“老妖怪罵誰呢?”
“罵你。”
我話音剛落,腹部捱了一腳倒飛出去,還不等落地,又被一腳踹起來,我這才明白什麼叫一個人的足球,只是自己做爲這個球,別提有多憋屈。
噗通。
不知道飛了多久,我狠狠的砸到地上,擦着嘴角的血,雙手撐着地,快速衝過去。所有的一切都拋到腦後,只有一個念頭,打死她。
噼裡啪啦!!
又不知道捱了多少拳腳,隨着時間流逝,她再也不能一招把我打飛,我偶爾能夠反擊一招,雖然被她擋住了,但也是進步。
在打死她的念頭驅使下,我的行爲是無意識的,又不知道過了多久,終於一拳打在她肩膀上,同時被她一腳踹飛了出去。
這次爬起來,身上屍氣不受控制的蔓延開,她無所謂的臉終於嚴肅了一些,接着我們又打到了一起,這次拼的不僅僅是拳腳,外加屍氣和屍毒。
她身上攜帶的不是屍氣,而是一種我不明白的東西,總之那玩意比屍氣還厲害,並且攜帶的毒素比我的屍毒還強。
“噗。”
面對面的一拳打在她胸前,她用膝蓋把我頂飛,我摔在地上直接暈了過去,再次醒來,已經是第二天早上,東方的日出很美,只不過身邊的院子一片狼藉,我躺在狼藉之中,她坐在不遠處,在畫板上描述這片狼藉,說:“醒了?”
我只記得被她打,並不記得後面的爆發,一拳把她也打飛的事,彈起身憤怒的說:“老妖婆,老子要打死你。”
“你現在是女的,應該稱老孃。”
聽到她的話,我像泄氣的皮球一樣,說:“老妖婆,妄你還是南疆之主……媽的,挑起聖戰死的也是南疆的人,我這是吃飽了撐着,操你那份閒心。”
“不是祖奶奶了?”她微笑的轉頭。
看到她滿眼慈愛,能感覺到是發至她的內心,我不習慣的咳嗽幾聲,說:“爲老不尊。”
接下來她什麼也沒說,安靜的做畫,我靜靜的看着她手中的筆,慢慢的想起了昨晚的瘋狂狀態,閉上眼睛感受自己的屍氣,屍氣控制起來更加隨心所欲,收放自如,有種比剛接管靈屍時強大了幾十倍的感覺,我知道這不是錯覺,睜開眼睛說:“謝謝祖奶奶。”
“行了,孩子。”她放下筆,樣貌依舊年輕展現出的氣質卻像個快死的老人,繼續說:“天地形成的災難並非人力所能改變,用一顆平常心看待,知曉天之大,對天保持敬畏之心,但也不要因爲自己的渺小而放棄與天抗爭,這是祖奶奶能告訴你的。剩下的該你自己去做,一切存乎於心……”
“我明白了。”
一股由衷的暖意從心底升起,我明白了她話裡的深層含義,一時間懂了很多,明白的東西玄之又玄,用語言完全沒法描述,根本不知道怎麼去形容。
“山下苗寨之所以氣氛凝重,因爲蠱裔用毒蟲圍寨殺人,附近幾個寨子已經聯名向苗寨討要說法了。我讓魚兒下去,只不過是加一把火,讓南疆聖戰的*不至於熄滅。”她拿出一隻木偶,木偶雕刻的是女媧的形象,遞過來說:“你把這個交給山下苗寨,對他們說,擋不住壓力的時候拿着這個向苗疆老寨求援即可。至於山下發生的事情,你不要管了,你只要把本尊接上來,在院子裡養好傷,等傷勢康復差不多也到了武當論法的時間。”
“不管?”我想到傷心的桃子,以及艾草背後的巫法,怔住了。她笑着說:“管?你能一直留在南疆,那你就管,艾草牽連的是南蠻巫師一脈……外面的五棺、九大主角之爭、陰陽路、陰司……你管一件,還有另一件,人生難免遺憾不是嗎?桃子有她的造化,艾草也有她的使命,你只是南疆的過客……”
我拿着木偶,下山交給老婆婆,偷偷看了一眼亂得無主的桃子,不敢見她,連當面告辭個沒說,揹着本尊帶着遺憾再次上了毒龍山,開啓了我被老妖婆折磨的苦逼日子。